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回京(求月票!!!)

  趙英策來到審訊室,見呂秀才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不由微微有些驚訝,在他想來摩尼教應該是那種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才對。→

  等趙英策落座後,秦浩對呂秀才道:「呂秀才,請吧。」

  呂秀才緩緩放下茶杯,幽幽地道:「嘉右元年,我鄉試再度落榜,家中老母也因為常年勞作離世,就在我守孝期間,有一名遊方和尚前來與我攀談,起初我見他學識淵博,便有意結交,一直到三年之後,我才知道對方的身份竟然是摩尼教長老。」

  秦浩並不意外,宗教控制人的手段往往都是如此,起先與人為善,當獲得你的信任之後,便開始傳播他的思想。

  都是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最困難,一個是把你的錢裝進我兜里,一個是把我的思想裝進你的腦袋。

  宗教恰恰就是後者當中的佼佼者,其實儒教、道教也是如此,只不過摩尼教的教義極度偏激,很容易把人引導走向毀滅。

  呂秀才又喝了口茶,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喉嚨:「嘉佑四年,我便成了摩尼教金陵地區的小頭目,當時摩尼教活動需要大量經費,我便提議做些買賣,除了月華樓,還有賭檔、絲綢鋪子、染坊,這些產業也都大多掛靠在金陵城的一些勛貴名下,省去了不少麻煩。」

  「嘉佑六年,我便因為經營有功升任摩尼教護法,掌管金陵一切事務,在此期間,我們也拉攏、收買了一批金陵官員跟勛貴,不過在沒舉事之前,我並沒有讓他們知道摩尼教的事情。」

  趙英策冷笑道:「如此說來你倒是個經商奇才,當初為何不乾脆經商為生,何苦加入這般邪教,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

  呂秀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秦浩道:「你的上級是誰?平時都是如此聯絡的,你為摩尼教搜刮來的財務,是通過什麼手段交付的,另外把金陵城所有摩尼教成員名單都列出來。」

  呂秀才緩了口氣:「我的上級就是引我入教的和尚,此人極度神秘,我並不知曉對方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的法號:玄空,平時都是他派人聯絡我,有急事我就會在城外普陀寺母親的牌位前點上兩長一短三根香,至於搜刮來的財務,都是通過商船直接運送到揚州,那邊有人接手,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就這麼多?」秦浩眼神銳利的盯著呂秀才。

  呂秀才被秦浩嚇破了膽,頓時有些慌亂:「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侯爺,我說的都是真的。」

  趙英策低聲道:「要不上大刑吧?」

  秦浩搖搖頭:「馬上皇城司的人就要來了,還是把人交給他們,這種髒活用不著咱們動手。」

  趙英策一想也是,於是便讓人準備筆墨,讓呂秀才把名單列出來。

  看到名單之後,趙英策卻是額頭直冒冷汗,摩尼教在金陵城的核心信徒居然有上百人之多,而且其中不少人都在朝廷有公職,最高的職位已經達到了團練使級別。

  倘若再被摩尼教發展個十幾二十年,再遇到朝局動盪,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被鑽了空子。

  「帶下去。→」秦浩揮揮手,兩名士卒將呂秀才架起來。

  呂秀才掙扎著喊道:「侯爺,給我個痛快吧,我知道的都說了!」

  秦浩提醒崔直:「小心看管,別讓他死了。」

  「諾。」

  趙英策拿著名單,在燭火的映襯下,面目陰晴不定,半晌站起身,對秦浩道:「子瀚,先把人拿了吧,以免夜長夢多。」

  當晚,整個金陵城四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進出,官兵們四處出擊,舉著火把猶如一條條火龍,將整個金陵城的夜空照得猶如白晝。

  一夜之間便捉拿了上百人,除了幾名比較機警的摩尼教徒提前熘走,其餘人全都被一網打盡,通過對他們的審訊,又供出一些隱藏的摩尼教徒,人數已經多達數百人。

  如此大的工作量,對於審訊來說也是個麻煩,秦浩手底下沒有那麼多審訊人手,只能將他們單獨關押。

  好在兩天之後,皇城司的柳進忠來了,秦浩也樂得清閒,把審訊的事情直接丟給他。

  當然,對於呂秀才他們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呂秀才委屈得像個孩子,他明明什麼都說了,結果柳進忠還是把大刑全都給他上了一遍。

  用柳進忠的話來說,他不相信沒用過刑就交代的犯人,至少不能完全相信。

  經過審訊柳進忠還真找到了一些秦浩沒有探查到的消息,比如當初兗王反叛背後就有摩尼教的影子。

  按照摩尼教的設想是讓兗王反叛被剿滅,最好兗王能把仁宗皇帝也給殺了,然後引發宗室藩王叛亂,整個宋朝分崩離析,最後摩尼教趁勢而起。

  只是摩尼教沒有想到,突然冒出來個趙宗全,迅速撲滅了反叛,並且獲得了仁宗皇帝的認可,成為新一代君王。

  汴京皇城內,趙宗全見到柳進忠的密信之後,也是冷汗直冒,這也就是他運氣好,要不然天下紛亂,他一點繼位的機會都沒有。

  「摩尼教一定要剿滅!」這封密信更加堅定了趙宗全剿滅摩尼教的信念。

  連夜,趙宗全就來到曹太后寢宮,將密信交給曹太后。

  曹太后見狀也不由大驚失色,特別是在密信中還提到,曹家分支中有人與摩尼教攪合到了一起。

  「官家想要哀家怎麼做?」曹太后看著密信有些出神,半晌才幽幽地道。

  趙宗全跪倒在地,言語懇切的道:「摩尼教一日不除,對江山社稷便是巨大威脅,懇請太后與兒臣同心協力,保住大宋江山!」

  「好吧,那便隨了官家的意吧。」

  當然,合作歸合作,鹽稅改革還是要繼續的,不過趙宗全也給曹家留了一些面子,把江南西道跟劍南道的鹽引給了曹家,讓他們繼續經營。

  至於其他的鹽引,就按照秦浩的方法與各個地方的勛貴合作,不僅能夠將稅收重新收歸國庫,還幫助趙宗全跟地方上的勛貴建立起了聯繫。

  至於摩尼教的事情,就直接交給柳進忠去辦了,秦浩並沒有插手,而是專心進行鹽稅改革。

  一年多時間跑遍了大半個大宋版圖,終於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從產鹽、運輸、銷售一體的鹽引制度。

  簡單點說,就是進行專營專賣,鹽場根據鹽引數量進行生產,這樣一來就杜絕了私鹽一大半的進貨渠道。

  以往私鹽之所以泛濫,主要就是因為鹽場主官跟私鹽販子相互勾結,生產出多的鹽就賣給私鹽販子謀求暴利,而為了能夠多產鹽,鹽場主官就會拼命壓榨鹽場苦力,甚至草管人命。

  趙英策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沒有了私鹽會不會導致老百姓吃不起官鹽。

  秦浩就帶著他去市場走了一圈,官鹽的價格的確比較貴,但其實私鹽的價格也便宜不到哪裡去,畢竟鹽的運輸、銷售成本都是一樣的,私鹽唯一的優勢是不用交稅。

  但是其實私鹽販子需要打點的地方也不少,真正算下來,其實大頭都被那些貪官污吏賺去了,那些私鹽販子頂著被殺頭的風險,肯定不是做慈善的,所以很多時候私鹽其實也就比官鹽價格便宜10%左右。

  之前官鹽之所以價格高昂,主要是曹家販賣私鹽為了牟利,定價過高,而秦浩重新設定了官鹽定價,並且提高了鹽引數量,總體來講,官鹽已經足夠滿足市場需求。

  當然,私鹽只要有利可圖就一定還會有人鋌而走險,這是無法靠一紙行政命令禁止的。

  即便是在後世,賺錢快的方法也都寫在刑法裡,秦浩也只能在港口碼頭增強對私鹽的查處力度。

  在這一年多時間裡,秦浩跟趙英策之間配合得也越來越默契,一般都是秦浩唱白臉,趙英策唱紅臉,也為趙英策獲得了「賢王」的名聲。

  第一個實行鹽稅改革的金陵,在過去的一年時間裡,也交出了一份讓人滿意的答卷,上交了四十萬貫鹽稅,比之前足足高了四倍,按照預計,伺候光是鹽稅這一項,就可以為國庫帶來超過千萬貫的稅收,而盛維也成為趙英策跟前的紅人。

  回汴京的路上,趙英策感慨的對秦浩道:「此行若沒有子瀚,如此複雜的局面好似一團亂麻,我便是理都理不清。」

  秦浩笑著搖頭:「桓王殿下又何必如此自謙,若不是有桓王殿下在,我又如何指使得動那些勛貴?」

  這倒是實話,秦浩雖然貴為開國候,但根基尚淺,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來,那些勛貴未必會賣他的面子,而桓王作為未來皇儲的人選,那些勛貴自然巴不得搶著跟他搭上關係,很多事情就好解決了。

  時隔一年多,再度回到汴京城。

  古代社會有一點好,別說一年,就是十年、百年,很多地方都還是老樣子,秦浩甚至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碼頭上,一個小不點朝他衝過來,撲進他懷裡,甜膩膩的喊著:「爹爹。」

  秦浩頗為感慨的將閨女抱起來,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這丫頭才一歲半,連走路都費勁,這會兒已經能跑能跳了。

  「嵐姐兒,想爹爹沒有?」秦浩在閨女臉上親了一口。

  或許是秦浩臉上的胡茬扎得小丫頭有點痛,小丫頭歪過腦袋躲避,咯咯直笑。

  「想了。」

  「哪裡想?」

  「這裡想呢。」小丫頭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胸口。

  秦浩哈哈大笑,又跟閨女一陣膩味。

  余嫣然有些看不下去了,抱著兒子走上前,埋怨道:「你啊,眼裡就只有閨女。」

  秦浩見兒子正怯生生的望著自己,也蹲下來,將他抱了起來。

  「銘哥兒,想爹爹沒?」

  銘哥兒用力的點點頭,看得余嫣然有些鬱悶,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嘴不夠甜,不像閨女似的,能說會道。

  「哈哈,子瀚兒女雙全,真是可喜可賀,羨煞旁人啊。」趙英策笑道。

  余嫣然連忙給趙英策見禮。

  「余大娘子無需多禮,都是自己人,往後多帶孩子們來王府轉轉,嵐姐兒如此聰明伶俐,王妃見了必然喜歡。」趙英策擺擺手,笑呵呵的道。

  秦浩有些警惕的看著趙英策:「桓王殿下,先說好,我閨女可不定娃娃親。」

  余嫣然偷偷拽了拽秦浩的衣袖,這可是桓王殿下,未來的儲君,他的兒子說不定也是以後的官家,若是能夠成就姻緣,將來秦家就是皇親國戚了。

  趙英策聞言笑罵道:「不知多少人家想要與我家銓哥兒結親,偏生你還嫌棄上了。」

  秦浩澹澹一笑,看著閨女圓鼓鼓的小臉:「我家閨女不求身份顯赫,但求夫妻同心,白首不相離。」

  余嫣然眼眶微微發紅,這也是她做姑娘時心中所想,只是當時家裡的環境,已經容不得她奢望太多,如果不是嫁給了秦浩,她又如何能有今天的日子?

  隨後,秦浩跟趙英策先去了皇宮復命,余嫣然則是帶著孩子,還有秦浩的行李回了靖海侯府。

  皇宮內。

  趙宗全見到秦浩大加讚譽道:「秦愛卿果然是能臣干將,短短一年多時間,鹽稅改革便初具成效,實在是功不可沒。」

  秦浩微微躬身:「此事並非微臣一人功勞,若不是官家與桓王殿下在背後撐腰,也不會有如此效果。」

  「哈哈,桓王表現也不錯。」趙宗全作為一個父親聽到有人誇獎自己兒子,多少還是有些自豪的。

  這回趙宗全倒是沒有給秦浩升官,畢竟他現在已經是從二品了,他這個年紀再往上升,以後要是再立功,可就賞無可賞了。

  所以,在秦浩回府之後,聖旨馬上就下來了,賞賜了一些奇珍異寶跟兩個皇莊,除此之外,最大的獎勵就是余嫣然的誥命升到了二品,論品級來說,她現在比秦浩還要高半級。

  余嫣然接過聖旨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做夢的表情。

  「我這就二品誥命了?」

  她現在才二十多歲,要知道小秦氏熬到這個年紀,還是寧遠侯死後,才給她封的二品誥命。

  愣了好一會兒,等她再回頭的時候,發現秦浩已經抱著一雙兒女回到前廳了。

  嵐姐兒抱著秦浩的大腿,坐起了蹺蹺板,這也是二人之前最喜歡的遊戲,只是那會兒嵐姐兒人還小,現在坐了一會兒秦浩的腿就有些酸了。

  余嫣然見狀趕緊把閨女扯了下來:「你爹爹今日剛回來,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嵐姐兒努努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秦浩有些心疼的將她抱起來:「好了,孩子太久了沒見我,想我了,粘一會兒,你就別嘮叨了。」

  「哼,你就寵她吧,寵得她一身嬌慣毛病,將來那個婆家敢要!」余嫣然不服氣道。

  秦浩傲然道:「我家閨女到時候多得是人搶著要,不信咱們打個賭?」

  「哼,懶得理你,快去洗漱一番吧,熱水都放好了。」余嫣然撇撇嘴,她又怎麼會真的希望自己閨女嫁不出去呢?

  房間裡,秦浩洗澡洗到一半,余嫣然這才進來,拿起毛巾給秦浩擦背。

  秦浩抓住余嫣然依舊細滑的手,壞笑道:「要不一起洗洗?」

  余嫣然嬌嗔的白了一眼:「別鬧,你看這水都黑成什麼樣了。」

  「好啊,居然敢嫌棄夫君,討打。」

  說著,秦浩便從木桶中站起身,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就將余嫣然打橫抱了起來。

  一番雲雨過後,秦浩跟余嫣然相擁而眠。

  這一覺秦浩睡得很踏實,轉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秦浩睜開眼,發現余嫣然正滿眼心疼的看著他,秦浩輕輕將她摟在懷裡,柔聲問:「怎麼了?」

  「夫君在外一定很辛苦吧?」

  秦浩笑著搖搖頭:「辛苦還真有一點,不過跟在出海相比就差遠了。」

  見氣氛有些傷感,秦浩眼珠一轉,壞笑道:「這次在江南你夫君我可是逛了好幾次青樓,嘖嘖,那真是燕瘦環肥」

  余嫣然戲謔的看著秦浩,然後嬌滴滴的問:「哦?那夫君為何不把人帶回來?」

  好吧,被看穿了,秦浩輕聲道:「其實吧,那些花魁我都見過了,還不及夫人貌美。」

  「噗。」余嫣然又是感動又是好笑。

  「夫君慣會哄人開心,我可是聽說揚州瘦馬有閉月羞花之貌,我哪裡比得上?」

  秦浩在余嫣然臉上親了一下:「可我就是覺得她們沒有夫人好看。」

  余嫣然俏臉微紅,即便此刻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聽到如此情話,還是忍不住口乾舌燥。

  就在秦浩準備進行一番晨練時,忽然房門被推開,嵐姐兒邁著小短腿跑到床前。

  「爹爹,母親。」

  得,秦浩瞬間泄了氣,余嫣然見狀不由幸災樂禍的笑出聲來。

  沒辦法,只能把孩子哄出去,更衣起床了。

  就在秦浩起床後不久,秦柳氏那邊的嬤嬤就來叫秦浩過去吃飯。

  秦浩索性就帶著余嫣然跟兩個小傢伙去蹭飯,結果到了之後發現小秦氏跟顧廷煒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