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沒有氣怎麼辦?

  第671章 沒有氣怎麼辦?

  秦浩自然知道孫祿堂所說的那道檻是什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孫祿堂眼中綻放一抹精光,激動地拽住秦浩的胳膊:「那你,跨過去沒有?」

  秦浩無奈搖頭:「這些年我遊歷了大半個中國,還是沒有找到練出『氣』的方法。」

  「」孫祿堂眼底滿是失望,不過隨即又擠出笑容:「沒關係,你還年輕,至少還有二十年時間去求索。」

  很明顯,孫祿堂是怕秦浩心灰意冷,失去了對武道的追求,作為同樣在巔峰期卡在那道門檻的人,他很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無助的滋味,練不出氣,武功再高,一槍撂倒。

  人群中,秦浩原本是宮寶森一行中最不顯眼的存在,宮寶森就不用說了,北方武林魁首,走到哪裡都是焦點,薛癲這些年也是聲名鵲起,年輕一輩中少有能在他手下走過十個回合的,至於老一輩嘛,自然就更不用談了。

  就連馬三作為宮寶森的關門弟子,也早已打出了名堂,宮若梅嘛,宮家二小姐,宮寶森唯一的女兒,巴結還來不及。

  不過,就在葉雲表跟宮寶森寒暄一番後,卻越過人群,來到秦浩跟前,沖他抱拳拱手:「津門一別,還未來得及多謝先生相護之誼,今晚略備薄酒,還請先生不要推辭。」

  話音剛落,那些不認識秦浩的武林人士紛紛對他投去詫異的目光。

  武林人士在普通人眼裡是高來高去的大俠,可在當權者眼裡,卻是混亂的製造者。

  俠以武犯禁!

  當年清廷入關時,甚至下達禁武令限制百姓習武,可見官府對江湖中人的忌憚。

  而葉雲表現在代表的就是官府,他的地位即便是宮寶森都比不上。

  這樣一個人,卻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如此推崇。

  「葉先生怎麼對這小子這麼客氣?」

  「可不是嘛,看著還沒我兒子大呢,憑什麼?」

  「你還別不服氣,人家雖然年紀不大,可輩分高啊,李存義的關門弟子,你惹得起?」

  「李存義又怎麼了?人走茶涼,輩分高又怎麼樣,習武之人,擂台上見真章,有本事跟我打一場。」

  秦浩對這些挑釁充耳不聞,這幫人明顯都是年輕一輩的拳師,急著想要上位,那些老一輩的正似笑非笑盯著秦浩,看他的反應呢。

  不過,秦浩沒反應,薛癲卻忍不住了,怒喝一聲:「想要挑戰我師弟,你們還不夠格,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霎時間,剛剛還在叫囂的年輕拳師都不吭聲了,薛癲的名頭可全都是打出來的,而且脾氣火爆,下手也賊重,弄不好就是骨斷筋折,誰敢跟他打?

  「多謝葉先生美意,我今晚還有點事情要辦,就不參與了,您跟我師叔多喝幾杯。」秦浩對這樣的酒宴完全沒興趣,而且他晚上是真的有事。

  葉雲表滿臉遺憾的道:「那好,改日再為先生接風。」

  隨後,葉雲表跟宮寶森在一群武林人士的簇擁下,浩浩蕩蕩離開了碼頭。

  而秦浩則是帶著宮若梅跟老薑坐上了葉雲表安排的小汽車,前往他安排的酒店入住。

  汽車上,宮若梅對這個能動的鐵疙瘩充滿了好奇,雖說津門也有汽車,但她只是在路邊見過,並沒有坐上來。

  「師兄,這汽車是靠什麼讓它走的啊?」

  「內燃機驅動,以燃燒汽油作為原料,等你學了物理跟化學就知道原理了。」

  「哦。」

  宮若梅眼裡滿是憧憬,在她看來,這科學的神奇絲毫不亞於武術,甚至,更有魅力。

  吃過晚飯,秦浩正打算把宮若梅送回酒店房間,卻見她可憐巴巴地抓住秦浩的衣袖:「師兄,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別看宮若梅平時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實際上她依舊只是個剛滿十歲的孩子,現在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宮寶森又不在身邊,難免有些不安。

  「好吧,不過一會兒別亂出聲,乖乖看著就行,知道嗎?」秦浩叮囑道。

  「嗯嗯!」宮若梅乖乖點頭,一副:我可乖了的表情。

  叫上兩輛黃包車,很快就到了南京城內一座院子前。

  輕輕扣響房門,孫祿堂熱情的將二人迎了進去。

  一進門,秦浩的目光就是一凝,只見院子裡站著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身戎裝,殺氣騰騰,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銳不可當。

  「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武當劍下乘丹派傳人李景林。」

  如果光看「下乘」兩個字或許會讓人誤以為,這是個不入流的下等流派,實際上,武當丹派劍術乃是武當山派鎮山劍法之一,只是因為武當派作為道教信仰,求的是白日飛升,丹派只是作為命功修煉法門的一種,所以才不太出名。

  實際上,張三丰最傑出的弟子「張松溪」就是丹派第一代傳人,後來「張松溪」回到家鄉還創建了「松溪派」流傳甚廣。

  「見過李師叔。」秦浩抱拳拱手。

  李景林上下打量了秦浩一陣,驚異的道:「你可是修煉過道家內功心法?」

  「前幾年在遊歷時,遇到了過幾個道家隱世之人。」秦浩淡淡的道。

  李景林微微點頭:「我說你氣血如此內斂,若不是孫師兄說你早已將命功練到極致,我還當是個沒練過武的。」

  一般來講,練武的人氣血較之正常人要旺盛得多,看起來紅光滿面,也有傳說中外功練到極致,太陽穴高高隆起的症狀。

  而秦浩之所以氣血內斂,主要是修煉了道家的性功,雖然這麼多年都沒練出氣感,但的確能夠幫助秦浩平心靜氣,鎖住氣血,使其流失減緩。

  對於李景林能夠看出這一點,秦浩倒也不意外,武當派畢竟是玄門正宗,李景林又是武當派傳人,肯定也是性命雙修。

  孫祿堂對二人道:「既然你們都是性命雙修,不如相互印證一二,說不定就能勘破那道關卡,為後輩武人開闢一條通天之路來呢。」

  秦浩倒是無所謂,或許在別人看來,性命雙修的功法異常寶貴,可在他看來,價值有限,練不出氣來,什麼都是白扯。

  不過讓秦浩意外的是,李景林居然十分爽快的答應了。

  似乎是看出了秦浩的驚訝,孫祿堂笑著解釋:「李賢弟已經決定,等南京國術館成立後,就公開武當劍法,不分派別,只要想學,他都會傾力傳授!」

  宮若梅眼裡滿是震驚的望著李景林,作為宮寶森的女兒,從小她對武林中的規則知道得並不少。

  一個門派的功法,對於這個門派的人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先不談門派功法泄露後,敵人研究之後反過來打你,就拿門派這些長老、弟子來說。

  自己辛辛苦苦學來的功法,就這麼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辛苦,花的錢怎麼辦?

  如果是一般的小門派也就罷了,可能功法不公布沒人學,傳承就斷了,不得已而為之。

  那可是武當丹派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門大派,那得是多大的阻力。

  之前,宮若梅眼裡,她父親宮寶森就是唯一的高山,不僅僅是因為他功夫高深,無一敗績,更因為他的胸懷、氣度,整個北方武林無人不為之讚嘆。

  然而,現在宮若梅見到了另外一座高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比她父親更高的高山。

  院子裡,秦浩跟李景林先是印證了性功,武當派的功法修的是內丹術,採取的是以肉身為爐鼎,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神氣相合的法門踏入金丹大道。

  但是,還是那個問題,氣從哪裡來?

  都說煉精化氣,可化不了氣該怎麼辦?

  在秦浩看來,所謂的氣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氣」游離在空氣中的一種物質,而這種物質不知什麼原因忽然消失了,亦或者是如同潮汐一樣,這個世界正處於退潮期,所以完全感受不到「氣」的存在。

  另一種「氣」的確是通過肉體溫養得來的,但是人類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由於食物、空氣、水等等原因,身體受到污染,已經無法在「養」出氣來。

  「不,你的想法有些偏激了,我覺得或許是我們的肉體還沒有達到極致,所以始終無法煉精化氣。」李景林立即反駁道。

  秦浩也不爭辯,沖宮若梅使了個眼色,宮若梅立即會意退了好幾步。

  卻見秦浩站起身,右手握拳,也不見他怎麼醞釀,隨後一拳,就直接砸向石桌。

  「轟隆」

  足足三十厘米厚的石桌轟然裂開,而秦浩的手卻只是紅了一圈。

  李景林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蹲下身子檢查了一遍石桌,確定沒有被提前動過手腳後,這才苦笑著搖頭:「或許你是對的。」

  他實在是不敢相信,一個人能把肉體練到如此強悍,如果這樣的肉體都不算極致,那他不敢想像,什麼樣才算是人類的極限。

  如此想來,李景林感覺自己的信仰都要崩塌了。

  「道家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可如今來看,這給人遁去的一,到底在哪呢?」

  孫祿堂臉上也難掩失望,原本他是想讓李景林把性命雙修的功法傳給秦浩,憑藉秦浩強悍的肉身,衝破那道卡死了無數先輩拳師的門檻。

  可如今不僅沒有破門而入,反倒是證明了一件事,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沒辦法練出氣。

  宮若梅聽不太懂什麼性命雙修,但從兩位武道宗師臉上的絕望,也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入夜,回去的路上,秦浩跟宮若梅都沒有坐車,而是踏著月光緩緩前行。

  「師兄,如果前面沒路了,你會怎麼做?」宮若梅忽然問道。

  秦浩伸手在宮若梅肩膀上按了一下:「要麼回頭找其他的路,要麼憑藉自身的力量,撞出一條路來。」

  「若是師兄會怎麼做?」宮若梅又問。

  秦浩笑了笑:「我?我會選擇第三條路。」

  「啊?還有第三條路嗎?」

  「或許有呢?」

  轉過天,宮寶森帶著秦浩一行來到南京國術館開會,當然名義上南京國術館還處於籌備階段,並沒有正式掛牌。

  說是開會,但實際上,就跟菜市場差不多。

  練武的嘛,脾氣火爆,嗓門也大,一言不合就罵了起來。

  一開始可能還只是個別人的爭論,可很快就掀起了一場罵戰,畢竟誰還沒個同門師兄弟什麼的?

  秦浩被吵得頭都大了,葉雲表則是對此習以為常,他常年跟這些拳師打交道,自然明白他們的脾性,一直等到他們吵得快要打起來,這才敲了敲桌子。

  剛剛還差點直接抄起凳子要給對方開瓢的武林人士,一下子就乖巧的把椅子重新放到屁股下面。

  葉雲表清了清嗓子:「咳咳,諸位不要激動嘛,咱們今天這個會議,就是讓大家推舉一些有識之士,來擔任南京國術館的職務。」

  「我看不如這樣好了,先一個一個來,就館主這個職務,我們先選出推舉人數最多的四人,然後再進行投票選舉,票數過半者當選,如何?」

  北方武林這邊議論了一陣,表示沒問題,這個法子好,就按照這個來。

  但是南方武林卻不幹了,誰讓他們夠資格參會的人比北方武林少呢?這樣選他們豈不是很吃虧,到時候什麼都撈不著?

  「葉先生,我們習武之人沒那麼多花樣,要想當館主,你得拿出真本事來,不然怎麼服眾?」

  「沒錯,敢不敢擂台上打一場?」

  北方武林一看,這是叫板啊?來就啦,誰怕誰啊!

  於是,場面更加混亂了。

  葉雲表一時也有些頭疼,這時候宮寶森站了出來。

  「各位武林同道說得也有道理,葉先生的法子也很好。」

  「我看要不這樣,咱們就先推舉出四個得票最多的,然後再上擂台比武,奪魁者擔任館主,如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然是免不了打一架,而且宮寶森也很清楚,如果讓南方武林那邊一點便宜都占不到,他們很有可能直接退出不玩兒了,到時候南京國術館就成了北方武林的自娛自樂,政府那邊肯定也會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