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在朝暉殿內舉行，徽和帝與寧皇后高坐於台上，台下嬪妃和眾位皇子、公主們按著座次落座，華頌宜的位置要靠後一些，她身份低也沒人會注意到她，倒是自在不少。
承燁和蘭馥正由奶娘餵著一碗芙蓉蛋羹，華頌宜淺淺嘗了幾道菜便放下筷子，開始欣賞著殿中舞姬們的舞姿。
「你就是承燁。」突然一身著淡藍色錦袍的小男孩出現在承燁身旁，說這話的時候還用手指著承燁。
承燁眨了眨自己那雙好看的杏圓眼。
「這位是？」華頌宜聽見動靜後看向那小男孩身後的嬤嬤問。
那嬤嬤朝她淺淺福了福，而後趾高氣昂道：「我家小主子是齊王嫡子。」
最後那嫡子二字，被這嬤嬤加重了語氣。
華頌宜自然聽出了嬤嬤的話音，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在意，什麼嫡子、庶子，憑實力說話才是王道。
「原來是齊王府上的二公子啊。」華頌宜輕聲說，同時她也在心裡想著這齊王嫡子的名字，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應當是東方承煥。
「哼。」東方承煥指著還在吃蛋羹的承燁和蘭馥說，「原來就是你們兩個奪走了皇祖父對我和承炘堂哥的寵愛，我討厭你們。」
說罷，東方承煥還上一步伸手朝承燁推去。
華頌宜急忙攔著，好在春茗反應迅速沒有讓承燁傷到，倒是東方承煥沒推到人，自己朝前撲了個空摔倒在地。
「哇哇哇！」
一陣響亮的哭聲響徹整個朝暉殿。
華頌宜冷眼看向還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東方承煥，方才若不是春茗反應及時，現下該哭的人就該是她的承燁了！
「怎麼回事兒？」齊王妃急匆匆走了過來，將東方承煥拉到自己懷裡，心肝肉似的哄著。
嬤嬤有些為難地看了華頌宜一眼，齊王妃不悅地說：「趙嬤嬤，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怪老奴不當心，不干安王側妃的事情。王妃您……」趙嬤嬤一副害怕的模樣說。
華頌宜都要被她們主僕二人的一唱一和給氣笑了，這麼拙劣的演技，齊王妃是覺得周圍沒有人會發覺嗎？還有在這除夕宮宴上鬧出事情來，皇上和皇后娘娘心裡能高興？
愚蠢至極！
「安王側妃？」齊王妃像是才發現華頌宜在這裡一樣，她上下打量著華頌宜，那眼神就好似在看貨物一般，讓人感到極為不適。
「見過齊王妃。」華頌宜沖齊王妃行了一禮，對方的身份到底比自己強，她不得不行禮。
「就是你將我兒子推倒的？」齊王妃不分青紅皂白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齊王妃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加之方才東方承煥的哭聲，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就連寧皇后都出聲詢問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趙嬤嬤又站了出來，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
賢妃不悅地蹙了蹙眉，而後瞪了齊王妃一眼，她都不用追問，僅憑著趙嬤嬤說的話她就能猜出來這事兒是自家孩子的不是，偏她這兒媳婦還蠢得很，還想將這事兒賴在旁人身上。
可這到底是自己挑選的兒媳，總得護著，於是她出聲道：「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兒，皇上、皇后娘娘，還是不要為這樣的小事勞心了。」
葉貴妃冷哼一聲：「什麼叫這樣的小事？賢妃妹妹可要把話說清楚了！」
瞧見葉貴妃這不依不饒的架勢，賢妃心裡更是後悔自己給兒子選了這樣一個蠢妻子。
「貴妃姐姐……」賢妃試圖說些好話圓過去，奈何葉貴妃根本不理睬。
葉貴妃沖徽和帝福了福身子說：「皇上，承燁還沒滿周歲呢，如何能將承煥推在地上，臣妾以為應當好好審問審問這個嬤嬤，看看這個嬤嬤到底包藏了什麼禍心！」
說罷，葉貴妃又衝著趙嬤嬤說：「你，再將方才的話說一遍。」
趙嬤嬤瑟縮著身子，她壓根沒想到這事兒會鬧得這麼大，明明齊王妃一開始說的不打緊的，怎麼就……
「奴婢……奴婢……」趙嬤嬤跪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冷汗直流，她有預感她今日只怕是出不了皇宮了。
齊王妃這會兒也察覺到事情的走向和她想的不一樣了，她下意識看向她的婆婆，只見她婆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才不是！」東方承煥從齊王妃懷裡掙脫開來，「就是他們兩個的錯，要不是他們兩個，皇祖父還會喜歡我和承炘堂哥！我不喜歡他們，他們死了才好呢！」
話落，殿內氣氛一僵。
齊王妃不敢抬頭，只拼命拉著東方承煥，不讓他接著說這些胡話。
齊王神色陰鬱，他承認他不喜歡這對龍鳳胎，他也說過若是龍鳳胎沒了就好了的話，可他從未在自己兒子面前說，可承煥為何會說這些話？
「放肆！」齊王重重地扇了齊王妃一巴掌，「你平日裡都是怎麼教孩子的。」
齊王趕在所有人之前動了手，這巴掌扇過去後他跪在地上朝徽和帝告罪，「父皇，兒臣管教不嚴……」
殿中再一次響起東方承煥的哭聲，齊王妃抱著他兩人默默哭泣。
東方靖握緊了拳頭，他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蟄伏，也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手上沒有太多的權利，若是他站得比所有人要高，還有誰敢對他的孩子置喙一二。
「賢妃還真是好教養！齊王府也是好大的本事！」葉貴妃毫不在意地拱火，「皇上說過龍鳳胎是大喜事，是上天庇佑大景的象徵，你們竟然如此怨懟，可見心思不純，你們究竟是對皇上的不滿，還是對上天的不滿？」
這帽子扣的一個比一個大，偏他們還找不出能反駁的藉口，畢竟方才東方承煥的那些話猶在耳邊。
「四弟……」齊王朝東方靖看去，他希望他四弟能出面幫著說兩句好話。
但齊王想多了，東方靖現在恨不得將他們一家痛打一頓，如何會幫他說話。
「皇上，齊王妃管教孩子不善，但今日是除夕，還請皇上看在新年將至的份上，從輕處置吧。」寧皇后出聲道。
葉貴妃眉頭緊皺，從輕處置？憑什麼？
「皇上，臣妾……」葉貴妃也緊接著出言，只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徽和帝打斷了。
處置自然是會處置的，誠如寧皇后所言，今日是除夕，徽和帝只是痛斥齊王、齊王妃一番，讓他們一家向東方靖道歉，如此算是了了。
華頌宜靜靜地看著這些人的表演，繼自己成為華今瑤的陪嫁媵妾後，這也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太過無能。
她望向東方靖，兩人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濃濃的不甘心。
東方靖，你究竟何時才會顯露自己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