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都是咱們林場的事,你問問也不過就是關心一下林場,有什麼不能問的。那姓秦的一個外來戶,他當場長,除了欺負一下老實人,還幹過其他事嗎?」
顧兆成承認秦焱比顧長山適合搞政治。
上面一部份領導可能對秦焱更滿意,但是對林場工人來說,秦焱絕對不是什麼好選擇。
尤其是對顧長山來說,不是什麼好選擇。
兩個人政治方面根本不是一個水平。
顧長山根本玩不過秦焱,就像這次下崗一樣,大部分名單是秦焱定的,顧長山背下了所有黑鍋。
顧長山在林場都快人憎狗厭了,秦焱啥事沒有。
「場子裡面的事,等等咱們爺倆再說。」顧長山當著孩子面,還是不願意講林場的事,這其實也算好習慣,不給壓力給家裡人,然後岔開了話題:
「喜他媽,你把咱們給孩子們買的東西,拿出來看他們喜歡不喜歡?」
「哎呦,爸媽你們給我買東西了啊?」顧兆喜第一個歡呼道。
這麼大的孩子,正是喜歡禮物的時候。
「去,一邊去,你湊什麼熱鬧,沒有給你買,你又不差什麼東西,給你買什麼。」
那存花推開了,準備去翻包找禮物的顧兆喜。
那存花從包里拿出來了兩雙鞋:
「興傑,鳳勤,天越來越冷了,我和你們叔給你們一人買了一雙棉鞋,你們快試試怎麼樣?」
「嬸,這鞋多少錢,我把鞋錢給你。」
兩個人雖然都順利把鞋給接了過去,但是興傑又和顧家外道了起來,準備去掏口袋裝的錢,把鞋錢給那存花。
「興傑,我爸我媽給你買雙鞋,那是怕你冷,這是關心你,你都在家裡住了這麼長時間,還把自己當外人啊,快把你的錢收回去吧。」
趁著那存花要爆發之前,顧兆成趕緊攔住了陳興傑。
這種事情,在家裡發生了也不是一次二次。
從之前的雞蛋,幾毛錢兩個人要掰扯一下。
到之後的帽子、手套,現在的鞋子,這些幾塊錢,幾十塊錢的東西也都要掰扯。
興傑在顧家這段時間,有了進步,已經沒剛進顧家的時候那麼客氣。
雞蛋這樣的小東西,已經不再堅持。
但這進步還是需要一個過程,從可以坦然接受幾毛錢,到幾塊錢的東西,又到幾十塊的東西,需要時間。
顧兆成可以理解興傑,但那存花理解不了。
興傑一次次拒絕那存花的好意,每次都要把錢算那麼清楚。
在那存花心裡,是興傑一直沒有把自己當顧家的自己人,也是在一次次傷那存花的心。
那存花習慣真誠待人,我真誠待人,別人不真誠的時候就會很受傷。
「大哥,這錢不是一個小數目。」興傑對顧兆成說道。
「那這也不是大數目,你在這樣見外,我媽就要真的生氣了,臉色都要不對了。」
興傑還想掏錢,被顧兆成給死死按住。
最後的結婚,興傑當然爭不過顧兆成。
但是這孩子正面剛不過,也會迂迴。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把錢給放在家裡哪個桌子上抽屜里。
「興傑,你不用跟家裡一直這樣的,爸媽這樣照顧你,看重的是你爸和我們家的情誼,你現在又不能賺錢,跟家裡算這麼清楚的,會讓我爸媽覺得辜負你爸的託付的。」
所以吃過飯之後,顧兆成還是找了機會把興傑叫了出來,決定跟興傑繼續的聊一聊這方面。
顧家的日子雖然不富裕,但是肯定比成為「孤兒」狀態的興傑強。
顧家怎麼都有顧長山的工資,興傑的錢,就真的是花一分就少一分。
興傑他爸陳尚友雖然出事故,沒的突然,但也是真的跟顧長山託付給興傑。
在陳尚友出事故之前,本來是被陳興傑他媽黃小萍,撒波打滾攛輟著,去南方打工去的。
陳尚友已經準備和媳婦黃小萍去南方打工,興傑正讀著高三,肯定不能跟著兩口子到處跑,也就決定把興傑留在林場,託付給顧長山。
剛託付完兒子,陳尚友人就沒了。
本來是外出打工託孤的事,就變成了死前託孤。
托妻獻子,本就是對一個人人品方面的極大認可。
顧長山受到陳尚友這麼大的信任,當然就想把人給照顧好。
「大哥,不是我跟家裡客氣,是我看的出來,家裡真的困難,不想給家裡帶來太多的負擔。就像這次叔嬸進城,給我和鳳勤買了鞋子,都沒有給你和兆喜買,不就是因為家裡不寬裕嗎。」
興傑大概真是這麼想的,這性格還是很他爸陳興傑差不多,質樸厚道,懂得感恩。
興傑要像他媽黃小萍這樣的性格,也沒了現在的這個麻煩。
「哪裡是這樣,爸媽沒給我和兆喜買鞋,是因為天剛冷的時候,就給我們買過了,所以現在才沒有買。」
顧家雖然不寬裕,給孩子穿不起什麼名牌。
但是不至於讓孩子沒有衣服鞋子穿。
也不會因為別人家孩子,就不給兄弟倆買鞋穿。
顧長山要虧待也是虧待顧兆喜,不會連著顧兆成這個繼子一起虧待。
顧長山對其他孩子算是親切,只有對親兒子顧兆喜才有一些嚴厲。
「大哥,其實我爸走了之後,我媽也走的時候,給我留的有錢。叔和嬸其實不應該為我花錢。」
「你們家那些錢,是你爸留給你上大學的錢,可不能上個高中就給花了。上大學且得花點錢的,你可得把這些錢守好了。」
興傑他媽在林場裡面,不算啥能正經過日子的女人。
屬於林場裡面最奢侈的一波女人,挺能花錢的。
雖然跟城裡女人比不算敗家,但是買件皮買件貂的,也是黃小萍能做出來的事。
所以興傑家的錢,就算加上陳尚友的撫恤金,都不會有太多錢。
能有五位數,還要多虧林業局的領導,和林場的工友,都出於人道主義捐了一波。
在這個一年大學學費,一年比一年高,現在一年就要至少兩千多。
等兩年有可能長到一年三四千的情況下。
趕上膨脹的時候,大部分家庭,一年的收入,就是家裡不花,其實都供不起一個大學生。
條件好一點的人家,靠著積蓄可以堅持一下。
條件差的就只能是借錢,因為沒錢上不起的也不是沒有。
「大哥,該我花的錢還是要花的。」
其實興傑也是挺倔挺有自己堅持的一個人。
「你花什麼錢,你一個學生,又不賺錢的,你花什麼錢。你那些錢,你就自己留著吧。不要替家裡擔心,大哥很快就工作了,馬上就開始賺錢了,家裡不會堅持不下去的。
你以後千萬不要跟你嬸擰巴了,她真的會傷心。你別想那麼多,踏踏實實的學習,考上一所大學,才沒有辜負你爸,還有我們這些人的期待。」
拍了拍興傑肩膀,留興傑在外面思考,顧兆成就進了屋。
花錢的問題不是關鍵,問題是興傑不要跟那存花因為一點東西就擰巴在一起。
「兆成,你跟興傑聊過了?」回到屋,在屋裡炕上坐著的顧長山說道。
「聊了聊,興傑他也不是要跟咱生分,他就是覺得自己應該為家裡出點力。」
顧兆成坐在了炕桌的另外一邊回道。
還是要為興傑說一些話,這孩子的做法,其實不算什麼錯。
說到底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那孩子跟你一樣,在家裡都是那麼客氣。」
顧長山看了看外面的興傑,又看了看顧兆成嘆氣說道。
其實顧長山心態沒那存花那麼脆弱,應該是被顧兆成多年的客氣,鍛鍊出了免疫力。
「也不是客氣,是懂事了之後,都想讓家裡更好。」
顧兆成回道,顧兆成和興傑一樣,都是懂事後來的家裡。
就算把顧長山當親爹,也不會把家裡的善待,都當成心安理得。
就算對於自己親父母,也應該有一些感恩之心。
「我知道,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顧長山點了點頭:「就是你媽,把家裡的孩子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不想孩子跟自己生分。」
「嗯,我懂我媽。」
顧兆成可能比顧長山都了解現在的那存花。
養「孤兒」興傑那存花心甘情願。
養鳳勤那存花不會樂意。
雖然因為鳳勤的乖巧懂事,這種牴觸已經緩和了很多。
但絕對沒有「強占」了別人姑娘的想法。
現在想收留鳳勤,絕對還是顧長山單方面的想法。
梁富寬下崗,經了顧長山的手,心懷愧疚,就想幫梁家解決麻煩。
「你確實長大了。」顧長山點頭:「你不是想知道林場的情況嗎,那我就跟你說一說。」
多少有點進步,顧長山總沒有還把顧兆成當成一個孩子。
願意跟顧兆成聊一點正事。
「好啊,我一個林場子弟,怎麼能不了解林場的情況。」
「林場接下來還是生產,局裡下來的任務,還是要完成,要不然就是下崗了好多人,減輕了好多負擔,局裡也發不下工資。」
「爸,說這個啊?」
雖然顧長山這些話聽起來是事實。
但顧兆成真的不敢興趣,這種難題,不是現在的顧兆成能干涉了的事情。
「你不想聽這個啊?」
「我想聽關於人事方面的事?」
「人事方面沒啥事,現在就是這樣了。不過林副局長也說了,現在林場現在下崗了這麼多人,也開始缺人手,之後林場可能會小規模的招幾個臨時工。」
林恆可能是顧長山在局裡,最熟悉的一個領導。
現在兩個人的差距不算特別大,如果顧長山當上場長的話,也就差一個級別。
但是當不上,以後就不是一個階層了。
「有編制的養不起,以後就指著臨時工幹活了唄。」顧兆成自己吐槽,就沒有說出口了。
以前家大業大的林場,也開始跟其他單位一樣,學習摳門了。
總之的就是,沒有撥款的話,林場這邊只能是自己減少開支。
接下來一段時間,顧兆成除了忙活撈魚之外。
就是關注著兩件事,一個就是關注著秦焱。
這不是什麼老實人,準備抓著點秦焱的錯處,就給舉報到局裡去。
也不要求太大的錯,能把人調走就行。
其實就是秦焱能有什麼立功的機會,顧兆成也願意推一把,不管是立功還是犯錯,只要能走人就行。
只是現在的林場工作,主要就是伐木。
都是顧長山負責的事,出什麼事顧長山都脫不開關係。
想要超額完成伐木目標,立功的事,對現在都林場也不存在。
山上就剩這麼點林子,在保護的前提下,多干也不再是什麼功勞。
局裡還指著這些資源,維持著職工的工資。
「鳳霞,你回來了啊?」
「回來了。」
「回來了要不要往我們家看看鳳勤去啊,她也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你這個大姐了。」
另一件事,就是讓梁家多跟鳳勤接觸。
可能是看鳳勤在顧家待的挺好,又或者是鳳勤在顧家,鳳霞就可以經常來顧家看興傑。
反正這段時間,鳳霞對把自己妹妹接回去的事,已經不再上心。
上心不上心的沒關係,顧兆成只求鳳勤能接受鳳霞這個梁家人。
回梁家生活也就沒那麼大的障礙。
「兆成,你既然不去當兵了,那就要準備開始工作了,爸也沒什麼大本事,只能給你安排在這林場上班。」
只是顧兆成還沒有把鳳勤送走,自己就要先走了。
局裡的辦事效率,有時候也快。
顧長山剛聽的林場要招人,一個星期就下發到了林場。
這種臨時工的事情,就是比正式工好解決的多。
「爸,我去林場幹什麼啊?」
顧兆成問道,希望不會有什麼意外,護林員滿山跑對顧兆成還不錯,伐木需要固定下來,就挺沒意思的。
「在咱們林場當護林員。」
問題還是沒什麼意外,工資高有績效有獎金的伐木工,還是輪不到臨時工來做。
「臨時工嗎?」
「臨時工。」
「可以,什麼時候可以去上班?」
聽到顧長山的肯定回答,顧兆成放了心。
這就是開著工資,請顧兆成進山做自己想做的事。
還是臨時工,隨時可以走人,這種工作辭了,顧長山和那存花也不會有什麼可惜,會說什麼不同意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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