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洋走到袁軍面前,瞪著眼:「你呀要廢了誰,你廢一個我看看。→」
「嘿,孫子,叫板是吧。」袁軍說著就從包里拿出一把菜刀。
這年頭京城的小流氓都喜歡在身上帶著傢伙,一是他們經常打架,誰手裡要是沒點傢伙容易吃虧,一方面則是顯得自己比別人狠,拿出刀子就能收穫別人驚懼的目光,覺得特別神氣。
這一點上跟古惑仔其實沒什麼本質的區別。
張海洋冷笑著也從兜里拿出傢伙,是一把三菱軍刺:「少特麼拿把破菜刀在老子面前比劃,弄得誰沒有似的。」
秦浩見狀攔住張海洋,這幫小年輕動起手來也沒個分寸,弄不好還真把人給弄死了。
「對付這麼幾個貨,還用不著你們幫手。」
說著就沖袁軍幾人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朝上,然後向下的手勢:「來吧,我看看你們有什麼能耐。」
「你特麼找死!」袁軍等人雖然並不知道這個手勢的具體意思,不過光看秦浩不屑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羞辱他們的,一個個暴跳如雷,說著就衝著秦浩沖了過來。
周小白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對張海洋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幫忙!」
張海洋卻搖頭道:「秦浩這是要立腕兒,我現在插手就是壞了他的好事,再看看。」
「都這時候了,還講什麼規矩,你不上,我上!」周小白說著就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準備上前幫忙。
羅芸趕緊攔住周小白,正在這邊拉扯中,秦浩也已經跟袁軍這幾個壞小子交上手了。
袁軍這傢伙也是真虎,揮起菜刀就往秦浩腦袋上砍,要是換成一般人,就沖這氣勢都被嚇一跳,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可是經歷過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悍將。
只見秦浩一個直拳打在袁軍下巴上,就這一下,袁軍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獲得了嬰兒般的睡眠。
其餘幾個同夥嚇了一跳,不夠還是仗著人多圍攻秦浩,不過他們就那兩下子,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在秦浩眼裡,就跟過家家一樣,軟綿無力,幾個鞭腿就把這幫傢伙踹趴下了。
鄭桐一直在查看鐘躍民的情況,聽到袁軍他們跟秦浩幹起來了,也抄起傢伙沖了過來,結果等他衝到秦浩面前一看,就直接傻眼了。
人呢?怎麼就剩下秦浩一個了,推了推眼鏡仔細一看,袁軍他們全都被打趴下,在地上哀嚎呢。
鄭桐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袁軍他們的實力自己還是知道的,這麼多人打一個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被揍趴下?鄭桐甚至摘掉眼鏡,揉了揉眼睛,然而,「幻覺」並沒有消失。
當他抬起頭來,印入眼帘的是一隻沙包大的拳頭,跟袁軍一樣,鄭桐也獲得了嬰兒般的睡眠。
這些發生的時間只在一霎那,快到張海洋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一直到鄭桐倒下,他們才回過神。
「張海洋,你這哥們兒神了啊。」
「臥槽,這哥們兒誰啊?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張海洋也懵了,在他印象里秦浩是那種好學生,在學校里也是那種悶聲不吭的人,從來沒見他跟人動過手,沒想到動起手來這麼勐。→
周小白也傻眼了,手裡的石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在地上,她原本還擔心秦浩會被這幫小流氓捅傷,這事畢竟是因她而起,要是秦浩有個好歹,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結果秦浩就這麼單槍匹馬的把六七個同齡人都給干趴下了?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秦浩嗎?
此時鐘躍民也已經緩過來,可當他捂著肚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小夥伴已經全被干趴了。
秦浩沒有理會鍾躍民,輕描澹寫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後對周小白幾人道:「走吧。」
「啊?哦。」周小白有些晃神,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鍾躍民卻再度堵在前面。
張海洋不屑的道:「怎麼著,不服氣?還沒挨夠揍?」
鍾躍民憤怒的瞪了張海洋一眼:「今天沒你的事,改天咱們單練!」
「就你也配?」在張海洋看來,鍾躍民連秦浩一招都接不住,壓根沒資格跟自己單挑。
鍾躍民深深看著張海洋,沒有再跟他搭話,而是對秦浩道:「剛剛我大意了,有能耐咱們再來。」
「你太弱了,沒興趣!」秦浩說著就要推車離開。
鍾躍民一聽就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抓自行車的車把,結果還沒等他抓到,就感覺腳後跟一疼,一陣天旋地轉,砰的一聲,濺起滿地煙塵。
「走吧。」秦浩帶著周小白一行離開。
羅芸臨走前得意的在鍾躍民腦袋上拍了一下:「哼,叫你不學好,活該!」
「小芸快點兒。」
「唉,來啦。」
等到鍾躍民重新爬起來,秦浩一行已經走遠了,其餘幾個小夥伴,除了鄭桐跟袁軍也都爬了起來,聚在一起。
「哎喲,這人誰啊?那拳腳也太快了,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倒了。」
「是啊,以前沒聽說京城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鍾躍民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今天連續兩次栽在秦浩手裡不說,他連自己是怎麼沒打倒的都沒看清。
「快別說了,還嫌不夠丟人啊?趕緊看看袁軍跟鄭桐怎麼樣了。」
「對對,這倆小子還躺著呢,不會被打壞了吧?」
「別瞎說,人家下手有分寸著呢,我挨了一下就當時很痛,現在屁事沒有。」
袁軍跟鄭桐是被一盆冷水給潑醒的,二人醒了就開始罵街。
「鍾躍民你小子特麼想凍死我們啊?」
鍾躍民瞪著二人:「還好意思說呢,你們兩個怎麼弄都不醒,我們總不能把你們送醫院吧?」
袁軍跟鄭桐罵罵咧咧的擦掉臉上的冰水,就這麼一會兒眉毛都染了白霜了。
「媽的,老子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虧,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沒錯,這仇咱們非報不可,不然哥幾個以後還怎麼在京城混啊?」
這麼一說頓時群情激奮,鍾躍民心裡也不服氣,他小時候在武校練過,在同齡人單挑還沒遇到過對手,今天輸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另外一邊,秦浩一行騎著自行車往回走,路上,張海洋幾個哥們兒對秦浩很是佩服。
「哥們兒,你是不是學過武啊?夠厲害的啊!」
周小白跟羅芸也好奇的看著秦浩。
秦浩只是隨口說了句:「小時候跟我爸練過幾手,不算什麼。」
「謙虛了不是,這還不算什麼呢,就剛剛那幾個小子,在咱們大院圈子裡也是有一號的人物,剛剛攔車的那小子叫鍾躍民,進過武校,那手上也是有功夫的,在你手裡連一招都過不了,哥們兒,你信不信,打明兒起,這事就會在咱們這圈子裡傳開了。」
秦浩搖搖頭,這種中二少年的低級趣味,對他完全沒有吸引力。
周小白越看越覺得秦浩有魅力,比她見過所有的同齡男孩子都要成熟。
回到軍屬大院,張海洋低聲提醒:「最近你小心著點,別被那幫小子給暗算了。」
「嗯,謝了。」秦浩倒是不擔心,只要不動槍,多少人在他面前都是白搭。
「有事隨時喊我。」張海洋見秦浩沒有放在心上,想著到時候要讓人打探一下消息,免得秦浩吃了悶虧。
「今天,謝謝你了。」
張海洋等人走後,周小白仰望著秦浩,笑盈盈的道。
「沒事,都住一個大院兒,應該的。」秦浩沖她點點頭,就準備離開。
周小白卻叫住他:「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我爸在。」
「對不起」
「沒關係,我相信我爸是清白的,只是往後只能靠自己了。」
回到家,周小白就把今天的事情跟父母說了一遍,周小白的父親是軍區副司令,名副其實的大老。
「現在這幫渾小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是該好好整頓一下。」
說完,又對妻子道:「這樣,你親自下廚,做幾道好菜,咱們請那孩子來家裡吃頓飯,感謝一下。」
「嗯,我這就去。」周母點點頭。
周小白自然是滿心歡喜,哪個少女不懷春,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秦浩幫她出頭時的英姿。
秦浩回到家,整理了一下家裡的票據跟現金,之前父親秦一鳴被帶走時,家裡已經被搜過一次,值錢的東西都被搜走了,說是證據,實際卻不知落進誰的口袋。
現在剩下的就只有三十二塊七毛,票據也只有一斤肉票,三兩油票,剩下的就是一些布票什麼的,至於比較值錢的工業票,一張都沒有。
看樣子得想辦法掙錢了,秦浩很清楚,上山下鄉很快就會來臨,雖說錢在計劃經濟時代,能夠買到的東西有限,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比較麻煩的是,在六十年代,做生意屬於投機倒把,要是被抓到說不定就要跟便宜老爹秦一鳴一起吃牢飯了,這條路走不通。
好在秦浩會的技能不少,像什麼木匠、電器維修,都是稀缺技能,只要不直接收錢,改成收東西,應該不會有問題。
想到這裡,秦浩準備下午去市場逛逛,看看現在什麼東西比較暢銷,了解市場動向之後再動手。
就在此時,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咕嚕嚕,肚子就響了,秦浩有些無奈,這完全是身體的機能反應。
自從秦一鳴被帶走,原主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吃過肉了,忽然聞到肉香饞蟲一下就被勾了起來。
正在此時,房門被敲響,秦浩擦了擦口水,打開門,卻發現周小白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
「怎麼是你?」
周小白笑靨如花:「這不是你今天救了我嘛,我媽說要感謝你,特地做了幾道大菜,犒勞你呢。」
秦浩這才恍然,他說什麼樣的家庭不過年不過節的就做起了紅燒肉,原來是周小白家,這就難怪了,也只有她們家才有這樣的條件,一般人就算是有錢沒有肉票也買不到肉。
「那就謝謝阿姨了,正好我也饞了。」秦浩沒有假客氣。
周小白嬉笑道:「還以為你會拒絕呢。」
「這年頭能吃頓肉不容易,為什麼要拒絕。」
「嘻嘻,那好咱們走吧。」
秦浩想了想,從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這也是便宜老爹最後的珍藏了,他手裡沒有別的能拿的出手的東西,空著手去蹭飯又不太好,就是不知道便宜老爹回來之後,會不會罵他敗家。
周小白領著秦浩來到周家,副司令的住所雖然也在軍屬大院裡,不過環境還是要好不少的,家裡的沙發都是皮質的,各種電器估計很多普通人都沒見過。
當然,這些對於秦浩來說,就不足為奇了,周小白原本還想顯擺一下,順便多跟秦浩說幾句話,結果秦浩卻並沒有太多驚奇的神色,讓周小白很是好奇。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周小白指著一個有大喇叭的玩意問。
秦浩笑了笑,已經啟動了唱片機,這玩意雖然比較稀奇,不過電視上他還是見過的。
「你以前見過?」周小白好奇的問。
秦浩搖搖頭:「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之前只在書上見過。」
「那你知道這首曲子是什麼嗎?」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就在二人說話間,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這就是小秦吧,今天多虧有你保護小白,來咱們入席吧,小白去叫你爸來吃飯。」
「您太客氣了。」
周小白屁顛屁顛的去了裡屋,不多時就挽著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老帥哥出來。
「爸,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秦浩,這是我爸。」周小白笑盈盈的介紹道。
秦浩跟周副司令相互打量了一陣。
周副司令的實際年齡應該比正常年齡要大,已經有不少白頭髮了,周小白應該是老來得女,難怪會這麼寵愛。
周副司令同時也在打量秦浩,他對秦浩的第一印象很不錯,秦浩的坐姿比很多軍人還要挺拔,讓周副司令下意識的認為秦浩是不是當過兵,不過一想他出身自軍人家庭,也就不奇怪了。
「小秦別拘束,來,隨便坐,往後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多來串串門,我們平時工作忙,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小白。」
秦浩忽然有一種見家長的既視感。
落座之後,周副司令又詢問了秦浩家裡的情況。
「我相信你父親是清白的,也請你相信組織,一定會還給你父親一個公道。」
秦浩知道特殊年代,即便是周副司令也很難說就一定安全,也不指望他能伸手把秦一鳴救出來。
「嗯,我相信父親,也相信組織。」
周副司令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跟秦浩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聊得最多的還是歷史和軍事,這兩樣又恰巧是秦浩的長處,二人越聊越起勁。
周母見狀笑著打斷:「你啊,聊起來就沒個完,還讓不讓小秦吃飯了?」
「對,對,小秦你多吃點菜,咱們邊吃邊聊。」周副司令一拍腦門,哈哈大笑。
秦浩也不客氣,開始大塊朵頤,這一大桌好菜早就把他的饞蟲勾出來了。
吃飽喝足後,周母笑呵呵的對秦浩道。
「小秦,我聽說你已經念到高二了,成績怎麼樣?」
秦浩擦了擦嘴:「還成,全年級前五吧。」
「那倒是可惜了。」周母遺憾的搖頭,這要是放在以前就是個大學生了。
周副司令卻擺手道:「也沒什麼可惜的,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我倒是覺得小秦很適合參軍。」
這年頭當兵入伍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出路,一人當兵全家光榮,最主要是當兵可以吃飽飯,在特殊時期,這就是最大的誘惑。
秦浩搖頭道:「參軍政審這關我怕是通不過。」
「小秦需不需要我幫忙?」
對於別人來說自然是千難萬難,但是對於周副司令來說,就是一句話的是。
秦浩想了想還是拒絕:「謝謝周叔叔,不過還是不用了,我還是想考大學。」
考大學自然是個託詞,主要是秦浩不太想去受部隊的約束,相對來說上山下鄉環境雖然艱苦些,但相對也要自由得多。
周小白想要開口勸解,被周母使了個眼色攔住。
酒足飯飽,秦浩又陪著周副司令下來幾盤象棋,一直到天黑了才被放回去,主要是周副司令贏少輸多不太服氣。
秦浩走後,周母見閨女一副鬱悶的模樣,笑著對周副司令道:「你寶貝閨女在怪咱們不幫小秦解決參軍政審呢。」
周副司令還在看最後一盤棋,聞言就對周小白道:「小秦的確是個不錯的孩子,我也不反對你們來往,不過有些事情,我們作為女方家長還是要矜持一些,先讓這小子碰碰壁,到時候咱們再幫他吧。」
周小白一聽這才重新歡快起來。
周副司令跟周母相視一眼,不由搖頭,看來家裡的小白菜怕是保不住了。
轉過天,秦浩就開始到附近市場轉了一圈,發現沙發屬於緊俏貨,很多人想買都買不到,唯一的麻煩是材料不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