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得很清楚,縱使刑部尚書想使壞,但龍衛不會,龍衛只忠於皇帝一人,自大景朝開國皇帝以來便是如此。
於是,華修昳的官職保不住了。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
華修昳一出事,先前與他交好的那幾人為了撇清關係,紛紛拿出對華修昳不利的事情出來洗清自己的嫌疑,其中便有東方靖早先時候安插在吏部的那位。
一時間,華修昳的罪名又加重不少。
此事已經板上釘釘,不會再更改,刑部尚書也同徽和帝說了華修昳這個罪名應當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其他幾人做下的事情也會受到應得的懲罰,這下子,朝中要變天了!
消息傳到華頌宜耳里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天了,與這消息一起遞迴來的還有一封信,一封她母家來的信。
信上寫族中耆老希望她能以安王側妃的身份護住華今瑤,什麼他們也知道是華修昳對不住他們家,但大家都是華氏一族的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該幫忙的還是要幫忙。
看著這信上的內容,華頌宜頗覺好笑,他們憑什麼以為她會幫忙,難道就憑這些年他們站在他們一家身上吸的血嗎?
真是笑話!
從前怎麼不見他們想著大家是一族的,如今倒是想到了,真真是可笑!
「這信就當沒有看見過,有本事,他們就直接來府上求我。」
「對了,瑪瑙,你親自回府一趟,就同我阿爹說,若是可以,我們一家直接分出去,你看他們這些人還敢不敢說這些話。」
瑪瑙頓時眼前一亮,「奴婢這就去,保證不讓那些人如願!」
今年鄉試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自是要重新再考一次,時間定在了九月末。
與此同時,徽和帝對華修昳的處置也下來了,數罪併罰,倒是沒有判死刑,而是流放嶺南,家產充公。
有幾位罪名不是很重的大臣,只是擼了官帽,將人重打三十大板後,家產充公返回原籍,家中子侄三代不許參加科舉。
比華修昳還要嚴重的那位大臣,直接被徽和帝判了死刑,家中成年女眷和男子一同行刑,未成年的則通通沒入教坊司。
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從前做的一些小事也會被揪出來……
至於華今瑤,徽和帝沒有處置,罪不及出嫁女,可失了華修昳這個強有力的助力,華今瑤這個安王妃也算是到頭了。
華修昳流放嶺南當天,正院那邊又遞了消息出來,說是想見華頌宜一面。
華頌宜看著牡丹笑著說:「牡丹,你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她是個什麼性子的人,我想你應該十分清楚,這個時候她希望我過去,你說是為了什麼?」
牡丹神情自若,這事兒她是真的不知情,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於是她只抿著唇不說話。
「回去告訴華今瑤,我不見。」華頌宜沖她擺了擺手。
珍珠則做了個請的手勢,讓牡丹趕緊離開。
牡丹猶豫了下,華頌宜冷笑兩聲,給牡丹來了致命一擊。
「牡丹,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的年紀也到了出府嫁人的時候了,如今這府上是我在掌家理事,你若是想出府嫁人,該怎麼做,應該不需要我提醒吧?」
這是明晃晃的敲打,偏牡丹還就被拿捏了,一句反駁的話也不能說,順從地行禮離開。
「小姐還要給她找夫家?」瑪瑙撇撇嘴,有些不情願。
「我可沒那麼多的好心腸,她愛去哪裡去哪裡,方才那話不過是個說辭罷了。」華頌宜扭頭輕笑。
正院
華今瑤正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靜等著華頌宜的到來。
只是她左等右等都沒能等到華頌宜,反倒是等來了沒辦好差事的牡丹。
「華頌宜呢?」華今瑤眉頭蹙起。
牡丹恭聲回話:「宜側妃不肯來,她如今有著身孕,奴婢也不敢擅動。」
「你有沒有和她說……」
「王妃,宜側妃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她現在腹中又懷著王爺的孩子,豈能是咱們能夠左右的。」
華今瑤苦笑,難道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嗎?
華頌宜她見不成,東方靖她也見不成,她還能做些什麼?
「王妃,您總得顧忌著大小姐和三小姐啊,您還得護著她們平安長大呢!」牡丹又道。
華今瑤喃喃著:「淑慎……淑儀……」
腦中思緒萬千,她是該為兩個孩子做打算了。
「牡丹,將我出嫁的那身紅衣找出來。」華今瑤深呼吸一番,平靜地說。
牡丹有些不解,可她依舊照做,華今瑤看著那身正紅色的嫁衣,想著出嫁時她幻想過的場景,她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若是她沒有答應父親、母親的話,若是她不讓華頌宜當自己的陪嫁媵妾,若是她在嫁入王府後收斂心性,若是她……
想到這裡,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若有來生,只盼嫁得尋常人家,沒有這麼多的齷齪事,能安安穩穩地過一生,足以。
將嫁衣換上,她又為自己挽好髮髻,戴著自己出嫁當日的喜冠,望著鏡中那早已不復從前天真爛漫的臉,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
「快來人!」
「去請顏府醫過來!」
「王妃自縊了!」
正院一陣兵荒馬亂,聽到「王妃自縊」四個字,正院的下人們都有些無措,縱使王妃的父親被流放,可母家好歹還有兄嫂在呢,何至於此……
其實也無需顏府醫來看,華今瑤確實自縊而亡。
桌上還留有三封信,一封是寫給東方靖的,一封是寫給華頌宜的,另一封則是寫給淑慎、淑儀姐妹二人的。
「她真的自縊了?」華頌宜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華今瑤那樣眼高於頂的人,怎麼可能會自縊,但凡她有一點點希望她都會牢牢握在手中,坐穩她安王妃的位子。
瑪瑙點點頭說:「奴婢雖然沒親自瞧見,但正院那邊的動靜鬧得挺大的,王妃確實自縊了……」
華頌宜輕嘖一聲,「我說她為何方才一定要牡丹來請我去正院,原來如此啊!」
「讓寧興去通知爺吧,這樣大的事情,我一側妃也做不得主,還是讓爺來做主吧。」
說罷,華頌宜又躺在了榻上,手持一卷書看了起來。
華今瑤的死對她的影響不大,她也不在乎,但是華今瑤死後這安王妃的位子便空出來了,她倒是想,可宮裡頭未必會願意,所以在這個檔口她不能流露出對安王妃位子的渴望。
她得收斂心情,不能被人瞧出分毫來。
安王妃的位子空了出來,起碼能空個一年半載的,時間再久只怕宮裡也不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