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柏跟著盛紘,在福寧宮被困,直接就是一個下午,加上一整夜。
除了出不去皇城之外,這一天時間待的也算是自由。
躲在這四十多年沒人住過的福寧宮,完全沒人來打擾。
盛長柏裝模作樣的出去了幾次,帶回了一些吃,喝,用的東西。
不考慮外面,有守衛戒嚴,兗王再對老皇帝逼宮的話,和平時上衙也沒什麼兩樣。
「柏兒,這要躲到什麼時候,咱們也不能一直都在殿裡躲著吧?」
盛長柏能心安理得的待的住,盛紘明顯是著急了起來。
「等有人來叫了再說,兗王想要登上儲君之位,總要召集文武百官的。」
已經過去了一天時間,兗王也沒有召集百官升朝,明顯是還沒有搞定老皇帝。
老皇帝這個人,活了五十多歲,當了四十多年的皇帝,什麼事情都經歷過,又無牽無掛,沒那麼容易被逼迫就範。
「也不知道咱們兩個都不回去,家裡怎麼樣?」
盛紘平常看著挺穩重的一個人,遇大事的時候,還是存不住氣。
「家裡有老太太在,你就放心吧,出不了什麼亂子。」
家裡有盛老太太,還有海朝雲,足夠保證王若弗和林檎霜搞不出來什麼亂子。
為了避免太過於無聊,盛長柏還找來了一副圍棋和盛紘一塊玩。
因為盛紘心不在焉的原因,今天盛長逮著平常和棋力相當的盛紘嘎嘎亂殺。
「殺!」
「沖啊。」
「殺賊,討逆。」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情況才終於有了變化,皇城各處已經可以看到沖天的火光,聽到不絕於耳的兵卒廝殺之聲。
「外面是怎麼了?」
「有兵卒在廝殺,肯定是有人帶兵救駕來了。」
汴梁城周邊,駐紮著幾十萬的禁軍,這都是老皇帝的人。
只要老皇帝能把消息傳出去,能夠有人調得動禁軍,平叛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大周朝其他不說,對皇權的保護,還是很到位的。
幾十萬禁軍拱衛汴梁,老皇帝但凡有點警惕心,謹慎一些,都不會把自己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皇城裡廝殺持續了一個時辰,從徬晚殺到了天黑。
等著廝殺聲漸停,基本沒什麼動靜之後,盛紘才開口問道:
「咱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你們這裡面等著,我出去看看情況去。.•°¤*(¯`★´¯)*¤° 6❾ⓈнⓊⓧ.Čo𝐌 °¤*(¯´★`¯)*¤°•.」盛長柏回道。
確定了皇城回到了禁軍控制之中,才叫上盛紘一塊來到中書省。
然後跟著大臣們一起到福寧宮,拜見了老皇帝。
表面是表示一下對老皇帝的關心,主要是看看老皇帝還活著沒有。
幸運的是老皇帝還活著,雖然被兗王折騰的不輕,很是虛弱,但是還是強撐著見了群臣一面。
把宰相,副相等一幫子重臣,留了下來,就放其他人先回家去了。
「長柏你看到了沒有,是顧廷燁那個浪蕩子救的駕?」
「我看到了,我還看到了禹州的趙宗全站在官家身邊。」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細節,但是這場儲君之爭,還是趙宗全撿了便宜。
顧廷燁還是和趙宗全父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攪和在了一起。
趙宗全父子還能出現,也就說明了這父子二人早認識了顧廷燁。
畢竟沒有顧廷燁的話,這兩父子早就死了不只一次。
「是啊,現在邕王、兗王都沒了,趙宗全站在了官家身邊,看樣子官家是有意傳位於趙宗全,顧二他這次就不只是立下了救駕之功,還同時立下了從龍之功。」
雖然盛家不準備走幸進的路子,但是盛紘對顧廷燁的這次,一下子就為兩位皇帝立下大功的際遇,還是很羨慕的。
說實話,帶著禁軍剿滅兗王的這點叛軍,不是難事。
兗王也就帶了一衛的人馬,怎麼和幾十萬禁軍相比,操作難度真的不高。
稍微有點難度的事情,可能就是防止兗王狗急跳牆,害了皇帝。
但即使死了老皇帝,趙宗全一個宗室,剿滅了逆王,掌握了軍權,控制了皇城,上位也是肯定的事。
「顧二這個人,確實運氣際遇不小!」
主角命顧廷燁肯定還是有一點的。沒有這麼大的際遇,顧廷燁這個人也就完全沒有可能翻身。
接下來兩天,皇城算是穩固住了,但是汴梁城完全的亂了起來。
到處都是抓人,抄家的兵丁,兗王雖然死了。
但是支持兗王的文臣,武將,還是要被清算的。
也不只當日支持兗王逼宮的文臣武將需要清算。
就是之前在朝堂上為兗王發過聲,支持過兗王錢糧,和兗王府交往過密的勛貴官宦,也都要被清算。
其他現在可能顧不上,但也要先把人抓起來,控制起來再說。
具體有沒有參與兗王逼宮,可以慢慢的審問。()
時間過了這麼兩天,兗王逼宮的來龍去脈,基本也就清楚了。
兗王還是跟榮妃攪和在了一起。
可能是榮飛燕和邕王女兒嘉成縣主,競爭齊衡的時候。
平寧郡主因為邕王的身份,選擇了嘉成縣主。
就讓榮妃認識到了權勢的重要性,不想隨著老皇帝去世,失去手中的時候權勢。
榮家還是支持了兗王的逼宮行動。
榮妃在宮中設宴,邀請勛貴的家眷進宮。
藉機控制了這些帶兵勛貴的家眷,希望這些家眷能讓勛貴武將們投鼠忌器。
榮妃能和兗王處於相對平等的合作地位,當然不只是榮妃可以幫著打開宮門,控制這些勛貴家的女眷。
最重要的是,因為榮妃受老皇帝恩寵的原因,榮妃的弟弟被老皇帝賞賜了實權,單獨帶了一衛兵馬。
也正是這一衛兵馬,被兗王和榮家收買,跟著兗王和榮家進的皇城兵諫。
兗王被逼宮兵諫的原因,自然不用過多的解釋。
邕王,兗王本就因為老皇帝的故意放縱,這些年為了儲君之位,爭的頭破血流,不可開交。
兩個人競爭起來無所不做,這麼多年下來積怨以深,沒有化解的可能。
邕王如果登位的話,當然沒有兗王的好日子過。
就算不死,也不過是囚禁一生的結局。
兗王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不選擇引頸就戮,就只有選擇最後一搏,實是人之常情。
……
兗王逼宮過後的第二天,正好是十月的朔日大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老皇帝宣布了過繼趙宗全為嗣,立趙宗全為太子。
之前為冊封太子做的各種準備,也沒有白費。
還是原來定好的時間,還是之前定好的章程,制定好的儀式,謄寫好的詔書,把邕王名字改為趙宗全就行,一點都不浪費。
拖著病體,冊封了趙宗全為太子之後,老皇帝徹底病倒。
畢竟老皇帝本來就病的嚴重,才同意立下太子。
身體本就不行,又被兗王驚嚇,折騰了一回,強撐著心勁,冊封了趙宗全,沒有了牽掛,也就徹底的支撐不住。
趙宗全畢竟是剛認了爹,爹又給自己留下了世上最大的一筆遺產,一大片江山。
自己剛認的爹病倒,當然要做一做孝子的樣子。
衣不解帶,親侍湯藥的伺候了病床躺著的老皇帝三天,就把老皇帝直接給送走了。
「鐺鐺鐺」
這一天,時間剛過寅時,早上三點多的時候,汴京城上空,就響徹了一陣喪鐘的聲音。
「朝雲,剛剛喪鐘可是響了二十七聲?」
盛長柏朝旁邊同樣驚醒的海朝雲確認道。
喪鐘響了二十七聲,是國喪的標準。
本來有資格,響喪鐘二十七聲的就只有太后,皇帝,皇后三個人。
現在的皇城裡面並沒有太后,皇后的身體又向來康健,老皇帝已經倒下了三天。
這喪鐘為誰而鳴,自然不用多想。
「確實二十七響,這是國喪。」海朝雲肯定的說道。
「這怕是睡不成了。」盛長柏不大樂意的說道。
御史這個職位,因為要參加大部分朝會的原因,其實還是挺苦逼的,要經常早起。
盛長柏上任以來,因為老皇帝身體不好的原因,沒有頻繁舉辦朝會,盛長柏也沒有太多的不滿。
但是這次不一樣,三天前盛長柏剛起了一個大早,去參加了老皇帝為趙宗全冊封的大朝。
現在又要起一個大早,去皇城奔喪,這個頻率就有點頻繁了。
關鍵老皇帝要真沒了的話,經常早起去參加朝會,這算是一個開始。
趙宗全才三十多歲,年富力強的年紀,不可能像老皇帝這樣,經常性的取消朝會。
「我伺候郎君起身,然後去廚房多安排點吃食去,你和父親今天多吃一下,今日進宮可不會輕鬆。」
海朝雲起床之後,去廚房安排飯食。
盛長柏起床之後,先安排人去了葳蕤軒,通知一下盛紘,怕盛紘沒聽見喪鐘。
父子倆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飯,才一起往皇城。
要為老皇帝哭喪,新皇帝又要繼位,絕對是一個體力活。
因為死了皇帝,還不能吃肉喝酒,早餐不多吃一點,確實不大行。
所以今天盛長柏也就沒阻止,海朝雲親自去安排早飯。
……
進入皇城之後,首先的還是開朝會。
沒有了皇帝,朝會就由大周二把手宰相主持。
宰相韓大相公,宣讀皇帝的遺詔。老皇帝遺詔寫的挺長,但是裡面,其實也沒有說太多的事情。
第一件事,老皇帝就是回顧了自己的一生,細數了一下自己在位的豐功偉績。
老皇帝雖然在位了四十多年,但是十歲出頭就登基,被太后垂簾了十來年。
後面幾年因為死完了兒子,也沒有啥治理國家的心思。
真正勵精圖治,好好治理國家的時間,也就二十多年,這些年算是良好。
整體上來說,老皇帝這個皇帝當的也就是一個合格,但是老皇帝評價自己,完全都是一些溢美之詞。
第二件事,就是繼承人的人選,誇了趙宗全人品,才學一通,宣布了趙宗全繼位。
然後就是託付趙宗全,照顧好自己的媳婦和小妾,也就是善待自己的皇后和嬪妃。
第三件事,囑咐繼承人上位之後要賞賜諸軍。
第四件事,就是關於服喪與陵制,喪服以日易月、山陵制度務從儉。
也就是囑咐嗣君,守孝期一日當一月,陵墓的修建不要花太多錢。
大周朝的帝陵,都是死後修建,幾個月時間就要把皇帝葬進去,相對的來說,確實沒有太過勞民傷財。
第五件事,也就是最後一件事,就是訓勉文武大臣,務必輔佐嗣君,使江山社稷得以穩固。
之後的話,就是去啟欑宮給老皇帝哭喪,先給老皇帝哭一段。
然後又回到了紫宸殿,拜見新君,恭賀新君趙宗全即位。
然後趙宗全就是最高領導人了,趙宗全先給自己的便宜娘,便宜小娘冊封,皇太后,皇太妃。
趙宗全自己媳婦,兒子的話,還要往後等等,等出了老皇帝的孝期,才好冊封自己的老婆孩子。
然後就是新皇帝,任命山陵五使,領頭人山陵使是當朝宰相。
然後安排各位當朝重臣,去為老皇帝操辦,陵地勘測,撰陵名、哀冊文、諡冊文和議諡號的各種事。
安排好了這些,個人才能回自己的衙門,忙安排下來的各種事。
這只是一天的事情,皇帝要停靈幾個月,期間的各種禮儀,還有新皇的登基大典,都需要禮部操辦,盛長柏就又忙了起來。
老皇帝死的這天,新君靈前繼位和之後的登基大典是兩回事。
靈前繼位,也就是先宣讀一下先帝的遺詔,確認了一些新君的地位合法性,暫時性的讓新皇,行使一下國家的最高權利。
只有經過了登基大典,拜祭了天地,祭祀了祖先,昭告了萬民。
走完了所有流程,新皇帝的身份才完全的合理合法。
禮部本是一個清閒的部門,從盛長柏開始監察之後,就沒有閒過。
接下來的時間,盛長柏就一邊為老皇帝的喪事,一邊為趙宗全的登基大典,忙碌了起來。
「柏兒,這段時間,朝堂上的事物不斷,真是辛苦你了。」看出了盛長柏的疲憊,盛紘少有的關心道。
「沒辦法,現在朝堂上人手緊張,人手不夠,只能多操勞一些。」
因為兗王兵諫殺了一批朝臣,趙宗全上位被兗王連累了一批朝臣。
現在朝堂上,比之前要少三分之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