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遠望天外山外山,近看城上樓上樓(

  第902章 遠望天外山外山,近看城上樓上樓(7k7)

  驛外斷橋邊。

  兩道人影行走於林蔭小道之間,青年一襲青衣,牽馬而行,女子穿著紅衣頭戴帷帽。

  女子坐在馬背上,怡然自得的望著四周風景,手裡拿著一串劣質糖漿勾勒的糖葫蘆,輕輕咬上一口便是滿口清脆爽口的酸甜味道。

  雖說是林蔭小道,但這一路上往來過客卻也算是絡繹不絕。

  此地已經是武州境內,距離割鹿城只有不到最後三十里路,天南海北的江湖客紛紛湧來,整個割鹿城迎來了歷史上最大的人流數量。

  其中大約有個六七成都是江湖人,還有三四成是聞訊而來的商賈,聞著金錢的味道便主動來了。

  在這個世道上,做生意至少需要和兩方面沾邊,一是江湖門派,二是地方官府。

  有了前者認可,生意才能運營順暢不受打擾;有了後者認可,生意才能做的起來。

  駿馬通靈,白榆停下步子的時候,它也跟著同步停下了腳步,甩了甩耳朵,神情有些慵懶。

  馬兒停靠官道邊上的茶鋪附近,白榆對著馬背上的女子伸出手:「快到地方了,先歇息一會兒,喝點茶,吃點東西吧。」

  「好。」凰棲雲伸出手牽住,翻身下馬,雖然她並未柔弱到這個地步,但誰會討厭被當做公主一樣照看著?

  放在後世,白榆高低得喊一聲『公主請上車』,那叫一個情緒價值拉滿。

  自從離開百草谷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以他們的速度,完全可以很快趕到割鹿城,但兩人也並未著急,而是慢條斯理的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急不緩的趕路,看看風景,吃吃美食。

  偶爾碰到一些看不過去的事,順帶阻止一番,就當做是行俠仗義了。

  路上打掉了幾個販賣美人紙和揚州瘦馬的牙人組織,結果牽扯到了當地的鎮守,門派和大官之間的恩怨糾葛,白榆和凰棲雲充當了導火索,但全程沒有出面,倒是看了一場好戲。

  這些時日卻也沒什麼驚心動魄的故事發生,無非是男女同游感情升溫的經歷……想來各位都有類似的充沛戀愛經驗,所以如此酸臭味的戀愛瑣碎不寫也罷。

  凰棲雲大抵是真的陷進去了,半月前一番商談後,她就徹底放開了某些心結和枷鎖,不再抗拒和白榆加深正向的情感連結,對他的好感度已經到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的地步,便是尋個晚上把她推倒,她也最多會羞赧幾分……路上看風景的時候,她總是習慣坐在馬背上,一邊看風景,一邊看著看風景的人,看人多於看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對於這句話,她如今已經是感慨頗深,越發覺得人生在世,倘若不經歷一場愛情,便像是沒有加入鹽調味的一盤菜,雖清心寡欲,但也寡淡無味。

  茶攤鋪子上,有些江湖客正在說著話,有的是遊俠,有的是鏢師,有的是名門正派之後,看上去花花綠綠五顏六色,像是奼紫嫣紅的花鋪。

  「這一次槍魁之爭必定十分激烈。」

  「吳家定然不會對槍魁之位輕易放手,理應會派出家中精銳前來吧?」

  「精銳又如何,吳家難道還能搬出來一位封聖?」

  「你以為他是道門玄宗,能有一門兩聖?」

  「可不是嘛,那位赫赫有名的西海槍王有意爭奪這次的槍魁位置,是大熱人選。」

  「五絕翁這遁魁也是死的蹊蹺啊,傳聞他和武仙有著過節,不會是被武仙給打死的吧?」

  「那可是遁魁,就算打不過,跑路也是沒問題的,王斧鉞三十年前就說過,想殺五絕翁,起碼需要四位武魁聯手!」

  「可惜他已經死了,奇門遁甲之術恐怕要失傳咯!」

  「你們難道不覺得,武仙這次突然辦壽宴很是奇怪嗎?」

  「壽宴可能只是個噱頭,我覺得他是想要趁此機會把自己徒弟推見給各地江湖名宿認識吧?」

  這時,茶鋪里多了個清脆的嗓音,一名扎著丸子頭的女孩腰間掛著雙劍,氣質古靈精怪,她說:「我個人最想見的,是最近很火的評書里也提到過那兩位封聖。」

  「的確有傳聞提到過有白、凰兩位封聖也將來割鹿城……」

  「這兩人可是神仙眷侶般的人物啊,若是能遠遠瞧上一眼也好。」雙劍丸子頭少女雙手捧心道:「聽了他們的故事,本姑娘又相信愛情了。」

  同桌的一名年長的男子頭疼的嘆了口氣:「你明明不久前還說自己最憧憬的對象是鳳凰台的新任劍魁呢,都把武器換成了一把對劍。」

  「那不一樣,誰告訴你偶像只能有一個的?」少女雙手叉腰:「我可以同時單推好幾人!」

  「你可不要鬧騰了,待會兒到了割鹿城可千萬要低調,路上隨便碰見個誰,或許就是一地豪俠,或者某個門派的要人。」

  「知道啦,師兄真囉嗦……你說我們這次能順利見到那位嗎?」

  「雖有信物,但也要看緣分。」

  茶鋪里的交談聲漸漸被拋遠。

  白榆和凰棲雲走向割鹿城的方向,一路上早已聽過了各式各樣的江湖傳聞,所以哪怕近處有人談論他們,也完全不感到驚訝。

  割鹿城是一座氣派的大城,建立還不到百年,卻已有了厚重的歷史韻味。

  近百年的江湖大事,超過一般都發生在割鹿城中。

  一場場流傳江湖各地令人熱血澎湃的對決和武評,都源自於割鹿城。

  就這麼一座割鹿城,養活了大夏各地各州的多少說書人。

  它是武夫建造的城市,因而不設禁制,甚至沒有下馬的硬性要求,不需要路引,也不做貨物的檢查……除了通緝犯外,誰都可以入內,王侯將相還是市井小民皆一視同仁。

  如果其他的郡縣州府學了這一套,要不了多久整個城內治安就會徹底亂套,甚至分不清流動人口有多少。

  但在割鹿城裡倒是不需要擔心這種事,因為在這座看似無拘無束的城內,實則卻是最為和平的地區。

  就像是充滿自由槍擊每一天的美利堅中,白宮附近的地區很少聽到槍聲,因為誰都知道,這裡的住客有著最充沛的火力。

  力量鑄就和平。

  來到割鹿城的巍峨城門前方,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有少年俠氣鮮衣怒馬,也有年過花甲頭髮花白的佝僂老漢。

  他們同樣駐足停留於城前,眼中流露出的光彩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這座割鹿城是很多江湖俠客們的江湖夢的起點,也是他們夢的終點。

  走了一輩子的江湖路,從進入這座城開始,從離開這座城結束。

  大夏的武魁,誰都來這裡走過一趟,獨立於江湖鰲頭的風流人物們,都在這裡留下過評書傳聞和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那獨坐城頭一個半甲子的王斧鉞,始終穩穩占據著江湖第一人的位置不可撼動,屹立不倒。

  白榆望著近在咫尺的城樓感嘆道:「遠望山外山,近看樓上樓……真高啊。」

  凰棲雲頷首:「若是有機會,還真想去這座城的頂上看看風景。」

  這句話沒壓低聲音,城門口的不少人都聽到了,卻也只是當做談笑,一笑置之。

  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是從來不缺的,但真正能把豪言壯語落實者卻寥寥無幾,割鹿城的樓頂又豈是這麼容易去的?

  兩人來到城內,打算尋個客棧住下,卻一連找了十幾家全部都是客滿。

  最後還是找了一個家庭客棧,相當於是個民宿,環境雖然一般,但勝在安靜,兩個封聖高手也不用擔心對方是個黑店,只要了一間客房。

  白榆手裡拿著筆記本說:「來的路上就聽聞割鹿城裡的鹿鼎肉是一絕,是武州七寶菜之一,把醃製後的鹿肉割下來放在鼎中,加入各種調料烹煮,味道乃是一絕,不知道現在去酒樓還能不能嘗到。」

  五百年前的飲食習慣和後世是存在一定區別的。

  許多地方的特色菜後世都不一定吃得到。

  所以白榆和凰棲雲增進感情旅遊的過程中,主要內容就是吃吃喝喝,把各個地方的名菜都吃一遍,飯吃了,酒喝了,小手牽了,感情自然就增進了。

  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男女約會之事倒也沒發生什麼本質上的變化,都是吃飯加閒逛……

  凰棲雲被白榆都說饞了,拉著他往酒樓跑,生怕去遲了訂不上。

  等兩人到了酒樓,領了個牌子,已經排到了五十多號,直接被告知還要等兩個時辰的時間,估摸著要天黑之後了。

  在此期間倒是可以逛一逛這座快百歲的割鹿城。

  只是大部分的景點都已經被各式各樣的江湖人占著位置,一旁也少不了些會畫畫的人在路邊接生意。

  「二位可打算買畫?」

  路邊有名畫師剛剛結束了一單生意,瞬間慧眼如炬的盯上了白榆和凰棲雲二人。

  在他看來,這種衣著富庶的年輕男女是最容易爆金……銀子的對象。

  哪怕開價稍微高那麼一些,男方大抵也是會答應的。

  「多少錢?」凰棲雲先一步問道。

  畫師笑眯眯的豎起兩根手指。

  「二百錢?」

  「是二兩銀子。」畫師挺起胸口開始自賣自誇:「我用的都是最好的畫紙和墨,雖不是什麼名家,但這幅畫保存個幾十年還是輕而易舉的。」他還動之以情道:「若是二位能進入婚姻殿堂,將來白首偕老,這幅畫一定能成為二位的美好回憶,區區二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凰棲雲卻完全不吃這一套,面紗之下毫無表情:「太貴。」

  白榆倒是不介意照顧一下生意,反正時間還需要挺久,以前他無聊時候也會去看街頭藝術家畫畫。

  但他也不是冤大頭,景區購物肯定是要被宰的,所以聰明的做法是提前自備。

  白榆花了一錢銀子從畫師手裡買了個備用的畫架,一張宣紙和備用的畫筆,繼而開始自己動手。

  連凰棲雲都很驚訝的問:「你會畫畫?」

  白榆揚起唇角:「略懂。」

  這不是自謙,的確是略懂。

  古人講究的畫道是很難的,國畫一向是極難的,想要學好十分講究天分,但是素描就要容易很多。

  他可是在少年宮學過兩個月繪畫的,一共三十六個課時,甚至一度產生過自己是不是可以擺攤的想法,之後偷偷去看了一次街頭藝術家的表演現場,之後便放棄了當個藝術生。

  如今重拾這份古早時期的興趣愛好,反而有一種我不去見山海、山海奔赴我而來的通透感。

  繪畫講究技巧,色彩、線條、透視、光影、結構……不過這些在靈感之前都不重要。

  他動手開始繪畫的同時,背後悄悄的聚集起了一大片人。

  有的是同行的街頭藝術家,有的是遊客路人,有的是不少女子。

  凰棲雲站在原地略微有些侷促,倒不是被人關注了不習慣,而是按著帽子問:「要不要摘掉帽子?」

  「不用。」白榆搖頭:「你的模樣,我已經記在心間了。」

  他開始落筆,先從眼眉開始勾勒,草草幾筆便已經勾勒出無比細膩的神韻。

  寫實派的素描相較於國畫完全是不同的技藝流派,後面原本還帶著幾分看熱鬧心思的人群頓時瞪大了眼睛。

  「臥槽,這點睛之術——!」一名中年畫師當即喊了出來。

  「住口,閉嘴!好好看!」旁邊幾個同行把他嘴巴捂住,訓斥道:「再敢打擾,滾回去畫伱的芍藥去!」

  內行看門道。

  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截然不同的技法門類,而且是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全新畫技。

  而路人雖不懂這些,但一個個都心明眼亮,第一眼看上去便是有了一種深刻的感受,那就是……像!

  太像了。

  簡直和真人一樣!

  國畫中從未有過能把面部刻畫的這麼細膩的風格,幾乎是把眼睛的睫毛、面部的光影都完美復刻了出來,呈現於紙張之上。

  畫外的女子可是戴著帷帽,模樣朦朧不清,可在畫中清晰的呈現出了其傾城絕色的樣貌,清淺的微笑若有若無,皓腕輕起挽起青絲,目光像是看著畫外之人,又像是在眺望遠方。

  畢竟白榆不懂過多的複雜技法,僅僅是畫了一張半身像,同時在一旁加了一句詩句作為點綴。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好!」

  人群里一名畫師握著雙拳,表情激動道:「畫也好,句也好!」

  那名畫師走上去:「這位公子,這技法可否……」

  還沒說完,他就被幾隻手拽了回去,伴隨著一群痛毆聲『你偷跑什麼呢』『討打』『讓你學來搶我們飯碗嗎』。

  很快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近,手裡提著一個錢袋,目光灼灼的盯著這張畫,看一眼就心動不已:「在下青城派真傳葉青輕,可否請公子也為我作畫一張?報酬我願意支付一百兩白銀!」

  白榆尚未開口,一隻手就前一步按在了畫板上,抽走了那張宣紙畫作。

  凰棲雲的目光停落畫紙上,美眸微動,眼波流轉,朦朧的面紗下笑意嫣然。

  「抱歉,我夫君的畫作已經被我承包了。」

  她驕傲的宣告著:「不論多少銀子,來的是誰。」

  「如我娘子所言。」白榆起身歸還了畫筆道:「我只為她作畫,別人的好意也只能謝絕了。」

  「二位可真是伉儷情深,郎才女貌啊。」葉青輕心神羨之:「是小女子唐突了。」

  人群里也有不少女子暗暗嘀咕道:「若是有人也能為我作出此等畫來,定然會是我的意中人。」

  「還是當眾作畫……用的還是全新的畫道技法,完全是開創了新的畫道門類。」

  「長的還如此俊朗,讓人挪不開眼睛哩~」

  「哎呀我看不下去了,姐妹們肩膀借我哭一會兒,這場景浪漫的要死,為何我碰不上這件事?不是說話本里都是騙人的嗎?」

  「這位姑娘遮著面容都畫的如此傳神生動,可見是早已刻入內心了,換成其他男子在這,怕是遮住臉都想不起自家娘子的樣貌吧?」

  「別說了,我的膝蓋好疼……」

  凰棲雲拉著白榆的手離開了此地景區,兩人飛快的跑遠。

  過程中,白榆能感受到凰棲雲的情緒格外的高漲。

  第一時間飛奔去了一家畫鋪,然後驕傲的拿出畫作,讓老闆裝裱起來,老闆看呆了的模樣更是讓她十分受用,最後老闆甚至沒有收錢,只求能夠問一問畫作大師的名諱。

  之後帶著畫回到了客棧,凰棲雲把它掛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孩子捧著十六歲那年夏天的蓮花。

  這張畫就像是把她的內心徹底點燃了一樣。

  凰棲雲在床鋪上打著滾:「以前從未覺得這江湖是這麼有趣的地方,走到哪裡都能看到新的風景,吃到新的美食,還有……」

  源源不斷的新驚喜。

  在她心裡,白榆幾乎成了一個不斷掏出寶物來的盯襠貓,有著數不完的驚奇之處等待著她去發現。

  若是誰在十六歲的時候撞見這樣的男人,肯定會喜歡上他;

  不對……

  即便是現在,也一樣會淪陷進去。

  「白榆。」

  「嗯?」

  「如果我不在了,能把這幅畫燒給我嗎?」她忽然問。

  「我恐怕不能保證。」

  「為什麼?」

  白榆戳了戳她的額頭:「那時的我未必還在。」

  ……

  又過去了一個半時辰。

  白榆和凰棲雲攜手來到酒樓,自從出了客棧,她就沒撒開手。

  即便只是挽著臂彎,這動作也是過於親密了,不過好在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除了被姨母笑注視外沒發生其他事。

  兩人來的時間很巧,剛剛好二樓多了幾個空位,加了些銀錢上了二樓,點了五種招牌菜色。

  正欲大快朵頤時,忽然聽到幾個不太和諧的聲音響起。

  「難辦,那就別辦咯!」

  「混帳,豎子安敢辱我江東吳家!」

  「笑死,我不僅要辱你,我還要揍你呢!」

  頂樓上傳來交鋒之聲。

  掌柜正要上去看一眼,忽然看到樓道口崩塌,一行人烏泱泱的衝撞了出來,大約是二十多人對二十多人,雙方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酒店掌柜連忙道:「各位貴客,各位貴客啊,莫要動手啊!這裡可是割鹿城內,要講規矩的啊!」

  其中一行人中為首之人舉起手中令牌:「我們是江東吳家,酒店內打壞的一切東西,會照價賠償!割鹿城內並未絕對不可動武,只要不鬧出人命便是。」

  而相對的另一群人則是踩著欄杆,為首的黑衣青年不屑冷笑一聲:「說得好像誰賠不起似得,掌柜的!我們是西海周氏!知道割鹿城的規矩,放心好了,打爛多少雙倍賠給你!」

  酒樓掌柜望著這兩伙人,嘴裡發苦,心想這下麻煩了,兩伙人都得罪不起。

  江東吳家是槍魁本家,江東一代勢力很強,是豪門望族;西海周氏更是了不得,乃是當代刀魁的本家,還有個闖出很大名頭的西海槍王也是出自周氏。

  這都不是這個小酒樓掌柜能得罪起的,即便是後面的東家來了也要給幾分面子。

  賠償不賠償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打爛這麼多人東西,短時間內無法營業,必然會對酒樓生意產生影響,接下來的日子每關門一天都要損失斗金不止。

  掌柜的只能苦苦哀求:「兩位今晚消費全部免費,小的作數,還請二位千萬不要在這裡動武,以免嚇到其他客人,可否?」

  「這有什麼?」西海周氏高聲道:「讓其他人都出去便是,酒菜錢算我們帳上!這樣便算不上驚擾了!」

  他目光四下一掃,強勢道:「都看熱鬧不嫌事大?我想你們都已經吃飽了吧?」

  許多客人聞言紛紛離席,不敢逗留,帳也沒結就走了,小二也攔不住,掌柜看的臉皮直抽抽。

  在這江湖上,誰背後有武魁誰就可以不用看別人臉色,哪怕不是一流的江湖勢力,也可以叫板一流。

  「現在清淨了,掌柜的還要繼續攔著?」

  掌柜的連連表示不敢,暗中眼神差遣跑堂的快去通知城主府,這已經不是他能處理的事了。

  一旦吳家和周氏發生爭執甚至械鬥,少不了要流血衝突。

  「好一個西海周氏,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無賴本色!」吳家領頭人罵道:「改不了一身陋習!」

  「江湖地位是打出來的,不是靠誰活的足夠久有地位,吳家現在還沒學會夾著尾巴做人,我不介意教教你們!」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大放厥詞!」

  「哈哈哈哈哈!我只知道,吳家當今沒有了吳魁斗,此次槍魁封號必將名落我西海周氏之手!屆時我周氏便是一門雙武魁!在整個武林江湖獨一檔!怎麼,我們沒有資格大放厥詞麼!」

  西海周氏的這群人之所以表現的十分狂傲也是因為家裡有個刀魁,甚至已經將槍魁也視作囊中之物。

  一門雙魁的壓迫力著實不小。

  哪怕是放在五百年後的大夏,這也是極為誇張的。

  在白榆橫空出世之前,大夏從未有過一門雙聖的情況出現。

  這西海周氏也的確是有自傲的資本。

  他們針對上一任槍魁所在的吳家,顯然也是故意為之。

  吳家想要把槍魁封號拿回來,所以雙方之間存在尖銳的利益衝突。

  二樓角落裡,凰棲雲夾起一塊鹿肉,蘸著醬汁咬了一口,美妙的味道在舌尖綻開:「這鹿鼎肉味道真是一絕,不枉等了兩個時辰,還有這鹿血酒……居然聞不到腥味。」

  白榆化身美食家解說著:「鹿血酒得窖藏個十多年才會淡去血腥味,鹿鼎肉則是和火腿一樣,醃製個三五年風味最佳,切開的時候,血肉豐滿,脂肪肥嫩,完全不輸羊肉和牛肉的美味。」

  凰棲雲美眸流轉:「將杯子拿來,妾身給夫君斟酒。」

  「多謝娘子。」白榆一飲而盡:「為夫幹了。」

  「慢點喝,不著急。」凰棲雲又看向另一盤名菜。

  兩人完全沒在意那場小孩子打架式的騷動,你儂我儂的吃著燭光晚餐,沉浸在二人世界裡。

  但他們沒在意別人,不代表其他人不會在意他們。

  吳家領頭人看了眼後,對周氏眾人投去嘲笑的眼神:「看來你們周氏的威望也不怎麼樣,也不是誰都會怕了你們。」

  周氏領頭表情有些難看,覺得丟了臉面,但也忍著沒直接去掀了桌子,畢竟這麼做很不厚道,他對掌柜指使道:「你去把那桌男女給趕出去!沒看到我們正在談正事麼!」

  掌柜的內心不情不願,但還是走了過去。

  「掌柜的,你這酒是窖藏多少年的。」凰棲雲好奇的問。

  「這是窖藏了二十年的鹿血酒,我親自開的壇!」掌柜的職業精神立刻被喚醒,拍了拍胸口:「不是我說,整個割鹿城,只有我家這酒樓能買到二十年以上的鹿血酒,而且價格不貴。」

  「這鹿鼎肉味道也是極好的。」

  「哈哈哈,那可是專門醃製過的,材料用的相當考究,二位選我們家可選對咯。」掌柜的一臉驕傲,然後下一刻反應過來:「對個屁嘞!」

  他勸說道:「二位,這飯吃不得了啊,趕緊走吧……兩個江湖上的世家衝突起來,不是我等能惹得起的,今日算是我請的,不收錢了,這壇酒你們也儘管帶走無妨!」

  「可這鹿鼎肉還沒吃夠呢。」凰棲雲說:「我還想加菜。」

  「他日再來吃吧。」

  「怕是他日再來,這酒樓被砸了,也吃不成了吧?」白榆拿起筷子指著那兩伙人:「城主府的人不來管管?」

  掌柜的苦笑,心想就算來了,大概也是和稀泥吧,否則又能如何呢?

  凰棲雲皺眉道:「要不要我把他們丟出去?」

  白榆搖頭說:「我們吃我們的……掌柜的,再介紹幾道菜唄,割鹿城裡的山中野味可不少啊。」

  不遠處周氏見狀更是眼角抽動,流露出少許暴戾狠色。

  「西海周氏,也只能對些平頭百姓和無辜路人撒氣麼?還真是讓人漲了見識。」

  吳家翹楚高聲道:「既然是和我們的矛盾,就不要牽扯無關人等進來!」

  周氏領頭人冷笑道:「好,那就你來接著!讓我領教領教吳家的槍法是否有那麼出神入化!若是你輸了,我要你親口承認你吳家不如我周氏!還要大喊『吳家槍法狗都不練』從這裡滾出去!」

  ……

  酒樓頂樓上,一名腰間懸掛著長刀的男子主動敬酒:「見笑了,年輕人的火氣比較大,是有些調皮了。」

  對座上的男子面容熟悉,正是當代武魁之一的掌魁,他淡淡道:「吳家槍魁雖然不在,但江東吳家仍舊有著很深的底蘊,最好別與之交惡。」

  「之後我會讓下面那群小子去請罪道歉的,柳大哥請喝酒。」

  「酒是可以喝,但不宜貪杯……此次割鹿城局勢複雜,水太深,怕你把握不住,我是特意來提醒你一句話。」

  「柳大哥請說。」

  「不論誰給你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千萬不要去得罪那個姓白的年輕人!」

  ……

  割鹿城外,有一道身影御劍從青冥落下。

  縱然天色已晚,卻也擋不住那份仙人下凡劍開雲海的大氣派。

  「拜見劍魁。」

  「見過劍魁。」

  「劍魁大人……」

  「竟如此年輕!」

  「連續三代劍魁都是女子啊……這位可比上一代劍魁要年輕許多啊。」

  「你真是不懂風情……我看上一代劍魁也是風韻猶存啊。」

  總之,凰煙霞已至割鹿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