第145章 開誠布公
玩笑間，趙野隨周秉義兩口子返回了客廳，但見水自流口若懸河的說著什麼，旁邊是緊緊握住其手的金月姬。
看到這副情形，趙野故意擺出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嘴裡說道：「謝天謝地，不是空歡喜一場就好！」
正說話的二人聞言，不禁相視一笑，由水自流搶先開了口：「老趙，太謝謝你了，讓我終於找到了親人。」
「打我臉不是，咱們之間什麼交情，還用得著說這個？」
金月姬等兩人客套完，才一邊示意趙野過去坐，一邊同樣出言感謝道：「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有你幫忙，我們母子這輩子怕是都沒有相見之日了。」
說著，還不忘發出感慨：「我和老郝這些年總是想著在湖北那邊找，卻從來沒有想到，兒子竟然早來到了自家眼皮底下。」
周秉義笑著說：「這叫什麼來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能老天也想讓我們一家團聚，所以才特意把二哥送到了眼前。」
「是啊。」金月姬點了點頭，對這話很是認可，跟著她就問趙野：「小野，自流這孩子的腿真的沒救了嗎？」
趙野看向水自流，就見他無奈的說：「我說了，但我、我媽她不信，還非得親自找你確認一下。」
趙野表示了理解，跟著做出了解釋：「想必阿姨也知道了，水哥這個腿是小時候受的傷，由於沒有及時治療，因此後遺症很大。
這麼跟您說吧，如果單單只是骨頭錯位，那我還有法子挽救，但事實卻是，水哥的小腿有一部分經脈壞死了，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雖然已經得到了答案，但同樣的話從趙野嘴裡說出來，還是讓金月姬覺得極為難過，忍不住又再次紅了眼眶。
水自流見狀，只得柔聲安慰道：「媽，沒關係的，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早就習慣了，沒啥大不了的。」
郝冬梅也擠到母親另一側，挽住金月姬的胳膊，不甘落後道：「媽，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咱們說點開心的吧，您不是剛還準備親自下廚露一手嗎？走，我去幫伱！」
「對，瞧我這記性，這午飯時間早過了，你們怕是都餓了。」金月姬急忙起身，同時不忘叮囑趙野：「小野今天哪兒也不許去啊，就留在阿姨家吃飯！」
「那我就厚顏留下，嘗嘗阿姨的手藝。」
…………
等從郝家出來，時間已是下午兩點多，趙野見左右無事，乾脆便準備早點回家，只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家裡有個天大的驚喜在等著他。
望著坐在院裡葡萄架下曬太陽的玥玥，趙野驚愕的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待反應過來，趕忙快步走到女兒身前，低聲詢問道：「你怎麼跑這來啦？」
玥玥給了老爸一個好看的白眼，朝著正屋方向努了努嘴，不以為意道：「我媽帶我來的唄！」
趙野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先湊到門前聽了下裡頭的動靜，確定是說話聲而非吵鬧聲後，又鬼鬼祟祟的調頭想往外走去。
始終關注老爸動向的玥玥，卻第一時間將他攔住，笑意吟吟的問道：「爸，你想去哪兒，不如把我也帶上？」
「你個死丫頭，我真是白疼你了，不幫忙也就算了，怎麼還看你老子的笑話呢？」
玥玥得意的把頭揚起，口中振振有詞道：「您可不能錯怪好人，是我媽和高阿姨專門交代，讓我要是看到您回來，就馬上通知她們！」
說著，這妮子壓根不給趙野阻攔的機會，就大聲嚷嚷：「媽，高阿姨，我爸回來啦！你們快點出來呀，他要逃跑了！」
趙野被女兒這一手弄的極為狼狽，還沒想好應對法子，就見高小琴已經出現在了門口，抱著肩膀似笑非笑的問：「既然回來了，幹嘛不進來啊？」
「我這……我想起來公司還有點事，必須回去看看！」
「那你走吧！」
趙野如蒙大赦，剛抬腿走出兩步，不想身後又傳來高小琴的聲音：「你要是今天出了這個門，就不要再回來了！」
聽到這話，趙野只能停住腳步，在高小琴灼人的目光中，老實回到了屋裡。
正依靠在沙發上嗑瓜子的周蓉見他進來，也跟著諷刺道：「呦，這不是趙大老爺嗎，要不要我起來向你問安吶？」
趙野又不傻，趕緊訕笑著說：「是周蓉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通知我一聲？」
後腳跟進來的高小琴，發出一聲冷笑：「通知你有什麼用？誰不知道你如今跟個蜜蜂似的，哪裡有花往哪鑽，恐怕早已經忘了我們這兩個黃臉婆了吧？」
趙野心裡一動，在聽出高小琴似乎不是為了周蓉母女的事後，腦子裡頓時活泛起來。
「你這話我就有點不明白了！是，我承認在玥玥娘倆的事上，我是犯了錯誤，但我可以向教員保證，除了你們兩個之外，再沒招惹過其他人。」
「呸！」高小琴輕啐一口，從臥室里拿出一件男式外套，將其狠狠摔進趙野懷裡，怒目圓睜道：
「你也真好意思，還向教員保證？你先看看你自個兜里的東西，再來和我說這話！」
趙野依言在外套里翻找了起來，結果還真從內兜里摸到一盒小雨傘，這讓他臉色一下就變了，生氣的罵道：「這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
「難不成衣服不是你的，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這件外套是咱們前年去特區時，我親手給你買的。」
趙野只覺頭大無比，但還是努力辯解道：「天地良心啊，這幾年在外應酬時，逢場作戲的確是有，但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越雷池一步！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找塗志強那些人打聽。」
作為枕邊人，高小琴對趙野的行為舉止再了解不過，看他這個樣子，一時也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就在她想再盤問的時候，便聽周蓉忽然說道：「塗志強那些人跟你向來是穿一條褲子的，問他們還不如不問。」
從進屋起，便在吃瓜看戲的玥玥，到底還是向著自家老子的，誰讓趙野這個當爸的最疼女兒呢？
所以，等周蓉話剛說完，她就試圖轉移視線：「媽，你不是說這次回來，要跟爸商量下我留學的事嗎？」
「你閉嘴！別以為我不懂你的小伎倆，不就是想著給你爸開脫嗎？沒門，他這回必須把事情說明白，休想再像以前那樣矇混過關。」
好在此時的趙野，經過一番苦思冥想，已經想到點眉目，只見他騰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起，直奔放電話的柜子而去。
到了電話前，為了防止高小琴她們認為自己串供，趙野直接按了免提，片刻後那邊傳來一聲俄語問候。
「謝爾蓋，是我！表哥在家嗎？」
「在的，我們全家正一起品嘗下午茶，需要我叫他來聽電話嗎？」
「麻煩你了，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少頃，等那頭烏里揚說話聲傳來，趙野直接用俄語質問道：「表哥我問你，上次咱們去麗都夜總會喝酒時，你是不是往我衣兜放東西了？」
「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我哪記得清，你給我點提示？」
趙野無語，揮手將女兒趕出去後，才光明正大的說：「就是你一次帶走兩個姑娘那回，有印象了嗎？」
「哈哈，我想起來啦！不得不說，那兩個姑娘的皮膚真的……」
「少說廢話，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表弟，你這個人實在無趣，比我們斯拉夫人還沒有幽默感。好吧，我向你坦白，是我給了那個陪酒的姑娘一千港幣，讓她陪你好好放鬆一下，那盒杜蕾斯也是我友情贊助的，不用感謝我！
不過說真的，謝廖沙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我後來又遇到了那個姑娘，她告訴我，你那晚並沒有留宿。不得不說，你錯過了一個尤物，我……」
沒等烏里揚將話說完，趙野就掛斷了電話，對著旁聽的二女道：「你們都能聽懂俄語，這下總該沒話說了吧？」
高小琴和周蓉相視一笑，異口同聲聲討起趙野的無良表哥來，紛紛表示要向米哈伊爾和烏里揚的老婆告狀，讓他們好好收拾一下那傢伙。
眼看二人用裝傻充愣的方式來逃避道歉，趙野有心回懟幾句，但又怕她們拿彼此的關係出來做文章，只得小聲嘟囔了幾句後，將玥玥又喊了進來，談起有關她留學的事。
「玥玥，你媽想讓你去留學，你自己的想法呢？」
玥玥看了眼周蓉，咬牙說出了心裡話：「爸，我不太想去國外。」
周蓉一聽立馬急眼了，對著女兒就呵斥道：「你個死孩子咋回事，我們來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嘛，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玥玥撅著嘴回擊：「那還不是你逼我的，我都說了不去，可你就是不同意，天天拿你那幾個同事家的孩子沖我念經，我都快要被你煩死啦！」
說著，她就沖趙野撒嬌道：「爸，你快救救我吧，我媽現在正處於更年期綜合徵，不但要逼著我背井離鄉，還天天監視我，最過份的是，她還偷看我的日記！」
「你……」當著情敵的面，被女兒這樣揭短，周蓉簡直把肺都要氣炸了，當即就要翻臉，卻被趙野再次攔住。
「行啦，你說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老跟孩子計較個什麼勁，她不想去就算了，反正國內的大學挺好的。實在不行的話，就送她去香港大學念書，那也是世界名校。」
玥玥眼前一亮，馬上拍手叫好：「我看行，正好還離奶奶近點！」
「不行！到那裡讀書和國內有什麼區別？」周蓉想都不想，就出言反對道：
「我是為了培養她獨立自主的意識，可不想她走到哪都有人寵著。就你媽慣孩子的樣兒，還不如留在北京讓我看著呢！」
在玥玥的教育問題上，兩人不知已爭執過許多次了，每每說起都是不歡而散，趙野早就失去了耐心，乾脆借著周蓉的話頭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乾脆就按你說的辦好了，讓玥玥留在北京讀大學，由你親自看著，免得將來又埋怨別人！」
「趙野，有你這樣當爸的嗎？」
「爸，我不和我媽住！」
這一刻，母女二人倒是難得的站在了同一立場，異口同聲的向趙野表達了抗議。
此情此景，可是令一旁的高小琴暗爽不已，在看足了對手的笑話後，她才假惺惺的勸解道：
「哎呀，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嘛！依我看啊，咱們做父母的固然是為了孩子好，但也要適當聽取孩子們的意見，千萬不能固執己見，畢竟這都是新社會了，可不流行過去封建家庭那一套了！玥玥，阿姨支持你！」
玥玥沒聽出這是在有意內涵她媽，反而傻乎乎的夸高小琴開明，言語之間透露出的意思好像在說，她怎麼就沒遇上這樣的母親呢！
目睹這一切的趙野，心下是大搖其頭，一面暗叫「傻閨女」，一面趕緊安撫周蓉。
「你也是當老師的，應該明白玥玥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一生中最叛逆的時候，你越是管著她，她就越要跟你對著幹！
我看這樣好了，明年你們娘倆都回吉春住，由我來親自管教玥玥，你好鬆快鬆快，調整一下心情，怎麼樣？」
自覺讓高小琴壓了一頭的周蓉，當然不願意了。在她想來，這如果答應了，豈不是更加坐實了自己不會教育孩子的事實？
好在趙野已預判到了這一點，給出了周蓉不能拒絕的理由。
「你先別急著否決，聽我把話說完。」
「好吧，我看你能說出朵什麼花來！」
「事先聲明，你要知道這件事呢，不許耍小脾氣。」
「你有完沒完，不說拉倒！」
「是這樣的，上個禮拜呢，你媽覺得身體不舒服，秉昆就帶她去醫院檢查了下，結果出來了，挺不樂觀的。」
「什麼！」周蓉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起身就要往家裡趕，趙野急忙將人拽住，好說歹說才使其冷靜下來，然後他也不賣關子了，仔細說起李素華的情況。
「我專程去看過你媽了，她身子其實沒毛病，主要是年齡到了，再加上你爸走了之後深受打擊，所以……」
後面的話不用說出口，玥玥已經失聲哭出聲來，周蓉則強忍淚水詢問：「以你的判斷，我媽還有多長時間？」
趙野嘆道：「至多不會超過一年，現在你該明白我讓你和玥玥回吉春的原因了吧？」
突然聽聞這個噩耗，周蓉也沒心思管女兒留學的事了，匆匆和高小琴告別後，就讓趙野開車送她們去了弟弟家。
晚上臨睡之前，趁著今日挑明了彼此關係，趙野終於才問出了，高小琴為何會隱忍至今。
答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按高小琴的說法，最初在得知這件事時，她是想過要和趙野去鬧，甚至離婚也不是沒考慮過。
但打聽清楚玥玥的年紀後，她還是遲疑了。
原因很簡單，通過計算不難知道，這個孩子是在他們婚前有的，嚴格意義上說，趙野並不算出軌。
畢竟真要計較起來，兩人當初會分開好幾年，完全是她家庭的緣故，就算趙野另找個對象，也不是說不過去。
當然，以上只是高小琴嘴上的說詞，實際上還有個原因她卻沒說，那就是感情因素。
如果他們二人是包辦婚姻，或是趙野對她不好，那高小琴自然有離婚的由頭。
可事實卻恰好相反，趙野不僅是她的初戀，在生活中又對她呵護備至，甚至都沒紅過臉。
試問在這種前提下，讓高小琴怎麼捨得放手。如此一來，她能選擇的路，可不就只剩裝糊塗這一條了嗎？
弄懂了高小琴的心路歷程後，趙野是又慶幸又慚愧，唯一能做的便是，對著老婆一頓好哄，並在今後的日子加倍對人家好了。
明天后記加新副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