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樓和姜思安對李力行的【PUA】,當然是在張安平的指揮下進行的。
此時的張安平已經收到了二人的反饋,且明樓請示他是否進行下一步,只不過張安平拒絕了明樓的請求。
不是張安平要微操,而是時機不對。
還沒到張安平等待中的機會呢。
不過張安平這幾天也沒閒著,他忙著給松室機關的特務「指路」呢。
此次日本人掀起的大規模抓捕行動從頭到尾都在貫徹一個方針:
但凡有一絲一毫可疑之線索,抓!
但凡有一股一縷之懷疑,抓!
但凡有蛛絲馬跡之跡象,抓!
在三個「但凡」就「抓」的方針下,日本人以76號為工具,幾乎到了見人就抓的程度。
但這還不夠!
你們不是要抓嗎?
行!
那我給你提供線索!
張安平專門組織了三十多號人,不斷透過各種渠道為日本人提供信息,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抓了。
而這些人的身份,要麼是漢奸的親屬,要麼是黃道成員的親屬,要麼直接就是溜進日占區的黃道會成員。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外國勢力的代理人也遭了秧,在張安平的「指路」下,成功進了位於龍華站以東的中和營地。
見76號如此「牛逼」,張安平也不客氣,開始給76號和外國人「拉皮條」,還別說,這時候的76號真的是牛逼他媽給牛逼開門,牛逼到家了,居然真的敢抓這些走偏門的外國人。
張安平一看,自己更不能辜負76號的「美意」,遂加大了力度,短短三天時間,超過八百名外國人被76號抓進了新建的中和營地。
各國領事館坐不住了,紛紛向日本人表達了嚴正的抗議,日本人是很頭鐵沒錯,但這時候也有些頂不住了——壓力直接傳到了松室良孝這邊。
松室良孝有點扛不住了,和冢本、岡本平次一商量,得,還是趕緊找土肥原中將吧。
土肥原這時候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外務省這邊強烈要求土肥原終止這種擴大邊際的濫捕行為,面對過來找他扛雷的三個巨頭,土肥原鬆口了,道:
「現在可以停止抓捕了。」
「諸君,接下來才是硬仗!這段時間,龍華營地和中和營地內,一共關押了超過一萬五千人,我相信這一萬多人中,抵抗份子的數量不定不會小於兩百乃至三百!」
「諸君,接下來我會想辦法為你們爭取最少十五天的時間,我希望在這十五天內,你們能揪出其中的抵抗分子繼而擴大戰果!」
「無論什麼手段、無論什麼方式,我只需要結果!」
「是!」
……
日本人操縱76號開戰的大抓捕暫停了。
收到消息的張安平沒有長舒一口氣,反而將心懸了起來——在這總共7天的時間裡,上海區這邊一共有58人被捕,除了行動隊和鋤奸隊外,還有各情報組的不少成員身陷囹圄。
相信地下黨那邊的情況可能比軍統這邊更嚴重。
儘管張安平做好了準備,但這時候主打的就是一個盡人事聽天命,他只能相信他精心挑選的戰士們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張安平……哭笑不得的消息傳來了。
……
老規矩,時間暫時先回溯下。
李伯涵在張安平身邊跟了好長一段時間,那時候,他親眼目睹了張安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樣子,也在長久的跟隨中,悟到了做一個合格特工的基本要素。
那就是苟!
錯了,是廣積糧、高築牆。
所以,他的情報組也「活」出了濃濃的李氏風格——潛伏、潛伏再潛伏!
就如張安平教導他的話:
一個優秀的釘子,潛伏生涯要麼不動,一旦動了,那便要獲取足夠的利益才成。
因此,李伯涵情報組是整個上海區「業績」墊底的情報組,因為潛伏下來的組員們,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頂多將自己能接觸到的情報交予上峰,非命令情況下絕對不會去打探其他情報。
但並不意味著李伯涵情報組沒有戰鬥力!
相反,在張安平的評價中,李伯涵情報組,只要動起來,便是一柄能在敵人心臟中攪風攪雨的尖刀!
而這一次,這柄尖刀便開始了小試牛刀。
正風中學。
在日本人實行了奴化教育後,正風中學在暗中依然教授日本人禁止的課程,大抓捕開始後,正風中學的領導層跟教師便被76號悉數抓捕了。
這種情況下,正風中學的學生只能停課回家,76號見狀便鳩占鵲巢,霸占了正風中學,將這裡當做了【扣押物資屯放處】。
但凡抓捕期間被扣押的物資,悉數送到了正風中學。
「因為大抓捕而人手不足」的76號,在這裡只安排了行動隊的四十餘號人外加一個小隊的日本兵看守,這樣的布置,像極了青樓女子揮舞著手帕向過往的路人高呼:
「大爺,來玩啊!」
可惜這個陷阱太草率了,草率到上海區瞅了一眼就當做「她」不存在似的。
張安平不理會這個坑,可李伯涵卻看它不順眼了!
辛辛苦苦領導著情報小組,踏踏實實潛伏、安安心心工作,天殺的76號居然差點把他抓進去,這要是不給76號億點點顏色看,真以為我李伯涵是吃素的?
所以,李伯涵決定把這個坑給平了!
跟著張安平的時候,張安平經常告訴李伯涵:
「情報這一行,就是用極小的代價撬動更大的物體!」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李伯涵自然不可能為了平一個坑搭上整個小組,所以,他用了四兩撥千斤的方式。
通過在岡本會社的暗線和在行動隊的暗線,李伯涵為岡本會社的一個頭目牽了一道橋,一道直通【扣押物資屯放處】的橋。
「隊長,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麼多的物資,拔一根毛都比咱們粗!咱們……吃它一口?只要把帳給做平了,拔一根毛沒有人會在意的!」
這話很明顯打動了明面上負責看押物資的漢奸隊長。
要知道在這屯放的物資,都是76號大抓捕時候順藤摸瓜給弄到的,以日本人的性子,物歸原主的可能性比國軍突然宣布接受八路軍的改編還小!
漢奸隊長道:「哪裡有門路?你有嗎?」
「屬下正好認識幾個岡本會社的太君。」
一聽是岡本會社,漢奸隊長頓時沒有了後顧之憂,岡本會社可是太君,有啥雷是太君扛不了的?
於是,在兩邊有心人的牽引下,一道橋就這麼……出現了。
漢奸隊長跟岡本會社的人買通了運輸隊,運輸隊每天運送物資進來入庫後,離開的時候鬼鬼祟祟的再裝一點貨——裡面屯放的物資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出去了。
這裡面的利益有多龐大?
打個比方,一批布料,對看守的漢奸隊長來說是零成本,而外面的售價是五萬元,而成本至少在四萬元往上!
用一萬元的價格處理給岡本會社,中間再加兩三千的運輸成本,岡本會社會搶著要。
而運輸隊一趟,就能拉走這樣的三四批貨!
起先漢奸隊長想的是幹完這一票就算了,但當幾萬塊錢擺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想的是要不我再干一票?
就再干一票!
然後,再干一票、再干一票、再干一票……
收錢是會上癮的啊!
短短四天的時間,漢奸隊長就幹了至少三十票,面對著岡本會社體貼的置換的黃金,漢奸隊長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黃金狀。
可這個時候,給他出主意的手下,卻拿著帳本來了:
「隊長,不能幹了,不能再幹了!」
「我快沒法圓帳了!」
快沒法圓帳了?
漢奸隊長一聽,嘿,那就是還能圓!
「再干一票!兄弟,咱們再干一票就行了——這根小黃魚你拿著,這些錢分給下面的兄弟!」
利慾熏了心的漢奸隊長,便這麼又開始了下定決心「再干一票」。
然後,一直到了大抓捕停止。
這時候他終於不敢再干一票了,可這一查帳,差點把漢奸隊長嚇死。
帳面上的物資有足足五百多萬元,這可是76號這七天來,抓了一萬多人,順騰摸瓜將被捕者的物資搬空後的總值。
但在正風中學裡面,物資的實際價值不足一百萬——凡是值錢且體積小的,全都在這六天的明進暗出中,被岡本會社給吞了。
漢奸隊長看著自己價值不到八十萬的金條,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欲哭無淚。
怎麼辦?
上面這要是一查帳,他必死無疑啊!
這時候,出謀劃策且為漢奸隊長做假帳的心腹提出了建議:
「隊長,為今之計,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咱們索性一把火把這裡給燒了!到時候死無對證不說,咱們還能甩鍋給抵抗分子!」
漢奸隊長看著自己忠心耿耿的嫡繫心腹,不免在心中感慨,不枉自己這幾天給這小子給了快價值五萬的黃金,這小子就是靠譜,能把自己膽大妄為的心思說出來啊!
「你瘋了!你別忘了周圍還有一個小隊的太君!」漢奸隊長說完以後,又小聲道:
「別說你不知道,學校裡面的教室里,零零散散可是藏著足足兩個小隊的太君呢!」
心腹咬牙道:「隊長,可要是不干,那咱們只有死路一條!」
「但就憑咱們這點人怎麼幹?」快有百萬身家的漢奸隊長發愁起來。
「隊長,你別忘了運輸隊跟岡本會社可都是跟咱們一條線上的螞蚱!」心腹陰狠道:
「我聽說龍華營地那邊抓了一隊岡本會社的武裝護衛,李主任把人撈出來了岡本會社都不敢要,又把人送進去了!要是咱們的所作所為曝光,岡本會社參與的這些人,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運輸隊那邊也脫不了干係!這些東西,可都是他們送出去!」
漢奸隊長沉默。
這麼做……會死人的啊!
可不這麼做……
他看著一臉陰狠的心腹,一個念頭自腦海中浮現:
這人……十成十是抗日份子!
我……中計了!
但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有選擇。
看著心腹,一個李代桃僵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出現:
我如果死在大火中呢?
到時候隱姓埋名坐享榮華富貴不香嗎?
「好,就這麼幹!我馬上去找運輸隊的賴老三,你去跟岡本會社那邊接觸!」
「是!」
……
聽完李伯涵的匯報,張安平笑了,笑的異常的開心。
「伯涵啊,你可真的是三年不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面對張安平的誇獎,李伯涵謙遜道:「都是老師教導的好,學生不敢居功。」
「行了,別廢話,你想怎麼收尾?」
「老師,」李伯涵不好意思道:「學生格局終究是太小了,不願意讓岡本會社從中分了這杯羹,一開始跟正風中學接觸的幾人,雖然是岡本會社的人,但並不懂國語,所以……這批貨不是岡本會社吃下去的。」
「好小子!」張安平無語,他還在想著怎麼讓姜思安置身事外,沒成想李伯涵從頭到尾都是拉虎皮扯大旗!
「那錢你怎麼弄的?按照你的說法,你付出了至少價值120萬的小黃魚。」
李伯涵輕描淡寫道:「學生找人抵押的,幾天時間便還回去。」
張安平心道:
好小子,跟我一樣,壓根就沒打算讓這漢奸把金條捂熱啊!
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師生倆這時候都會心的笑了起來。
李伯涵問:「老師,按照約定,明晚要對正風中學展開襲擊,您這邊還能抽出人手嗎?」
張安平笑道:「就是變我也得給你變出一支行動力量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