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L五險一驚(二合一7K5)
洛陽城郊,一處僻靜的別院的蓮花池下,正在開著一場會議。
這場會議都是些江湖上有名望的名門名宿。
大夏的江湖早已被馴化了,畢竟江湖本質上都是一群以武犯禁者自己定規矩的地方,一旦現代化的秩序建設好了,那麼這些暗中的規矩地盤就要縮小,被迫壓縮到正常來說看不到的地方去。
玄天司收容了江湖,也將江湖規矩那一套代入了玄天司內部,因此蒼龍七宿的名號和名次爭奪,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次武林大會,需要決定出武林盟主的位子。
跑江湖也好,混體質也罷,靠的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有能力也不夠,還得熬資歷,光有資歷也不行,還要能辦事會辦事,能夠體貼上司,能夠提拔下屬,無一例外都是火候。
這個會議室中的便是這群火候足夠的聰明人們……他們未必是完全立場相似的利益群體,但說是沆瀣一氣也絕不冤枉。
自古以來,朝廷鷹犬和江湖綠林的關係就不太對付,但這也並不涉及到什麼善惡問題,僅僅是屁股不一樣,利益問題最重。
放在如今玄天司亦是同樣……很多事,不是武林盟主說了就算的,所謂武林盟主只不過仲裁方,需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圍繞在玄天司內部的各方門派勢力互相糾纏了幾百年時間,再加上新晉的新貴,各懷所求,所有私心,就像是一張大網,密密麻麻的散布於大夏各地,而同一張網的同一根絲線上纏繞著其他絲線,被四面八方的拉扯,有著門派之爭,夾雜著新仇舊怨,正派邪派,南派北派,傳統新潮,正統旁支……如此複雜的糾葛,單靠一個人來仲裁是不可能的。
玄天司雖然是為此而設立的機構,但總歸有人打算繞過它。
主要原因是在於道門本身的風格就是求仙問道,玄天司里辦實事的也大多是這批人,道士嘛,愛信信……人家修仙練氣,主打的就是一個隨心所欲,所以利益訴求很少。
過去有張天師和道門正宗壓在上面,很多事都不顯山不漏水,而如今道門似乎有了衰敗跡象,佛門反而逆勢崛起,掀起了佛道之爭,其他人可不得見風使舵考慮一下自己是不是該換一換支持方?
會議場內交談聲互相交錯,各抒己見。
「這一次玄天大醮,排名將會決定將來五十年的格局也不為過,諸位理應都打算爭一爭吧?」
「有什麼好爭的,提前安排好了便是……你真打算讓上擂台去拼個你死我活?」
「那誰先誰後?你說了算數?以綜合門派勢力來說,我點蒼保四爭三不過分吧?」
「你點蒼這點微弱勢力能不倒退就不錯了,依我看,還是保持順位不變比較好。」
「放屁!若不變,這玄天大醮開了和沒開有什麼區別!」
「反正前兩者肯定還是在佛門和道門手裡,你們還不如少說幾句。」
「此言差矣……」
主座上,一名穿著青衣的中年人晃動著羽毛扇開口,現場會議也是隨之安靜下來。
有人問:「陳大先生有何高見?」
「此次玄天大醮的主要在於佛道之爭……」陳大先生平淡道:「諸位所求,莫過於一個提前的可以預料到的結果,且儘可能保證自我的有生力量,與其盯著後面的位置,還不如往前看一看。」
「道門佛門可不是我等能拉下馬的……」
「哈哈哈,非也,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大先生舉起羽毛扇:「諸位都是聰明人,理應看的出佛門當興,道門式微,往日諸位總是看著玄天司之內,為什麼不考慮更進一步?非得局限於此?諸位理應覺察到……神武司才是最合適的歸處吧,玄天司海納百川說的好聽,不過是一塊圈養地。」
「這……」
「讓我們改投神武?」
「非也,我的意思是,兼併之。」陳大先生晃動摺扇:「若是玄天司、神武司合為一體,諸位覺得如何?」
這話說的在場之人無一例外都很動心,但……
「這如何可能,大夏十司創立至今,從未有過兼併之說吧?」
「神武司獨立在外,本就是為了削弱江湖門派影響,下有英雄樓,上有武聖閣……」
「過去未曾有,不代表將來不能有。」陳大先生平淡道:「武聖閣不過四位封聖,而如今佛門已有三位菩薩,若是支持佛門進入神武司……」
他觀察了一圈周邊人的目光,繼續道:「就算諸位不情願,難道神武司就會放過各位?西陵王的事件牽扯甚廣,當下人人自危,武聖閣、神策府先斬後奏,殺的人頭滾滾。」
「這到底是真的為了掃清西陵王留下的沉疴,還是故意在扼殺玄天司內的宗派勢力?」
「再者,真的讓那群後生們把刀懸於頭頂,各位能夠肯定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聽到這裡,眾人面沉如水。
他們之所以開會,也是感受到了直接的危險,西陵王餘毒很深,內部格局最複雜也最容易被收買的玄天司被滲透的最狠,但若是真要刮骨療毒,在場的不少人都得被拉去砍頭。
一片沉默中,角落裡的座椅上響起個聲音。
「所以陳大先生的意思,就是讓各個宗派給佛門當狗,等它去收拾了武聖閣?」
「玄天司吞併神武司這種事,光靠佛門有能力還不夠,更重要的是來自上面的聖意。」
「武聖閣被依仗這麼多年,如今又出了一個神策府,當代又是千年以降的盛世,神武司內人才濟濟。」
「佛門憑什麼去挑戰武聖閣恭維京師的地位?」
「如此改天換地的大事,光靠陳大先生的一張嘴還遠遠不夠。」
「你放肆!」有人怒道:「給陳大先生道歉!」
陳大先生望著角落裡的人,慢條斯理道:「我自是還有別的安排,神武司雖強大,但絕非沒有弱點,神策府太年輕,還差的很遠,如今更是不足為慮……值得忌憚的只有武聖閣,至於改天換地……自是有辦法的。」
角落裡繼續傳來聲音:「在場各位都是地方名門名宿,卻不思報效國家,反而拘泥於一家一姓一門一派的小事,若是有真本事,直接加入神武司尋個高職很難麼?」
「你大膽!宗派傳承乃是大事,你到底是誰,在這裡大放厥詞,不敬先輩!」有人拍桌怒罵。
「宗派傳承……不過都是武道的一部分,佛門道宗皆有大傳承,而諸位有的是什麼?」角落中冷笑聲不斷:「若是傳承那麼重要,那為何不見各位宗派里出位武聖?」
「哦……花間派的確出了一位武聖,卻是被伱們親手趕出去的!」
聽到這一聲嘲諷,花間派的副宗主忍無可忍,丟出跟前的器物,青瓷杯蓋激射而去,還用上了暗花三疊的手法。
速度之快只餘下一道殘影。
這茶杯蓋子中途忽然被定格在半空,像是進入了減速帶,強橫的衝擊力消弭無形間,徹底停滯後,落地摔成粉碎。
「啊?」
「啊這……」
「你到底是何人!」
現場一通混亂。
陳大先生握著扶手起身,雲淡風輕的表情變得凝重,繼而再度變化成了一副笑臉。
「好本事!」他鼓了鼓掌:「既然是神策府的貴客來了,為什麼還要隱藏身份?」
角落中,來者扯下偽裝。
慕遙夕手中一面墨色鐵扇。
目光掃過四周:「玄天司這麼多年,原本早該完成內部一統,卻還是互相勾心鬥角,可見爾等都是群蠅營狗苟之輩,內心毫無大義可言,將你們放置於此,就是認定你們這些人早已落後時代,不堪大用!」
「神武司和神策府可不會收下你們這群髒東西……會污染環境的。」
當面嘲諷。
可會議場中,已經沒人在意被罵個狗血淋頭了。
他們都清楚神策府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那絕對不是來做會議記錄的而已!
有人已經悄悄摸到門口位置,打算離開,結果一開門,就被連人帶門的踢了回來。
會議室的門外,白衣的青年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懷裡抱著一把很長的大刀,任南北收回右腳:「聽說這裡有人在圖謀造反,一個個都站穩了不許動,等我把你們的腦袋帶回去好好審問審問。」
現場一片慌張,看到任南北就跟小鬼見了閻王爺似的。
他手裡的斬草刀,殺的了世家,也斬的了宗派!
玄天司中風聲鶴唳,還不都是因為他這個砍頭狂魔得了個先斬後奏的職能。
多少人看到任南北堵門的時候,心裡第一反應就是『完了,芭比Q了,這輩子到頭了』。
「不愧是當代驕陽……」陳大先生看了眼任南北,又看了眼慕遙夕:「你們有這份魄力直搗黃龍,的確在我預料之外。」
「陳大先生,你不過一個山野隱士,不屬於玄天司,卻在西陵王的幕僚團隊裡,如今他死了,你還在這裡發號施令,運籌帷幄……」任南北握住斬草刀的刀柄,雷霆化作滾珠,嘀嘀噠噠落滿堂:「你是太歲化身!」
「抓到現行了。」慕遙夕冰冷道:「今日在場者,和十凶勾結,和太歲勾結,一個不留!自裁者,尚可留一份全屍和體面!」
陳大先生卻不慌不忙的說:「你們是很有魄力,但我不會收回之前的評價……」
「神策府,還是太年輕了,差的太遠,不足為慮!」
任南北笑:「我喜歡嘴硬的人。」
「你們知道我為何這麼評價?」
「因為白玉京已經死了!」
陳大先生冷笑一聲:「沒了白玉京和武聖坐鎮,你們拿什麼來應付更強者!」
他陡然捏碎手中一物,好似是一顆佛珠。
下一刻,金色的大手從天上罩落。
此時所有人想走也來不及了。
那碩大的五指一握,佛光遍野,掌中佛國。
這一招來的實在太快。
即便慕遙夕和任南北有心抵抗,卻也根本逃不出去。
佛門菩薩的掌中佛國,一旦發動就是完全的領域封殺技能。
畢竟佛陀可不是耶穌,手掌心沒有一個漏洞讓人鑽出去。
四周的環境已經變成一座金色的佛門大殿,四面八方佇立著一座座佛塔,造型古樸,氣息莊嚴。
一名菩薩端坐於金蓮之上,身形偉岸過百丈,居高臨下俯瞰眾生,光是投下的龐大陰影便叫人窒息。
「阿彌陀佛——!」
佛門塑金身。
恢弘浩大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一股梵音詠唱便直接灌入意識海中。
周邊會議室當中的名門名宿們紛紛膝蓋砸地,哐哐哐的跪了一地,深感自我渺小,仿佛下一刻就要看開一切遁入空門。
這不是他們的自我意志堅定與否,這群人里不乏四階大宗師,可佛國一旦展開,想要度化誰,完全是看菩薩自身意願。
所謂度化,和強制洗腦很是相似。
在佛門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也不是你說自己放下屠刀就算數的,必須是佛門的人說你已經放下屠刀,那才算是度化。
這放在佛門當中都算是功德和功績。
但這一招佛光普渡也不是對誰都用。
慕遙夕感到額頭一疼,緊接著冷哼一聲。
任南北同樣有律法雷霆護體,他本就是桀驁不遜者,自然不可能此時朝著金身跪拜。
金身菩薩繼續高聲道:「既見我佛,為何不拜!」
佛法的威嚴宛若山崩般傾瀉而出,沛莫能御的光芒萬丈洶湧而來,將兩人席捲吞沒在其中。
這佛光絲毫沒有半點溫和的感覺,只讓人感覺無窮霸道,稍微意志不夠堅定的人,都會被佛光活生生衝垮。
慕遙夕最為先天英靈血脈,面對精神方面的控制抵抗是拉滿的,她勃然大怒:「佛門菩薩,這是要強行度化我等?禿驢,你不怕武聖回來拆了龍象寺!」
而任南北在一旁抵抗就要更加艱難,手裡握著的斬草刀都有些鬆弛了。
他低著頭,竟是喃喃自語:「殺人真的能救蒼生麼,塵世如火宅,我這麼做,豈不是抱薪救火,我真的……」
沒說完就被鐵扇敲在腦門上。
「你糊塗什麼呢!」慕遙夕怒敲道:「你清醒一點!」
任南北睜開眼睛,聲音艱難:「我,我盡力了……」
金身大佛繼續高聲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脫離苦海,回頭是岸!」
又是佛掌下壓,頓時兩人感到肩膀上多了一座五指山,任南北當時被壓出了猴叫聲。
「你想想你媳婦!」慕遙夕大喊道。
「我沒有媳婦!」任南北苦笑,對不起,他是個單身。
「那你想想你兄弟!」
「我兄弟已經沒了。」
「你想想你在乎的其他東西!」
「在乎的……」
「你想想你不想暴露出來的那些秘密,捨不得的那些人!」
任南北神情一怔,下一刻目光堅定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是啊,任南北,你想想你的網頁瀏覽記錄!想想你的D盤E盤隱藏文件!想想你手機里的瀏覽器!想想你的網盤!」
此時在佛光前跪下了,那些美好的就再也和你無緣了!
甚至連要留清白在人間都做不到!
他居然真的頂住了佛光普渡的壓力,舉起斬草刀劈向萬丈佛光,竟是一刀劈開了佛光,洞穿了佛掌,撕裂出了一道缺口。
碩大巨佛也收回了殘破的右手,渾身原地一轉,立刻退縮成普通人身高。
菩薩緩步走來,步步生蓮,身上穿著金光璀璨的袈裟,目光淡然道:「不曾想,兩位對佛門成見如此之深。」
「你又是誰。」慕遙夕瞥了眼已經脫力的任南北,看到他肩膀皮肉磨損流出鼻血的模樣,也知道他已經喪失了大部分戰力,便主動往前一步:「不管你是誰……這都過界了神策府奉命行事捉拿要犯,龍象寺在此阻撓,還對我們二人下手,哪怕你是佛門封聖也不可能不承擔任何責任。」
「貧僧,龍象寺度難菩薩……至於二位施主所言,不過危言聳聽,貧僧不過是不忍看到二位枉造殺孽,才出手制止罷了。」
「好一個枉造殺孽。」慕遙夕冷笑:「那位陳大先生都開始圖謀神武司了,你這和尚是有眼無珠麼?」
「貧僧不曾見到那什麼先生。」度難菩薩念道:「貧僧不過是路見不平,與二位說了幾句佛法罷了。」
慕遙夕心念流轉,恍然一悟:「你們是一夥的……原來如此,難怪這個化身會有你的佛珠,你們早就和太歲之間存在勾結,這是為我們設好的局!好一個佛門!」
武聖閣剛剛奔赴前線,自己這邊剛剛一加快進度,立刻佛門菩薩就出手留人了。
這其中必然有一連串的因果關係,不單單是太歲化身牽扯其中,佛門目的更是不純粹。
本以為龍象寺的目標只是玄天大醮壓過玄門道宗,但看來對方是真的把這個陳大先生的說法當真了,想要圖謀神武司,替代武聖閣的位置,意欲大興佛門……是這麼個大興法。
「我看這群禿驢是瘋魔了。」任南北啐了一口:「武聖閣會不會這麼容易倒台且不說……有著強烈宗教色彩的佛門絕無可能入主神武司,否則佛門豈不是還能養出幾尊信仰封聖來?中湖那位絕不可能答應。」
度難菩薩笑著說:「佛門當大興,這是大勢,不可逆,不可擋。」
慕遙夕嗤笑道:「難不成佛門打算入京?」
菩薩沉默著笑而不語。
慕遙夕一怔,眼中流露出幾分怒色:「你們當真是瘋了……」
「不要誤會,佛門並無挾天子之意,恰恰相反……我們是前往京城勤王。」度難菩薩雙手合掌,再度佛光普照:「如今大夏面臨暗潮威脅,中樞空虛,武聖閣三聖離京,京師防備力量空前低落,當是我等三教中人拱衛京師的時候,道門未必有這份餘力,佛門自當義不容辭。」
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慕遙夕明白了佛門的意思,這是打算走流程啊,去京城刷存在感和聲望……佛門也知道不可能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但他們也不想繼續留在玄天司內和道門內鬥了,因為玄天司根本不成氣數。
「好啊。」任南北扶著膝蓋艱難站起:「為何現在不去!」
「不急,貧僧還要和二位,談一談佛法。」度難菩薩呵呵一笑。
慕遙夕直接點破:「此時去了,是錦上添花,未雨綢繆……但是都不如雪中送炭!」
任南北吐出帶血的吐沫:「你們當真以為沒人看破佛門的心思?想要雪中送炭?佛門和太歲勾結,自己都不乾不淨……」
「所以貧僧要和二位說一說佛法,等二位聽明白佛法後,自是一切都已過去了。」度難菩薩宣佛號:「阿彌陀佛!」
「禿驢,NMSL!」
……
京城。
此時京城正值夜雨飄搖。
淅淅瀝瀝的小雨並不大,卻下的時斷時續,叫人心煩意亂。
一條長街口,在一棵樹下,坐著一個人影,手裡提著一個酒葫蘆,正在自斟自飲。
此人扎著個馬尾,面如白玉,體態修長,一身黑紅色相間的衣著打扮,沒有喉結,看著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雌雄莫辨。
在他跟前的石頭桌子上,除了一個酒葫蘆外,還放著一把兵器,一對雙刀。
然後,街道盡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數十人穿過長街,全身都散發著驚人的殺機。
整條大街夜晚見不到一戶人家的燈火,漆黑一片,只有路燈長明,照亮了這些人手中兵器在暗暗反光。
留著朱紅色長髮的高挑女子行至街道中端,瞥見大樹下提著酒葫蘆自斟自飲且男女莫辨的神秘人。
雙方對視一眼,繼而收回。
……
等走出百米遠。
「大小姐,方才那人……」
「不用管他,於今晚之事無關。」南宮珊淡淡道:「不論他是誰,也與我們也無關。」
她繼續往前:「此行目的只有北冥,不要節外生枝……東方和西門如何?」
「從其他三處出發,五分鐘後匯合。」
「看來他們也是一樣……」南宮珊自言自語道:「還是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
樹下。
刀客淡淡嗤笑一聲:「驅虎吞狼,今晚會是北冥的末日麼……還是北冥鑰跨出那一步,把來犯者都殺個乾淨……那其他三家也完了,呵……罷了,各有各的活法,誰知道今晚過後,還能活幾人。」
酒葫蘆的最後一滴酒也被喝完了。
男女莫辨的雙刀客收攏兵刃,將兩把刀別在腰間後背,輕輕拍了拍,旋即順著南宮珊來時的街道方向走去。
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不用拐彎便可直達目的地。
十凶第三千機羅剎,來拿回刀魁之位。
……
東海海濱。
一葉扁舟停靠在岸邊。
「上船吧。」
「……」
「如果你抱有疑慮可以不去,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錯過,將不會再有。」
太歲望著一動不動的鎮十方。
霸者這一輩子都在暗中籌謀和計劃,但相較於太歲近千年的謀劃,他的所有一切準備都可以說是不充分不必要,以至於這一局中他沒得選擇,只能淪為對方的棋子。
沉默片刻後,鎮十方還是踏上了船隻。
他沒得選擇,自己聖道根基不穩,接連籌謀最終無一所得,如今連陶如酥都失蹤了,他也只能堵上一把。
一葉扁舟自動飄向海洋深處。
霸者低沉的問:「到現在還不肯將計劃全貌透露給我?」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等到了蓬萊,自然一切都會知曉。」太歲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動作放鬆而隨意:「你只需要按照我最初說的行動即可,其他一切條件早已完善。」
「蓬萊島主一死,此地易手……萬策定矣!」
霸者淡淡道:「你是不是忘記了白玉京?」
「怎麼會?我可是給他留下了五處定局。」太歲拍著膝蓋:「玄天司、北冥家、蘇家、中湖還是蓬萊,攻其所必救,他若還活著,定會出現,若是不出現也無妨,大局已定,再無他可以發揮的餘地。」
「且看他如何決定吧……」
「今晚過後,註定要改天換地。」
「你就這麼有把握?」霸者小心駛得萬年船:「就憑目前這些,還殺不了他。」
「我現在倒是可以多告訴你三件事。」
「害了白氏三代人的那位幕後黑手就在蓬萊島上。」
「他排名十凶第二。」
「實力境界不弱於羅睺。」
太歲無比篤定的一笑。
「只要他敢來蓬萊,便是必死無疑。」
……
藏天井。
「你確定這條路沒走錯?」
「我確定沒有,我記憶力超好的!」
「能別說話了麼,不怕嘴裡飄進去異味!」
「媽的,怎麼這麼多糞!我要中毒了!」
「快到了,我有預感,快找到那扇門後面了!」
……
洛陽,龍象寺山門外。
陳大先生正搖晃著羽扇,拾級而下。
這之後的事,便是順其自然了。
佛門想要待價而沽和關鍵時候救場,以營造偉光正的形象。
這一筆生意做到最後還是要與之為敵,倒也無妨……佛門有自信笑到最後,難道他就沒有這份自信?
只不過在這五處陷阱險要中,反而是佛門的事目前看來最為無關緊要,所以此地被關注的可能性並不高。
只不過,佛門會影響到後續暗潮的大局,這就涉及到有關於太陰和魔祖破封時的算計了。
屆時連羅睺、弓使、閻羅司等等也要再度入局,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陳大先生正意得志滿時,忽然瞥見山門之下多了一個上山的人影。
今日龍象寺早已閉門不見香客,為何會多個人,沒看告示?
陳大先生低頭一看,也就是這麼隨意的一眼,他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視線往下墜落。
不斷墜落。
直至墮入漆黑,再也摸不著頭腦。
陳大先生雙膝觸地,背對佛寺,面朝東方,頭顱順著台階一路滾落,直至被一人踩在腳下。
人頭落地卻尚未死去,化身開口只來及說出一字:「竟……」
來者低頭平淡的看上一眼,直接側過腳踝輕輕一踢,好大一顆頭顱飛上天空,繼而炸成一團鮮紅色的煙火。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拾級而上,面朝著佛光,一腳踢開了大雄寶殿的正門,飛出的木門半截嵌入佛像的肚皮里。
轟——!
好一聲洪呂大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