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以退為進（二合一）
趙野的態度都擺出來了，周秉昆當然要兜住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是人家故意提攜自己。
兩個人正就酒店的選址、菜系等問題，進行深入的討論時，忽然聽到兩個孩子對著門口的方向喊道。
「大伯娘！」
「大舅媽！」
卻是郝冬梅不知何時來了，提著一網兜蘋果的她，進門先喊了聲「媽」，換來李素華埋怨其亂花錢的話語後，笑著將東西遞到鄭娟手上，同時還不忘跟趙野打招呼。
「小野也在啊，有日子沒見你了，最近忙什麼呢？」
趙野客氣的回道：「我能忙啥啊，還不是一天天在醫院摸魚。」
不想郝冬梅聽到這話，臉上卻是一喜，順勢就開口求道：「你要是不忙的話正好，我想請你去家裡為我媽瞧瞧。自從我爸前年過世後，老太太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尤其是這半個月，總是失眠多夢，吃了許多藥都不見效，可把我愁壞了。」
「冬梅姐伱自己不就是醫生嗎，幹嘛還非得用我啊？」
「我在你趙大神醫面前，最多也就是個二把刀，可不敢班門弄斧。而且不怕你笑話，我媽現如今啊，就只信你的醫術，昨天晚飯時她還跟我和秉義誇你，說多虧了有你，才讓我爸多活了幾年。」
趙野矜持的擺擺手，口中自謙道：「金阿姨太抬舉我啦，我哪有這麼神？」
郝冬梅卻堅持道：「這可不是光我媽一個這麼說，我們醫院的黃院長也經常表示，不能請你去我們醫院任職，是一個天大的遺憾呢！」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到一個傳聞，忙問趙野：「我聽說你們第二醫院要升你做副院長，你給推辭了，是真的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
聽到趙野親口承認，大夥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玥玥那丫頭更是誇張的哀嚎一聲：「爸，你傻不傻啊，副院長多威風呀！」
「嘿，你這丫頭片子，怎么小小年紀就學會愛慕虛榮了？」
趙野被女兒的話刺激的額頭青筋直跳，心裡對周蓉的教育方式是越發不滿。
玥玥可不知她老爸此時已在盤算著，要不要給她換個環境的事，還依舊在那振振有詞反駁：「不是你自己常說，憑本事獲取報酬是天經地義的嗎？」
「我說過這話嗎，我咋不記得了？」
「哼，就是你說的！去年學校分房沒我媽的份，你跟她說，讓她千萬不能忍氣吞聲，不要假清高，要學會自己爭取應得的利益，要……」
趙野見這丫頭口無遮攔的，什麼都往外說，趕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低聲威脅道：「臭丫頭，再敢胡說八道，我就不帶你去海參崴了！」
玥玥一聽當即就不幹了，掙脫趙野的手後，就衝到李素華身邊，拉住姥姥的胳膊告起了狀：「姥姥，你看我爸，他說話不算數！」
李素華笑著安慰道：「好啦，再搖姥姥就散架了！你爸是跟你開玩笑呢，他指定不會丟下我們玥玥。」
周秉昆兩口子只是含笑看著這一幕，倒是郝冬梅在聽到趙野父女的對話後，心下多了幾分計較，其後專門找機會套了下玥玥的口風。
得到滿意的答案後，她便和趙野約好上門看病時間，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在周家吃，就匆匆告辭回了家裡。
當夜，等將兒子周健打發去書房寫作業後，郝冬梅當著母親和丈夫的面，說起了她今天下午去周家的見聞，尤其是專門提到趙野要去蘇聯的事。
周秉義還當妻子只是單純的好奇，遂笑著將趙野的出身當成故事，仔細說給二人聽。
旁聽的金月姬不愧是人老成精，她知道女兒不會無的放矢，當即出言打斷了女婿的話，問郝冬梅道：「冬梅，你特意說起趙野那小子去蘇聯的事，是不是有別的緣故？」
「還是媽聰明，哪裡像秉義啊，壓根就是個榆木疙瘩！」
郝冬梅小小拍了下母親的馬屁，跟著就問丈夫：「你啊，真是不開竅！我問你，你是不是想去蘇聯買舊軍艦？」
「是啊……咦，你是說小野能幫上忙？」
看周秉義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郝冬梅繼續說：「何止是能幫上忙那麼簡單？你恐怕打死都想不到，趙野的舅舅在蘇聯是什麼身份。」
金月姬也被女兒的話勾起了興致，見其刻意在賣關子，立馬就道：「行了，一次性把話說完，沒見秉義都急著要上房了嗎？」
在母親的催促下，郝冬梅這才將她從玥玥那打探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周秉義聽後抓住妻子的手，激動的追問道：「你這個消息屬實嗎，趙野的舅舅真的叫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夫？」
金月姬也附和道：「是啊，冬梅，你問清楚了嘛，這毛子裡頭重名的可不少？」
郝冬梅肯定道：「不會錯的！我一開始也不敢確信，直到玥玥親口告訴我，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海參崴，她還說她舅老爺答應過她，要帶她去參觀大軍艦。你們說，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都能對的上，看來趙野的舅舅，還真是蘇聯太平洋艦隊的司令！」
說到這裡，周秉義興奮的在客廳轉起了圈子，向岳母和妻子說：「我本來是想去莫斯科，再轉道去伏爾加造船廠的，如今看來不用這麼麻煩了。」
金月姬適時潑了一盆冷水：「你先別激動，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趙野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就這麼肯定他會願意幫你做中間人？」
郝冬梅遲疑道：「媽你是不是太多慮了？俗話說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麼說秉義也是他女兒的大舅，他不至於連這點小忙都不幫吧？」
金月姬搖著頭，顯然對女兒的天真頗為無語，也懶得做出評價，只轉頭看向女婿，想聽聽他的想法。
好在周秉義現實多了，在思考良久後，只聽他說道：「媽說的對，這次購買退役巡洋艦的成功與否，牽扯到軍工廠的生死，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別人的感情之上。」
「對嘍，你要記住一點，是人就有所求，這樣才能無往不利！」
「謝謝媽的教誨，我一定銘記於心！」周秉義誠懇的對岳母表達了感謝，接著就陷入了沉思，在想該用什麼利益才能打動趙野，讓其心甘情願幫自己促成這單交易。
雖然有了明確的思路，但周秉義經過考慮之後才失望的發現，他似乎從來都沒了解過趙野，一時之間根本無從下手。
眼見於此，金月姬只好再次發聲提醒：「剛冬梅不是說了嘛，趙野想在吉春建一座酒店，我們可以從這方面想辦法。」
接著，她就說出個人名來，讓女婿連夜去拜訪，並告誡他：「小梁是你爸多年的老部下，你去了就跟他說，這是我的意思，只要趙野做生意合乎規矩，沒有違法政策的地方，就儘量行個方便。」
見岳母連岳父留下的關係網都動用了，周秉義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當場就熱淚盈眶道：「媽，這如何使得？我真的愧不敢當啊！」
金月姬卻嘆道：「有啥使不得的，正所謂一個女婿半個兒，媽幫你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而且我老了，冬梅又無心仕途，咱們家這些人脈終究都是要交給你的，不過是或早或晚而已，只希望你不要讓我和你爸失望就行。」
次日午後。
趙野準時如約來到郝家時，就見周秉義早早站在門外守候，他當即打趣道：「呦呵，這不是周大廠長嗎，怎麼不去忙你的國家大事，反而來迎接我這個小人物？」
周秉義上前在趙野肩膀錘了下，笑容可掬的說：「你小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嘴巴還是這麼損！這不是你冬梅姐今天有事走不開嘛，所以就讓我在家招呼你。」
「見外，真是太見外了！咱們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麼外道呢？」
「禮多人不怪嘛！」
二人說笑著來到客廳，坐在沙發看電視的金月姬一見趙野來了，同樣慈笑著表示：「小趙，真是麻煩你了，本來阿姨該親自去醫院的，可這腿腳啊實在不靈便，只能勞你大老遠跑一趟了。」
「瞧您說的，您幹了一輩子革命，臨老了也該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孝敬您了，別說讓我跑一趟了，只要您一句話，我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趙野見人家這麼客氣，也就習慣性的口嗨了一把，沒想到金月姬立馬抓住這個話茬說：「這可是你說的啊，不許反悔！」
趙野心裡咯噔一下，一邊在心裡琢磨，一邊故作玩笑的問道：「不是，以金阿姨您的身份，不會真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吧？」
金月姬笑眯眯的伸手指著趙野，對周秉義說：「我說什麼來著，這小趙啊，有一萬個心眼，比你和冬梅都聰明！」
周秉義附和道：「可不是嘛，小野打小就機靈，那是在我們光字片都出了名的。」
看著面前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給自己戴高帽子，趙野就是再遲鈍，也覺察出了問題，當即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秉義哥快點打住，金阿姨誇我還有幾分可信度，至於你就拉倒吧，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咱們小時候每次出去玩，你都要叮囑秉昆，讓他別跟我胡鬧來著！」
周秉義搖頭失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都記不清了，你咋還念念不忘呢？」
「沒辦法，誰讓我記性好。」
接下來，三人又拉了會家常。期間，周秉義幾次想要開口，但都被趙野東拉西扯的將話題帶到了別處，金月姬見狀，只得親自出面替女婿把事情挑明了。
「小趙啊，我昨兒聽你冬梅姐說，你要去蘇聯探親，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是有這麼個事，我打算去看看我媽。怎麼，難道金阿姨想讓我幫您老帶點土特產回來？」
「那倒不是，是你秉義哥想讓你幫個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說話的間隙，她還不忘向女婿使了個眼色，周秉義會意，當即不給趙野開口拒絕的機會，先是滔滔不絕的說起了軍工廠的難處，尤其是將工人們的處境，描述的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接著，他話鋒一轉，轉而談到他想到的破局辦法，最後才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聽說小野你的舅舅是蘇聯遠東太平洋艦隊的司令，不知道你能不能從中牽個線，讓我們廠進口一兩艘他們退役的老舊軍艦？」
趙野聽後沒有急著表態，反而莫名想起了原劇中，周秉義在異國他鄉的那場艷遇，心裡陰暗的想著，如果周秉義能看到未來，還會不會找他來幫忙。
他突然放飛了自我不要緊，可卻是急壞了在場的其餘二人，金月姬還以為這是待價而沽，又向周秉義示意了一番。
收到岳母提示的周秉義，馬上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推到趙野面前，向其介紹道：「這是吉春市中心黃金地段的一處土地招標書，就當是我給你的謝禮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趙野看都沒看，就將原封不動的文件推了回去，嘴裡輕笑：「說實話，這可有點不像你了秉義哥。在我眼裡，你可是做事一向循規蹈矩，很少耍小聰明的。」
「小野你聽我說，這……」
周秉義曉之以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野抬手阻止，隨即就聽他大義凜然道：「我不否認自己愛財，但我也是愛國的，所以這事我答應了，不需要任何報酬。」
此言一出，不提周秉義作何感想，金月姬第一時間就鼓掌道：「好啊，小趙你是好樣的，阿姨沒看錯你，我之前就跟秉義說，你這孩子看似玩世不恭，但內里卻有一顆赤子之心，果然如此！」
趙野可沒把這鬼話當真，但還是謙虛的說：「金阿姨過獎了，我這也是向你們這些老一輩學習，做的還遠遠不夠！」
等二人互相吹捧完，周秉義才回過神來，感激的和趙野握手致意，嘴裡儘是感激之語。
兩個小時後，周秉義親自送完趙野回來，望著茶几上的招標書，慚愧的感慨：「媽，看來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誰想金月姬卻冷笑道：「你要真這麼想的話，那我勸你你趁早別在官場混了！」
周秉義一驚，難以接受的問：「媽您是說，小野這是在糊弄我們？」
「不，他不僅沒有糊弄我們，相反還會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金月姬混濁的眼裡，閃著智慧的光芒自嘲道：
「沒想到我多年看人的經驗，這回竟走了眼，他這是在玩以退為進，怕是另有所圖啊！」
「實在不行，這事就算了？」
「算了，為什麼要算了？你忘了我之前的話了，咱們不怕他有所求，就怕他無所求，只要不是太過分，答應他又何妨？罷了，這話你自個好好悟吧，等什麼時候你悟透了，也就能在官場上遊刃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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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