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披著人皮便算是人了嗎?

  第95章 披著人皮便算是人了嗎?

  夜色漆黑。

  一個水泥石柱立在地上,上面掛著棕黑色的電線和一桿路燈,路燈的質量不太好,明亮幾秒後就閃爍一次。

  投下的光芒照落在莊勝的臉上,倒映著他的臉色一陣陣發白。

  而正前方,少年蹲下身體,明明是年輕的少年,此時卻面無表情,如同早已習慣了血腥般的將箭矢扎入他的手背上,緩慢的扭轉了一圈。

  「打電話吧。」

  那聲音如同魔鬼般,又一遍的響起,帶著淡淡的催促和另一種誘惑。

  「你還不想死吧……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莊勝的肩膀顫抖著,他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淪落到這一步。

  類似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不就是利用墮魔身陷害幾個人麼,當對方變成了人魔,他便有充足的理由將其射殺……而偏偏是在這裡陰溝裡翻船。

  自己明明占據著絕對優勢,為什麼會淪落到這一步?

  會被殺的分明是他們,莊勝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覺,但是手臂和膝蓋傳來的劇痛一次次的將他拉回到現實之中。

  他敗了,而且是慘敗!

  他的性命已經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我打了電話,你就會放過我?」莊勝試圖談一筆生意。

  白榆點了點頭:「可以。」

  答應的太輕鬆太快了,可是對方的眼睛裡根本沒有半點的放鬆和動搖。

  謊言!

  莊勝咬牙,正要開口,忽然聽到了手機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電話號碼已經被撥通了……不過,是來自對方的撥號。

  莊勝僅剩的一條手臂就要抬起搶奪手機,下一刻就被白榆用箭矢牢牢釘死在了地上。

  按下了接聽鍵。

  「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出什麼事了?」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一個中年人的醇厚嗓音,帶著幾分關切和催促。

  「哥……」莊勝剛剛要開口呼喊,下一刻臉部就承了一次重擊,身體往後揚起,力道差點帶起被釘死在地上的雙手。

  白榆收回右腿,對著電話另一端說:「喂,聽得到麼?」

  莊道此時坐在一輛轎車裡,他不由得直起了身體:「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伱弟在我手裡。」白榆平淡的說。

  「你對他做了什麼?」中年人發出威嚇的咆哮。

  「做了什麼?」白榆看了眼莊勝此時的模樣:「我打斷了他的脊椎骨,用他的箭把他的四肢釘在了地上,還給了他臉上一腳,把他的鼻樑踢斷了…你覺得我做了什麼?你覺得我接下來還會做什麼?」

  電話的另一端一時沉默。

  白榆繼續說:「我現在就在南陵東郊,廢舊的八里公園這兒,要來嗎?」

  還是沉默。

  白榆猛地踢了一腳莊勝的臉,血濺落在了信息終端上。

  他又重複了一遍:「要來麼?」

  沉默被打破了,莊道對著手機咆哮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錢?女人?還是……」

  白榆沒回答,電話里又響起一聲脫力的慘叫。

  「要過來嗎?」

  白榆第三遍重複:「要來就早些來,遲了就來不及了,你可能需要和長夜司比一比誰更快到,若是等長夜司抓到了他,你猜他會不會把你供出來?」

  莊道低沉的開口,牙齒咬著發出吱吱的摩擦音:「如果你敢殺了我弟弟,我保證你會付出代價……!」

  「哦。」白榆平淡道:「那你最好快點來。」

  嘟!

  電話掛斷了,路燈下又一次恢復了寧靜。

  莊勝聽到了電話中的電話,倒是變得平靜了下來,他聽出來對方似乎是在等長夜司到。

  長夜司啊……雖然被抓進去,肯定沒的好,但是即便被抓了,也是沒有證據的,最多算個故意傷人……最終也不過殺人未遂。

  請好的律師,走動走動關係,死刑變成無期也不是沒可能。

  他是凶星的追隨者,長夜司也會投鼠忌器,如果真的判個死刑,或許會進一步惹怒了這些狂信徒。

  有了這層身份保護,他知道自己即便可能牢底坐穿,但命還是能保住的。

  坐牢總比死了更好,呆在裡面半輩子時間,老了放出來或許還有些時間享受人生,而且幾十年好吃好喝的被伺候著倒也不壞。

  不過,此仇又如何能不報!

  等進了長夜司,探監的時候,一定要讓哥把最後的那次機會用了,要這小鬼的全家死絕!

  他暗暗咬牙內心怨毒的想著,只要讓自己活下來,非要此人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次深深的吐氣聲。

  「遺言想好了嗎?」

  「遺言?」莊勝內心的怨毒思考直接斷裂,他一時間有些驚恐的說:「你……你不是要放過我?不是說打了電話就饒過我一命?!」

  白榆想了想:「好像是哦。」

  莊勝稍稍安心,擠出一個狼藉的賠笑。

  下一句就讓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我說謊了。」

  白榆邏輯清晰:「不過只要你死了,謊言也不會被戳穿的。」

  他舉起長槍,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莊勝,眼中沒有猙獰的殺意,唯有冰冷和漠然。

  「你不能殺我……」莊勝抬起臉,咬住牙齒,臉色發白的說:「我可是追隨凶星羅睺者,我得到過羅睺的賜福……你殺了我,就是和他結仇,我的師傅是不會放過你的!」

  白榆反問:「那我不殺你,難道就沒有和你們結仇了?」

  「你到底要怎麼才能放過我,我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能告訴你!」莊勝尖叫道。

  白榆沉默著,甚至連回答都懶得回答,唯有手中的長槍蓄積的氣力在增強。

  莊勝恐懼心湧上來,再也顧不得之前所暢想的好事,驚恐的大喊著:「殺了我,你也不會好過的——你何苦和我同歸於盡!你還年輕,還有大好未來!殺了我這麼一個人渣,搭上你的前程,值得嗎!」

  他下意識的掙扎著,掙扎的動作帶動傷口,傷口撕裂傳來劇痛。

  疼痛襲來,莊勝徹底明白了,對方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打算放過自己。

  ……他真的會殺了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面對生死之前,每個人的表現,都截然不同,或勇武,或怯懦,或愧疚,或哀傷,或不甘。

  生死之前無大事,所有的人的表象都會在死亡之前被剝開。

  其表情的猙獰,內心的兇悍暴戾,在這一刻盡數瓦解崩潰。

  他怕死,很怕死。

  他不想死,恐懼的肩膀顫抖不已。

  「我知道錯了,別殺我……我什麼都告訴你,連凶星的修行法都告訴你!」

  「就算你不殺我,我下輩子也一定會老死在牢獄之中,這還不夠嗎!」

  「別,別,放過我,放過……」

  他嘴唇顫抖不已,高懸著的長槍就如同達摩克里斯之劍懸掛在頭頂,對方就是主宰著他生命的神。

  此時的莊勝在心裡發誓,如果能活著離開,他絕對不會再尋報復再有圖謀,而是會好好享受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惜,這種在死亡之前才臨時悔改的誓言……毫無價值!

  「你殺了阮青山。」

  白榆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不能放過他的真正理由。

  他面色沉凝:「一命換一命,很公平。」

  莊勝愣住了,他的面部肌肉顫抖著,似乎渾身肌肉都在顫抖戰慄。

  「為了一個和你無關的墮魔身,一個人魔!」

  「你就要殺我……就為了,這個理由?」

  他滿眼皆是荒謬。

  「他不是魔。」

  白榆落下兵刃:「你才是魔!」

  長槍刺入他的腦門,瞬間洞穿頭顱,從天靈蓋落下,從下巴刺穿。

  只一瞬間,人就死的不能再死。

  沒有走馬燈,也沒有回憶殺,有的只是一聲來不及發出的不甘悲鳴。

  白榆握著長槍,現實中用少年的軀殼殺人還是第一次,即便滿手血腥,他也沒有什麼厭惡感。

  「你還好嗎?」諦聽拱了拱他的腳踝,秦雪澡關切的問。

  「我沒事。」白榆表示自己很好。

  「第一次殺人,如果難過,可以說出來的。」

  「殺人?」白榆抽回長槍,望著地上的屍體,他搖頭否認:「這不算是人……只不過是披著人皮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