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老周去了

  光明回來之後,就是重遊故地,在京城的家裡,單位,常去的公園,常做的公交,各位景點。

  之前常去的地方,也是光明現在最想看的地方。

  光明有自己的媳婦照顧,在京城行動倒也不用周秉昆兩口操心。

  只是在京城待了一個星期,要回老家吉春的時候。

  鄭娟不放心光明,要跟著光明兩口一塊回去,這就輪到周秉昆不放心,要囑咐了。

  「這次你們回去,就住酒店吧,咱家的小院要拆遷了,原本家裡的東西,已經被我給清理了。」

  家裡除了一點有紀念意義的東西,被周秉昆收進了小世界裡面,其他都被賣廢品了,空空蕩蕩的院子,就等著拆了。

  「小院不能住了啊,光明在那個院子生活那麼長時間,肯定要回去一下的。」

  蘇式小院,周秉昆和鄭娟住的時間不算太長,感情不算太深。

  相對來說,光明和鄭大娘,在小院住的時間更長一點。

  「惦記了可以回去看看,小院雖說已經不好住人了,但是過去看看還是可以的,光明這次想回去的時間還算湊巧,再晚幾個月的話,可能也就看不到小院了。」

  範圍擴大到吉春也一樣,光明現在回去,還可以看到一些以前的痕跡。

  再等幾年過去看的話,光明也就看不到啥想看的東西了。

  「秉昆,我這次回去,真的不用回光字片看看爸媽他們了啊?」

  對於周秉昆的囑咐,鄭娟還是有點不安。

  「嗯,你還是不要過去了,反正我剛回去過沒多久的。你過去的話,不是你讓他們不開心,就是他們讓你不開心。你這次回去是為了陪光明,沒那個必要非要回去找那個不自在的。」

  鄭娟要一個人回去,難免要被老周兩口,提出一些非分要求。

  想要做好周家的兒媳婦,最好還是跟郝冬梅學。

  不露面也就不會惹事,也就不可能被老兩口挑理。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就不錯,這個道理,在老周家也是通用的。

  關鍵現在兩口子的身體不行,萬一被撅一下,給惹住院了,誰惹的誰就肯定是要背鍋。

  周秉上一次回去都差點要背鍋,鄭娟更把握不住這種事了。

  不用回老周家,鄭娟這次陪光明兩口子回吉春,倒是挺順利,沒發生什麼波折。

  事實證明了,就算回了吉春,只要不回老周家,就不可能每次都遇到事的。→

  三個人這一去,就去了半個月,還是被周秉昆給強叫回來的。

  「娟兒,光明,你們可算是從吉春回來了,本不想打擾你們,想讓你們在吉春好好待一段的,但香江那邊催的太急,只能讓你們回來了。」

  鄭娟和光明,其實還挺喜歡吉春的生活,不叫回來都沒什麼主動回來的意思。

  「姐夫,這不怪我姐,是我在吉春那邊待不夠,才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的。」

  「我也不是要怪你們誰,主要的是光明你確實應該會回香江了,就算不考慮唱片公司那邊一直再催,你的眼睛也需要去醫院複查,用藥了。」周秉昆道。

  「在京城再待兩天,我就回香江去。」

  陪著光明回了一趟吉春,鄭娟也對光明放了心,也算真的對光明徹底的撒開了手。

  為了治療和工作的方便,光明以後幾年的生活重心,只能說香江。

  所以,鄭娟一撒手,就把光明撒出去幾千里。

  時間飛逝,很快就是三年,鄭光明這個原本藝術團普普通通的未來台柱子,也蛻變成了明星鄭小天王。

  「姐,姐夫,妙妙,舟舟,這個假期,你地跟我去香港玩啊?我給你地在香江買了一棟屋,你地總要過去住一住的了。」

  「光明,你這學的什麼毛病,能不能好不好說話,你這東北味的粵語,真的是東北人聽不懂,廣東人也很難聽的懂。」

  周秉昆對著光明教訓道,小時候沒讓人操心,三十多之後,還讓人操心起來了。

  「光明,你賺點錢不容易,給我們買什麼房子啊,我們幾年都不去一次香江,你給我們買香江的房子幹啥?」鄭娟也是對著光明數落道。

  進了娛樂圈,光明也就成為了有錢人。

  每次回京城,都給周秉昆一家不少買東西。

  數落弟弟亂花錢,也成了鄭娟對弟弟的日常。

  「姐夫,這幾年在那邊說話習慣了,要參加那邊的活動,總要學一點語言的。姐,我在京城的院子都是你們買的,我給你們買一棟香江的房子怎麼了。我賺錢也沒你想像的那麼難,還是就唱唱歌,和以前做的一樣的事,錢就賺到了。以前你們不常去那邊是以前,以後那邊有房了,你們可以多過去那邊住啊。」光明跟陪著笑,對兩個人解釋道。

  「行了,你這個人什麼眼光,買房哪有買香江的,咱們國家這麼大,你就是隨便買哪裡的房子,都比香江的房子強啊。你快點把那房子,再給賣出去吧,不只是把給我們買的房子給賣出去,你給你自己買的房子,也趁早的給賣了吧。你以後的工作重心,也不會在香江,沒必要在那邊留棟房子。」

  現在已經新世紀,香江的房子,早已經位於高點,沒有了什麼囤積的價值。

  就是再過二十年,香江的房價能漲個三倍都不錯了,還沒有通貨膨脹的速度快。

  關鍵的是在香江買房,價格也高,換算成平米和人民幣,一平要四五萬。

  光明就算買的別墅不大,一棟怎麼也要二百平。

  怎麼算一棟房子,都要一千萬左右的。

  有這些錢,不說做什麼投資,在大陸的一線城市隨便買房,過十幾年,隨便可以翻個幾十倍。

  賺錢不管容易不容易,周秉昆都看不得光明這麼敗家的。

  「那行,聽你的姐夫,那咱們去香江玩一段,順便把這些事情處理一下。正好我們公司也有多往內地發展的想法,我以後也就常待京城。」

  光明眼睛恢復了之後,是變了挺多,但是最重要的本性沒變,重情,感恩,還有的是,一樣的聽周秉昆的勸。

  「行,等孩子們放假,讓他們帶你姐,先去香江找你去。等我放年假了,我跟過去找你們去,這個年,咱們就去香江過了。」

  周秉昆家裡人口簡單,只要人能團聚在哪裡過節都一樣。

  去南方過一個暖和的春節,其實也不錯。

  所以剛進臘月,周秉昆家就初步定下了,今年在香江過春節。

  只是計劃永遠的沒有變化快。

  『秉昆,秉昆,你爸』

  接通電話,周秉昆聽到的就是李素華的泣不成聲。

  『媽,你先別哭了,先把事情說清楚,我爸怎麼了啊?』

  『你爸又昏了過去,正在搶救,醫生說情況不好,讓通知你們來見最後一面。』

  『我知道了,我儘快的回去。周蓉沒在你身邊嗎,你讓她接一下電話?』

  『我給蓉兒打了電話,她還沒有過來。』

  『那算了,你先冷靜一點,不要太傷心,太激動了,我儘量快的回去。』

  本想有個周蓉在李素華身邊,起碼擅長哄老太太,能穩定老太太的情緒,沒想著周蓉都沒在的。

  結束了和李素華的電話,周秉昆馬上打電話,定下來了最快飛往吉春的機票。

  剛掛了電話,周秉義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秉昆,咱媽給你打過電話了嗎?』

  『打過電話了,我剛打電話定了機票,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我定了下午的飛機,下午就回吉春。』

  『我定的也是,咱們定的應該是同一個航班。』

  『你定過票了就行,我給你打電話,要問的就是這個。』

  『你不用操心我這邊,要操心的話,還是操心一下咱媽吧,也不知道她承受的住還是承受不住這個事。』

  『我就準備給周蓉和冬梅打電話,讓她們儘快的過去,看顧著點媽的。』

  『那行,那我就不和你說了,咱們到機場,見面了再說其他吧。』

  周秉昆這三年,也不是說完全沒有管老周兩口。

  因為回吉春買別墅,裝修,驗收,朋友的一些事情,也回了幾次吉春。

  也回光字片去瞅了幾眼老周,雖然老周的情況,不能說好。

  但得了這種病的老人,身體都是這樣,原本周秉昆還覺得,老周的身體可能還能維持一下,堅持幾年的。

  沒想到這剛到二十一世紀,老周這麼快就要沒了。

  周秉昆接到電話,其實就沒停了,簡單吃了口飯,收拾了幾件行李,就往機場出發。

  到候機室和周秉義匯合,聊了幾句,也就到了登記的時間。

  到了吉春,又立馬打車趕往醫院,算是在天黑之前,到了醫院。

  在老周病房外,見到了李素華,看到了周蓉,蔡曉光,郝冬梅。

  「秉義,秉昆,你們終於回來了。」看到了周秉義和周秉昆,李素華又抽泣起來。

  「我們已經是最快的速度回來了,老頭怎麼樣了啊?」

  「時間不多了,等爸什麼時候醒,咱們一塊聽聽,他有沒有想交代的話吧。」

  周蓉的眼睛也是紅紅的,看來也是沒少哭。

  說周蓉對兩口子完全沒有感情,那肯定不對。

  可能周蓉對老兩口的感情也不是太少,只是周蓉以自我中心的厲害,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在周蓉心裡,都比不上自己重要。

  影響周蓉自我的時候,其他任何東西就都要讓步。

  能表示孝順,又不影響周蓉自己的事,比如只需要傷心一下,哭泣一下,也是能看的出來周蓉對老兩口有感情的。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候,老周終於清醒了過來。

  醫生檢查過了之後,就叫了老周家人,進去見老周最後一面。

  老周睜開眼,看了一圈人,在李素華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後看向了周秉義。

  「秉義秉義。」周志剛氣若遊絲的喊道。

  老周彌留之際想著是周秉義,也沒什麼奇怪的。就算再偏愛周蓉,心裡最看重的也是長子。

  聽老周說話,李素華讓了開來,周秉義貼近了老周,聽老周交代。

  「回吉春,孩子。」

  「爸,你說什麼?」周秉義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追問道。

  「回吉春,多干點實事,要個孩子。」

  勉強把話說完,老周就閉上了眼睛,心電圖也變成了直線。

  這個情況,就算是李素華也明白是怎麼回事,當即無聲的流起了眼淚。

  比起上午打電話時候的哭泣,李素華現在明顯更為傷心。

  周蓉直接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情緒很到位。

  蔡曉光來的作用也有了,蹲在了旁邊,安慰周蓉。

  周秉義紅著眼木在了原地,看著也是傷到了心裡。

  周秉義一直都不能說不孝順,想孝順的心肯定有。

  但是一直都是沒有時間,顧不得孝順。

  其實也和周蓉一樣,都是自己的事情最重要,老兩口往後排。

  比周蓉好一點的地方在於,需要為老兩口出錢的時候,周秉義沒有縮過。

  郝冬梅也紅了眼睛,是面對認識幾十年的熟人,去世的正常表現。

  真要撕心裂肺的痛苦,也真沒那個感情。

  等了有十分鐘,周秉昆拍了拍周秉義的肩膀:「周秉義,可以了,回回神,老頭人走了,後世還需要你做主的。」

  人沒了之後,當然要給老周操辦後事,這個事情怎麼來說,也是周秉義做主。

  不是周秉昆有錢,願意花錢,就可以做主的事情。

  「聯繫殯儀館吧,你要給家裡打電話,把鄭娟,妙妙,舟舟都叫回來,老頭只有這一對孫子孫女。」

  周秉義回過神之後說道。對於老周要沒這個事情,從接到電話之後,心裡都有了預期的。

  「行,我一會兒給家裡打電話。」周秉昆應道,禮節方面,周秉昆沒有虧待過老周的。

  「周蓉,你通知一下馮化成,爸的葬禮,他這個女婿怎麼都應該參加。把玥玥也叫回來,爸也只有她這一個外孫女。」

  「行,我給馮化成和玥玥打電話。」

  簡單的說一下,就是老周人需要全部到場。

  其他會參加老周葬禮的人,也就是光字片,還維護著關係的幾家街坊鄰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