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風向變了

  第378章 風向變了

  公元1938年12月18日,兩架飛機自重慶起飛。

  一架搭載著中華民國的一號前往西安,另一架則搭載著中華民國的二號人物,前往了昆明。

  前者是去西安主持召開對日的軍事會議,而後者,則是自稱前往昆明做動員演講。

  12月19日,自稱要做動員演講的汪某人一行自昆明乘坐飛機,前往了越南河內。

  一直注意著汪某人行蹤的戴老闆二話不說就從重慶飛往了西安,面見大隊長道出了汪某人疑似叛逃的可能。

  12月22日,日本政府發表了第三次近衛聲明(第三次對華聲明),提出了:

  「承認滿洲國」、「共同防共」、「經濟提攜」三項中日關係原則。

  中日輿論一致認為汪某人的外出是代表國民政府而為,中外輿論一片譁然。

  24日,大隊長中斷在西安的軍事會議,趕回重慶解決汪某人帶來的問題。

  26日,大隊長在「總理紀念周」上發表演講,痛斥近衛聲明後,公開談及了汪精衛的事情,稱:汪先生此次離渝轉赴河內,實為轉地療養,外界一切皆為謠言——不信謠不傳謠。

  同時,他還稱汪某人「愛黨愛國」,且與他個人之間有著久經患難的「深切關係」……

  他要求新聞界不得非議汪某人,希望對汪的輿論「寬留餘地」。

  同一時間,國民黨宣傳部也秘密指示新聞界「停止討汪肅奸」。

  ……

  沒有一顆強大的內心,特務這一行自當是幹不了的。

  在軍統昏厥後的張安平再一次醒來後,就變得很平和了——平和到聞訊趕來的張貫夫,都沒敢再噴兒子,嚴父秒變慈父。

  他小心翼翼的陪著兒子說話,兒子跟個無事人似的,根本看不出之前被抬去局本部的急迫跟心焦,整的張貫夫嚴重懷疑兒子遭遇的刺激過大導致心性大變了。

  張貫夫離開後,徐百川擔心的陪了張安平半宿,東扯西扯了大半宿後,終於忍不住說:

  「安平,你要是有火……可以嘗試發出來。」

  「沒火——我已經盡力了。」張安平苦笑:「事情再壞,能壞到哪去?」

  是啊,事情再壞能壞到哪去?

  先輩們不是扛過了這悲苦的八年全面抗戰嗎?

  先輩們終究是將日寇趕出了家園!

  先輩們終究是為新的中國鑄就了鋼鐵的脊樑,終究是讓後世的孩子們,有了稚子問核的底氣嘛!

  儘管張安平說著再壞能壞到哪去,但依然時時刻刻關注著新的動態——

  汪某人叛逃河內以後,國民政府的反應終究是希望汪某人能回頭是岸,可惜這樣的一片苦心,終究是錯付了。

  對一個鐵了心要做漢奸的人來說,沒有回頭是岸,只有一條路走到黑。

  ……

  26日,在大隊長公開回應汪某人叛逃事件的時候,一個本該死去的人,出現在了張安平的病房。

  林楠笙!

  前不久,上海區啟動了對林楠笙的制裁,兩輛汽車堵住了林楠笙的座駕,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後,林楠笙在爆炸中化為了湮粉——然後,喬裝打扮後的他被秘密送出了上海,自長江一路逆流而上,來到了重慶。

  抵達重慶的第一時間,他便被徐百川派人帶到了醫院。

  進了醫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張安平,林楠笙三步跨作兩步的到病床前:

  「老師,您怎麼受傷了?傷哪了?您沒事吧?」

  「美事——」張安平擺擺手,示意林楠笙坐下,林楠笙卻沒坐,扶著張安平靠在床頭後,才緩緩的坐下。

  「楠笙啊,這一次委屈你了。」

  林楠笙起身,高聲回答:

  「為黨國效力,是學生的責任。」

  瞥了眼林楠笙,張安平心道:

  口號喊的最響亮的幾個人,沒一個心向黨國的,包括我張某人。

  「行了,你先坐,別動不動就起身——」笑著斥責了林楠笙一句後,張安平才道:

  「楠笙,伱怪我嗎?」

  「學生不敢。」

  「不敢?那就是怪我嘍?」張安平失笑:「你倒是膽大。」

  林楠笙故意流露出不滿的情緒:

  「老師,學生真的不理解。」

  不理解是真的,他的情報組,明明潛伏的這麼好,怎麼說暴露就讓全部暴露?

  至於他背負的罵名,他反倒是不在意。

  「以後啊你就會知道——你老師我什麼時候做過虧本的生意?」

  張安平笑著給林楠笙寬心。

  林楠笙心道:

  要不是如此,我怎麼可能服從命令?

  「我帶出來的這幫學生啊,」張安平搖頭嘆息:「一個個都這般的耿直,在我手下還好說,這以後要是到別人手下,還怎麼活啊!」

  林楠笙趕緊表忠心:「老師,學生永遠追隨於您!」

  張安平呵笑,你小子的入黨手續是經過我手的,你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

  「欸,這人一受傷就容易說秋風道淒涼——」張安平自嘲的嘀咕一句後,正色道:

  「林楠笙,我現在代表黨國交予你一項任務!」

  林楠笙再度起身:

  「請老師吩咐!」

  「從今往後,你的名字就叫王舉,你現在的任務是去這個地方——」張安平將一張紙條自被子下面拿了出來,林楠笙接過以後他繼續說:

  「這裡是一群大學生集會的地方,你的任務就是打入進去。」

  「過段時間,會有人策動你們一起去延安,屆時你跟著他們去就行——沿路有幾個局裡設置的關卡,關門用來攔阻這些投奔延安的學生,你要負責帶著他們避開這些關卡。」

  「抵達延安後,你就要潛伏下來,直到我派人喚醒你!」

  上海的時候,徐天交給他任務的之際,就向林楠笙透漏過以後的任務,此時聽聞到張安平的如此說,林楠笙也不意外,肅然領命。

  「這裡面……」張安平的被子像個百寶箱,他又從裡面掏出了一個檔案袋:

  「這裡面,有我這兩年秘密向延安派遣的釘子名單,目前紮根下來的一共21個人,這些人我就交給你了。」

  「記下他們的聯絡方式後,東西馬上燒掉!」

  「是!」

  林楠笙用盡了氣力才控制住身體因為激動而可能出現的顫慄。

  21名!

  眼前的這個「老師」,竟然向延安打入了整整21枚釘子!

  張安平暗暗點頭,林楠笙這小子不錯,起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矇混過關了。

  他又又又從被子裡拿出了一張紙條:

  「這個……是中統在延安布置的釘子,當老師的沒什麼禮物送你,這個就給你吧——你到延安紮根以後,這個可以作為晉升之資交給共產黨。」

  林楠笙快速掃了眼紙條,眼皮又忍不住跳起來——三個!

  又是三個臥底!

  林楠笙昂首挺胸的回答:

  「請老師放心,學生一定不會辜負老師期望!」

  張安平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時的林楠笙應該被激動所籠罩吧?

  可惜他不會知道,這些名單我黨早就掌握了……

  林楠笙正在默默背誦張安平給他的絕密資料的時候,戴老闆來了——這其實也是張安平的算計,他就是故意要讓林楠笙跟戴老闆碰頭的。

  原時空中,鄭老六之所以被戴老闆懷疑、被毛仁鳳懷疑,不是說六哥辦事露出了馬腳,而是對上地下黨以後,六哥的表現太讓人懷疑了。

  這麼說吧,他張安平對上日本人,屢戰屢勝、屢勝屢戰,隨手挖的坑就能把日本人坑成死狗。

  那以後要是對上地下黨,突然間變成了幹啥啥不行,誰不懷疑?

  所以,張安平需要一個能把自己變成「蠢豬」的角色。

  林楠笙扮演的就是這麼個角色。

  以後張安平對上地下黨,幹啥啥不行後,查來查去是自己身邊出了這麼個高級別的「叛徒」,那他張安平這般無能,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

  而之所以讓林楠笙跟戴老闆碰頭,是因為他需要讓戴老闆看清楚,他張安平早早的就進行了布局,到真出問題的時候……

  非戰之罪啊!

  「局座好!」

  林楠笙一看戴老闆進來,本能的將資料收到身後,然後站起來高聲問候。

  「林楠笙?」

  戴老闆一眼就認出了林楠笙,隨後惡狠狠的瞪了張安平一眼,拍著林楠笙的肩膀,親切的說道:

  「你可是我黨國的大功臣啊——坐坐坐,這一次受委屈了,心裡……不怨恨你老師吧?」

  「報告局座,學生不怨恨老師!因為老師的布置一定是別有深意的!」

  「是嗎?」戴老闆笑眯眯的疑問了一句,隨後感嘆道:

  「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前幾天我聽到你被刺殺的消息,還專門找你這個不靠譜的老師詢問呢。」

  「多謝局座關心!」

  「好好好,勝不驕敗不餒,不愧是我黨國精英——世豪,你對林楠笙現在沒安排吧?你前幾天不是建議在滇緬路設置一個支隊嗎?我看林楠笙就不錯!」

  張安平暗中吐槽:

  老戴啊,收買人心就別當我跟前演行不行?我現在把林楠笙給你,你敢給他一個滇緬路支隊指揮的職務?

  但他還是配合著說道:

  「局座,這可不行,我給林楠笙另有重任。」

  「那就太遺憾了——楠笙啊,好好為黨國效力,黨國是不會虧待任何忠臣良將的!」

  「是!職部誓死為黨國效力!」

  戴老闆人心收買結束後,看林楠笙沒有眼色的不離開,便故意抬手看了眼時間。

  林楠笙見狀頓時為難起來,張安平道:

  「林楠笙,這些資料你先放這吧——待會兒你再過來。」

  「是。」

  林楠笙舒了口氣,趕緊將資料裝進檔案袋交給了張安平,這才畢恭畢敬的向兩人告別離開。

  林楠笙一走,戴老闆便笑眯眯道:「什麼東西這麼神秘?還不讓帶出去看?」

  「舅,這可都是要命的東西。」

  「嗯?」

  戴老闆豪氣,毫不客氣的從張安平手裡拿過檔案袋看了起來。

  「咦?21個?我記得四月份的時候,你說當時就剩13個了——這幾個月就又埋進去了八枚?」

  張安平得意一笑,矜持的道:「平均一個月一個,效率很一般的。」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戴老闆笑罵一聲後,好奇道:「你這是想讓林楠笙做延安那邊的負責人?」

  「嗯,這小子機靈,能在日偽中吃的開,去共黨那邊也不會有問題。」

  「你這考慮不錯,延安那邊確實需要一個總負責人,林楠笙做事可以。」

  戴老闆認可張安平的想法,心道這小子就跟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他目光掃到了中統的三名臥底的資料,嘖嘖道:「姓徐的連這個都捨得給你?」

  「換來的唄。」

  戴老闆自然是明白張安平要這名單的意思,外甥的手段他現在也沒啥質疑或者要指導的了。

  收起資料,他照例問了問張安平目前的狀態以後,輕聲道:

  「安平,你這件事做的非常的合適!因為啊,現在……風向要變了!」

  「嗯?」

  張安平滿臉的不解。

  「我跟校長一道回來的,校長親口跟我說的。」

  張安平不解道:「表舅,您就別賣關子了!什麼風向變了?」

  「武漢會戰結束了,就像你之前預判的那樣,這一戰後,日本人失去了戰略進攻的能力,以後啊,我軍跟日軍就進入了戰略相持。」

  戴老闆話鋒一轉:「自雙十二之變後,國軍改變了對共軍的態度至現在,你知道共軍現在有多少人嗎?」

  張安平道:「應該有十幾萬吧。」

  「不!僅八路軍,便至少在21萬以上!」

  戴老闆神色肅然道:

  「而共軍在接受改編前,他們的人數只有四萬五!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們就翻了五倍!」

  這個數字給戴老闆的感覺很詫異,但對張安平來說,詫異?

  開玩笑!

  八路軍身居敵後,在舉國抗戰的背景下,人數的增加很容易理解。

  因為,敵人在我們的國土上肆虐啊!

  況且身在敵後的八路軍越多,對日軍的遲滯作用就越大,後方吸引的日軍軍力越多,前方國軍需要面對的日軍就越少,這麼明顯的道理,國民政府不懂麼?

  「風向變了?我明白了!」

  張安平做恍然狀。

  「你小子對共黨的警惕是對的!」

  戴老闆滿意的說道:「以後啊,你還要加大對共黨的滲透力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