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悲愴

  第487章 悲愴

  宴會之中,人群聳動。

  來自伯爵家族的收藏品無一例外的價值斐然,令人行動。

  即便是這群羅馬之中的年輕俊傑也無一例外的產生了意動,而且在異性前方,所有人都格外有表現欲,不論男女皆是如此。

  雖然文明社會的基本規則就是一夫一妻制,但配偶仍然需要自己來努力爭取的,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壓倒其他的競爭者。

  僅僅是假面舞會中的舞蹈還不足以展現很多人引以為傲的能力,臨近末尾的一大波『難題』反而正合了這些精英們的意願。

  303寢室的三小隻也主動擠過去看了一下難題。

  一共加起來十二道的題目。

  「好奇怪啊,感覺每一個字都認識,怎麼組合起來,寫的是什麼我都看不懂了。」

  「為什麼還有數學題?認真的嗎!」

  「還有魔藥學?」

  「還有現場的劍技模仿?那可是三階黃金騎士的劍術,有那麼容易模仿嗎?」

  很多人興致沖沖的走了上去,緊接著偃旗息鼓。

  內心懷抱著『我看看有多難』的想法,緊接著『是在下輸了』的回來。

  安潔莉卡也不貪心,她覺得可以挑戰一下,其中有一道難題讓她覺得自己有些機會,至於收藏品……她沒什麼興趣,只是難得有展現自己的舞台。

  佩姬原本對這些藏品也不感興趣,只不過看到其中一塊名為『該隱肋骨』的收藏品後,頓時瞪大了眼睛再也移不開。

  芙蕾戲謔著自己的室友真是膚淺,自己的視線總是不經意的撇過其中一個名為『雙城之戀』的粉藍二色的寶石吊墜。

  三名女孩開始絞盡腦汁。

  白榆對愛麗榭說:「對方的目標似乎是最中間的那個畫像。」

  「應該是。」愛麗榭點頭,反應很快的說:「如果我們拿到了這個畫像,是不是有可能引蛇出洞?」

  「自然。」

  「不過上面的題目都太難了一些。」愛麗榭也看了一遍,發現自己辦不到。

  「有一個,你可以做得到。」

  白榆指著其中一道題目。

  ——合奏一首撼動人心的樂曲

  愛麗榭流汗黃豆道:「編者叔叔,我可不行,我不會音樂,也不會鋼琴啊。」

  「你可以會。」

  「我真的不會。」愛麗榭根本沒時間去學習這些樂器。

  白榆重複道:「你可以會。」

  青年一本正經道:「伱沒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麼?自從換上了這套晚禮服後,是不是對音樂有種別樣的感覺?」

  「您這麼說,好像的確是……」

  「我寄給你的這套裙子是有魔法加持的,雖然存在時間限制。」白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如果你願意相信,那麼一首鋼琴曲,即便你不會,也可以會。」

  愛麗榭抿著嘴唇,旋即重重點頭:「我願意相信。」

  為了復仇,她什麼都做得到!

  彈奏一首曲子又能算得了什麼?

  哪怕是上去丟人,她也不怕,有命運編者陪著。

  「shall we?」白榆伸出手。

  愛麗榭牽著他的手,兩人穿過人群,抵達了一架黑白鋼琴前,這架三角鋼琴也屬於今天的贈品之一,雖然沒什麼歷史底蘊,但它的造價也相當昂貴。

  兩人攜手的場景也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在所有人苦思冥想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挑戰難題了。

  而且選擇的還是最難的『樂曲』。

  彈奏樂曲並不困難,困難的在於打動人心。

  純粹的音樂技巧想要打動人心是很難的,而且這些貴族和精英們那個不是這方面的老饕,想要打動他們是很難的一件事,除非……

  整點他們沒有聽過的。

  音樂這東西,存在時效性,有的時候它需要時間的驗證才能歷久彌新,有的時候它會在初次登場就一鳴驚人。

  白榆坐在了黑白鍵盤前,隨意的敲打了幾個按鍵,試了試音色。

  「請放心,這位先生,我們的鋼琴有專業的調音師調整過,絕對沒有問題。」侍者說。

  白榆笑了笑:「第一次碰鋼琴,情不自禁。」

  侍者一愣,禮貌道:「您真幽默,準備好了,就可以開始了。」

  愛麗榭回過頭看向白榆,緊張的繃緊了臉部肌肉,下巴到脖頸的曲線能看得出皮膚的緊繃。

  「你不會嗎?」

  「我說過我會嗎?」白榆反問:「鋼琴沒個十年都看不出功底,你指望我臨陣練個三指禪?」

  愛麗榭看向厚顏無恥的命運編者,表情悲痛欲絕。

  「安心,我不會,但是你會。」白榆說:「你儘管C,剩下的事交給大叔來想。」

  「我……」

  沒說完,白榆就從懷裡拿出一本不知何時準備好的五線譜放在了架子上。

  愛麗榭心念一動,翻開了第一頁。

  她會看五線譜,但也只會一點點,可不知為何,這一次當她看到樂譜的同時,便感覺它活躍的跳起來,主動鑽入了自己的腦袋裡,輕靈躍動著,連她的身體手指都開始不受控制的活躍起來。

  手指骨節、手腕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音。

  雙手按下黑白琴鍵,不需要什麼醞釀,直接開始奏響樂曲。

  幾乎是半發泄式的將指尖砸下,踩下踏板,琴弦隨之顫抖,劇烈的震動著心弦。

  僅僅是開始的音符,便令人感到一陣耳目一新,即便是抱著看戲心情的聽眾們也隨之變了神色,靜謐下來。

  這首曲……沒聽過。

  再仔細聽聽……臥槽有點帶感。

  白榆是不懂音樂,但是他記憶力很好,踏入三階後,連上輩子一些驚鴻一瞥犄角旮旯的知識都能想起來,只要看過的書本上的東西,就連第幾頁的編碼錯了都能想起來。

  所以,即便沒碰過鋼琴,他仍然能夠回憶起這首著名的鋼琴曲。

  悲愴!

  之所以拿出這首歌曲,而不是其他的樂曲,一方面是白榆接觸過的鋼琴曲不多,其他的小夜曲雖然更合適,但不足以打動人心,另一方面也是他認為這首曲子適合今夜的愛麗榭。

  《悲愴》的第一樂曲的難度最高,包含了濃重的感情,倘若缺乏了這種感情的加持,也就只有技巧,演奏會顯得蒼白。

  樂曲的演奏講究一個即興,也十分講究狀態,還有情感上的投入。

  有個B站的UP主,曾經即興在火車站彈奏過一曲鋼鐵洪流進行曲,雖然有不少錯漏,但情緒到位,有些破舊和走音的公共鋼琴音色反而十分契合歌曲的主旋律,播放上千萬……後來翻談同樣的鋼鐵洪流進行曲,卻是在播音室內的,雖然音色更純淨,錯誤更少,但已經沒有了情緒的加持,只剩下技巧,反而顯得十分蒼白。

  白榆內心並無太多悲愴,他彈奏不出那種感覺。

  可愛麗榭不同。

  她的一生,有太多的悲與苦。

  在指尖流淌的音符都化作她自己內心的吶喊。

  悲傷壓抑的一幕幕在眼前掠過。

  她想起了那片冷寒困苦的邊陲村落,想起了母親的笑容溫暖,想起了白茫茫的大雪原,想起了自己親人失蹤時的悲痛欲絕,想到了恨不得找到仇人寢其皮食其肉的劇烈仇恨。

  她咬著牙關,太過於用力,以至於嘴角溢出了一絲血液。

  鮮紅的落在藍色的裙子上。

  她不懂音樂,手指自顧自的在鍵盤上舞蹈,將她內心的情緒抒發。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陣壓抑的氣氛開始支配整個舞會,如同覆面的烏雲,一種無法壓制的哀傷壓抑隨之湧上心頭。

  很多人都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有過豐富人生閱歷的人沉默不語。

  假面舞會的樂團總指揮已經握不住手裡的指揮棒,想起了自己家中癱瘓在床後經受不住折磨選擇自縊的結髮妻子;有名年輕的劍術衛館的青年轉身看向外面,沒人知道他一個底層平民走到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血與汗。

  人生不易,誰都有自己的悲愴。

  第一樂章漸漸進入尾聲,旋律變得堅定起來,像是英勇的騎士朝著惡龍發起衝鋒。

  悲愴的樂曲,不單單只有悲愴而已,理論還有第二樂章和第三樂章,只不過……

  隨著幾個高音後,壓抑痛苦的第一樂章即將結束,但彈奏戛然而止。

  停下的演奏令沉浸的人群一愣。

  「怎麼停下了?」

  「怎麼不彈了?」

  「繼續啊!」

  「玩寸止呢!壓抑這麼久不讓釋放的?」

  「再彈個一百羅馬金幣的!」

  愛麗榭的雙手停在了鍵盤上,緩緩從那種情緒的釋放中走出。

  她倒是還想繼續,剛剛那種和音樂融為一體的感覺無比奇妙。

  可惜她實在無法繼續了。

  因為樂譜已經到頭了。

  「就這麼多了。」白榆收起樂譜,他也就記得前面的第一樂章。

  愛麗榭幽幽道:「編者大叔,壞!」

  下方觀眾席,芙蕾悄悄的紅了眼睛,不知道是被聽哭了,還是羨慕的。

  「你哭辣?」

  「我沒有,這是口水!」

  她嘴硬道:「某個大胸怪才哭了呢!」

  安潔莉卡拿出手帕擦著眼角:「你懂什麼,我是感動的,這樣的樂曲簡直就是……簡直就是天籟!」

  「鋼琴才出現不到一個世紀,優秀的樂曲還不算多,這首歌曲即便只有一半,也已經為後世的鳴奏曲豎立了典範。」

  「作為維也納人,我真的太想要在金色大廳里聽到這首歌曲!」

  佩姬說:「雖然樂曲是榆先生寫的,但是沒想到愛麗榭的彈奏技巧也這麼高明,而且這首曲子裡……她小時候肯定過的很苦吧。」

  芙蕾嗯了一聲,作為寢室里唯一一個學過鋼琴的,她知道自己的水平遠不及愛麗榭剛剛發揮出的水準的五分之一。

  台上的兩人起身離開黑白鋼琴。

  不遠處胖成一個球的艾森威爾伯爵衝過來,哭的稀里嘩啦:「二位,為何不繼續啊!我還想再聽一聽啊,我剛剛仿佛看我的初戀了。」

  「這首樂曲還沒有完成。」白榆解釋道:「今日也只是拿出來小小試一試。」

  「這首樂曲一定要完成啊!」伯爵勉勵道:「這絕對是足以震撼維也納的好曲子!」

  「我們算是完成了難題挑戰麼?」

  伯爵主動鼓掌:「當然!如果它都不行,哪有什麼能行!」

  白榆點點頭:「那我就選擇……」

  他指向中心:「那座畫像吧。」

  「當然可以,這位先生是住在哪裡?留個地址,等晚宴後,我派遣僕從給您送過去。」伯爵欣然應允。

  「不用,這幅畫也不大,我們路上直接帶回去就好。」

  ……

  「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胡狼面具的男子跟著鼓掌道:「不過這首曲子是真好聽。」

  黑臉面具的男子低沉道:「接下來,怎麼辦?」

  「當然是要把東西拿回來……」

  胡狼面具的男子微笑著說:「尊上的命令是:必要時,不顧一切代價,但是不可暴露身份。」

  黑臉面具的男人冷漠道:「那個藍裙子的女人交給我。」

  「哦?雖說年輕貌美的少女十分可口,但你居然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是終於被我的喜好口味精神污染了?」

  「不……」獵人咧開嘴角:「她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是?」

  「魔女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