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東方靖並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包括他母妃。
但徽和帝時常過問這新進府的女子是否讓東方靖滿意,東方靖最後也沒了法子,只好和他父皇說明情況,基本上都是實話實說。
徽和帝聽後長嘆一聲,繼而又向東方靖說了他當年的情況。
想當年徽和帝府上的女眷更多,他雖然也有些煩這些後宅之事,但他也滿意後院有各色的女子在其中。
聽到自家父皇說的這些話,東方靖扯了扯唇角,說到底,還是想用這些女子的家世制衡後宮和前朝。
但是,他不想這麼做,這樣太累了。
「父皇,這天色也不晚了,兒子先行告退。」說罷,東方靖便跪安朝外走去。
倒是徽和帝看著東方靖離開的身影默默嘆氣。
「靖兒這孩子,到底是不明白朕的苦心啊!」
「咳咳!」
楊興運一聽見徽和帝咳嗽,又趕忙送上溫水,拍著他的後背說:「安王殿下還年輕,現在不明白皇上的苦心,等將來殿下就會明白的。」
「但願如此吧。」徽和帝又咳嗽起來,嚇得楊興運趕緊命人將杜太醫給請來。
杜太醫也沒什麼好法子,這個病本就是中毒所致,他們太醫院已經拼盡全身醫術,但效果也就是這些,不過是吊著那麼一口氣,讓徽和帝強撐著罷了。
可當杜太醫再次給徽和帝診脈後,他忽的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怎麼了?可是朕的情況又不好了。」徽和帝看了杜太醫一眼說。
杜太醫剛想斟酌著開口,又被徽和帝給打斷了,「你直接說就好,朕受得住,你那點道行也瞞不過朕。」
杜太醫顫巍巍地跪到地上,對著徽和帝小心翼翼地說:「皇上,您這幾日可曾用過什麼不該用的?」
「什麼意思?」徽和帝還沒聽太明白。
楊興運卻眉頭微皺,「杜太醫,您這話是何意,皇上入口的湯藥、膳食,那都是有試毒太監先試毒的,難不成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若真是如此……
楊興運想到徽和帝的情況更加嚴重,那他這個貼身太監肯定少不了罪責,可是他確保這段時間皇上並未用過什麼不該用的啊。
這般想著,楊興運又將里里外外發生的事情翻來覆去地回憶了好幾遍,最後,他猛地想起來一件事。
那日,三公主離京!
杜太醫卻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診脈的結果說了出來,大體就是徽和帝服用了與湯藥相悖的食物,現在的身子更差了。
還有一些話,杜太醫沒敢說,但想來大家這心裡也都清楚,無非就是這樣一來,徽和帝的病情就更加嚴重了,在這世上的時日也不多了……
「皇上,奴才想到一件事……」楊興運心裡有些難受。
這鳳鸞宮的皇后娘娘給皇上下毒,三公主又給皇上下與湯藥相悖的東西,這些可都是皇上最親密之人啊,竟然這般對待皇上……
「不用說了,朕知道。」徽和帝又重重地咳嗽兩聲。
饒是杜太醫在側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本來就是用湯藥吊著的,如今……
「朕還有多久的時日可以活?」徽和帝看著杜太醫的眼睛說。
杜太醫低垂著腦袋,顫巍巍的回話,「不足一月……」
徽和帝忽的笑了起來。
不足一月。
不足一月。
不足一月……
「噗——」
「皇上!」
「皇上!」
楊興運和杜太醫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到了。
杜太醫正忙著從藥箱裡取出金針,楊興運則穩住心神,拿出紫微宮總管太監的威壓,不動聲色地讓自己的徒弟幫忙打水給徽和帝洗漱。
實際上他手上的浮塵都快被自己給摳出一個洞了!
「杜太醫,這……皇上到底怎麼樣了?」楊興運是真的害怕了,皇上方才吐血,一定是知道事情出在三公主身上。
而能夠讓三公主這般做的人,除了鳳鸞宮的那位,再無旁人!
真狠啊!
皇后娘娘的心真狠啊!
「先穩住,我已經盡力為皇上醫治。」杜太醫一邊說一邊施針。
楊興運著急出聲:「杜太醫,你別盡力啊,你一定要……」
「你先出去,別在這裡打擾我。」杜太醫見楊興運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還讓自己分心,索性硬起來,讓楊興運到一旁守著。
楊興運確實有些穩不住,心裡十分慌亂,這會兒正在殿內來回踱步,急得不行。
這樣大的事情,他很想將安王再叫到紫微宮,但皇上沒有這個意思,他也不敢擅作主張,只能盼著杜太醫的醫術高明些,能夠讓皇上儘快醒過來。
「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一定要讓皇上平平安安的!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楊興運不停的碎碎念。
半個時辰後,徽和帝這才悠悠轉醒,與此同時,杜太醫再三叮囑不讓徽和帝動怒,要不然,這活著的時日還會再減少。
徽和帝不由得在心裡苦笑,枉他坐在這龍椅上這麼多年,到頭來竟然被寧如馨和自己的女兒給算計了。
好啊!
好得很!
「皇上,您還是躺著休息吧。」楊興運見徽和帝醒了,忙開口道。
徽和帝應了一聲,讓杜太醫先離開,待殿內只剩下他和楊興運兩人後,徽和帝將龍衛給叫了出來。
「鳳鸞宮,一杯鴆酒,送她歸西!」徽和帝忍著心中的怒意,下了這個命令。
龍衛應聲離去,倒是楊興運心裡百感交集,他能理解徽和帝為什麼這麼做,但他又想到了,若是鳳鸞宮的皇后娘娘不在了,那得用什麼法子昭告天下呢?
「皇上,皇后娘娘那邊?」楊興運小聲地說。
徽和帝看了他一眼道:「一杯鴆酒送她歸西,待朕駕崩後,說她因為難以置信,驚慟交加隨朕一起去了即可。」
「至於其他的,朕心中有數。」
楊興運壓下心中的震驚,不敢再問。
但有一點他十分清楚,這來日登基之人,必然是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