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家國天下,第一劍聖(二合一7K)
洛陽城。
「不就是去清掃一下垃圾堆麼?怎麼搞成這樣?」
霍海棠看著一副蔫啦吧唧的任南北,不由得開口問詢。
「……遇到了一些意外。」任南北不是很想說自己差點被度化成光頭的這件事,比較丟人。
慕遙夕言簡意賅的陳述了一遍之前發生的事。
原本一臉淡然的林海涯聽完後就僵住了:「他已經封聖了?」
「我沒必要說謊。」慕遙夕驕傲的昂起下巴:「這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吧?他能殺的了十凶,二十歲不到封聖又有什麼不行?」
「封聖的太早往往根基不牢固,或許會留下隱患。」霍海棠擔憂道:「他還去馳援京城了?」
「他說京城可能有什麼大變數,可能是擔心我們媽媽的安全吧。」慕遙夕直接稱呼北冥鑰為母親,把自己當未過門媳婦看待。
現場也沒人在意她的自我陶醉。
「刀聖在京城,一切都亂不了。」任南北躺在沙發上哼唧道:「他的底蘊深厚,作為大夏最長壽的武聖,實力足以列入十強前三席。」
「盲目自信並非是一件好事。」慕遙夕側目道:「我對刀聖並不是很了解,但因為過去的那些事,我對他沒什麼信任度。」
「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霍海棠直言道:「你們可能都不太了解老爺子,在他的心裡,大夏最重,即便有人拿我們這些親人的性命去威脅,他也絕不會妥協。」
林海涯看向武聖閣大師姐,有些驚訝她居然會這麼評價自己的親爺爺。
「現在也無事,我可以給你們說一說,關於霍秋水這個人的過去……」霍海棠娓娓道來:「霍秋水,出生低微,至今兩百多年前的大夏也算是古代歷史上寫過的盛世之一,但並不是我們所熟知的現代社會,他並不是士大夫階層出生,而是生活在一個農夫的家庭里,十歲就成了孤兒,失去了耕種的土地,被迫開始乞討為生……他在十三歲之前都不識字,只是後來運氣很好,做小偷的時候去偷了一個江湖刀客的行李,雖然被當場抓住,但也被摸出了根骨,對方生出了愛才之心,一個流浪在江湖的落魄刀客開始把他當做弟子培養。」
「霍秋水在江湖上跌摸滾爬到二十七歲時,成了江湖的翹楚和寵兒,沒人在意他低賤的出生,只想著交好這個未來的江湖巨擘,然後他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姓童,和他同樣優秀,雙方一見如故引為知己,童家是軍人世家,本不該和江湖俠客走到一塊,雙方的相遇實在算是巧合……霍秋水作為江湖俠客,本是個無家無國的人,可當他有了第一個朋友的時候,其人生軌跡就開始發生了變化……」
「可惜好景不長,因為霍秋水的一次大意,童在一次比武中替他擋下了一刀,從而唐突逝去,也因為童的突然逝去,霍秋水也發生了改變,因為復仇而斬殺仇敵,他的身份已經不能再用,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使用童的身份,代替對方生活。」
「他去了軍隊,這一去便是十年時間,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十年軍旅生涯給霍秋水的刀注入了一股雄渾的精氣神,他再也無法習慣普通的江湖漂泊,開始更加深思家國之路。」
「之後五十年,霍秋水就像是沉寂消失了……也就在五十年後,大夏爆發了『長刀雪夜』的案件,他再度登上歷史舞台的時候,已經是封聖,作為長刀雪夜的直接參與者,他獲得了政治上的巨大成功,並且創建了武聖閣。」
「此時霍秋水還不到八十歲,仍然是極其年輕的封聖,手握天下大權,他可以鞏固自身的權力,培養親信,成為大夏的一位大柱國,但他沒這麼做……武聖閣草創至極,根本是被當做錦衣衛來使用的,他完全把自己當做了一把刀,斬向各處,刀光劈開腐肉,然後生出新芽。」
「而在一切結束後,武聖閣便沉寂了下去,歸於神武司中,霍秋水開始收徒和傳授武藝和刀法……即便有其他武聖加入武聖閣,分散了他的話語權,刀聖也從未說過什麼不行。」
霍海棠緩緩道:「對霍秋水而言,大夏是他此生的最高傑作,甚至高於他的生命和刀,大夏的利益永遠排在第一位,他絕不會背叛大夏,哪怕是死了。」
慕遙夕問:「倘若真的和你說的一樣,那當初為什麼武聖閣和白榆發生衝突時,他要找白榆的麻煩?」
霍海棠平淡道:「因為當時的白玉京還沒有展現出那麼驚艷的天賦,也是因為老爺子他有了一些變化,他已經很老很老了,他想要給後輩們留下一些什麼東西,才默認了武聖閣將影響力擴張。」
「年紀大了,是個人都會發生變化……人老了難免昏聵。」任南北說。
「不僅僅是因為年齡大了,還有一件事,有關於過去的一件事……這才是促使爺爺發生變化的直接原因。」霍海棠目光深邃:「這件事有關於武聖閣……那已經是在我們出生之前的事了,大約是一百年多年前。」
「當時的武聖閣欣欣向榮,弟子們尊崇刀聖,時常與之交鋒,數十武聖閣弟子一擁而上,繼而一個個被放倒,刀聖坐在弟子的後背上豪飲烈酒哈哈大笑。」
「同時霍秋水也有了一個孩子。」
「霍國昌是霍秋水長子,自幼言傳身教,老爺子很希望能由他繼承自己的衣缽。」
「霍國昌也不負眾望,他二十歲出頭就拿下了皓月的稱號,為人重情義、輕名聲,京城內素有『螭龍公子』之稱,這稱謂來自於他手裡的那把螭龍刀,乃是霍秋水在長子出生時親自鍛造,耗時一年六個月而成。」
「大夏在積蓄著發展潛能,時代在穩步推進,一切都算是歲月靜好。」
「後來,有個名為三千院的扶桑女人來到了大夏,展現出了高超的刀法劍技,擊敗了數十位武聖閣弟子,最後和武聖閣親傳霍國昌交鋒,雙方從日落交鋒至雞鳴破曉,霍國昌險勝半招,三千院認輸,拜入武聖閣中學習劍技刀法。」
「霍國昌和三千院兩人不打不相識,同在武聖閣中,朝夕相處,本就是年輕男女,即便國籍不同,也攔不住男女之間互生好感,甚至到了私定終身這一步。」
慕遙夕忍不住打斷道:「三千院是個扶桑人,霍秋水自己出生也低微,應該不講究門第之見吧?我記得他自己兩任結髮妻子也並不是高門大姓,都是尋常家世。」
「是啊,霍家沒有這種說法,我們的家學只有精忠報國和練刀兩項,老爺子並沒有什麼門第之見……所以,霍國昌和三千院即便在一起也沒什麼阻力,原本這也算是一件美談。」霍海棠繼續說著,眉頭深深皺起:「原本他們是神仙眷侶一般的人物,直至三千院的身份暴露了出來。」
「她的本名為德川千御前,是百年前幕府將軍的親妹妹,來到大夏也並不是為了什麼切磋武道,而是來刺探虛實,她一直以來通過武聖閣刺探了許多情報傳回扶桑。」
林海涯低聲說:「是間諜?」
「扶桑小國派遣間諜,還是幕府將軍的親妹妹來做間諜?」慕遙夕無法理解:「這是何意?」
「百年前的大夏不是現在的大夏,當年大夏百廢待興,變革劇烈,處於蟄伏期,大夏十司尚未組建完成,甚至好幾個地方還有軍閥割據……」
「當時扶桑也同樣面臨著許多問題,有不少倭寇襲擾大夏邊境,很難說德川千御前的行為是不是在為後續扶桑的入侵做準備——事實上,當時除了扶桑,天竺也並不老實。」
霍海棠說的這段歷史許多人也知道,但並不知道它有多壓抑,因為最終並未爆發衝突和流血事件。
因為大夏靠著深厚內功扛了過去。
「由於長刀雪夜帶來的政局革新產生的變數巨大,中央的變更給外交相關帶來了巨大壓力,所以大夏唯一能選擇的方式就是強硬到底。」
「面對外部窺探的最好方式就是拔掉對方的眼睛,剁掉對方伸出來的爪子。」
「德川千御前坐實了間諜身份,按律當斬,即便是考慮到對方身份高貴,幽禁和牢獄之災也註定免不了。」
「但……」
「霍國昌,是吧?」慕遙夕已經能猜到後續發展:「他為了這個扶桑女子,肯定是和親爹鬧掰了。」
「那不是鬧掰了三個字就能形容的。」霍海棠苦澀嘆道:「雙方拔刀相向了。」
「老爺子為國奔波大半生,怎麼可能容忍一個扶桑間諜在眼皮子底下蹦躂。」
「她暴露的同時,就要註定要面對刀聖的全力追殺,這是他的失職,也是武聖閣的醜聞。」
「因此為了救下德川,霍國昌三十歲不到的年齡,強行登臨封聖境界一炷香時間,險些斬了親父。」
「霍國昌的確天資卓絕,如果再給他一炷香的時間,或許他真的能夠從父親手裡奪走刀魁的稱號。」
「結果如何?」林海涯問:「誰贏了,誰輸了,誰死了?」
「老爺子贏了,霍國昌輸了,但誰都沒死……關鍵時候,德川千御前去而復返,以奇物偷襲,把霍國昌帶走了。」霍海棠說:「那時候霍國昌就已經半死不活了,即便調養的再好也活不過十年時間。」
慕遙夕冰冷道:「那不是他活該?間諜該除掉,我們是大夏人,刀聖沒做錯。」
「老師是沒做錯,要錯也是霍國昌。」林海涯也跟著說。
「他當然沒錯,只是霍國昌的重傷和失蹤,讓大奶奶……也就是他的結髮妻子當場昏迷,醒來後便自縊而亡,她留下遺書說很後悔沒教好孩子,她無顏面對丈夫。」
「其實,大奶奶是更早就知道了德川千御前的真實身份,但她沒有說,也不敢說,就怕發生父子相殘的慘劇,而這一旦發生,她也無顏繼續活著。」
「在這之後,德川千御前也被幕府拋棄了,德川家從此查無此人……兩人徹底消失不見。」
霍海棠緩緩道:「父子拔刀相向,本就是人間慘劇。」
「過去近百年時間,人都已經不在了。」
「不論對的人,還是錯的人,都付出了太多的慘痛代價。」
「堅持正確,就需要會付出巨大的代價,承受至親的逝去……因為堅守總要流血,而妥協卻可以很輕鬆。」
「其實我也偶爾會去想,如果爺爺當年選擇靈活一些,沒有選擇一定要殺了德川,是不是結局就會好一些?」
「但我也知道……」
「如果選擇靈活或者妥協,那他就不會是霍秋水了。」
「因為在老爺子的眼裡,在他心裡,家國大義重於一切。」
「說是不近人情也好,說是為國為民也好。」
「我很尊敬這樣的爺爺。」
「但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爺爺,也註定成為不了他那樣的人。」
霍海棠自言自語道:「或許是因為我容易心軟,也比較自私。」
慕遙夕盯著霍海棠看了看,說:「那你最好找個國內的男人嫁出去,我可不想某天神策府查水錶查到你家裡。」
「你多慮了。」霍海棠搖著腦袋淡淡道:「我對爺爺的做法沒什麼不滿,也沒什麼叛逆的想法,只是做人總是貪心的,很難果斷的做出取捨來。」
「聰明人最好不要去做取捨。」
「我能理解霍國昌是因為他是我的親人,但德川千御前……這女人禍害了大夏,也禍害了霍家,我斷然不可能原諒她半分。」
「所以我平等的討厭所有的扶桑人。」
……
中湖入口。
霍秋水活了將近五甲子的時間,沉默的望著那對雙刀,久久不言語。
他這一輩子有過兩任結髮妻子,只有三個孩子。
第一任結髮妻子給他生了一個兒子,第二任結髮妻子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長子強行封聖,被他親手斬斷命數,次子沒學刀,頤養天年,先一步走了,女兒嫁了出去……偌大霍家,其實剩下的人口也沒多少。
到了他這個歲數,其實不太看重家族傳承,內心在意的更多反而是武聖閣能交到誰的手裡,過去他希望是林海涯,後來白榆橫空出世,他已然滿意,可後來的變化又讓刀聖頗為心累。
如今又碰見這個極有可能是長子和德川妖女的孩子的青年……霍秋水內心又怎麼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可萬般情緒他都沒體現出來,僅僅在幾次微不可查的指尖顫抖中歸於平靜,像是落葉停在水面濺起的輕微漣漪。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千機羅剎雙手不著急拔刀:「譬如問問他們在哪,譬如問問他們生活如何?」
「沒什麼可說的。」霍秋水冷淡道:「當年逆子對老夫拔刀,養育之恩都已經在刀下被斬斷……非要說,老夫不過是心裡後悔當初沒能留下那妖女的命。」
「而他們還生出了伱這等妖孽……真是家門不幸!」
「若是憎恨老夫,儘管來找便是,但千不該萬不該來中湖,在大人跟前撒野!」
刀聖看似是譴責,實則是懊惱和後悔。
重重嘆息,沒想到時隔百年多的時間,早已死去的人化作殘影再度襲擾而來。
可霍秋水哪有那般容易動搖,他是封聖,不是霍家的封聖,而是大夏的封聖,站在這裡便要履行職責。
他低沉道:「你若是想看到老夫後悔,那怕是想錯了……便是你屠了霍家全員以泄這些年來顛沛流離的心頭之恨,老夫或許還會皺一皺眉頭;「但你來的是中湖,那麼你看到的不會是老夫的眼淚,而是老夫的刀!」
「哈哈哈,好!不枉我苦練八十年……若是你真的垂垂老矣成了一棵病柳,我反而會失望。」
千機羅剎的笑意古怪:「都說霍秋水曾是大夏脊樑,如今一見,名副其實。」
「我知道你小覷我父母一輩子,認為我父乃是有家無國的逆子;認為我母是禍國殃民的災害。」
「所以,我也沒有對你用什麼陰謀詭計的想法,因為這樣稱不上是報復。」
他的雙手繞到背後,左右手各自拔出龍蛇兩把刀。
螭龍和蝮蛇交錯,摩擦出金屬顫鳴之音。
「對你這樣的人復仇,須得堂堂正正。」
「所以我苦心造詣這麼多年的刀法刀術,正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把你從刀魁的位置上拉下來。」
千機羅剎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淡淡笑意,眼神里有嘲弄也有認真。
「你這輩子最驕傲的莫過於刀法和大夏。」
「那我就要讓你的刀法絕於此世。」
「等我破了你的刀法,斬了你的人,再闖入中湖裡,踐踏你這一生捍衛的大夏榮光……」
他深吸一口氣,躍躍欲試等候不急。
「那才算是痛快淋漓!」
刀聖的花白頭髮隨風飄動,他眼中無喜色無悲色無傲色:「刀魁之名,刀聖首級都在這裡,有本事你來取走便是!」
千機羅剎冷笑著應了一句:「待會兒我自會摘了你的腦袋,去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
……
北冥宅邸。
北冥闕獨自一人試圖攔住其他幾家之人,實在是托大之舉。
他將家族中其他人都遣散,獨自一人攔在三大世家的聯合軍之前,硬是一步不退。
南宮珊低聲道:「你若是早些放棄該有多好,為什麼總是將我們的話當做耳旁風?」
「道不同罷了。」北冥闕冷漠道。
「你這輩子都想逃脫二七大限,明明有這個可能,看到了這個契機,卻要白白把命丟在這裡?」東方鴻握著手中的紙扇,扇骨微微扭曲:「你我都是大家族的子嗣,該知道,有時候為了家族放棄一個人,放棄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代價和籌碼。」
北冥闕平淡道:「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活著才能保全北冥家……即便北冥鑰不能封聖,也還有你在。」東方鴻低沉道:「放棄吧……」
話音剛落之際,殘影疾馳過正堂。
傅玉樓舉掌轟向北冥闕,這個不姓西門卻扛起了西門的青年高聲道:「我可沒時間在這裡跟你浪費!我們都有親人還留在蓬萊學府,莫不是以為只有你一人在蒙受冤屈!」
「他們和你有交情,我沒有,要麼讓開,要麼打斷你的骨頭再跨過去!」
轟——!
雙掌交錯,傅玉樓本想一鼓作氣,卻硬是被震退十步,低頭看向手掌心,指尖散發著驚人的寒氣,他挑起眉梢,驚愕道:「你……」
北冥闕的袖口中滑落一件奇物,他的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白變長,不過片刻就已經長至腰間。
同時暴漲的,還有其修為和境界。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只要我不讓路,你們一個都休想過去。」
北冥闕雙眼幾乎化作白玉般的冰盤,鋪天蓋地的寒氣席捲而來,地面盛開數以百計的冰蓮。
「他怎麼突然修為暴漲了這麼多!」
「是奇物。」南宮珊咬牙。
「什麼奇物能快速提升修為?」
「他不是在提升修為!」東方鴻說:「他是在利用奇物的副作用加速時間流逝……那件奇物具有治癒傷痛的作用,代價就是短時間內讓生命快速成長和消耗。」
「那為什麼他的修為在暴漲?!」傅玉樓已經被逼退了三次,不得不支起陣法進行阻擋。
「二七大限……」南宮珊嘆息道:「越是接近二七大限的北冥家族成員,其修為境界越是會一日千里,只不過他這樣做就是在燒著無數不多的命。」
「值得嗎?」東方鴻問。
「無關痛癢罷了。」北冥闕平淡道。
「原來你是在賭。」東方鴻看明白了:「你在賭北冥鑰能夠封聖……真是奇怪,你明明只相信自己,為什麼偏偏改變了主意,別說什麼親情使然,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
北冥闕面無表情。
「那就耗著。」傅玉樓道:「你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透支。」
於是現場僵住了。
兩方都偃旗息鼓。
南宮珊微微蹙眉,因為北冥闕的做法不亞於是背水一戰,既然決定付出這麼巨大的代價,為什麼他還能繼續沉著氣?
理應是轉守為攻將他們壓制住才對,還是說此時北冥闕只是個紙老虎,一推就倒?
亦或者……
南宮珊忽然明悟,他只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是為了等待外援。
可今天誰來救北冥家?
神策府精銳都不在這裡,武聖閣也去了玄天司,現在京城這邊只有大夏十司的人……可他們也不會參與千年世家的內訌,因為官方對此樂見其成!
唯一有可能的,只會是……
嗡——!
一抹劍光從天而落,直接切入北冥闕的手掌心,鮮血飛濺的同時凝成了冰塊。
那把青色的劍光將他握著的奇物從中斬斷切開,北冥闕源源不斷燃燒的壽命也停下了一瀉千里的架勢。
他握住右手,冰封傷口止住流血,同時仰起頭看去……所有人也隨著他的目光抬高而抬高。
雲翳退散後的月光中,輕盈的風吹起裙角。
玄青為底,月白為邊,披著一襲樸素卻典雅的劍袍,背後環繞著幾許雲氣,足下踩踏著青色飛劍,仿佛仙子降臨凡塵。
來者,幾乎所有重要人物都能一眼認出,雖然來者的形象有了改變,譬如更改了一下髮型,將一頭青絲長發高高綰起,給人的感官頓時一新,從女孩變成了女子。
神策府·蘇若離。
這名白榆在時只似花瓶漂亮的女孩,卻在他離開後半年中鋒芒畢露,大有重振大夏劍道,劍起八代之衰的氣勢。
她出現在這裡,既奇怪,又合理。
早在殿試時,全京城都默認了蘇若離是白榆遲早會過門的媳婦;縱然白榆不在了,北冥鑰的安危當前,蘇若離也不可能不管。
恰恰,神策府外出去玄天司團建刷業績時,蘇家姐妹雙雙失蹤,疑似給白榆守靈。
現在唐突出現於此,南宮珊很難懷疑這是不是早已算好的。
她暗暗想到,北冥闕這看著是個冰塊臉沒城府,實際就跟小貓咪一樣壞心眼多著呢!
蘇若離御劍而來,派頭大的沒邊,如今劍道衰弱太久,很少有人能看到御劍飛天的大風流……其實這也得怨霍秋水創建武聖閣擴散了影響力,從此刀法遠比劍法好上手。
「你怎麼樣?」
「死不了。」北冥闕說:「就是有些修為暴漲太快,經脈凍住了……我要解凍一會兒。」
「流水不腐,腐草為螢。」
蘇若離彈出一抹劍氣射入北冥闕後背,後者瞬間感覺全身舒泰,周身寒氣噴出百丈高。
北冥闕感到那劍氣穿過身體卻絲毫不損自己筋脈和根本,這是何等控制力。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想法湧出。
「你,難道已經……」
「如你所想。」
蘇若離昂首引劍斬向天穹,這一劍瞬間撕裂京城上空的大氣層。
「我已是陸地神仙。」
「從此便是大夏第一劍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