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陷仙陣（二合一7k）
若是想要離開鳳凰台附近的區域，最好的辦法肯定是走水路。
但對於能飛天遁地的封聖而言，並不是一定需要從水路離開。
之所以五絕翁選擇了在水邊布置好了陷仙陣，也是因為一早就和隱魁商量好了，算是一招請君入甕。
只不過他沒想到，來的只有一個凰棲雲，卻沒見到跟著她的白榆。
隱魁見狀也微微詫異，旋即問：「怎麼辦？動手還是再等一等？」
五絕翁略微思索後，改變了想法：「你入陷仙陣內，充當陣眼，擒住凰棲雲……不論對方是故意隱藏了行蹤還是真的不在，拿下了凰棲雲就能把握主動。」
隱魁點頭，接過五絕翁遞來的陰陽魚腰牌掛在腰間，同時從背後抽出了一把短刀，消失在竹林之間。
……
剛剛離開山神廟的凰棲雲心情並不算好。
她來到渡口位置，打算跟著登上船隻，找個好的房間休息一番。
即便是武林高手，對生活水平也是有要求的，若非必要沒人喜歡風餐露宿，況且她昨日鏖戰一場，也該找個地方把身體擦乾淨再換一身衣服。
凰棲雲並非沒有留著警惕心，只不過並未太過於堤防，而且目光掃過四周，這渡口看上去稀鬆平常，船隻靠岸，有工人搬運物件，根本不像是有埋伏的模樣。
她便信步走入了竹林，朝著渡口方向走過去，距離渡口的直線距離也就大約不到半里路，原本站在半山腰位置就能看得見，可她走出了五十步後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鬱鬱蔥蔥的竹林之間，已經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回頭一看，原本的道路也已經被竹林所覆蓋，根本找不到來歷。
「陣法？」
凰棲雲心頭一警，踢開腳下一根石子，石子沒入竹林，就在觸碰到綠竹的前一刻，石子像是失去了動能般掉落在了地面上。
「哈哈哈哈……」竹林間迴蕩起笑聲：「你的反應倒是挺快，可惜來不及出去了，既入我瓮中，就別想輕易離去。」
「什麼人！」凰棲雲冷冷道：「以為區區一道陣法就能困得住我麼！」
竹林間驟然飄起一層層白霧，從地面冒出來，眨眼間竹林就變成了霧氣瀰漫之所。
而且這不是普通的白霧，凰棲雲拔出一根玉簪，簪子觸碰到了白霧立刻就染上了漆黑之色。
霧氣里明顯有毒。
但普通的毒對封聖是沒有效果的。
凰棲雲擴散出護體罡氣將白霧驅散在體表之外，將白霧隔絕……她卻發現這些白霧像是粉末般快速粘黏在了護體罡氣上，並且正在以數倍的速度侵蝕著護體罡氣，增加其消耗。
即便抖動衣袖將其震落，又會迅速蔓延填補上來。
凰棲雲想起來了這是什麼東西：「跗骨霧……原來是你，五絕翁！」
遁甲五絕翁之所以稱之為五絕，是因為有五種獨門絕技為人所知。
奇門遁甲是第一，其他四絕分別是霧、卦、陣、蠱。
霧氣便是跗骨霧，這種霧氣如同跗骨之蛆，沾染上了就難以祛除，且能克制神識，擾亂五感，既是霧又是毒，封聖之下一旦觸碰到少許就會立刻喪失功力，被堵住氣脈，無法運轉真氣，號稱大夏第一奇毒。
即便是封聖，如若長時間留在毒霧的範圍之內，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雖不致命，但就像是眼鼻口耳被泥封住了一樣，會十分的難受。
「能認得跗骨霧，你也算是有點見識，不過我這陣法里還遠遠不止它而已，你且好好享受吧，能成為我這陷仙陣的第一位訪客，你這女魔頭應當感到榮幸才是。」五絕翁嚯嚯大笑。
正說著，白霧之間忽然飄來一隻飛蟲，那蟲子藏在竹葉之間，很難被察覺到。
凰棲雲屈指一彈，將這蟲子彈飛出去，後者飛出去五米距離，剛剛落地折騰了兩三下就當即爆裂開，留下一地綠色的漿液，頓時散發出腐蝕的氣味。
五絕翁擅長蠱蟲，其人年輕時候曾經拜入過萬蠱老人的門下，因此很擅長培育蠱蟲，陣法中最為防不勝防的便是這蟲子，被咬上一口可能就會中毒。
這一隻蟲子若是貼身炸開，一般人就得被腐蝕掉半個軀幹。
封聖修為的確可以抵擋住，但那是正常的情況下，現在護體罡氣被跗骨霧加速消耗著，感知也被擾亂了，還真是很難察覺到這竹林里到底塞入了多少蠱蟲。
凰棲雲心念流轉，開始闖陣。
首先是從天上突破，足尖點地，意圖穿出竹林，果不其然存在空間障壁，直接舉起拳頭將其擊碎，但破碎的空間剛剛打開，下一刻就將她拉回到了地面上，陣法之間的空間互相聯通，即便打破空間也沒有用，打開了傳送門就會強制回到原點。
既然這不行，凰棲雲看向地面，打算從地面下方打個地洞鑽出去。
可剛剛一低頭就瞥見霧氣中閃過一道殘影。
她沒能夠看清，竭力的揚起頭，一股刺痛感襲來，肩膀位置多了一道刀口，豆子大大小的血珠從傷口中擠出。
捂住臂膀，凰棲雲這才意識到陣法不單單是困陣，而是殺陣！
困陣是以拖延時間為目的，也會驅趕入陣之人，讓他們自己走進陷阱里；而殺陣則不然，它是會主動出擊的……通常會在陣法中加入活人扮演的陣眼。
五絕翁布置的陷仙陣，原本是給白榆準備的，所以他打算自己來做陣眼，以陣法限制白榆；現在把陣眼交給了隱魁，則是以這位殺手之王為陣眼，對方手持陰陽魚玉佩，此奇物可規避毒蟲和跗骨霧的影響，在陣法中來去自如，隨意影遁，殺人於無形之間。
這陣法第一重精要已經展現出來了。
戰爭迷霧一開，對方成了瞎子，己方視野全開，這自然是信息上的碾壓。
凰棲雲眨眼間又是中了兩刀，雖然傷的不深，但也立刻意識到了襲擊者也肯定是封聖修為，前兩次攻擊都是試探。
她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雖然她不懂破陣，但懂得破壞。
如果陣法依託於竹林，那麼乾脆將這裡直接掀翻了便是。
凰棲雲深深吐納一口氣息，繼而周身迸發出幽邃的火焰。
和鳳凰火不同，她使用的火焰更加的深紅，迸發的火焰中似有白骨天魔幻舞。
既然走不脫，乾脆要靠著蠻力硬生生將這破陣法給破開。
智商不夠，肌肉來湊！
放在當下情況中，凰棲雲的做法已經是極其正確的選擇之一。
可她大概沒想到，五絕翁設計的陷仙陣是為武仙準備的，王斧鉞是當今大夏江湖第一人，其境界實力底蘊極其深厚，而為了防止陷仙陣被強行破開，五絕翁留下了數道保險。
一旦有人試圖強行從內部破開陣法，陷仙陣就會自行崩解第一層。
在凰棲雲徹底撕裂陷仙陣之前，其內部就已經開始產生了連鎖反應。
狂暴的轟鳴爆炸就像是鏈式反應一樣，從竹林深處被觸發，繼而激活了連續不斷的陣法機關，連帶著內部的毒蟲蠱蟲齊齊發生爆裂，甚至跗骨霧都變成了慘綠色，像是染色後發生催化反應的化學物質，釋放出更加猛烈的毒性。
轟轟轟——！
轟鳴聲爆裂聲不絕於耳。
凰棲雲強勢破陣的動作被迫改成了防禦，硬撼大地的結果就是將自己捲入了爆炸中心。
這樣的反應持續了足足二十秒的時間。
她雖然規避了絕大部分的傷害，但還是有一部分傷到了身體，幾枚鋼針刺入手腳，還連帶著某些劇毒五指侵入了經脈之間，她低下頭咬住左手傷口上的毒針，封住了左手和左腳的氣脈，防止劇毒擴散，同時從傷口位置逼出毒血。
損失不小，凰棲雲心想這下陣法總該是破了吧？
可等四周歸於平靜後，她面露錯愕……因為還是在竹林之內，根本沒出去！
白色的霧氣開始重新飄起，另一個更年輕的聲音也開始迴響。
一個看不清的模糊人影手裡握著一把短刀，淡淡道：「你的確是摧毀了陷仙陣……不過只是摧毀了其中的一截。」
陷仙陣的精妙在於強行破陣就會引發爆炸，但這個爆炸會被壓縮在一定的空間範圍內，損壞的陣法會被立刻填補上空缺的位置，就像是火車的車廂一樣，損壞了一節就換掉那一節。
隱魁晃動著短刀：「你若是想從陣里出去，起碼得把整個竹林都摧毀個遍……但若是這麼做，陣法沒破，怕是伱人已經死在了這裡面，還不如索性把頭交給我！」
『我』字尚未說完，嗓音就淹沒在了風聲之間。
短刀刺出，被凰棲雲伸出手指截斷，她的雙手覆蓋上一層火焰，幾乎幻化成了白色的骸骨，指骨白潤似瑩玉，卻有著堪比神兵利器的堅韌度。
「你一介刺客，居然敢跟我近身！」凰棲雲扣住短刀，正要封鎖其兵器。
卻見那把刀從她的指尖抽出來，甚至迸發出了絲絲火星，像是塗抹了油般，根本握不住。
隱魁暗自冷笑著，短刀在手掌中運轉翻飛，明明只有一把刀，卻仿佛有幾十把飛刀射出。
他是一名刺客，但也是武道十魁之一，並不是只懂得暗殺，尋常刺客一擊不中遁走潛力，而作為殺手之王，他的近身搏殺能力完全不弱於其他武魁。
兩人近身搏殺，看似公平公平，但隱魁占據著絕對上風，因為凰棲雲已經中毒了，他和對方交鋒的主要目標就是逼迫對方加速運功，不斷消耗其體能，讓對方無暇顧及，毒素自然會更快侵蝕體魄。
凰棲雲也清楚這一點，自己身體自己清楚，她的額頭已經微微見了些冷汗。
雙袖舞動，忽然間隔著丈許距離揮動衣袖，其搖曳的衣袖上分化出的粉紅骷髏栩栩若生，朝著隱魁撲去。
見到這一幕的人定然會生出驚悚和疑惑，難道凰棲雲的衣著上藏著一片地獄火海？
這倒也沒有說錯。
她的衣著上的骷髏白骨都是她親手殺死的人，是她背負的罪業。
一將功成萬骨枯，其衣著上皚皚白骨燃燒的火海地獄，即是她的力量之源。
連凰棲雲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封聖，五百年前的世界也對封聖沒有那麼詳盡的分類……她只清楚，自己殺的人越多，變得就越會強大，越是強大的靈魂，帶來的增益就越多。
她或許什麼都缺，但唯獨不缺仇人和敵人。
從碧水潭裡爬出來後，她就是靠著這份力量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個高度。
衣袖中飛出的烈火骷髏撲向隱魁，後者不敢硬接，生怕被抓一下就扯爛皮肉……刺客往往很惜命也很小心，不惜命的那不是刺客而是死士。
隱魁一個後仰後退，緊接著身形遁入白霧，下一刻直接掠至凰棲雲的跟前，就像是一道幻影穿過了她的攻擊範圍。
這是隱魁的獨門絕學分影化形，短時間內，殘影和真身並無區別，可煉假為真。
他就這麼抵達了凰棲雲的跟前，眼瞅著即將拿下。
卻未曾預料到凰棲雲忽然張開口，口吐銀光。
他完全來不及反應，右手被一枚銀針刺入，繼而貫穿出來，又扎進了肩膀血肉當中。
？！
隱魁瞪大眼睛，就差沒罵出一句不講武德。
他沒想到凰棲雲居然會口吐暗器。
立刻拉開距離。
「想走！」凰棲雲得勢不饒人，繼續衝上來窮追猛打。
隱魁哪裡是那麼好追上的，直接遁入竹林之間，同時陣法被再度激發，漫天毒針、蠱蟲飛起，附近空間朝著內部坍塌，形成一道又一道的連環殺陣，硬是阻斷了凰棲雲的追擊路線。
隱魁藏好之後，拔出肩膀上的毒針，低頭一看這毒針也不是特製的，就是凰棲雲就地取材。
她之前處理傷口的時候，咬住了毒針的同時也將它藏在了嘴裡……
「夠陰險的。」隱魁罵了一句。
「你還有資格說我陰險？」凰棲雲冷笑道。
雖然剛剛擊退了隱魁，但她的情況不容樂觀，已經中了毒……不會致命，但必然會帶來各種負面效果，嚴重影響其判斷力，哪怕只是一個頭疼腦脹，在這種時候也會很致命。
繼續拖延下去，她恐怕是真的會交代在這兒了。
她方才看的分明，隱魁沒受到陣法里的霧氣影響，肯定是手裡有東西規避……必須拿到那件東西，否則她無法破陣離開。
想來想去，唯一辦法就是衝上去，然後暴力破陣激發陣法的自毀機制，趁機搶奪陣眼之物。
在自己的體力耗盡之前……
凰棲雲直接沖向隱魁所在的位置，周身燃起熊熊烈火，森然白骨長出，發出詭異的牙齒碰撞音……她不知道對方具體方位，但只要引發一定範圍內的陣法坍塌自毀就行。
她的做法很果斷，卻還是小覷了隱魁和遁魁兩人的聯手。
如果隱魁只有一人，或許她有機會；但五絕翁也已經悄悄現身。
後者不是陣眼，但不意味著不能進入此地。
就在隱魁現身的同時，五絕翁奇門遁甲破地而出，繞至凰棲雲背後，出手也是相當狠辣，直接摧心掌拍出。
對方占據著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優勢，凰棲雲這一次落敗也並不冤枉。
只是她很不甘心。
也不情願就這麼不明不明的死在這兩人的手裡！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眼瞧著香消玉殞之時，卻忽的響起一聲裂帛之音。
咔咔咔——
像是雞蛋殼破裂的細微聲響，緊接著變成了玻璃窗被暴力撞破的激烈聲音。
凰棲雲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回頭一看，自己已經被強行推開，脫離了原本的位置。
封聖的反應無疑是極快的，可在場三人均是沒能反應過來，何時白榆出現在了凰棲雲的原本位置，手裡還提著一個散發著香氣的油紙包。
他的確很快，但也只是勉強來得及從中把人從危險搶下。
代價就是代替了凰棲雲，受了背後的一掌和前方的隱魁的一刺。
隱魁的匕首偏移了方向，在後背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半尺傷痕。
而五絕翁的摧心掌則是不折不扣的完全命中。
一旁凰棲雲看到這一幕直接呆住。
方才自己所在的位置多危險，她十分清楚，但凡白榆遲來一秒，她現在會被匕首刺穿心口，也會被摧心掌拍在後背上，雙管齊下，哪怕是封聖也活不成。
她想不明白……他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敢闖進來？為什麼還要替自己承受這種危險？
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一見鍾情便不惜性命的人嗎？
她眼神恍惚了幾個彈指。
繼而滿溢出強烈的狠厲怨毒！
無名怒意洶湧……她從未像此時此刻一般恨不得將眼前兩個大敵蹂躪至死，恨不得扒皮削骨。
便是方才臨近生死危機之時，她都沒有這般憤怒過，無名的怒火不知從何而來，她也沒有時間去細想，在精神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先一步衝出，撲向了隱魁。
與此同時，白榆抬起頭看向正前方的五絕翁。
四目相對，五絕翁涼了心頭熱血。
他知道眼前青年能一招敗退當世槍魁，如此近身，豈不是老壽星上吊？！
白榆閃電般的抬起右手，扣住了五絕翁沒來得及撤回去的右手，牢牢抓住，如同鋼鐵澆築般，根本掙不脫！
劇痛讓遁魁的臉色扭曲，他一個咬牙，直接以手為刀，劈斷了右臂，壯士扼腕的後退疾馳，試圖遁入陷仙陣中。
饒是選擇正確，但他的選擇和動作在白榆眼裡仍然慢的像是超重褪色人的翻滾速度。
左勾拳！
右勾拳！
白榆開啟三十倍加速，拳拳到肉，揮拳如風，狂暴的招式直接拉出了殘影，瞬身連打，可憐的五絕翁直接變成了人肉沙包，每一拳的衝擊力都保持著他的浮空狀態，無數殘影的毆打中，他完全雙腳離地，保持了長達十秒的騰空時間。
看上去根本是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不過也不盡然如此……
雖然五絕翁沒有還手的可能，但頭腦還算清醒。
在白榆出拳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大抵是活不成了，便想著怎麼也要拖幾個墊背的。
直接捏碎了腰間的陰陽魚玉佩。
陷仙陣開始朝著中央收縮坍塌。
白榆停下動作，看了一眼竹林深處，聽到了裡面傳來的爆裂聲。
「留下來陪葬吧！」五絕翁表情猙獰道。
白榆懶得廢話，掏出魔槍投過去，直接將其頭顱貫穿釘死在地面上。
旋即回過頭沖向正在追殺著隱魁的凰棲雲。
「別管了，陣法要爆了！」
他一把拉住凰棲雲。
「我們怎麼出去！」
凰棲雲看向隱魁方向。
「我剛剛是打破空間進來的，現在恐怕是……」
白榆抬起頭看了一眼陣法的缺口，已經被填補。
這陷仙陣還真是有點東西的，甚至沒有發揮出來完整的威能就要失傳了。
凰棲雲望著不斷被壓縮的陣法，臉色微變，卻也想不出該怎麼出去，接連不斷的連環爆破聲越來越響，轟轟轟的爆鳴聲證明了這一次陣法自毀的威能之強盛。
如果留在這裡恐怕會被炸成粉末飛灰。
她虛弱道：「你不該跟進來的……既然離開了，為什麼不走的徹底些？」
「我可沒走遠。」白榆搖頭，撿起地上的油紙包遞給凰棲云：「拿著。」
「這是什麼？」
「放心，不會有事的……得罪了。」
說著，他上前一步，將凰棲雲抱在懷裡。
自詡女魔頭這次也沒有什麼反應，她內心還有些輕微抗拒和矜持，但忽然間又不想繼續計較了……罷了罷了，只是被抱一下，又不會怎麼樣。
不過這懷抱，還有著油紙包……都是暖暖的。
轟——！
陣法坍塌，白光淹沒了她的視野，劇烈的耳鳴聲覆蓋聽覺。
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或許十幾秒，或許幾分鐘……
並沒有半點疼痛感，凰棲雲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片破敗的景象。
「居然，沒事？」
她有些難以置信。
陷仙陣的坍塌看上去可是威力不凡，為什麼自己是一點事都沒有？
她左右看了看，確定是真的沒有事，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身體中毒了還有些虛弱。
但對方還是抱著沒撒手，甚至體重都壓了過來，這讓她很不適應。
「喂，你還要抱著多久？」
凰棲雲一隻手護在胸前，一隻手輕輕推向對方，羞惱道：「適可而止！」
本以為會迎來青年的笑臉，但對方被推了一下，直接身體仰著摔倒在了地面上。
緊接著看到仰面倒下的青衣青年的後背下方的地面上，滲出了大片的殷紅血跡。
她呆愣了一下，瞳孔劇烈收縮。
哪怕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沒傷到一根頭髮，偏偏實力更強的青年身負重創。
本就情緒幾經跌宕起伏的凰棲雲更是完全說不出話來，嘴唇嚅囁了好幾次，頭腦一片空白。
原來他的擁抱並不是為了占便宜，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
為了保護自己……為了保護我？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他該考慮的不是自己的安危麼！
他憑什麼！
他怎麼能……
凰棲雲的心徹底亂了分寸。
她跪坐在昏死的青年旁邊，伸出手，卻又不敢去觸碰，滿臉焦急，汗珠順著鼻尖灑落在膝蓋上。
凰棲雲進入江湖後，基本上受傷都是靠著自己硬撐過來的，加上她體質特殊恢復也快，心窩子被捅穿了都沒死。
可她現在很後悔為什麼自己沒學點醫術，就連包紮傷口都不會，該用什麼藥也完全不知道。
酸澀感湧上來，鼻子堵塞，喉嚨干啞，她分明早已是忘記了該怎麼流淚。
此時卻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變回了那個動不動就會哭鼻子的軟弱小女孩，滿臉的慌亂，一片惶恐不安，哪裡還有不可一世的女魔頭模樣。
這時，凰棲雲感受到了一旁的地面傳來些許動靜。
「誰！」
她目光一橫，方才慌亂無措的神態頃刻間轉變成了狂暴憤怒的雌獅，白骨爪插入地面，像是拔蘿蔔似得，將一人拔出來然後猛地砸在地上。
隱魁也是靠著某種奇物和自己的能耐勉強苟了一條命，不過也斷了一隻手，看上去頗為悽慘。
「原來是你！」凰棲雲眼中迸發出殺機。
「別，別！手下留情！」隱魁虛弱的喊道：「留我一命……我可以幫你救人！」
「你會醫術？」凰棲雲稍稍收斂了幾分殺機。
「我不會……」
「耍我？！」
「我知道誰能救！我知道對方住在哪裡！」隱魁求生欲拉滿：「我知道醫聖的隱居之地，我可以帶你去！」
醫聖……醫道封聖應該能救得了他。
凰棲雲冷冷的看了眼隱魁，突出兩個字：「帶路。」
她顧不得自己的傷勢，背起昏死的白榆，驅趕著隱魁帶路。
凰棲雲心頭暗暗發誓，不論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把他治好，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她必須要問個明白問個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