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辯論
南市，龍華監獄。
待到路鋒將汪芙蕖給抓到這邊來的時候，其他行動的小隊也在正將抓捕目標送進監獄看押。
相比起之前抓捕日諜的行動規模，這一次抓捕漢奸的動靜就要顯得小了很多。
原因在於，當下敢於直接投靠日本人的還是少數，更多都是如張會長那般和日本人走得很近，不清不楚而已。
面對這些沒有真憑實據的親日分子，戴春風是下了嚴令，禁止路鋒去動他們的。因為在戴春風看來，這些人都還有可以爭取的價值。
而這一次的「除奸」行動，針對的都是類似汪芙蕖這種，已經死心塌地的投靠日本人的漢奸走狗。
目的就是殺一儆百，震懾住上海灘那些搖擺不定的投機分子，以防這些人在接下來國府的戰略作戰中拖己方的後腿。
這也是為什麼，路鋒剛才在大新公司抓捕汪芙蕖的時候，故意激怒張會長的原因。
要是那個時候張會長怒而動手的話，路鋒就有了將他給一併抓起來的理由。
為了更好的挑起張會長的怒火，路鋒特意獨自一人上去，又各種不給張會長面子，在言語中給對方下套的。
可偏偏，面對路鋒的貼臉嘲諷，張會長忍住了。
果然，論起玩心眼，這幫人就沒一個好對付的。
張會長不上鉤，路鋒自然也就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汪芙蕖身上，找了個空閒的審訊室，路鋒就把他帶進去開始進行審訊。
其實關於汪芙蕖的通日，路鋒已經通過汪曼春掌握到了充足的證據，哪怕是汪芙蕖再怎麼抵賴都無濟於事。
但那句話說的不錯，流程這東西該走還是要走的。
「姓名。」
「你不是都知道嗎？」
「現在是我問你，你最好能夠老實回答。」
「哦，不然呢？你要把我怎麼樣？」
面對路鋒的訊問，緩過神來的汪芙蕖滿臉的無所謂，他很清楚，既然對方敢於當著張會長的面把自己給逮捕，那麼手上就一定掌握到了充分的證據。
而在眼前這個中日關係急劇惡化的關鍵時刻，他汪芙蕖、還有汪家的下場基本已經註定了。
看著一副愛咋咋地模樣的汪芙蕖，路鋒並沒有說去動大刑什麼的，只是平淡的在審訊記錄上邊寫邊說道：
「罪犯汪芙蕖，面對審訊拒不配合。對於自己的通敵賣國罪行毫無悔改之意。」
這一下，似乎是戳到了汪芙蕖的脊梁骨了，他當即大聲反駁道：
「我不是漢奸！」
路鋒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那你怎麼解釋，你派人搜集津浦線、平漢線的相關情報，將這些情報送給了日本人？」
汪芙蕖激動的說道：
「你懂什麼？我這是在避免戰爭！你還有伱背後的戴春風之流，才是真正的戰爭販子，你們只想要軍功，卻從來不考慮老百姓的死活。」
聽到汪芙蕖這番話，路鋒愣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看到路鋒愣住，汪芙蕖的膽子也變大了不少，他繼續說道：
「你們這些人，根本看不清楚國際大勢。我們的實力和日本相比，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一旦開戰就是生靈塗炭。我之所以要搜集那麼多的情報給日本人，就是想要讓戰爭儘快的結束。
可你們這些被野心蒙蔽了的傢伙，卻一心一意的想要和強大的日本政府對抗，將整個中國拖進漫長的戰爭之中，讓老百姓們承受戰爭的痛苦，你們才是這個國家的罪人。」
「我？野心？蒙蔽？」
路鋒直接就是一個懷疑三連。
汪芙蕖點頭道：
「沒錯，你要是睜眼看一看世界的話，就會發現日本有多麼的強大。打我們是根本打不過的，只有和日本人合作才能避免生靈塗炭，才是我們的唯一出路。」
「所以你就選擇了當漢奸？」
「我不是漢奸！你還不明白嗎？日本人文明開化，自明治維新以來，就一直是我們黃種人的代表，你難道沒看到台灣、滿洲那邊，自從被日本人統治之後，不過幾年時間，工廠林立、交通便利，遠勝被國府統治的時候。
所以說，只要和日本人好好合作，我們就能把整個中國也建設成那樣。」
汪芙蕖說著說著，臉上甚至還流露出了些許的嚮往之色。
路鋒皺著眉頭說道：
「真要如你說的那樣，到時候中國還是中國嗎？那時候怕不是整個國家都沒了。」
「你懂什麼？」
汪芙蕖駁斥道：
「自甲午年至今，列強來中國來的少了嗎？可最後他們不都是回去了嗎？英法聯軍如此，八國聯軍也是如此，日本人最終也會如此。他們哪裡會在我們這裡長據不走的？
等他們走了，我們就能接手一個擁有充足工業基礎的中國，這樣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把老百姓們拖進你們的戰爭之中呢？」
聽完汪芙蕖的話，路鋒沉默了許久。
汪芙蕖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興奮，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動了面前的路鋒。
「那麼，代價呢？」
路鋒的聲音，突然響起。
「什麼？」
「代價，實現你說的這一切的代價。」
「什麼代價？」
這下換汪芙蕖愣住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同樣也不存在平地長出來的高樓大廈，所有的建設和發展都是需要付出相應代價的，汪先生你做生意的，連這個基礎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這有什麼，不過是付些工人的工資罷了。」
「好一個不過是啊～」
路鋒站起身，俯視著面前的汪芙蕖，開口道：
「我沒有去過台灣，所以我不說台灣那邊如何。
但是我去過東北，我親眼見過那邊在日本人的統治下是怎樣的一副地獄景象。
你口中的，日本人統治東北後建立起來的工廠、公路，靠的都是一條條東北人民用生命所付出的努力，而他們得到的回報呢？卻是餓死、凍死、累死，甚至是被日本人打死。
在消耗完東北人民的生命將滿洲建設起來後，日本人又堂而皇之的占據了那裡，你在這裡告訴我說，他們自己會走？」
「這，這個.」
「姓汪的，你口口聲聲為了老百姓著想，但是你幾時真正看過老百姓們一眼？你口中的「老百姓」怕不是只有像你這樣蠅營狗苟的鼠輩，口中打著大義的名號，實則卻在做假公濟私的勾當，無論你再如何掩飾，終究改變不了你的漢奸本質。罪惡之人，終將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看著面前的路鋒，汪芙蕖嘴巴張了半天，終究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騙天騙地騙別人都可以。
但終歸騙不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