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腰背挺直,面容嚴肅的道:「陛下,此物乃是薛二郎、李三郎他們研製出來的,臣也是剛剛才得知,就更遑論參與了。💎😂 ➅➈ร𝐇𝕦𝔁.𝕔𝓸м 😡😝」
李世民見秦浩如此鄭重,也不再懷疑,轉而鄭重詢問道:「秦愛卿,你老實告訴朕,書院這些孩子,如今可堪一用?」
「臣不敢期滿陛下,若是此時將這些學生下放到州縣主政一方,無疑是禍國殃民,但若是讓他們為吏,做些輔助性的工作,還是不成問題的。」
「哦?秦愛卿,君前無戲言吶。」
「臣只是實話實說。」
李世民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杜如晦:「杜愛卿,你不是一直說十萬大軍即將開拔,兵部人手不夠嗎?不如就讓這些孩子去幫幫你。」
杜如晦聞言眉頭緊皺,沒錯,對於書院的教學水平,他是認可的,但是這些孩子才入學三個多月,能學到什麼東西?要知道兵部可是朝廷六部之一,掌管天下兵事,從糧草輜重,到士卒、馬匹,事務繁重,哪怕是兵部微不足道的小吏,也都是在地方任職多年才有機會升遷的。
「陛下,此舉恐怕不合規矩吧?」
李世民擺了擺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此戰關乎我大唐國運,只是讓這些學生暫時幫忙處理一些雜事而已,沒什麼不合規矩的。」
規矩?他李世民什麼時候守過規矩?對於他來說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見李世民都這麼說了,杜如晦也不好再反對,只能硬著頭皮沖秦浩拱了拱手:「如此便有勞秦縣男了。」
「杜尚書客氣了。」
李世民又拿起那個小布袋,沉吟片刻後說道:「薛二郎等學子一心報國,研製新型軍糧有功,賞錢五百貫,賜田百畝,回頭秦愛卿把名單報上來吧。」
「諾。」
秦浩回到書院之後,並沒有把這個消息直接告訴學生們,而是找到李綱。
原本他以為李綱會反對,結果李綱只是笑了笑:「反正馬上書院也要休假了,讓他們有點事情做也好,省得放出去把心也玩野了。」
於是,書院裡就出現了一則通告,告示欄左邊張貼的是李世民對薛二等人的獎勵。
圍在告示欄前面的同學們那叫一個羨慕嫉妒,薛二郎他們則像是得勝歸來的將軍,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這些學生家中各個都是世家大族,獎勵的這點東西,還真不算什麼,關鍵是這賞賜是李世民親口定下來的,這也意味著他們的名字將會進入李世民的視野,這可是無上的榮光。
就連李泰都有些酸溜溜的,他還沒受到過如此賞賜呢。
很快,學生們的新鮮勁過完後,立馬就被告示欄右邊的通告吸引。
「陛下這是讓咱們參政了?」李三郎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不止是他,大多數學生都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快就有參與朝廷事務的機會,在他們潛意識裡,也覺得自己才剛剛入學不到三個多月而已。
「薛二,你說咱們能幹得了嗎?」
薛二郎輕哼一聲:「既然秦先生沒有反對,自然是覺得咱們能做好,而且咱們也一定要干好,否則丟的不是咱們自己的臉,而是丟秦先生的臉,丟書院的臉嗎?」
「沒錯,這次正是咱們揚名的好機會,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畏畏縮縮,定要讓陛下對咱們刮目相看才行。」
書院學生們鬥志高昂,完全沒有因為「暑假」被拉去當苦力而鬱悶。
不過跟書院學生們完全相反,杜如晦是相當鬱悶。
一想到那幫無法無天的勛貴子弟,要進入兵部,從皇宮回來後,他就愁得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本來兵部就忙得焦頭爛額了,現在還要伺候這幫小祖宗。
而且更讓杜如晦警惕的是,從李世民的這次安排來看,他對書院學生是有期待的。
「唉,也不知從哪冒出這麼兩個妖孽來!」
追蹤溯源,書院的問題還是出在秦浩跟雲燁身上,特別是秦浩,提出的官吏改革制度,這一刀可是切切實實砍在了世家大族的大動脈上。
當然,杜如晦也不否認,秦浩的這套制度確實不錯,他就怕李世民腦袋一熱,強行上馬,此時的大唐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難道,陛下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要征討突厥,就是為了儘快執行這套政策?」
杜如晦身軀一震,久久無法平靜。
三天後,書院正式停課,不過學生們並沒有放假,而是全部由秦浩帶隊前往兵部報導。
一大早,杜如晦就忙得腳後跟不能著地,秦浩帶著學生們來的時候,他也沒時間招待,只能隨便讓下屬安排了個整理帳目的活計,就前往各個府庫視察了。
李恪有些不滿:「這老匹夫分明瞧不起咱們。」
「行了,要想讓人瞧得起,不是靠說的,而是靠做的,干出點成績來,他們自然就沒話可說了。」秦浩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對眾人說道。
都是一幫急切想要證明自己的孩子,其實都不用秦浩動員,一個個就幹勁十足了。
杜如晦雖然沒指望這些學生能幫上什麼忙,但他手底下的官員可不敢怠慢,畢竟這些學生里,侯爵家的公子就占了一半,另外的一半里,公爵家的公子又占了一半,剩下最差的也是伯爵家的,就更遑論裡面還有兩位皇子了。
他們的頂頭上司關係硬,得皇上重用,敢晾著人家,他們可得罪不起。
「有勞安排一間屋子,再準備一些桌椅,然後把帳本送過來就行。」
很快,一間空屋子就被清了出來,不僅安排了桌椅,還貼心的準備了很多火盆。
很快,一堆堆帳本就被送了過來,秦浩隨手翻了一下,都是三年前的帳本了,杜如晦這明擺著就是隨便給他們找點事情干,好應付李世民。
「這個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李恪這火爆脾氣一看就炸鍋了。
秦浩重新將李恪按在了椅子上,正色道:「這些帳本雖然都是三年前的,但對你們來說,卻是一個很好了解朝廷運行的機會,而且若是有朝一日,你們入朝為官,首先要學會一條,上司交代你們做的事情,不要問緣由,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明白嗎?」
「謹遵先生教誨。」
薛二等人齊齊沖秦浩躬身下拜,李恪雖然還是有些不爽,但也那是沖杜如晦,對於秦浩他還是由衷信服的,也乖乖跟著行禮。
「好了,你們八個人為一組,把這些帳本分一分吧。」
「是先生。」
於是,偏廳里很快就響起一陣噼里啪啦撥弄算珠的聲音。
說起算盤,這玩意還是雲燁給弄出來的,在教算數課時,雲燁發現這些學生都不知道算盤是什麼,起初他還以為是這些學生沒接觸過,後來詢問過雲奶奶才知道,這個時候算盤還沒被發明出來,平時大唐人算數時用的都是算籌。
對於算盤,學生們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逐漸喜愛,原因也很簡單,雲燁總會布置一些「非常難」的算術題,不用算盤以他們目前的數學水平,還真算不明白。
杜如晦在幾個府庫里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剛回到兵部,正準備去自己辦公室喝杯茶水解解乏,就聽到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這是何聲音?」杜如晦好奇的問下屬。
「回大人,這是玉山書院那些學生,在清理咱們陳年舊帳。」
杜如晦皺了皺眉:「清理陳年舊帳怎麼還有類似捶丸的聲音?」
「大人,那不是捶丸,是一種叫做算盤的東西,小人看他們好像是在用那個算帳。」
「哦?還有這等事?」杜如晦來了興致,悄悄來到偏廳外。
由於屋內放置了火盆,秦浩怕弄出一氧化碳中毒,所以窗戶都是打開的,雖然這樣溫度會稍微低一點,也好過大家一起吃席。
透過窗戶,杜如晦看到,那些學生正嫻熟的撥弄著一個長方形的盤子,那古怪的盤子上還掛著一些珠子。
而那些學生一邊左手翻著帳本,一邊右手撥弄著算盤珠子,還時不時的停下來記錄些什麼。
杜如晦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他記憶中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秦浩自然察覺到了杜如晦在外面偷看,不過對方沒有進來的意思,他也懶得拆穿。
在門外看了一會兒,杜如晦還是轉身離開了,雖然這些學生看起來還算老實,可他不敢拿朝廷政務去賭,萬一出現什麼紕漏,關係著的可是十萬大軍的生死。
回到自己辦公室後,杜如晦就把這事給忘了,一直到三更半夜,他才想起來詢問。
「回大人,秦縣男酉時已經把人領走了。」
杜如晦聞言皺了皺眉,不過也沒太在意,本來他安排的那些事情,就是為了給這些勛貴公子打發時間的。
然而,就在杜如晦準備繼續挑燈夜戰時,下屬開口說道。
「大人,那位秦縣男走之前說,武德九年的帳目已經清出來了,問您是否要過目。」
「什麼?」杜如晦腳步一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度確認一遍,杜如晦也不回去了,大步往偏廳走去。
「他們算出來的東西呢?」
下屬從一旁的桌子上捧起一迭帳本送到杜如晦面前。
杜如晦隨手翻開其中一本,發現上面的字跡雖然有些稚嫩,但一筆一畫都還算認真,而且上面的數字有零有整,也不像是隨便寫上去的。
又翻開其他的帳本,也都是一樣,而且杜如晦還發現,這些帳本所有的入庫跟調出都是分開的,不像之前的帳目都是記在一起,顯得十分凌亂。
「難道他們真的一天之內就算出了兵部一整年的帳目?」
杜如晦渾身一震。
「把武德九年的核算帳本找出來,快!」
「諾。」
沒多久,下屬氣喘吁吁的送來帳本,杜如晦開始一樣一樣的核對,讓他不可置信的是,上面的數字居然分毫不差。
連續對了好幾頁,全都對得上。
「咦,這裡是錯了嗎?」
杜如晦皺了皺眉,不過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這麼短時間能夠算出一整年的帳目,僅僅一處錯漏,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整本帳本核對完,杜如晦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明日秦縣男他們來後,把現在手頭上積壓下來的那些帳目給他們吧。」
「那這些?」
「暫時先放一放,現在人手不夠,這些陳年舊帳,就等到有空時再核對吧。」
「諾。」
轉過天,秦浩帶著學生們來到兵部,剛進入偏廳,就發現有人在搬桌面上的帳本。
「這些帳目都還沒核對完,你們這是要搬到哪裡去?」秦浩皺眉道。
一個兵部堂倌陪著笑臉:「秦縣男,杜尚書說了,待諸位來了之後,這些帳目就先放一放,有一批比較緊急的帳目需要優先核算。」
李恪聞言一把拽住堂倌的衣領,惡狠狠的道:「哼,現在知道哪些急了,昨日弄這些陳年舊帳浪費我等時間的時候,他杜如晦怎麼不知道急?」
「蜀王殿下,這.小人只是傳話」
秦浩看李恪搖了搖頭,李恪這才鬆開堂倌:「哼,你去把杜如晦叫來,讓他給本王一個交代!」
這回秦浩並沒有阻攔,杜如晦這事幹得確實有問題,也難怪學生們都有怨言,至少也得出面給這些學生昨天的工作成果一個肯定,而不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就更換工作,畢竟他們名義上是來幫忙的,並不是杜如晦的下屬。
堂倌腿抖得跟篩糠一樣,顫顫巍巍的去向杜如晦稟報。
杜如晦一聽是蜀王李恪發飆,也不免有些頭疼,只能硬著頭皮去往偏廳。
「秦縣男,諸位郎君,昨日你們清算的帳目,我已經看過了,的確是名師出高徒,除了個別錯處外.」
杜如晦原本打算說兩句勉勵的場面話安撫一下這些學生。
殊不知,話音剛落,學生們就不樂意了。
「不可能,我等算如此簡單的帳目怎會出錯。」
「就是,哪裡錯了,你找出來!」
杜如晦面對學生們的較真,有些哭笑不得,殊不知,在玉山書院,這麼簡單的算數要是算錯,是會被恥笑的,這可不是什么小問題,而是原則性問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