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搜山

  「快,在前面!」

  「快快快,後面都跟緊點,別掉隊了!」

  一陣嘈雜的人聲打破了山林間的寧靜,千山雪抬頭看去,只見一群壯漢正手持柴刀,腰間別著熄滅的火把,朝著自己快步走來。

  「小雪,你怎麼樣?沒事吧?」千重一馬當先,越過人群來到千山雪的面前,神色焦急的問道。

  「我沒事。」千山雪面色平淡的搖了搖頭。「不過莫叔他……」

  「小風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村長李存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看著千山雪背上的莫尋風目光帶著些許哀傷。

  「櫻娃子已經將一切都和我說了,我先替莫家謝謝你們了。」李存輕輕的向千山雪鞠了一躬。

  「不必這樣,都是一個村的,自然不會見死不救,況且……我們也沒能救下莫叔。」千山雪微微側身,避開了這一禮。

  「不管怎麼說,你們也帶回了他的遺體。若是沒有你們,恐怕小風就要埋身於野獸腹中了。」

  「應當的。」千山雪平淡的點了點頭,又抬頭向人群中看了看,卻並沒有發現莫家三兄弟的身影。

  「小三爺他們……沒來嗎?」

  「年輕人性子急,家中又遭此大難,進了山容易出事。便讓他們留在家中籌備葬禮,順便幫著看顧一下村里。」李存慢悠悠的開口解釋道。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將風哥的屍體運下山去。」千重抬頭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焦急。此時的太陽已經沉下去了一半,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天黑之後,下山會變得更加困難,更不用說還要運一具屍體下山。

  「看樣子,今晚怕是要在山上過夜了……」李存看著逐漸下沉的夕陽微微的嘆了口氣,轉過身朝著身後的村民喊道:「來兩個人,陪著雪娃子把小風的屍體運下去,其他人把火把點起來,今晚就在山上過夜了。」

  「村長。」千山雪開口叫住了李存,淡淡的說道:「再多叫兩個人吧,讓他們將莫叔送回去,我今晚在山上還有事要做。」

  「這……」李存有些猶豫,倒不是他不想帶著千山雪,而是對方的父親就在旁邊,這種趟火坑的事情,他一個外人不好點頭。

  千重站在一旁也看出了村長的心思,知道對方不好開口,於是便主動接過了話頭開口說道:「就讓小雪跟著我們吧,她自幼同我學武,實力這方面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不會有什麼危險。」

  見到千重主動開了口,李存也順勢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再來兩個人吧,給雪娃子一個火把和柴刀,今晚就和我們一塊兒留在山上。」

  眾人商議完畢後,便有四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為首一人從身後扯出一塊白布,從千山雪背上接過莫尋風的遺體,用白布將其包裹了起來。

  另一人從腰間拔下火把與柴刀交給了千山雪,隨後便於先前那人將莫尋風的遺體扛在了肩上,就這樣兩人一組輪換著扛著莫尋風的遺體向山下走去。

  千山雪拿起手中的火把看了看,火把整體有成年人的手臂長,頂部纏著厚厚的泡過油的布條。

  木材摸上去有些濕潤,應當是提前泡過水。火把底部用刀削成了尖錐形,方便在遇到緊急情況時能夠快速的將火把插在地上,解放雙手。

  千重拿出火摺子替千山雪將火把點燃,一團橘黃色的火焰帶著縷縷黑煙升騰而起。

  也就在此時,日暮西沉,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千山雪回過頭,身後的眾人已經點起了火把,搖曳的火光照亮了他們經歷過風吹雨打的臉龐。

  眾人一手執火把,一手提柴刀,浩浩蕩蕩的向著北山深處走去……

  北山路況複雜,越往深處走,山路就越是崎嶇。

  在場的眾人都是常年混跡於山林的,雖說是要搜山,但也沒有盲目的分散,而是由一個有經驗的獵戶帶領,三到五人一組,四處搜尋著老虎的蹤跡。

  「這樣搜下去不是辦法。」李存拄著比人還高的火把,神色憂愁的看著面前昏暗的山林喘著粗氣。

  「北山不大,但也不小。咱們這幾十號人搜到天亮恐怕也搜不完。」

  「是啊。」千重站在李存身邊,雙眼如同獵豹一般掃視著周圍,警惕著可能到來的危險。

  村長年紀大了,走一段山路都會氣喘。他是村子裡身手最好的,他不必跟著其他人一起搜山,只需要寸步不離的保護好村長就行。

  「話說,雪娃子真的沒問題嗎?一個人跑去那麼遠的地方……真要出了什麼事,我們可沒法照應她。」李存看著遠處的山林,那裡沒有被火光點亮,黑暗濃郁的仿佛一張無底巨口,擇人而噬。

  原來從一開始搜山的時候,千山雪便刻意放慢了腳步,偷偷的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這一幕自然沒能逃過李存與千重的眼睛,原本李存想要將她叫回來,可是卻被千重製止了。

  有了千重的出面,李存也打消了將對方叫回來的想法,只是還是往對方身上多留了個心眼,時不時的還會回頭看看。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孩與眾人的距離越來越遠,然後身形一閃就鑽進了旁邊的樹林中,消失不見了。

  「不必擔心,這丫頭早慧,說話做事向來很有分寸,但畢竟還年輕,沒經歷過生死,風哥的事對她內心造成的衝擊太大了。」千重從懷中取出一塊干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

  「她想做什麼便由她去吧,以她的實力,在這北山還沒什麼能夠威脅到她。」

  「可是……唉……」李存本想繼續說些什麼,可看千重的態度堅決,最終千言萬語只化作一聲長嘆,原本精神的老臉上也是一片愁雲慘霧,只能在心裡暗自祈禱,那小丫頭能機靈點,遇到危險了不要上頭,別做傻事……

  與此同時,在北山深處,千山雪正騎在大黑身上,舉著火把在山林間狂奔。

  「大黑,找到對方在哪兒了嗎?」千山雪拍了拍大黑的頭,淡淡的說道。

  「吼~嗷~」大黑點了點頭,嘴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吼叫。

  「很好。」千山雪抬頭看向前方,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火光,分不清是手上的火把,還是燃燒的內心。

  「找到它,然後……剝了它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