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何探長

  上海灘這邊，看著報紙的不只是日本人。

  還有坐在明家大宅客廳里的路鋒。

  看著報紙上那一篇篇對日本政府的反擊文章，路鋒的心中頗有些想拍手稱快的衝動。

  他沒想到，王亞橋不過是走漏了一點風聲而已，就輕易地化解了日本人的偽善計倆不說，還借著勢頭反擊了對方一波。

  這一下，王亞橋雖然沒有幹掉任何人，可卻是在輿論上狠狠地戳了一下日本人的肺管子。

  路鋒已經可以想像到，那些日本人在看到這些報導之後，會有多麼的氣急敗壞。

  不過說起來，這件事也就是王亞橋才能辦得成了。

  在後世的大量關於民國的影視作品裡面，都不乏對於幫派分子們的刻畫，而且他們大多還都是被刻畫的有情有義，身具家國主義情懷。

  那麼，這樣的幫派分子在歷史上真的存在嗎？

  答案是存在的。

  只不過，和青幫的這些人沒有太大的關係就是了，真正做到這一點的，是王亞橋的斧頭幫。

  早年間，出身貧寒的王亞橋就曾經投身先總理麾下，致力於民主革/命事業。

  後來，他又在上海灘成立了「同鄉勞工會」，用手上的斧頭，為上海灘的底層勞工們爭取合法權益，故而得名「斧頭幫」。

  再後來，權勢漸長的王亞橋並沒有被利益沖昏頭腦，而是一直堅持著自己的革/命立場，活躍於各種鬥爭工作的最前沿。

  當年「一二八事變」發生的時候，王亞橋將手下的「斧頭幫」改編為了「鐵血鋤奸隊」，殺得日本人和漢奸走狗們聞風喪膽。

  王亞橋如今的威名，就是用那些日偽漢奸們的性命鋪就起來的。

  只不過隨著國府上層越發反動的行徑，使得王亞橋和國府之間的關係也是變得極為惡劣，王亞橋本人不得不逃離上海灘，曾經的「斧頭幫」也就此煙消雲散了。

  至於說現如今上海灘的青幫之流的江湖幫派，他們哪裡還有當初斧頭幫的那股為國為民的情義？

  不過只是一群五毒俱全，專門經營下九流勾當的流氓混混團伙罷了。

  說實話，路鋒其實很想當面見一見這位傳奇的刺殺大王的，而且路鋒覺得自己應該也能聯繫的上對方。

  因為在前不久，王亞橋就曾經發表過公開演講，表明了自己支持紅黨政治主張的態度。

  路鋒斷定，這一次的事件，王亞橋應該也是得到了紅黨的幫助，要不然他不會做的這麼克制。

  事情也不會發展的這麼順利。

  所以說，只要自己找段海平去聯絡一下，見一見王亞橋，和對方聊聊天什麼的，應該問題不大。

  只是在考慮過了如今日本人那狗急跳牆、氣急敗壞的態度之後，路鋒還是沒有說在這種時候去和王亞橋見面。

  真要見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說了他眼下也還有事情要處理，影佐幀昭那邊監聽又不能斷的，一時之間還真抽不開身來。

  之前，路鋒在佐佐木高桑保險箱裡面的文件中了解到，日本人正在摸查明家的青黴素生產工廠的事情。

  只不過文件裡面並沒有提及對方的具體身份，而是用了「首烏」這麼一個中藥的代號。

  這兩天，路鋒就是在和明樓一起，想要把這個「首烏」給找出來。

  至於說佐佐木高桑的保險柜里，關於那一批戰鬥機的事情，因為此時的「自由號」才剛從大阪港出發沒多久，離著抵達上海灘這裡還有些時日，所以並不急於一時。

  然而經過了兩天的秘密調查，路鋒和明樓卻並沒有什麼收穫。

  他們雖然找出了不少被日本人收買的下層工人，但這些人明顯都不是那個對工廠情況非常清楚的「首烏」。

  至於說工廠的上層管理人員裡面，不是明家的老人，就是周家那邊派過來的，也都是相當可靠的人手。

  要說這些人有問題的話，明樓從情感上有些不太能接受。

  而路鋒則是一邊安排人手對這些人進行監視的同時，一邊提出了另一個想法，會不會這個「首烏」是和工廠有比較緊密聯繫，但卻並不在工廠上班的人呢？

  明樓頓時受到了啟發，隨後便帶著路鋒來到了明家大宅，準備向大姐詢問一下具體的情況。

  這也是路鋒為什麼會出現在明家大宅的原因。

  「已經問清楚了。」

  明樓突然湊到了路鋒的面前，開口說道。

  聞言，路鋒放下報紙，看向明樓。

  明樓坐在路鋒對面，繼續說道：

  「我問過了大姐，大姐說青黴素生產工廠的股份裡面，除了我們明家、周家、馬教授、馬先生你的投股之外，還有一些乾股分成。」

  路鋒點點頭，所謂的乾股，便是不需要投錢，光拿分紅利潤。這種乾股，大多都是用來打點各種關係門路，黑白兩道的。

  「大姐說，乾股分紅的人裡頭，主要有兩家，一家是中和堂那邊，但是虞中和基本不過問工廠的事情。」

  「那就是另一家了？」

  明樓點頭道：

  「沒錯，另一家是法租界的何探長，根據大姐說的，這位何探長對於工廠的事情十分上心，經常找她詢問工廠的各種情況。」

  「姓何，何首烏，還真夠草率的。」

  路鋒搖搖頭。

  明樓則是有些懷疑的說道：

  「應該不會這麼簡單的吧？據我所知，這位何探長雖然風評不怎麼好，但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地就投靠日本人吧？他可是替法國人做事的。」

  「是或不是，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路鋒笑著說道。

  只要知道嫌疑人是誰，查證的事情對他而言就簡單的多了。

  當天中午，法租界，巡捕房。

  剛剛過了午飯時間，正值午休的當口，巡捕房裡的巡警們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探長室里，何關正在清點著剛剛收到的「孝敬錢」。

  「靠恁娘，比上個月又少了。」

  低低的罵了一聲之後，何關將手裡的錢分成了四份。

  最多的那份是給法國總探長的，其次是給黃老闆的，再次是給巡長的。

  最少的那一份，才能落進何關的口袋裡面。

  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是對經常經手大筆錢財的何關而言。

  這麼多的錢，卻只有一小部分屬於自己，這種感覺簡直太難受了。

  也正因如此，何關才會選擇了一條特殊的「撈外快」的門路。

  「咚咚」

  敲門聲響起，何關收拾了一下桌面，開口道：

  「進來。」

  「何探長，那個肖老闆來了，估計又是來找你辦事的。」

  門口，一個巡警開口道。

  「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說著，何關便鎖好抽屜，走出了巡捕房。

  巡捕房外面，一個穿著長衫，商人打扮的男子見到何關後，便熱情的迎了上來。

  「何探長，真是不好意思了，這次又要麻煩您。」

  「換個地方說。」

  「唉，是是是。」

  說話間，兩人便走到了巡捕房後面的巷道里。

  四處掃視了一番，確定周圍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後，何關才開口問道：

  「你怎麼又找來了？這樣會暴露我的身份的你知不知道？」

  肖老闆輕蔑的說道：

  「何探長，就算暴露了又如何？你大不了光明正大的為皇軍效力就是。」

  「哼，說的輕巧，能耐的你們先把王亞橋給抓住再說吧。」

  聽到「王亞橋」三個字，肖老闆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繼續說道：

  「好了，我來找你不是來和你鬥嘴的，伱上次說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我不是說了有情況就會通知你們的嗎？」

  「可是已經過去兩天了，你還沒有查清楚嗎？」

  「沒有。」

  「你現在都查到了些什麼？」

  何關猶豫了一下，肖老闆見狀就知道有貨，他也不拖沓，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就塞到了何關手裡。

  何關掂量了一下厚度，這才開口道：

  「我已經問過明家的下人，他們說前幾天家裡的確是來了個外地的親戚暫住，那人身上有傷，而且是個女的。」

  肖老闆眼光一亮。

  「沒錯，應該就是她，那天晚上受傷的紅黨就是個女人。」

  何關搖頭道：

  「還不能確定，人家女眷，我不好去仔細查看，萬一要是搞錯了，問題可就很麻煩。」

  肖老闆搖頭道：

  「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要是讓我們查到明家和那些劫藥品的紅黨有干係，他們明家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聽到肖老闆話語之中的殺氣，何關的背脊也是忍不住一縮。

  「你們可得保證，不能把我牽扯進去。」

  「何桑，這個你就放心好了。」

  肖老闆拍拍何關的肩膀，隨後就轉身離開了。

  藥品被劫的事情有了眉目，這麼重大的線索，他要第一時間去向上級匯報才是。

  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何關忍不住低聲嘆息道：

  「唉～這可不能怪我，誰讓你們明家非得和這種事情扯上關係的？」

  「哦，和什麼事情扯上關係？」

  突如其來的問話聲，驚得何關差點就要跳起來。

  然後，一隻從後面伸過來的手就將他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何探長，你能和我好好說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