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黃鼠狼給狐狸拜年來了
回去的路上,張安平一直思索著徐處長來上海的目的。
專門為從特高課營救出的同志的可能性不會太高。
還是真的像老徐所說,是因為黨務處上海室接連全軍覆沒了兩次而來的?
話說這段時間黨務處正從軍事統計局獨立出來,擬成立了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這個時候姓徐的應該是最忙的時候,來上海總覺得不科學哈!
「難不成這老小子是為了搞個開門紅?」
「也不對,黨務處在上海現在一窮二白,來上海搞開門紅不是送人頭嗎?」
「便宜也不是這麼撿的!」
張安平尋思了半天,也沒想到緣由。
現在的問題是參與襲擊的行動隊和營救的抗日份子,現在都在安全屋中躲避,為安全考慮不敢轉移,姓徐的要是近期來,這些抗日份子肯定還在安全屋中,屆時要是找自己要人,該怎麼頂回去?
提前將抵抗份子送走?
這反而是做賊心虛的表現了!
張安平無奈的嘆了口氣,看樣子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不過這件事他不敢大意,專門找到了錢大姐,向錢大姐匯報了這個情況。
聽完張安平的匯報,錢大姐反倒是想到了一個可能:
「安平,有沒有可能是這些被你營救的同志中,有特殊情況?」
「您是指?」
「我回頭和S委的同志聯繫下就知道了。這件事你暫時別自作主張,明白嗎?」
張安平委屈:
「錢姐,我有那麼讓你不放心嗎?」
錢大姐呵笑,別給我來這一套,這一套我才不吃呢!
「我會注意的。」
……
一身男裝的南田洋子跟著姜思安從許忠義家裡出來,上車後兩人直奔法租界。
姜思安為避免被跟蹤,準備了多輛一模一樣的車在各條路上,不斷的進行魚目混珠。
南田洋子對姜思安這樣的準備非常的高興,越是這樣,越證明岡本平次在乎她,越說明她沒有錯看人。
但這一切卻在即將進入法租界的路口戛然而止了。
一隊日本兵在這裡設卡檢查。
面對日軍大尉的檢查,姜思安極鎮靜的將自己的特別通行證拿了出來,並表明身份:
「我是岡本平次,大尉,我的車就不需要檢查了吧?!」
聽到岡本平次自報家門,日軍大尉不僅沒有放心,反而揮手示意周圍的日本兵圍過來。
「岡本先生,請您下車接受檢查!」
這句話讓後排坐著的南田洋子愣了。
姜思安道:「好,我這就下車。」
就在日軍大尉放鬆警惕的時候,姜思安突然猛踩油門,汽車如離弦的利箭一般竄了出去,他一副要闖關的姿勢,但把守路口的日本兵卻在第一時間將路障推了過去,堵死了僅能通過一輛汽車的路口。
姜思安見狀只得掉頭,接連撞開了數輛汽車後完成掉頭,猛踩油門飆射出去。
有日本兵見狀舉槍就要射擊。
嚇得日軍大尉撲過去掀起了槍口,隨後狠狠兩記耳光扇在了士兵的臉上:
「八嘎!伱難道不知道這位什麼身份嗎?你敢開槍!」
沒錯,這些人接到的命令是攔下岡本平次,而且下令的人特別強調過,一定不能傷了岡本平次。
車內,岡本平次也在這麼安慰南田洋子:
「洋子,你放心,他們不敢傷我!我帶你去其他地方。」
南田洋子勉強的笑了笑。
她知道跑不掉了。
事實正如她所料一般,才開出不到百米,幾輛軍卡便突然從路口沖了出來,橫亘在了路上,將路口堵得嚴嚴實實。
姜思安憤怒的大吼,但最終卻無奈的將車剎停。
一名日軍少佐從軍卡里探出半個腦袋,喊道:「岡本君,藤田機關長有令,命你交出南田洋子!」
姜思安沒有回應少佐的喊話,咬牙道:「洋子,坐好了!我帶你衝出去!」
「平次,不用掙扎了!」南田洋子柔聲阻止了姜思安:「放心吧,我畢竟是老師的學生,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姜思安無力的靠在座位上,失魂落魄道:「我……我……是我無能啊!」
「平次,你做的已經非常好了。謝謝你對我的保護——」她看了眼圍過來的日本兵,飛快道:「我說你聽!
華昌通路171號,屋子裡面有我準備的一些信物,這是喚醒我打入國民政府特工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浦東路38號,裡面有我準備的資料,這些資料是那些特工的身份材料。
平次,這些東西很重要,是能不能換我平安的關鍵,一定要保護好這些東西,明白嗎?」
姜思安一愣,沒想到自己一直要找的東西,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被南田洋子告訴自己了。
「好!你……」
「放心吧,有這些東西在,老師不會傷害我的。」
南田洋子剛說完,日本兵已經圍了上來,日軍少佐拉開了車門,對南田洋子道:「南田長官,請下車。」
南田洋子整理了下衣服,一臉平靜的下車。
「岡本君,藤田機關長在新亞飯店等你。」
姜思安聞言,向下車的南田洋子大喊:
「洋子!我去求老師,你等我!」
距離此處路口不到三百米的一處店內,藤田芳政、木內影佐和許忠義呆在其中。
藤田芳政緩慢的放下瞭望遠鏡,呢喃道:「平次啊平次,你太重感情了!」
「你難道不知道嗎?女人……只不過是強者的附屬物!」
他沒想到岡本平次會這麼在乎南田洋子。
木內影佐感慨:
「岡本君確實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或許就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才能擁有龐大的關係網吧!」
許忠義悄悄瞥了眼說話的木內影佐,心道:
這比絕對是個老銀幣!
果然,木內影佐的話讓藤田芳政微微變色。
岡本平次這麼在乎南田洋子,如果他拼了命的動用關係來保她……
想到這個可能,藤田芳僅有的猶豫也煙消雲散了。
「影佐,洋子就交給你了。她畢竟是我的學生。」
木內影佐聞言嘴角直抽。
這話什麼意思他太清楚了——是你的學生你不願意下手,就讓我下手麼?
你這是要讓我和岡本平次不共戴天啊!
但此時此刻,他明白自己別無選擇——不弄死南田洋子的話,這鍋不一定砸死南田洋子,但絕對能砸死自己!
他只能微微躬身道:
「是。」
一旁的許忠義看到這一幕,心裡默默的嘆息,這就是權力啊,這便是權力啊!
藤田芳政這時候望向了許忠義,輕聲說道:
「許桑,你很不錯!」
「平次一時糊塗,作為朋友,你能在關鍵時候替朋友做出正確的選擇,非常不錯。」
許忠義諂笑的道:「我對藤田長官是無限忠誠的!還請藤田長官為我保密。」
他心裡則大罵道:
干你大爺的藤田芳政,威脅你爹我?信不信我關門放張扒皮弄死你!
「許桑,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藤田芳政意有所指道:「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另起山頭,這樣才能更好的和平次相互照看,你覺得呢?」
許忠義聞言大喜:
「我也是正有此意!只不過我人言輕微,怕是……」
藤田芳政拍了拍許忠義的肩膀:「許桑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我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照顧你的!木內君,你覺得呢?」
木內影佐訂的話就直白多了:
「許桑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而且還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最好的朋友,即便是我,也願意幫助許桑。」
兩人一唱一和,許忠義怎麼能不懂呢?
自己是姜思安的左膀右臂,姜思安在短短時間內就有這般尾大不掉的勢力,自己出力甚多。
兩人此次如此忌憚姜思安,便想著削弱姜思安的實力,自己無疑是最佳的突破口。
這才有了拉攏自己的一幕。
「多謝木內君的提攜!許某一定不會辜負藤田先生的期望!」
此時眼見岡本平次開車離開,木內影佐便提出告辭,得到藤田芳政的准許後離開了藏身的店鋪,徑直來到了路口。
「洋子小姐。」
南田洋子看著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木內影佐,笑道:
「木內君來得挺快啊。」
「我就在那裡一直看著。」
「老師也在?」
「對。」
「所以……你們是故意支開了平次?」南田洋子的神情不由一黯。
她能在女人是附屬物的日本軍界執掌特高課,自然不是蠢人。
「是的。」
南田洋子聞言道:「這麼迫不及待麼?」
木內影佐鞠躬:「抱歉,還請洋子小姐理解。」
面對木內影佐的鞠躬,南田洋子道:
「我以前總覺得大日本是非常有禮儀的,但現在,我卻突然厭惡了。」
「洋子小姐,時間不早了。」
「是啊,時間不早了。」南田洋子呢喃,她本想問你們難道對我手裡的情報網不感興趣嗎,但看著木內影佐的那張臉,她卻止住了要說的衝動。
「我想見見老師。」
「藤田機關長說他畢竟是你老師,不忍心。」
這是拒絕了?
南田洋子聞言突然大笑了起來。
笑的肆無忌憚。
許久,笑聲戛然而止,她道:「告訴平次,我其實……不怎麼喜歡他,只是寂寞想找個人罷了。」
說完,不等木內影佐答覆,她便突然向外狂奔起來。
看著南田洋子逃跑的身影,木內影佐有幾秒的遲疑,但遲疑很快就被權力的渴望驅散。
「開槍!」
砰砰砰砰
槍聲大作。
奔行中的南田洋子突然的倒地,大口大口的血從嘴裡不斷的噴出。
意識模糊之際,她費盡氣力的呢喃:
「平……平……」
腦袋伏地,意識徹底的永墜地獄。
店鋪內,藤田芳政遙看著距離他只有兩百米不到的屍體,淚花突然出現在了眼角。
許忠義被嚇壞了。
一手策劃了南田洋子之死的藤田芳政,居然這時候掛起了眼淚。
這眼淚好兇殘!
【扒皮啊扒皮,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弄死這老小子!這老小子太兇殘了!】
……
南田洋子死了。
很多人都可以作證,她是在畏罪逃跑後被殺的。
身在新亞飯店的岡本平次知道了這條消息後,默默地離開了新亞飯店,為之後的半個月,岡本平次,仿佛在上海消失了一般。
當他再度開始出現後,不近女色的岡本之名,便在上海的日本人中流傳了起來。
上海日本海軍醫院。
躺在病床上宛如妖怪的川島芳子在聽到南田洋子的死訊後,發出了難聽而又尖銳的笑聲。
笑聲持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直到她再也笑不出來了才作罷。
「洋子啊洋子,你沒想到你會落到這一步吧?」
「哈哈哈,你真是活該!」
「你真是咎由自取!」
「你死的真好!」
……
不近女色的岡本之名還沒有流傳的時候,錢大姐的家裡,迎來了一個非常特殊的客人。
姜思安!
錢大姐看著眼前這個帶著明顯哀意的同志,輕聲說道:
「姜思安同志,你能來,我很意外。」
姜思安長吸一口氣,道:「首長,我需要將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對您進行具體的匯報。」
非常清楚姜思安工作的錢大姐,示意道:「你說。」
姜思安講述起了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將南田洋子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錢大姐。
他沒有一絲的隱瞞,就連當初打算要讓南田洋子離開上海的打算都道出了。
這件事本無人知道的。
他不說,不會有人知道。
但他還是說了。
「就這件事,我請求組織處分。」
錢大姐嘆息一聲,道:「這件事到此為止。」
姜思安默然,深呼吸一口氣後,他道:「南田洋子在被抓前,告訴了我兩個地方,分別藏著她布置在國民政府內特工的信物和名單。」
「張世豪手裡有我們的人,首長,您看這名單能不能從他手裡將我們的同志換出來?」
「不行,這樣會暴露你的。」錢大姐搖頭,心中卻是苦笑,你這個傻小子啊!
「可……」
「沒事,這件事組織上會想法設法和張世豪交涉的,你就安心吧——這些東西你還是交給他吧。」
「首長,張世豪對組織惡意深重,我怕他……」
「放心吧,這個人雖然敵視我黨,但卻很重大局,不會亂來的。你放心好了!」
說完,錢大姐叮囑:「你現在的身份很重要,不到萬不得已,儘量不要聯繫我,謹記潛伏的十六字,明白嗎?」
「是!」
……
這幾天日本人很「老實」。
他們是不想老實也不行啊!
特高課的核心力量、主要力量折損殆盡了,沒了這幫子人,他們的駐軍再多對付抵抗份子也是白扯。
而以張世豪為首的抵抗份子,對日本人也算是「尊重」,除了大規模的宣傳外,基本沒有進行過大的動作。
但敵後戰場的平靜,不管是特務處也好還是日本人也罷,其實都知道這是暫時的——為特高課招兵買馬的木內影佐,就在暗暗的磨刀霍霍。
終於,他找到了要找的人的下落,於這一天來到了一家藥店的門口。
看著藥店的名字,木內影佐露出一抹笑意,隨後示意自己的忠犬長谷川雄不要進來,而他則含笑跨入了藥店。
「徐天!」
……
木內影佐找姓徐者的時候,一個姓徐的傢伙,也找到了張安平。
「溫老闆,好久不見!」
被人堵在大街的張安平一臉懵的道:「先生,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徐處長笑眯眯道:「不,我沒有找錯人,溫老闆,不如一起去坐坐?」
「我不姓溫。」
「嗯?我記得張老闆就姓溫,對了,溫老闆,上次250塊大洋的賠罪是否還記得?這一次,在下為溫老闆備下了兩萬五,溫老闆能否賞臉一敘?」
張安平嘴角直抽。
麻痹的,姓徐的,你過分了啊!
當著我的面喊我瘟神,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發火?
還特麼記得250的事是吧?
張安平這時候也不能再裝了,道:「徐老闆,你這樣請張某,不合規矩吧?」
「鄙人只不過是賠罪心切罷了!溫老闆,還請一敘!」
面對姓徐的相邀,已經默認了身份的張安平倒是再也不能矯情了。
「徐老闆既然誠心相邀,在下倒是卻之不恭了——請!」
張安平雖然說得坦然,但心裡卻遠沒有這麼平靜。
三天!
三天前老徐說姓徐的王八蛋要來,三天後,姓徐的王八蛋就出現了。
太急了!
太急了!
對方的隨從還拿著行李,明顯就是下車後直接來堵自己的——這特麼黃鼠狼給狐狸拜年,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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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二!
一萬二!
一萬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