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小販,周秉昆看著就很熟悉了,長著一張驢臉是駱士賓,長相陰柔的是水自流。🐙☢ ➅➈ⓈⒽยЖ.𝐜𝕆𝓶 ♣☢
時間過去了太久,周秉昆也沒去關注,沒想著這兩個人已經放出來了。
看樣子這兩個人,出來之後做起來了小販,看著生意還不錯的樣子。
很多人思想轉變慢,改開這麼多年了,這些年才有點生意頭腦。
這兩個人不一樣,十幾年前的時候,就因為有銷贓的需要,經常混跡在黑市。
倒買倒賣,投機倒把,也是這兩個人進去之前的一項重要收入來源。
雖然大多數做的都是無本買賣,但勉強也可以說的上是老生意人了。
做起生意的樣子,看上去也比那些廠里職工臨時過來客串的活泛多了。
「秉昆,你別看了,他們賣這皮鞋不行,都是人造革的,穿不了多久就壞,忽悠二傻子呢。」
國慶看著周秉昆一直盯著看,在旁邊解釋道。
「在這裡坑人,也沒人找過來啊?」
「看到兩個人的光頭了吧,聽說是剛從號子裡面放出來的,一般人哪會願意招惹這種人。再說了,他們過來市場賣鞋,還沒有多長時間,就算是人造革的鞋子,也不至於穿壞,誰會來找啊。」
「說的也是,國慶,你現在對這些還挺了解的啊。」
周秉昆還是挺驚訝,國慶說起來這些已經頭頭是道了,南方沒有白去,確實長到了見識。
「沒,我這不算什麼,都是德寶和趕超和我說的。」國慶還謙虛了起來。
又看了幾眼駱士賓和水自流,周秉昆心裡有了怎麼收拾兩個人的大概想法,就沒在繼續關注,「好了,咱們找趕超去吧。」
「就在前面一點了,趕超基本上都在那幾個位置。」
又走了百十米,周秉昆看到了孫趕超,帶了兩箱子的磁帶在賣,低著頭給顧客找磁帶,還挺忙,走了過去說:「老闆,你這磁帶是這麼賣啊?」
「七塊一盤,要哪個歌星的都有,隨便挑隨便撿。」說完了之後,趕超抬起了頭,驚喜道:「秉昆,是你啊。聽說你回吉春了,我還想著,等國慶出車回來,我們一起找你去的,沒想著你和國慶先找來了。」
「是需要你們找我了,我都找不到你們的家門了。」
「等我一下,馬上就收了,要磁帶嗎,拿走幾盤聽聽?」
「不用,我不追星。你先忙著,不用急著收攤,不要耽誤了生意,我說趕超老闆你這生意夠興隆的啊!」
「還行哈,也就是湊合,混口飯吃。🏆♤ ➅➈ˢ𝓱Ữ𝓧.c𝑜м ☯♗」
等著趕超這一波生意過去,沒什麼人之後,三個人才一塊出發去飯店。
國慶也給德寶的醬油廠去了,電話通知了德寶在飯店匯合。
不帶家屬,聚會還是開心,簡單敘舊之後,就喝了起來。
「秉昆,你是不知道啊,咱們木材廠說賣就給賣了。好多人工友都被打的措不及防,在木材廠幹了半輩子的搬運工,出來了啥都不會,只能去趴活賣苦力,辛苦就不說了,下崗的工人那麼多,現在苦力活兒都不好找,我啊虧了當初聽你的話,去運輸科開車了,手裡多少還有點本事。」國慶道。
「國慶說的對,還有我也跟著你學了電工,手裡有手藝下崗了才沒那麼慌。前幾年,你又讓我們去南方長見識,沒有工作之後,還能做點小買賣,養家湖口。
還是聽你的話聽對了,怪不得咱們光字片的都說,只有你們周家的孩子長了前後眼,當初沒人讀書的時候,就你們家孩子讀書,都讀成了大學生,就是工作了,也比我們看的長遠。」趕超也跟著說道。
「秉昆,現在這個社會,我算是看明白了,手裡還是要有錢。得虧了這幾年,我們三個沒少去南方,手裡賺上了一點,要不然指著醬油廠,我TM連飯都吃不飽了。」
三個人見到周秉昆,都有挺多話說的,除了對周秉昆的感謝之外,還慶幸著聽了周秉昆的建議。
也說了不少各自家裡的變化,國慶和趕超,這兩家都是兩口子,半年之內之內相繼就下了崗。
「現在就是說,於虹和吳倩現在也都沒工作了?」周秉昆問道。
「沒了,吳倩在飯店做小工,做的不順心,沒少抱怨,被老闆給開了。於虹下崗之後,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國慶回道。
現在吳倩和於虹,基本處於沒工作,偶爾打零工的狀態。
國慶三個人從南方倒騰回來點衣服什麼的,吳倩和於虹也會幫著擺攤賣點衣服。
這種賣磁帶不太需要人手的情況下,三個男人就一致同意,賣貨就不帶兩個女人了。
吳倩口無遮攔,於虹不善言辭,都不適合拋頭露面做生意。
「唉以前沒錢有缺錢的難處,現在手裡有點錢了,還有有錢的難處,都知道我們這幾年賺了點,不管是什麼人,就都找上門了。」趕超嘆道。
本來就會因為下崗的問題,心情不好,不順心,夫妻之間不少的鬧矛盾,在家裡生氣打仗。
沒錢的時候,兩家算是各自困難,好不容易這幾年掙了一點。
就趕上了下崗潮,周圍的人都困難,兩家也都是輕鬆不了。
雖然父輩都是當初闖關東過來的,在吉春沒有那麼多的親戚。
但是也生活了這麼多年了,親朋故友的怎麼都是有不少。
關係遠的不好計算,單是夫妻兩口子的兄弟姐妹,怎麼也有七八家人。
「你們兩個也不要太實在了,量力而行就夠了,總不能為了幫襯別人,自己家日子都不過了。這方面,你們要跟德寶學學。」
周秉昆勸道,救急不救窮的道理還是要明白的。
總不能賺到了點錢,就要養著夫妻兩邊的親戚,兩大家子的人。
「他們兩個跟我學什麼,能學什麼,我是獨生子,沒那麼多的親戚,春燕兩個姐姐,也是春燕去應付,所以就沒有那麼多人找我借錢,他們跟我學的會嗎?」
德寶口氣輕鬆的說道,沒有有錢了之後,就有親戚朋友找上門的負擔。
德寶也就沒有幫襯親戚朋友的習慣,再遇上春燕這個精明的媳婦,以後兩口子越來越自私,好像有點根源了。
「那你就跟他們兩個學學。」
話周秉昆也不好說的太透,德寶就算有點自私,但現在畢竟還沒有到朋友有難不幫的程度。
三個人相互之間,能影響一點的話,遇上這方面的事就合適了。
「我學他們什麼啊,學他們有人借錢,我就去幫忙啊。我那車間,倒是有倆困難的,一個精神有問題,一個耳朵有問題,我要去幫,我幫的過來嗎!」
「你說那精神病,是咱光字片派出所所長,小龔叔叔的侄子龔斌嗎?」
國慶問道,聽得出來,就算沒有周秉昆的干涉,龔維則也能憑著自己在光字片二十年,踏踏實實,認認真真的工作,走上領導崗位。
「對,因為他叔叔是小龔叔叔,我平常已經很照顧他了。」
也不算德寶不尊重人,龔斌在精神方面,確實是有一點問題,德寶說的是事實,沒什麼故意侮辱人的意思。
德寶口中的聾啞人,大概就是常進步了。
沒有了周秉昆在之間牽線搭橋,以曹德寶的性格,也確實和兩個人混不成多好的朋友。
「畢竟是一個車間的工友,那麼多年了,能幫了還是要幫一點。」
國慶做人還是厚道。周秉昆也是希望這方面,國慶和趕超,能影響德寶兩口子一點。
「你們也別覺得我家容易,我家其實也挺難的,我那醬油廠就不說了。春燕現在在單位也不順心,從前和春燕在浴池一塊工作的一位大姐,因為有個縣領導的丈夫,成為了春燕的領導,春燕正各種鬧心了,怪我不爭氣。瞅點事,就看我不順眼,要跟我幹仗。」
幾個人裡面也就是德寶和春燕兩口子,目前還有著正式工作。
喝了不少的酒,嘮了不少的事,總之這三家過的都不是那麼順。
就是有了周秉昆的指點,三家沒那麼缺錢,但是遇上的煩惱,也不能說少上了多少。
前一天和德寶喝酒,第二天,喬春燕找到了周秉昆家裡:
「秉昆,娟兒,聽說你們回來了,我來看看你們。」
「春燕,來了就快進來吧,娟兒還想著哪天去看看你呢。」
鄭娟的朋友不多,春燕算是相處最多的一個了。
春燕心裡怎麼想的不好說,鄭娟把春燕看的還是挺重的。
「秉昆,你昨天跟德寶喝酒去了啊?現在咱們哥們,姐們的喝酒,你們都不叫上我了?」
「我就知道春燕你要挑理了,但我要跟你說清楚的是,我們昨天聚會,本來我是想叫你的,但是問了國慶,趕超,他們說吳倩,於虹都要在家給孩子做飯,想著你也一樣,最後只有我們四個大老爺們聚了。」
「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你們還自己聚去,不帶著我們。再聚會就讓你們幾個老爺們在家給孩子做飯,我們幾個姐們出去玩去,你說是不是啊娟兒?」
春燕說著話,就走到鄭娟身邊拉著了鄭娟,家裡是老爺們做主,還是女人做主,說出來話來的口吻是不一樣。
「行,下一次咱們一塊聚,這一次就是安排的太臨時了,要不是因為孩子就把你們都叫上了。」
周秉昆敷衍的說道,真說起來,因為吳倩的原因,平常聚會周秉昆還是更願意只有老爺們聚的。
帶家屬的聚會,只有逢年過後的時候,聚一下就足夠了。
等春燕和鄭娟,孩子們都寒暄過,茶都喝了一泡之後,春燕說話嚴肅認真了起來:
「秉昆,你們昨天一塊聚,德寶跟你們說什麼了沒有?」
「德寶跟我說什麼啊?昨天聊了挺多的,我不知道你想知道的是什麼?」
春燕問話,問的沒頭沒腦,周秉昆還真的猜不到。
「德寶有沒有跟你們說我什麼?」
「說了一點,說你在單位工作,不怎麼順心。」
不知道春燕的目的,周秉昆回答的也小心,不多說。
「德寶就沒說我其他了嗎?」
「沒有,春燕,有什麼話你就跟我直說吧,咱們是髮小,你還用跟著藏著掖著的了嗎?」
「德寶有沒有跟你們說,他嫌棄我了啊?」
「沒有,沒有,不可能,德寶怎麼可能嫌棄你。」
為了這家子的家庭和諧,周秉昆肯定不能說,德寶現在挺嫌棄春燕了。
首先就是對於入贅喬家不滿,然後就是對於家裡春燕當家,對自己的弟位不滿。
作為贅婿,發點牢騷太正常了,不是所有人當上門女婿,都能和周秉義一樣開心的。
「秉昆,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懷疑德寶在外面有人了。」
「不能吧,德寶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周秉昆安慰春燕的時候說的自信,但是自己心裡對德寶還是挺虛的。
曹德寶整天被喬春燕這老娘們壓制著,現在自己手裡有了錢,出點男女問題還是挺正常的。
有錢人包小三可以說就是從這個時期猖狂起來的。
「怎麼不能,德寶天天說他生意忙,下班了也不回家,回家了也不碰我,這不是外面有人了是什麼?」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里泡枸杞,德寶他可能是累了吧?」
雖然春燕沒有什麼直接證據,但是這也基本夠說明德寶在外面有人了。
就是不知道德寶在外面有人,具體是個什麼情況,真的找到了真愛,還是在外面換個口味,逢場作戲玩一玩。
去南方長見識,也不會只學會怎麼賺錢,把持不住的話,學壞學的也很快。
「秉昆,德寶跟國慶,趕超去南方倒騰產品賺錢,可是你攛掇的,他現在賺了錢,翅膀硬了,想學壞,你可不能不管。你說要沒了德寶,讓我跟孩子怎麼辦啊!」
德寶可能沒那麼喜歡春燕,但是春燕絕對的喜歡德寶。
「不說德寶可能沒學壞,就是德寶真的學壞了,你讓我怎麼管啊?」
「你要勸他啊,你是他朋友,他還聽你的建議賺到了錢,你說話他肯定願意聽。你讓他回家,不要再外面亂搞了,外面的狐狸精有什麼好的。」
「我試試吧,回京城之前,我再找德寶嘮一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