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無所有

  江寧府雖然是被大寧國的寧遠軍給占據了,依舊是和這個年代的其他城池沒有多大的區別,天色剛剛黑了下來就是已經變得靜悄悄的,所有的百姓都是回到了自己家裡休息,當然也是有屬於這個時代的夜間文化。

  此時接受了寧王的設宴熱情款待之後,申大相公已經回到了寧王為他安排的住處,立刻伏案書寫起了今天的所見所聞,然後快速的用一張小小的牛皮紙捲起,接著順手接過一旁皇城司軍士遞來的信鴿,直接把那個小紙卷綁在了信鴿的腿上,最後走到已經打開的窗台邊直接放飛了信鴿。

  「劉押司,你們皇城司今天在揚州和江寧府觀察的如何?」等到親眼看著信鴿飛遠了之後,申大相公這才看向一旁的劉押司問道。

  「回申大相公,今天我們的所見所聞可謂是駭人聽聞,寧王不光對江南治下商戶橫徵暴斂,而且所有官紳也要被迫繳納賦稅,農稅也是全部按照土地的數量來繳納,可謂是把江南之地搞得怨聲載道。」緊接著劉押司就是言簡意賅的說起了重點,在他們宋人的思維里這就是殘暴不仁。

  「什麼?按土地數量來繳納賦稅?」此時的申大相公也是被驚呆了,沒想到寧遠軍會如此的徹底和果決,作為一名大相公當然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是的!江寧府這邊的商戶賦稅全部是十抽二,凡是有不繳納的商戶全部勒令關門停業,為此寧王還專門涉及了一個叫做稅務局的稅收部門。」

  「哼!看來我們的這個寧王是真的所圖不小啊!」申大相公知道真的讓寧遠軍在江南完成這些政策,那麼他們大宋就是永遠沒辦法回到長江以南了。

  「大相公,我們皇城司接下來該如何做?」緊接著皇城司劉押司疑惑的看向眼前的申大相公問道。

  「繼續的深入調查,然後全部事無巨細的稟報給官家和樞密院,另外派人去江南其他各地寧遠軍控制的地區查看,務必要求調查到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實可靠。」申大相公突然意識到他們對寧遠軍了解的太少,並不是他們想像當中的那種普通叛賊,所圖所想都是奔著顛覆他們大宋朝廷去的。

  「是!大相公。」

  等到這名皇城司押司離開了這裡之後,此時的申大相公卻是沒有了一絲睡意,透過窗外看著眼前靜怡的江南夜色,腦海里卻是想起剛才蘇寧所說的「天授」,不由得懷疑蘇寧真的是得到了所謂的「天授」,因為江南這邊的很多物件都不是現在的人力所能達到的。

  長江以南的江寧府臨時寧王府,錦衣衛指揮使蘇一徑直走進蘇寧的書房,然後看向眼前的蘇寧匯報說道,「主人,申大相公剛剛放飛了一隻信鴿,皇城司的人也離開了江寧府前往了其他地方,要不要讓人把信鴿打下來。」

  「不需要!我們都已經開了bug,自然也要有一些自信。」蘇寧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是!主人,另外皇城司最近一直在我江南之地活動,看來他們是想調查一些事情。」

  「嗯,未知往往是最為可怕的,可是隨著他們的了解加深,反而是對我們更加的畏懼。」此時的蘇寧卻是露出了滿臉壞笑的表情,隨著他們的了解加深會發現接下來的謎團更多。

  「主人,另外根據汴京皇宮的內線匯報,官家和皇后已經決定把徽柔公主下嫁給主人。」

  「噢?徽柔公主?就是那個號稱宋仁宗最慘的女兒?」蘇寧不由得第一次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意識到汴京的皇帝是要下血本了,要知道宋朝對駙馬的各類限制可不適用於蘇寧。

  「正是。」

  「呵呵,看來我們這位官家為了拉攏我們寧遠軍,確實挺捨得下血本的了。」

  「主人,根據內線更加詳細的匯報,起初宋仁宗是準備把邕王之女嘉成縣主下嫁主人,只是擔心嘉成縣主剛剛被寧遠軍打落水底有牴觸心理,所以這才無奈的選擇了官家的親生女兒徽柔公主。」

  「嗯,你們錦衣衛做的非常好,另外也要多多注意禹州的那個趙宗全,這位主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絕對比常人想像的還要更加厲害。」

  「是!主人。」

  禹州。

  此時此刻的趙宗全可是對大宋的事情感到憂心如焚,在他的認知里大宋雖然不停的有大大小小的叛亂發生,但是卻沒有一個膽敢提出要和大宋劃江而治的,所以趙宗全和趙英策父子倆都是認為寧遠軍和這個寧王就是大宋的心腹之患,根本就沒有妥協和招安的一點必要。

  「父親,這個寧王就是要和我大宋搞分裂,我們不得不儘快親自出手殺掉這個寧王啊!」趙宗全和趙英策父子兩一直隱藏著自己的勢力,就是準備在最恰當的時機來一個一擊必中。

  「嗯,讓你尋找的人找到了嗎?」動用自己隱藏在暗中的勢力自然是不舍的,然後趙宗全看向眼前的大兒子問道。

  「找到了!此人名叫趙靈兒,在禹州開了一家茶館,父親趙念帆是一名小有名氣的讀書人,參加科舉屢試不第之後,就是心灰意冷的在禹州開設了一家私塾,平日裡也就是以教書育人過活。」緊接著趙英策言簡意賅的介紹了起來,同時也大概的猜到了趙宗全的刺殺計劃。

  「噢?也算是書香門第了,為何會讓他自己的女兒盼頭露面的賣茶?」此時的趙宗全反倒是有些感到疑惑了起來,畢竟從商在大宋並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

  「父親,主要還是因為趙靈兒的祖母趙盼兒,也就是寧遠侯顧家的遠親顧千帆之妻。」早就預料到了趙宗全會有此一問,所以趙英策早走準備的詳細介紹了起來,歸根結底又是顧家族人造的冤孽,「真宗年間,本是官宦之女的趙盼兒,九歲那人家道中落流落入教坊司做了樂伎,後來僥倖湊夠了贖金贖身之後,就在江南的錢塘縣開了一個茶肆,然後就是結識了南下查案的皇城司副指揮使顧千帆,兩人結婚之後並不被寧遠侯顧家所接受,等到皇城司副指揮使顧千帆戰死之後,趙盼兒就帶著顧千帆的遺孤顧念帆被顧家趕了出來,後來倔強的趙盼兒既沒有留在汴京,也沒有再回到江南的錢塘縣,反而是隱姓埋名來到了窮鄉僻壤的禹州開設了一家茶館。」

  「哼!又是顧家的這幫昏聵之輩。」此時的趙宗全也是對顧家的這幫滾蛋感到鬱悶了起來,「吃絕戶」吃到這種喪心病狂的地步還是很少見的。

  「父親,果真要讓這個趙靈兒接近寧王,伺機好刺殺這個逆賊?」趙英策自從見到了這個趙靈兒之後,卻是有些不捨得如此美人即將香消玉殞了。

  「傳聞這個年少輕狂的寧王極度好色,所謂的寧王府不要一個太監服侍,清一色的江南水鄉的柔弱美女,想必自然是對這個絕色美女趙靈兒沒有抵抗力,只要我們控制了趙靈兒的家人,不相信趙靈兒不按照我們的吩咐去辦事。」此時的趙宗全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大兒子的不對勁,反而是極盡嘲諷的看向趙英策解釋說道。

  「是!父親,那我就讓人加緊訓練趙靈兒。」想到還是自己趙家的皇圖霸業更重要,趙英策也就果斷的拒絕了自己內心的邪念。

  「嗯,英策,雖然官家已經厭棄了我們父子倆,但是我們依舊是趙宋皇家的子孫,自然不能無視逆賊禍害我大宋江山。」

  「是!父親。」

  趙宗全和他的父親趙元讓其實都是挺慘的,當年宋真宗在位而無子的時候,被迫收養了宗室子趙元讓在宮裡當繼子,後來宋真宗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趙幀,自然是把繼子趙元讓趕出了皇宮大內,然後冊封趙元讓為大宋的濮陽王,後來趙幀登基做了皇帝自然是防備著趙元讓。

  後來的宋仁宗趙幀也是子嗣不旺,依舊是被迫把趙元讓的兒子趙宗全帶到了皇宮,而可憐的趙宗全也是重複著他父親趙元讓的悲慘命運,成為了趙家皇族的一個最為可悲的「備胎」,最後被有了親生兒子的宋仁宗趙幀趕到了窮鄉僻壤的禹州。

  但是要是認為趙元讓和趙宗全父子倆就是認命的主,那可就是大錯特錯的事情了,要知道能坐上皇帝寶座的怎麼可能簡單的了,原劇中就算是沒有男主角顧廷燁的護駕慫恿,趙宗全依舊是能夠順利的登上皇帝的寶座。

  所以說看到了蘇寧妄想和汴京趙宋朝廷劃江而治,此時遠在禹州裝傻充愣的趙宗全父子開始了行動,第一時間就是調查到了寧遠侯顧家的隱秘之事,想必和蘇寧有著一樣悲慘遭遇的趙靈兒一定可以接近蘇寧,到時候只需要瞅準時機給蘇寧來一個一擊絕殺就行了。

  遠在汴京的老皇帝很快就是收到了申大相公從江寧府送來的飛鴿傳信,看到申大相公在江寧府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和對寧王的評價,老皇帝一時之間反倒是有些呆愣住了,因為寧王和他印象里的那個花花公子大相逕庭。

  作為勛貴子弟的蘇寧自然是很小就被老皇帝所熟知,以前的老皇帝也是非常的喜歡這個虎頭虎腦的將門虎子,只是後來聽說蘇寧經常喜歡流連煙花柳巷之地,老皇帝自然也就是相信了外界的風評和議論,然後也就慢慢的疏遠了這個人見人厭的混世魔王。

  「董亮,顧家還在天牢里關押著?」明白蘇寧的名聲都是顧家人的得意之作,憤怒的老皇帝看向一旁的皇城司副指揮使問道。

  「是的!陛下。」

  「傳旨,褫奪寧遠侯的封號和免死金牌,顧家三族全部貶為庶民,三代不可參加科舉和為將。」憤怒的老皇帝立刻說出了對寧遠侯顧家的懲罰,可謂是讓整個顧家變得生不如死了起來。

  「是!陛下,那要不要把他們趕出汴京。」

  「哎!算了!念顧家歷代忠君愛國,原來的府邸還是留給他們好了。」最終憤怒的老皇帝還是沒有選擇斬盡殺絕,依舊是給顧家人留下了一座宅院傍身。

  「陛下仁慈。」

  想到到申大相公飛鴿傳信里的內容,此時的老皇帝卻是滿臉的感慨和惆悵,當蘇寧對申大相公說那句「天授」的時候,老皇帝就是下定了決心要搞死蘇寧這個寧王了,只是想一想自己這邊積弱的現實情況,只能暫時縱容寧遠軍直接向大理國和交趾國進軍,這樣也會快一點損耗寧遠軍的實力,不過想到西南大理國隱藏起來的那個撒手鐧,此時的老皇帝反倒是滿臉陰險的笑了笑。

  至於蘇寧所要求的全權負責長江以南的所有軍務,在老皇帝看來就是劃江而治的另一種說法,只是相對的比「劃江而治」名義上好聽一些罷了,然而此時的老皇帝也沒有了可以拒絕的資本,只能繼續的縱容和捧殺著這個囂張跋扈的寧遠軍,只希望寧遠軍能夠更加快速的走向自取滅亡。

  「擬旨。」有了決斷的老皇帝展現出一種義無反顧的態度。

  「是!陛下。」秘書郎立刻出列準備錄入聖旨信息。

  「賜封徽柔公主為福康公主,為江寧府寧王趙寧之王妃,命寧王全權負責長江以南之軍務,三月之後攻打不臣之偽國大理和交趾。」

  此時的顧家人終於從暗無天日的天牢里活著走了出來,可是他們的身份都是已經變成了一無所有的庶民,其實也可以說是一種生不如死的境地,顧堰開看著眼前差不多有半年沒見的小秦氏傷心不已,「大娘子,讓你受委屈了。」

  「侯爺,我不委屈。」小秦氏我見猶憐的擦試著自己臉上的淚水。

  「大娘子,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侯爺了,以後還是叫我官人好了。」聽到小秦氏還稱呼自己為老侯爺,顧偃開滿臉哭著的對妻子解釋說道。

  「侯官人,廷燁現在可是在江寧府做寧王,不如我們全家都去投奔他去好了。」緊接著小秦氏就是看向顧偃開說出了自己的提議,認為她們現在已經沒有留在汴京的必要了。

  「哼!我顧堰開沒有這個孽障兒子,他也不是我顧家的人。」顧偃開立刻憤怒的拒絕了小秦氏的提議,反正他是不會向自己的兒子有任何妥協的。

  「官人,你這又何必如此執拗?官家已經將長公主下嫁廷燁為王妃,這就說明官家已經認可了廷燁這個寧王的。」此時的小秦氏有些無法理解顧偃開的固執,而且皇帝的冊封已經說明了很多的事情。

  「哼!除非我顧偃開死了,否認絕對不認顧廷燁這個兒子。」雖然知道小秦氏的提議是唯一的活路,顧偃開依舊是乾脆利落的給拒絕了下來。

  「這」

  「母親,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吧!幸好官家仁慈,還給我們留下了一座宅院,不至於以後露宿街頭。」一旁的顧廷煜清楚的知道自己父親的倔強,連忙出聲阻止了繼續喋喋不休的小秦氏。

  「對!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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