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交農起事

  第748章 交農起事

  白嘉軒家。

  白秉德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在床上躺著休息。

  不過,沒有請冷先生來。

  白秉德身體還沒啥大問題,還能撐一段時間。

  想起昨天白嘉軒想挑頭鬧事,白秉德又叮囑:「嘉軒,不能鬧事,不能挑頭鬧,知道嗎?」

  「知道,爸,我沒挑頭鬧。」這次交農起事,不是白嘉軒挑頭的,所以,白嘉軒順著白秉德說話。

  「這就好。慫恿你起事的是他們。

  熱鬧時往前湊的還是他們。

  可他們都是林中的鳥,有個風吹草動的一個都不剩。

  你沒經歷過,你以為後邊跟著那麼多人風光得很。

  可槍一響,一個都沒了,就剩你自個兒。

  槍打出頭鳥,殺的就是你。

  到時候沒人來救,明白不?」白秉德當了一輩子族長,經歷過很多事,跟白嘉軒說的,估計都是他親眼看到的。

  「明白,爸,我不會亂出頭的。」白嘉軒雖然心裡不認同白秉德的話,但還是順著白秉德。

  白嘉軒覺得,雖然第一次槍響,身後的人都跑了。

  但如果事情能成,第二次、第三次,身後的人就不跑了,能相信白嘉軒。

  這樣,白嘉軒以後不管啥事,都能撐住了。

  只是,白嘉軒不明白,正常人沒有試錯機會。

  凡是鬧事的人,都會被快速清理掉。

  除非是主角,有主角光環,才能沒事。

  白嘉軒是主角,所以鬧完事才會沒事。

  這時,鹿子霖和田福賢來了。

  「伯,伯,我和福賢來看您了。」鹿子霖邊說話,邊進屋。

  「坐,坐。」白嘉軒幾人急忙招呼。

  「我知道您老人家身體不舒服,一直想來看您.」田福賢客套幾句,說起正事,「這昨兒個晚上,有人跟我報告說,有人想鬧事。

  到今兒晌午各村都靜得很嘛,沒人鬧。

  就幾個潑皮懶漢在三官廟起鬨。

  我都懶得去抓他們。」

  「抓嘛,抓完人我看誰敢鬧呢。」鹿子霖接話,他算是臨時客串捧哏。同時,他希望鬧事的是白嘉軒,把白嘉軒抓了,就沒人跟他競爭族長了。

  田福賢接著說:「這都是些什麼人呀?都是些偷奸耍滑,在地里幹活不出力的人。

  有事就冒頭,唯恐天下不亂。

  抓他們,白耽誤工夫。

  不過這鬧事的,說是得靠雞毛信聯絡。」田福賢說到這裡看向白秉德,「伯啊,咱這雞毛信,都在誰手裡呢?」

  「就幾個村的族長有,都在祠堂藏著,平日不敢取出來。」白秉德回了一句。

  「我這打小在原上也聽說過,可就從來沒見過,要不您讓嘉軒拿出來給我看看。」

  「福賢呀,不是伯不給你面子,這雞毛信一出,必有大事。」

  「伯,我就是瞅一眼,瞅完了,您就收回去。

  再說了,萬一縣長回頭問我,誰傳雞毛信挑事的?

  我也好替白鹿村說話,這鬧事的跟咱沒關係。

  是吧,嘉軒。」田福賢這幾句話,軟硬兼施,也算沒白混了。

  白秉德和白嘉軒不得不把雞毛信拿出來。

  「爸,那我去祠堂拿雞毛信去?」白嘉軒問了一句。★😳 ❻➈𝔰𝒽𝓾Ж.cㄖ𝐌 🍓🐜

  「去吧,讓福賢看看,咱們不是那挑事的人。」

  片刻後。

  白嘉軒拿著雞毛信回來了。

  先遞給白秉德。

  白秉德一看,就知道這是真的雞毛信,頓時心裡輕鬆很多。

  「這就是雞毛信?」田福賢好奇的看了看,剛想上手拿,白秉德就收了起來。

  「福賢,這雞毛信呀有個講究,兩邊插雞毛的信,你得趕快送,還有火漆封口。」白秉德隨意說了說。

  「講究,真講究,連雞毛都是發紫色的。」雞毛信的顏色,另外有寓意,有可能是一個村用一個顏色,也可能是代表某種程度,就跟藍色警報,紅色警報類似。

  但不管白色雞毛,還是紫色雞毛,應該都是真的。

  三官廟。

  這裡已經聚了很多人。

  眼看要晌午了,但沒一個主事的來。

  主事的人都被田福賢派兵摁在家裡,出不來。

  「都現在了,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這不是騙人的嗎?還沒人來呢。」

  「主事的是誰?都要吃飯了,還不來啊?」

  「不如回家吧。」

  「主事的到底是誰?」

  眾人議論紛紛。

  其中有個年輕和尚等的不耐煩了,走到稍微高的地方,大喊:「都聽好了!

  主事的就是我!

  我就是主事的!」

  這個年輕和尚是誰?

  電視劇中沒有交代,《白鹿原》小說里有寫。

  青年和尚叫鄭芒兒,是芒種節氣出生。

  他小時候在鎮裡學木工,學的非常好,沒幾年就出師了。

  只是,因為一個女人,他一怒之下殺了幾人,逃到廟裡,做了和尚。

  關於這個女人的事,其實是個悲劇。

  應該是作者借這件事,諷刺這個年代的封建思想。

  這個年代,人活著不容易,女人活著更不容易。

  很多事,後世人都難以理解。

  但封建禮教殺人,殺了幾千年啊。

  到現在,還在繼續殺,並沒有停下。

  閒話少說,言歸正傳。

  這時人群中有人問:「你主事,你有雞毛信嗎?」

  「就是啊,你有雞毛信嗎?」好幾個人附和。

  為什麼有人這樣問?

  因為,這幾個人是田福賢的內應。

  這場起事,神神秘秘的,弄個雞毛信,看上去似乎挺保密的,還挺像回事,不容易被人發現。

  但消息早就泄露了。

  田福賢早就知道了,還派了好幾個內應來。

  這裡的一舉一動,都有人不斷的往田福賢那裡匯報。

  和尚鄭芒兒從懷裡掏出一封白色雞毛的雞毛信,「看看這是啥!」

  「還真有!」

  「真是雞毛信啊!」這是田福賢內應在確定主事的人。這個鄭芒兒要倒霉了,肯定被抓。

  鄭芒兒接著大喊:「咱為啥起事?

  官府搶了咱的糧,那是不讓咱活了。🍓☮ ❻➈ᔕĤ𝓤𝐗.Ć๏𝐦 🐲✎

  咱就把手裡的農具交給他們。

  地咱不種了。

  銃子響不響沒關係。

  這次進城靠的是大家齊心協力。

  誰也不准退後半步。

  跟著我,往縣裡沖!」

  「對!交農具,咱地不種了!」有個人跟著喊。

  這人不是鹿三。

  電視劇中,白嘉軒是挑頭的人,鹿三被派來盯著。在鄭芒兒鼓動後,鹿三跟著喊。

  現在,白嘉軒不是挑頭的。

  白嘉軒還不知道銃子響不了,沒人告訴他。

  白嘉軒也沒派鹿三來。

  「不種了!不種了!衝到縣城去!」有一兩人帶頭,更多人跟著起鬨。

  大家剛往前沖了幾步。

  只見遠處一個拐角,出現幾個扛槍騎馬的。

  這幾個人,一直在這裡等。

  之前沒出現,也是等主事的人來,好一網成擒。

  現在,眼看就要起事,他們便出來嚇唬一下。

  「快看,縣上來人了!」這是內應在喊。

  「這可咋辦?」

  「怎麼辦啊?」大家都停下了,都不敢往前跑。

  「沖!跟他們拼了!」鄭芒兒回頭再鼓勁,但這次沒用了。

  「有槍啊!」

  「不能沖啊!」

  「都帶槍呢!」

  「挨槍子啊!」大家又退了回去。

  果然應了田福賢的話,沒個挑頭主事的,剩下的都是烏合之眾。

  這些人,也許在洋槍洋炮的威逼下,還會幫洋人抗炮彈,去轟紫禁城,不,去轟長安城,如果洋人來的話。

  聽說,北平是很多老百姓幫洋人打下的,還有官員直接下跪投降,獻錦旗。

  真是從來都不缺投敵賣國之人。

  只是為啥會這樣呢?

  有沒有一個國家,從沒出過投敵賣國者?

  白鹿村那邊。

  田福賢,鹿子霖,白嘉軒,準備去鹿子霖家喝茶聊天。

  他們正在路上走著。

  這時,一個扛槍騎馬的人來了,跟田福賢耳語幾句。

  這是在說三官廟的情況。

  因為鄭芒兒鼓動大家鬧事,鬧出點動靜。

  有人急忙跟田福賢匯報。

  「哎,你們倆先去吧,我去辦點事。」田福賢不放心三官廟,想去鎮場子。

  「去吧,一會兒回來喝茶。」鹿子霖應了一聲。

  田福賢走後。

  「子霖,我也不去你家喝茶了,我爸還有些不舒服,我回去看看。」白嘉軒不想去鹿子霖家。

  交農起事,晌午之前,三聲銃子響。

  現在已經晌午了,銃子還沒響,不知道啥情況。

  白嘉軒不是挑頭的人,他這裡消息不靈通,還啥也不知道。

  白嘉軒打算回去讓鹿三打聽消息。

  「行,一會兒福賢來,我叫你。」鹿子霖隨意應了聲。

  白嘉軒回家。

  後面還跟著兩個扛槍的。

  他們是田福賢安排盯著白嘉軒的,怕白嘉軒帶頭鬧事。

  要是白嘉軒帶頭,就算沒有三聲銃子響,也能起事。

  白嘉軒到家後。

  「三哥,情況有些不對,你出去打探一下,看看為啥銃子還沒響。

  前後門都有人堵著,你翻牆出去。」

  「好嘞,我馬上去。」鹿三麻利的翻牆走了。

  白嘉軒在家抽著旱菸,靜靜等消息。

  三官廟。

  「你們這麼膽小怕事,難怪人家騎在你們頭上,欺負你們!」鄭芒兒還在鼓動大家起事。

  「你和尚又不拖家帶口的,我們還有媳婦和娃娃呢。」這人是內應,故意拆台。

  「對呀!」

  「是啊!」其他人都覺得是這麼回事。

  「不久幾個當兵的嗎?我們人多,只要往上一衝,肯定能衝散他們嘛。」當然也有人跟著鼓勁。

  「人家有槍!」

  「那咋了嘛,就不交農起事了嗎?就等著人家欺負咱們嗎?」鄭芒兒有些急了,但無可奈何。他說的話,沒幾個人願意聽。

  「人家有槍啊!」

  「就是啊,有槍!」有幾桿槍指著,大家就是不敢鬧。

  「有槍怕啥嘛?」鄭芒兒還在說。

  但這時,田福賢騎著高頭大馬來了。

  跟鄭芒兒一起鼓勁的人,急忙退入人群。

  鄭芒兒也有些害怕,也想退縮,但還是硬撐著沒退入人群。

  鄭芒兒畢竟殺過人,膽子比常人大很多。

  田福賢隨意看了看眾人,悠閒的說:「起事的人沒來吧?啊?」

  鄭芒兒站位最靠前,自然吸引了田福賢注意。

  田福賢盯著鄭芒兒:「和尚,手裡拿的雞毛信啊?

  雞毛信我可是看見過呢,紫色的,你那是白色的,你這是騙人!」

  「原來是騙人的呀?」

  「假的呀?」

  「騙人呢嘛。」眾人把瞄頭指向鄭芒兒。欺軟怕硬便是如此。

  田福賢看著眾人,不屑的說:「能把你們這幫沒腦子的人,都聚在一塊,還真不容易。

  依著我說,你們就是讓人給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白鹿原的白家,北原的賀家,南原的老平家,我都派人去問過了。

  人家沒有人願意出來鬧事。

  自己的腦袋有多重,自己掂量掂量!」

  田福賢說完就往遠處走。

  剩下一群人,又亂鬨鬨的了。

  「起事的都嚇破膽,不敢出頭了。我們在這裡等著挨槍子啊!」這是內應在轉移分化。田福賢的內應,也是夠機靈的。

  「是啊!」

  「就是!」

  「主事的都沒來,沒準是收了官府的賞金,偷偷地在家數錢哩。」這種事應該不少見,哪兒哪兒都有。

  「是啊,是啊!」

  「誰發的雞毛信?和尚,誰發的?」

  「咋了?官府的你們不敢吱聲,就沖我來了?」鄭芒兒有些怒了,算是怒其不爭吧。

  老百姓為什麼是最底層的人?

  有很多原因。

  不過,老百姓自身的很多缺點、毛病,必是原因之一,還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就沖你來了,怎麼著?」這還是內應在搞事。

  「你們還要打我不成?」鄭芒兒也是急昏了頭,中計了。

  「打你怎麼著?」內應笑了。這和尚太配合了。

  「來,往這兒打!」鄭芒兒沖向了人群。

  亂了,更亂了。

  一群烏合之眾,還沒起事,先內亂了。

  田福賢在遠處笑嘻嘻看著,搖搖頭,「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時的田福賢,有點羽扇綸巾的姿態。

  對於交農起事,田福賢也算是處理的很好了。

  電視劇中,這時,白嘉軒會用鹿子霖家的銃子,放銃子,狠狠的打田福賢的臉。

  可惜,現在白嘉軒還在家,手邊也沒銃子,沒有放銃子。

  沒人打田福賢的臉。

  田福賢很得意。這是他的高光時刻。

  而眼前這些烏合之眾,鬧了一陣,肚子餓了,各自散去。

  交農起事,不了了之。

  鄭芒兒想走,但走不了了。

  田福賢的人把鄭芒兒圍了。

  「你們要幹啥?」鄭芒兒又驚又怒。他是殺人犯,被抓只有死路一條。

  「綁了,帶回縣城,給我審出挑頭的人!」田福賢大喝一聲。

  「等等!」鄭芒兒急忙大喊。他摸出幾塊大洋,「我不是挑頭的,我就跟著瞎起鬨。」

  田福賢看了看那幾塊大洋,不屑的笑了笑,「先抓起來!」

  「還有,還有!」鄭芒兒再喊。

  「哦?還有?」田福賢眯著眼睛,打量鄭芒兒全身,沒發現裝錢的地方。

  「在廟裡。」鄭芒兒走近幾步,低聲說。

  「哦?在廟裡哪兒?」田福賢也走近幾步。

  「在」鄭芒兒又走近幾步,突然,一把刀架在了田福賢脖子上。

  「你你要幹啥?」突如其來的刀子,把田福賢差點嚇尿。

  「讓他們把槍放下!」鄭芒兒大喊,情緒很激動。田福賢手下反應也不算慢,都用槍瞄準了鄭芒兒。

  「放下,快放下槍!」田福賢怕的要命。他就是找了個差使,混口飯吃,不想拼命啊。

  扛槍的幾人,猶豫一下,都放下了槍。

  「退後!」鄭芒兒再喊。

  「快,退後!退後!」田福賢急忙跟著喊。

  田福賢手下,都乖乖遠離。

  鄭芒兒先捆住田福賢,繩子是從馬上找的,應該是田福賢手下用來捆人的。

  捆好田福賢,鄭芒兒把槍都撿起,綁在馬上,又用繩子把幾匹馬都拴在一起。

  鄭芒兒上馬,用槍瞄準田福賢。

  「不要!不要殺我!」田福賢尿了。

  「哼,這次就饒你不死,再讓我碰見,一槍打爆你腦袋!駕!」鄭芒兒騎馬走了。

  白鹿原已無立足之地。

  鄭芒兒打算進山當土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