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這是個啥
七月十六日，長谷青川的《對華作戰用兵意見書》以電文的方式被送抵了日本海軍司令部。
日本海軍對於長谷青川的這一份作戰方案極為重視，當即就呈交給了內閣進行討論。
只不過在陸相杉山元的極力阻止下，長谷青川的這份計劃最終還是被駁回了。
杉山元的理由也很充分，如今平津戰事已經開啟，帝國的重心都在向著那邊傾斜，這時候貿然更改作戰計劃，對於帝國整體的戰略而言，無疑是極為不利的。
雖然杉山元的話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在海相米內光政等人看來，這分明就是陸軍不想把戰爭的主動權讓出來的託辭而已。
最終，差點在內閣當場動起手來的兩方人馬達成協議。
如果日本陸軍在華北的戰事如長谷青川所預料的那樣受挫的話，那麼戰線就立刻改換到淞滬這邊。
然而以日本人的一貫尿性，他們又哪裡真的會去遵守什麼協議？
長谷青川之前聯繫好的各方勢力迅速的和日本海軍開始了密切的交流，開始為淞滬作戰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
為此，許多原本應該從日本本土輸送到華北戰場的資源，都被以各種理由給截留下來，堆積在碼頭的倉庫里。
面對這樣的情形，杉山元只能下令從滿洲地區加大物資供應的力度，決計不能讓海軍的陰謀得逞。
一天後，七月十七日，廬山。
校長閣下難得的又支棱了一回，他頂著國府內部主和派勢力的強大壓力，正式就統一抗日戰線和紅黨等各方勢力代表達成了一致，並且還發表了那段著名的廬山講話：
「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這一段，堪稱是這篇《對於日本的一貫方針和立場》當中最為出名的內容了。
以至於許多人都誤將它當成校長閣下的著作，而忽略了它的原作者，校長閣下的「文膽」陳布雷。
可以說，這一番講話，極大的鼓舞了全國上下的軍民士氣，真正意義上的公開表明了國府堅決抗戰的決心。
只不過國府的外交部們，此時卻依舊在和日本方面進行溝通洽談，想要從日本政府方面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覆。
然而日方外交人員卻始終含糊不清，不做明確表態。同時在平津地區的日軍指揮官香月真司也一直在用「和談」為幌子，麻痹二十九路軍。
以至於宋哲元甚至發出電文要求國府北上的軍隊退出平津地區，以避免破壞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和平」局面。
就這樣，一周的時間在各方勢力的扯皮之中過去了。
七月二十五日的這一天，完成了全部作戰部署的日軍撕毀自事變後中日雙方簽訂的一切協議，對平津地區發起了總攻。
直到此時，宋哲元才如夢初醒。
然而，為時已晚。
五天後，上海灘的報紙上便刊登出了「平津淪陷」「二十九路軍佟、趙兩位將軍殉國」的消息。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路鋒在寶山城的駐地里，見到了從廬山那邊趕過來的戴春風。
出乎路鋒意料的是，戴春風在見到自己後竟然沒有多麼激動，只是冷著一張臉而已。
在鄭耀先、宮庶等人的悄悄打量中，路鋒就這麼和戴春風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也不說話。
「他們人呢？」
終於，戴春風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知道。」
路鋒知道，戴春風問的是王亞橋還有紅黨的工農游擊隊們。
早在一周前，工農游擊隊就被黃旭初給送回了江北那邊。接下來淞滬地區將會成為國府軍隊的密集駐紮地，他們一小隊人留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而在工農游擊隊離開後，王亞橋他們也是被紅黨安排著，再度潛回市區躲藏了起來。
對此，路鋒絲毫沒有打探相關消息的意思，故而這時候戴春風問他，他也是真的不知道。
鄭耀先注意到，戴春風的手背上青筋似乎都快要暴起來了。
「你，很好。」
「謝處座誇獎。」
「少校馬宇聽令。」
「是。」
「茲有國軍少校，軍情調查處上海區特務大隊副隊長馬宇，屢立戰功，清剿日本軍事間諜，與國有大功，特頒發二等寶鼎勳章一枚。」
說話間，戴春風講一枚星形徽章拍到了路鋒的手裡。
按照規制，這樣的勳章授予，都是要有一個比較正式的儀式的，戴春風就這麼拍過來，對於路鋒的不滿情緒可以說是溢於言表了。
「謝謝處座。」
路鋒打量了一下手裡的勳章，隨後便將它給收進了口袋裡。
「根據國防部的命令，為配合「風」字營作戰，上海區特務大隊要調撥一批人手過來，人我都給你帶來了。」
戴春風指著鄭耀先身後的幾個人開口道。
路鋒掃了一眼，不出所料的正是於曼麗、朱子明、胡彪他們。這是要把自己的人都給掃出來的意思。
也代表著戴春風徹底的將路鋒從軍情調查處給切割了出去。
「謝謝處座。」
戴春風感覺自己今天就光聽路鋒道謝來了。
待到路鋒自己的人歸隊後，戴春風最後又從隊伍里叫了個人出來。
「周衛國，從現在起，你歸屬到馬宇少校的「風」字營，具體職務由馬少校指定。」
當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周衛國的時候，路鋒的臉上是驚喜的。
前些天他就算著周衛國那一批德國軍校的留學生應該都回來了，所以專門和張文白說了一聲，想要把周衛國給拉來。
沒想到這事這麼快就辦好了。
「謝謝處座。」
戴春風能聽出來，路鋒的這一句感謝明顯比之前的多了些真心實意。
以至於他又多看了自己帶來的這個叫周衛國的年輕人幾眼。
關於周衛國的資料，戴春風早就調查過了，出身優良，軍事能力很強，對日態度強硬，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
只不過，馬宇應該並不認識對方才對，他為什麼要專門指定這麼一個人到他的部隊裡來呢？
看著路鋒的臉色，戴春風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個問題給問出來，因為他知道問也是白問。
隨即，把事情辦完的戴春風便帶著鄭耀先等人離開了。
回程的汽車裡，鄭耀先似乎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處座，就這麼讓他？」
戴春風看著鄭耀先，他明白鄭耀先是在問自己，要不要給那個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路鋒一些「教訓」。
戴春風從後視鏡里看了看已經遠去的寶山城牆，目光微凝道：
「不急，等他能活過這一次再說。」
聞言，鄭耀先也是沉默了。
他是直到這時候，才知道「風」字營的使命，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作為最一線的攻堅力量，「風」字營將會在接下來的戰爭中，處於何等危險的境地。
九死一生怕是都不足以形容了。
也難怪，處座會對馬宇處處忍讓，怕不是在處座的眼裡，馬宇，以及那個駐地里的所有人，都已經是死人了吧？
「耀先，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趁著這一次的機會，你要給我把蘇浙別動隊給儘快搞起來。這是我們力行社擴大的絕佳機會。」
日本人侵占平津，兵鋒直指華北，擴大戰爭意圖已然徹底暴露。
對此，國府也是做出了決定，準備在淞滬地區發起戰爭，打亂日軍的作戰部署。
在這樣的情況下，力行社也是得到了擴張特許，戴春風這次來上海灘，就是要招募組織起一支直屬於他的部隊。
戰爭固然很可怕，很危險，但也是許多人實現自己野心的搖籃。
另一邊的駐地里，周衛國在看到方勝利之後，也是一下放開了不少。
他們兩人是老同學，關係又很不錯。
一開始聽說要被調到「風」字營這麼個陌生部隊，周衛國還是有些疑慮的，但是見到方勝利的狀態後，他能感覺到這個「風」字營，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地方。
待到周衛國和方勝利打過招呼後，路鋒才走到兩人面前。
「營長，你把衛國找來，是準備讓他給我打下手嗎？」
方勝利一臉壞笑的問道。
周衛國沒插話，但也是看著路鋒，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路鋒沒有回答方勝利，而是對著周衛國問道：
「對於日軍，你的了解有多少？」
「營長你指哪方面？」
「所有，海陸空軍隊，大到火炮、戰車、軍艦，小到單兵裝備，步槍機槍擲彈筒之類的，伱都懂哪些方面？」
「說實話嗎？」
「實話。」
「都懂一些。」
周衛國站直了身體，和路鋒對視了一陣。
他想要從面前這位馬少校的臉上看到那麼一絲類似於懷疑的情緒來。
畢竟自己這樣的回答，旁人聽起來頗有些吹噓的意味。
可這的確是真的，因為在德國就讀軍校期間，他通過竹下俊的關係，曾經系統的了解過當下日軍的戰鬥裝備，作戰思路等情報。
然而讓周衛國意外的是，面前的馬少校非但沒有什麼懷疑的表情，反倒是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很好，那麼我命令。接下來「風」字營的所有戰鬥指揮，都交由周衛國來進行，所有人不得違抗。」
「什麼？」*2
周衛國和方勝利都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路鋒，兩人都感覺路鋒是在開他們的玩笑。
但路鋒並不是在開玩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真的不是什麼戰鬥指揮的材料，也沒有過具體的戰鬥指揮經驗。
雖說在「風」字營駐訓期間，路鋒也補習過一些相關知識，但終歸還是個生手。
他可不想做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的時期。
面對即將到來的淞滬會戰，路鋒自知有些難以應對，故而才會拜託張文白幫自己把周衛國給找來。
就算張文白沒把周衛國找來，路鋒也會把指揮權交給方勝利，而不是說用自己的業餘挑戰別人的專業。
「怎麼？對自己沒信心？還是說你剛才的回答是在騙我？」
面對路鋒的質問，周衛國深呼吸了一下後，便立定敬禮道：
「屬下遵命！」
「很好。」
路鋒對著周衛國點了點頭。
「冒昧的問一下營長，您把指揮權交給我了，您幹什麼去？」
「怎麼？怕我臨陣脫逃？」
「不敢。」
「跟我來。」
路鋒沒多做解釋，只是朝著駐地後院走去。
周衛國和方勝利連忙跟上。
在駐地的內院，周衛國再度驚訝了一下，因為他在這裡又看到了一個熟人。
「張楚？」
「周文？你，你不是死了嗎？」
正在一台發動機前搗鼓的張楚在見到周衛國後，也是驚住了片刻。
「好了，你們的敘舊先等一等吧。」
路鋒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隨後信步走到了張楚的身旁。
周衛國這才注意到，張楚的身邊還有一個兩米來高的人形物體，一眼看過去，這東西應該是鋼鐵鑄造的，厚重感十足。
「張楚，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讓你做這個是為了什麼嗎？」
「還有，周衛國你不是想知道我把指揮權交出去後要幹什麼嗎？」
「今天，我就告訴你們答案。」
在周衛國幾人震驚的目光中，路鋒一樣一樣的將那件通體鋼鐵鑄造的鎧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著，伴隨著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這個沉重的鋼鐵怪獸便緩緩的行動了起來。
「咚」「咚」
那沉重的腳步，簡直就像是踩在周衛國他們幾個人的心頭上。
這，這這這，這是個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