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故人來訪
趙野在高家一直呆到了下午四點多，在委婉拒絕了楊文慧留他吃晚飯的提議，又和高小琴約好，明天帶她去看新房後，才心滿意足的告辭離去。
想到結婚之後，怕是很少再回老宅，他當即便決定，最近就回光字片住。
也是虧得趙野臨時生出了這個想法，要不然就要與老朋友失之交臂了。
話說他從高小琴家出來後，剛來到光字片外的廢棄鐵道旁，就迎面撞上了提著大包小包，早已等候多時的黃英華和韓建國二人。
三個老朋友這番相見，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寒暄過後，趙野看著二人的包裹行囊，頗為瞭然道：
「去年恢復高考後，我就猜你們幾個也該返鄉了，前幾天還琢磨著，要回趟吳家屯去看看的，這還沒來得及動身呢，沒想到你們倒是自個找來了。」
說完，他才察覺王博偉不在，不禁有些奇怪道：「對了，老王人呢，他不回去嗎？」
黃新華苦笑著解釋：「你怕是還不知道吧，老王和老韓前年都結婚了，老王媳婦今年年初還生了個丫頭。」
趙野聞言當即皺眉看向韓建國，心裡生出一股不爽，他前世看過不少知青返鄉類的書籍和影視劇作品，裡頭沒少描述知青為了返鄉，而拋妻棄子的事跡，他原本以為這事離自己很遙遠，沒想到今兒竟然親自遭遇了。
許是看出了趙野的不悅，韓建國低著頭一語不發，而黃新華主動替其解圍道：「我和老韓要趕晚上回冰城的火車，這趟來就是專程為了和伱告個別，如今你的人既然見到了，那我們就該告辭了。」
趙野把手一揮，不容置疑道：「你們這不是打我的臉嘛，來到來了，不留你們住一晚，好盡下地主之誼，那我趙野成什麼人了？」
「不是……你看這火車票都買好了。」
「那就明天再買，我來買，不讓你們花錢成嗎？行啦，就這麼定了！提著東西跟我走吧，今晚就住在我家裡，咱們好好嘮嘮。」
眼見趙野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黃新華遲疑的望向韓建國：「老韓，你看？」
待韓建國點頭後，兩人忙跟了上去。
三人路過周家時，正巧遇上帶孫子周聰遛彎的李素華，她看到黃新華二人一副出遠門的架勢，好奇的問道：「小野，這是來親戚啦？」
趙野給雙方介紹了彼此身份，在聽說面前的人是周蓉的母親後，黃新華二人頗感意外，但還是上前問候了一番。
李素華則熱情的邀請幾人去家裡做客，三人不約而同的婉拒了，黃新華二人是覺得和周蓉沒啥交情，不好打擾其母親。
而趙野回絕的原因則是心裡有鬼，因為不管是前身的記憶也好，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李素華對他都很不錯，如今自己另娶她人，要渣人家女兒，委實有些不好面對。
好在李素華不過隨口那麼一說，見幾人都不願意，也就隨他們去了。
回到老房子後，趙野見二人一臉的不可思議，不由笑問：「怎麼，對我家有點失望？」
黃新華坦然道：「可不是嘛，在我們的印象里，你老趙可是個有本事的，就算不是住著洋樓，也沒道理在這啊。老韓，你說呢？」
心知這是黃新華刻意在緩和氣氛的韓建國，感激了看了眼對方，出聲附和道：「是這個理，前頭來到附近後，我還尋思呢，怕不是來錯地方了！」
「瞎扯淡，我也是平頭百姓出身，不住這裡，難道還能住天上去？再說了，我真要像你們說的那樣有能耐，當初就不會去下鄉了。」
說話的同時，趙野招呼兩人坐下，為他們各自倒了杯水：「這好長時間沒回來了，家裡也沒燒熱水，你們哥倆將就點。」
黃新華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話柄：「不打自招了吧，我就說你不可能住這！」
趙野倒也沒有進行否認，反而說道：「去年確實弄了套四合院，打算下個月結婚了再搬進去住。」
黃新華二人聞言，立即來了興致，爭先恐後的追問他新娘是誰，趙野卻賣了個關子：「行啦，晚點再和你們詳細說，我先去買些酒肉回來。」
等趙野離開，黃新華對著韓建國八卦道：「我猜這個人不是高小琴，那就是周蓉。」
韓建國心細一些，想到方才與李素華碰面的情景後，他搖著頭說：「不會是周蓉，要是她的話，她媽剛剛見了老趙，就不會是那個反應了。」
「經你這麼一說，那看來這個人八成是高小琴了，很早我就瞧出來，他們兩個人之間有貓膩。」
「你這話不對，老趙何止和高小琴有貓膩，他和周蓉關係也不簡單！」
黃新華一愣，有些不解韓建國為何如此篤定。
韓建國瞅了瞅門外，見四下無人後，低聲向黃新華嘀咕起來：「還記得老趙帶周蓉回吳家屯那回嗎？我曾親眼看到周蓉親老趙，這下你懂了吧！」
黃新華一臉義憤填膺，外加羨慕嫉妒恨的表示：「嘿，你說這孫子真不是東西，咱們這一波知青里，就這麼兩個姑娘，還都讓他給禍害了！
不瞞你說，當初插隊那會，我還覺得知青辦不錯，給咱們分了兩朵金花，說不定近水樓台之下，還能把終身大事給解決嘍，可後頭老趙一來，我就徹底死心了。」
韓建國嘆了口氣：「唉，誰說不是呢，我估計不止是你我，就連老王也未必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可有時候咱得認命，這人和人啊就是不一樣。」
見韓建國說這話時，滿臉都是苦澀，心知其癥結所在的黃新華，稍做遲疑後，還是出言安慰道：「老韓，老趙是不清楚你家裡的情況，等會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和老趙沒關係，我是自個過不了心裡那一關，其實我也想帶著二妮一起走的，可……」
韓建國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只得將後面的話打住，隨黃新華去外面幫趙野提東西。
接下來，三人仿佛一下就回到了，昔日在吳家屯下鄉的時光，大家圍坐在炕桌前，一邊說笑一邊吃喝。
趁著酒興正濃，黃新華適時向趙野講了韓建國的苦衷。
說來說去，還是家庭原因導致的。韓建國出身於冰城一個工人家庭，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一家人全靠在電廠燒鍋爐的父親養活。
去過那種老式發電廠的朋友應該知道，那種老式鍋爐房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裡面一年四季如蒸籠一般且不說，人還得跟著連軸轉，絲毫不能停歇，再加上日日呼吸著煤煙。
如此天長日久下來，便是鐵人在裡面工作久了，也會落下一身毛病。很不幸，韓父就是其中之一。
在韓建國下鄉後不久，其就被診斷出了肺癌，纏綿病榻一年多後最終撒手人寰，崗位則由韓建國的弟弟韓建邦繼承。
可老天卻似乎不肯放過這個家庭，就在上個月韓建國接到妹妹來信，又收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他弟弟於兩個半月前，被運煤的翻斗車砸斷了腰，從此成了半身不遂。
接到消息之後，韓建國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作為家中長子，他明白自己必須回去肩負起養家餬口的重任。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問題，結婚不過兩年的妻子吳二妮怎麼辦？
或許有人會說，他把妻子帶回去不就行了嘛，這樣韓家還能多了個勞動力呢。
其實不然，這種想法根本就是大錯特錯，只因時下的政ce是，知青返鄉只給其本人落戶，若是成了家有孩子的女知青的話，還能算上其子女，配偶則不算在內。
在如今這個年代，沒有戶口意味著什麼，鄭娟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所以，韓建國若執意帶上妻子，非但不會給他帶來幫助，反而會使原本就不寬裕的家庭，變的更加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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