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慚愧

  雖然蘇寧現在的心裡什麼都明白,卻是沒有草率的宣之於口,而是繼續著屬於自己的工作,也進行著自己日常的研究和學習,可是蘇寧很快就發現同事們看向自己的眼光忽然之間就變了。簍

  以前的蘇寧在同事們的眼裡就是一個小透明,畢竟蘇寧在化工總部沒有什麼資深的背影,同時也是被金州廠掃地出門的「失敗者」,肯定不會被司里的同事們看得上眼。

  「蘇寧,聽說你的兩篇論文被發表在了《中國化工》?」就在蘇寧按部就班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時,一位中年婦女同事滿面笑容的看向蘇寧。

  「啊?對!這一期剛剛發表的。」蘇寧也是忍不住笑意的點了點頭,這不正是自己計劃之內的嘛。

  「哈哈,蘇寧,那你可要請客吃飯啊!」京城的大姨兒本來就是嘴碎子,能在這個辦公室有張桌子的大姨兒,更加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大姨兒。

  這話雖然聽著比較的繞口,但是恰恰說明科室內的這些人都不簡單,而這些好事的大姨兒們大多都是很有背景的,不是自己家的老頭子身份顯赫,要麼就是自家的兒子混的了不得。

  「呵呵,一定!等到我的稿酬到了,一定會請同事們吃飯的。」

  「蘇寧,閆司讓你晚上陪他出去一趟,你提前準備一下。」這時閆司的秘書小張突然來到了大辦公室,然後微笑的對著眼前的蘇寧說道。簍

  「好的!張秘書,我知道了。」

  蘇寧雖然不知道閆司讓自己晚上出去幹什麼,但是還是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打給了張克儉,然後告訴他晚上有應酬不回去吃飯了,而且會直接回到集體宿舍休息,以免打攪兩個老年人的休息。

  此時大辦公室的很多同事都聽到了蘇寧和張秘書的對話,都是心思各異的露出了羨慕的表情,恕不知閆司僅僅是看到了蘇寧身上的利益,作為化工總部技術監督司的一把手,閆司的行為可以說就是監督司里的風向標,這些坐慣了辦公室的人精和老油子們都是心知肚明的。

  等到了下班的時間,蘇寧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反而是和張秘書跟在閆司的身後,上了閆司的那輛東歐進口的公務車,其實今天晚上也沒有什麼大事情,只是一場不太重要的普通宴席,無非是閆司想對蘇寧表現一下可有可無的姿態,畢竟他想的是讓蘇寧好好聽話替他辦事。

  晚飯的時候蘇寧第一次見識到了很多化工總部的大佬,當然蘇寧的角色只是一個倒酒的,而以前倒酒的恰恰是今天閒下來的張秘書,此時蘇寧感覺自己的臉都快假笑僵硬了起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坐辦公室的不容易,意識到難怪化工總部會在九八年的時候成為了歷史。

  「閆司,這位就是你們技術監督司的蘇寧吧?」一位化工總部的大佬突然看了看「乖巧」的蘇寧,然後滿臉微笑的看向閆司問道。

  「是的!張司。」此時的閆司的笑容可謂是和藹可親,真的就像是知人善用的好領導。簍

  「哈哈,蘇寧,我聽說過你的事情,果然是年少有為啊!」此時的張司滿臉笑容的看向蘇寧說道。

  「張司抬舉了,和各位國內的化工前輩相比,我還差的很遠。」對於張司對自己的誇讚,蘇寧立刻滿臉謙虛的說道。

  「蘇寧,以前我就老聽你們金州的老水說起你,以後中國的化工事業就要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看著眼前的這個謹小慎微的年輕人,張司突然意味深長的笑著對蘇寧說道。

  「張司,以後肯定還是需要各位領導和前輩的指導,要不然我們年輕人也是很難進步的。」

  這場宴席一直進行到晚上七八點鐘,等到所有的大佬都走了以後,蘇寧這才亦步亦趨的回到了集體宿舍,因為自己知道老年人習慣了早睡,所以蘇寧擔心會打擾到張克儉夫婦的睡眠,所以蘇寧今晚就沒有再回張家。

  回到了四人間的集體宿舍的時候,蘇寧看到其他三個室友也都在看書,可見自己的進步也算是刺激到了他們,要不然這個點他們應該在外面瀟灑著呢,或者已經躺在床上睡覺了。

  「齊哥,孫哥,趙雷,你們怎麼今晚怎麼沒有活動?」簍

  「蘇寧,你這是剛喝過酒回來?」

  「對!陪著閆司出去參加了一場應酬。」

  「蘇寧,我們規劃司也聽說了你的事情,沒想到你悄默聲就放了一個大衛星啊!」化工總部規劃司的趙雷滿臉調侃的看向蘇寧說道。

  「沒有那麼誇張!在雜誌上發表論文並不難,你們也都可以嘗試一下。」

  「蘇寧,你說的是真的嗎?」被趙科長說成不務正業的齊大壯不由得驚喜的看向蘇寧。

  「是啊!咱們化工總部都有很多這類化工雜誌,不信你們可以研究一下。」

  「太好了!看來我也要收收心了,爭取儘快也發表一些論文。」簍

  聽到蘇寧和齊大壯兩人之間的對話,一旁的趙雷和孫明宇並沒有出聲,對於齊大壯的過分樂觀並不看好,反而認為眼前的室友蘇寧很不簡單。

  反正現在就躺在床上睡覺也不會有什麼睡意,蘇寧乾脆直接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順手拿起一本化工專業書看了起來,然後和齊大壯他們安靜的給自己充電起來。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蘇寧並不會以為自己取得了一點點成績就忘乎所以,只有繼續豐富自己的能力和知識,對於目前的自己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齊大壯和趙雷他們三個看到蘇寧依舊是這麼努力,不由得再次收起各自出現的惰性,不約而同的喝口熱水繼續看了起來,只可惜他們不知道一時的努力毫無意義,需要日積月累的奮鬥才會讓自己的能力得到質變。

  ……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們科室同一個大辦公室的中年女同事,也就是昨天嚷嚷著要讓蘇寧請客的那位中年婦女榮姐,滿面春風的來到蘇寧的旁邊,一看表情就像是狼外婆看到了喜羊羊一樣,讓蘇寧不由得渾身一激靈的顫抖了一下。

  「蘇寧,你好像還沒有女朋友吧?」榮姐笑容滿面的看向眼前的蘇寧問道。簍

  「呃?對!我年齡還小,目前還沒有談女朋友的打算。」蘇寧一臉懵逼的看向榮姐,搞不懂這個榮姐那根線搭錯了神經。

  「蘇寧,你今年應該是二十六歲吧?普通家庭的話孩子都不小了,要不我把我侄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啊?多謝榮姐關心,可我現在真沒有談對象的想法,而且我一個外地戶口的和你們本地人不合適。」蘇寧實在沒想到是給自己介紹對象的,連忙苦笑的拒絕了榮姐的好意。

  「蘇寧,其實我侄女還是很漂亮的,至於京城的戶口也不算什麼大事情,要不你還是見一見好了。」雖然蘇寧一再表示著拒絕,榮姐卻是對她的侄女很有信心,而且好像也沒有排斥外地人的陋習,「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見到了我侄女,一定會心動起來的,不光人長得特別漂亮,而且還特別的洋氣。」

  「榮姐,我來咱們化工總部大半年時間了,可是只是一個副總工程師,所以我的精力還是無法分心到感情上。」不論榮姐把自己的侄女夸的有多好,蘇寧再次搖頭解釋說道。

  「蘇寧,你看這樣好了,後天中午下班的時候,我帶你去和我侄女坐下來吃頓飯,具體接下來如何發展,到時候我們再說好了。」

  看到眼前的榮姐竟然如此堅持,蘇寧知道如果再繼續拒絕下去,可能就要真的得罪此人了,榮姐能在化工總部里坐辦公室,很有可能是哪位大領導的家人,實在沒必要為這點小事去得罪人,無非也就是一頓午飯的小事情。簍

  「呃?那就多謝榮姐了,我就請你們去吃全聚德吧!」等到心裡拿定了主意之後,蘇寧也就不再遲疑不決了。

  「好!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明天終於全聚德不見不散。」

  看到蘇寧很給面子的同意了下來,榮姐這才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其實她已經暗中觀察蘇寧很久了,不光做事情不驕不躁不說,專業知識也是特別的出眾,最重要的是現在入了閆司的法眼,相信以後一定會在監督司里做出好成績的。

  等到下午下班之後,蘇寧直接回到了張家,張克儉看到蘇寧回來了,立刻就是關心的問起了昨晚的事情,「蘇寧,昨晚你是出去應酬了嗎?」

  「是的!我們監督司的閆司讓我陪他赴宴,一直吃到晚上七八點鐘,我擔心會影響到你和阿姨休息,所以就在單位集體宿舍休息了。」看著眼前張克儉對自己的關心,蘇寧連忙微笑的解釋說道。

  「噢?你們閆司怎麼會突然帶你赴宴了?」張克儉很清楚蘇寧現在的尷尬情況,然後有些疑惑的看向蘇寧問道。

  「叔,還不是我那兩篇論文的事情,閆司想讓我下次再寫論文的時候,把第一作者的署名權讓給他。」提起這件事情,蘇寧就是一臉苦笑的解釋說道。簍

  「哈哈,蘇寧,你這麼快就被大鱷盯上了?」看著蘇寧滿臉的苦笑和鬱悶,張克儉不由得開心了起來。

  「叔,不光如此的簡單,閆司還許諾會提拔我為總工程師,級別也會提升為副處。」

  「嘿嘿,這條件倒是很不錯,蘇寧你是怎麼考慮的?」張克儉只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一時之間並沒有發表意見,反而意味深長的看向了蘇寧。

  「叔,我擔心閆司是把我當成追兔子的傻狗,光給我一個虛幻的目標,那樣我可就太吃虧了。」閆司如此簡單又低級的手段,蘇寧又怎麼會看不出來,立刻就是說出了自己的不情願。

  「嗯,蘇寧,體制內有很多這種畫大餅的領導,你的這種擔心也很有必要。」聽到蘇寧的這種擔憂,張克儉反而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些領導無非是利用屬下最為迫切的要求,然後讓屬下不停為自己付出和拼命,等到目的達到了之後就會以各種理由拖著,直到最後屬下想通了之後,依舊成為拼命追著兔子的傻狗。

  「叔,我的意思是走一步看一步,這次的職位提升我也沒有抱太大期望。」簍

  「嗯,蘇寧,你是不是把尹主任給忘了?」看到蘇寧並沒有太積極的想法,張克儉突然好笑的看向蘇寧問道。

  「尹主任?」今天要不是聽到張克儉的提醒,蘇寧真的都快忘了自己的這個伯樂了。

  「蘇寧,雖然老尹他現在已經從化工總部退休了,但是在化工總部內部還是有人脈的,如果我記得沒有錯的話,你們監督司的閆司就是老尹的徒弟,明天我就帶你去尹主任那裡坐一坐車,到時候你擔心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謝謝叔。」此時的蘇寧立刻露出了瞭然的神色,只是總感覺心裡有些怪怪的,然後有些難以啟齒的對張克儉說道,「叔,我都來京城工作大半年了,一直都忘記了去尹主任那裡拜訪,現在自己在單位里遇到了麻煩,反倒是巴巴的跑了上去,是不是太」

  「呵呵,太功利了?」看著眼前滿臉慚愧的蘇寧,張克儉覺得蘇寧並不是唯利是圖的小人。

  「沒錯!我這心裡總感覺有些慚愧。」用人朝前的事情不是自己的一貫風格。

  「蘇寧,做人就是這樣的複雜,如果你真的是感覺慚愧,那以後就經常去老尹家拜訪就是了,我相信他也一定會對你很歡迎的。」簍

  「叔,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儘量抽時間去看望尹老的。」

  「嗯,蘇寧,以後你把論文的第一作者讓給閆司倒是也沒什麼,但是絕對不能把你當成追兔子的傻狗,我相信閆司知道你和尹主任的關係,一定不會太過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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