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女子瞪了華頌宜一眼,冷哼一聲:「你們看她,故意穿的這麼素淨,說不定就是想用這個法子入家主夫人的眼!」
「堂姐,這你可就想多了,就衝著頌宜那張可人疼的臉,家主夫人也會願意的。」
旁邊的女子掩唇輕笑,「可不是嘛,她可比不得妹妹你,好歹你還有位在朝為官的父親不是。」
「說的也是,她能靠的也就是那張臉了。」被捧了的粉衣女子臉上帶笑,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幾人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剛剛那些話都落入了華頌宜主僕三人耳里。
華頌宜本人倒是渾不在意,珍珠一向沉得住氣,只瑪瑙氣得厲害,可她也曉得輕重,在外不能給自己小姐丟臉,只能在心裡暗暗怒罵那幾人見不得她家小姐好,也算是幫自家小姐出出氣。
等待的時間越長,華頌宜就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
今日這踏雪尋梅是家主夫人辦的,可家主夫人本人卻遲遲不出現;根據珍珠從她表姨母那裡得到的消息,家主夫人不久前被皇后娘娘叫到宮裡過,這不年不節的,家主夫人如何能被皇后娘娘給叫進宮呢?
唯一解釋得通的便是今年六月的那場大選,華今瑤被皇家選中了!
華氏一族如今的家主華修昳是吏部尚書,這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他的嫡女華今瑤必定不會為皇家妾。
而皇子之中,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戰死沙場,貴妃商氏所出的二皇子和賢妃安氏所出的三皇子皆早有正室,餘下的幾位皇子中也唯有淑妃葉氏的四皇子到了娶妻的年紀。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華今瑤被皇上和皇后娘娘選中,要指給四皇子為正妻。
大景歷來的規矩,嫡女出嫁皆可挑選四位陪嫁媵妾。
大景媵妾的地位要比尋常的妾高出很多,有正式的身份,可以出席正式的宴會等等。
規格較高的便是親姐妹同嫁;規格中等是則是一個身份較高的女子偕同幾個宗族女子同嫁;規格最低的便是侍女陪嫁。
華修昳只得了華今瑤這一個女兒,自是沒有親姐妹能夠挑選;所以家主夫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族中挑選合適的女子成為華今瑤的陪嫁媵妾。
這也是她今日為何裝扮素淨的原因,只要她避著不出風頭,想來那家主夫人也不會注意到她,如此她便可以躲過這一劫了。
這日子過的好好的,她有選擇能夠為人正妻,何苦要成為別人的陪嫁媵妾呢?
哪怕這陪嫁媵妾的地位再怎麼高於其他妾室,這不還是妾嗎?
她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湊過去當別人的妾室?
等了半個多時辰,家主夫人宋氏才姍姍來遲。
宋氏笑著同諸位解釋,在場的眾人巴結宋氏都來不及呢,哪能口出埋怨,即便是有埋怨,那也只能在心裡偷偷埋怨。
華頌宜避在人群之中,眼睛卻時不時看向宋氏和華今瑤的方向。
可是這母女二人沒有別的舉動,宋氏一直在和周圍的夫人們閒聊,也沒有與她的阿娘說話,至於華今瑤,早就被其他人捧著去了別的地方。
等到這踏雪尋梅宴結束,對方依舊沒有動作,華頌宜現下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不過這份懷疑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因為繼她和她娘赴宴後,她阿爹華修明也被家主單獨宴請了。
……
「家主,這如何使得?姩姩身份低微,如何能成為大小姐的陪嫁媵妾。」華修明聽了這話後,下意識回絕。
華修昳被回絕後臉色有些難看,倒是一旁其他華氏一族的人從旁調和,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華修明不識好歹,以華修明如今的身份,他的女兒能被主家看中,這是多大的榮耀!
這要是換了他們早就答應下來了,還回絕?這怎麼可能,他們巴不得將自己的女兒成為大小姐的陪嫁媵妾好不好。
這華修明真真是不知所謂!
華修明不是聽不出這些人話里的意思,家主疼愛他自己的女兒,他也一樣疼愛他的姩姩啊,他如何能讓姩姩去做妾呢。
華修明深吸一口氣,看向華修昳鄭重道:「小女不才,實在無法擔當此任。若是家主不嫌棄,修明願意拿出十萬兩銀子當作大小姐的陪嫁,還望家主另擇他人。」
十萬兩銀子……
在場的幾人聽見這麼多銀子,都不由得倒吸口冷氣,華修昳也有些心動,可轉念一想,華修明既然捨得拿出這些銀子,那就證明對方手中能拿出的銀子絕對不止這個數,他倒不是想坐地起價,而是想到了自家夫人說的那些話。
他沒怎麼見過華修明的女兒,可從他夫人口中聽到的,只怕其女容色不亞於當今聖上寵愛的貴妃商氏,有這樣一女子在他女兒身旁,日後四皇子定然歡喜。
華修明不過一商戶爾,等到他女兒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一杯毒酒直接了結就是了,至於華修明他們,若是聽話那便繼續留著,若是不聽話,直接送他們與其女地下團聚就是了。
思及此,華修昳笑著看向一旁的華修明……
華修明頹著一張臉回了府,華頌宜正陪著姚氏在睦元堂等著,瞧見自家阿爹這副模樣回府,華頌宜的心咯噔一下,當父女二人的眼神對上,她阿爹卻將目光移開之後,華頌宜的心直接跌到底了。
「家主說要讓姩姩當大小姐的陪嫁媵妾,隨大小姐一起嫁給四皇子。」華修明沙啞著嗓音說。
說罷,華修明便癱坐在椅子上,他向來重視自己的禮儀,可如今他卻沒有心思管這些了,剛剛那幾句話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姚氏只覺天旋地轉,剛剛老爺說什麼?她的寶貝姩姩要去給人家當妾?
「你個沒良心的,你不會拒絕嗎?」姚氏猛地上前,衝到華修明跟前狠狠地捶打著,「我的姩姩怎麼能給別人做妾!你去和家主說,我們不同意!」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給他們銀子也好,為華氏一族重修家祠也罷,總之,不能讓姩姩去給別人做妾,哪怕那個別人是皇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