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你以為我是誰?
「是麼,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雨宮真晝聽著南詩織訴說著這些時間發生的事。
兩姐妹雖然已經分別了很久,但並未影響到彼此的感情。
真晝仍然愛護妹妹,而詩織仍然敬愛著姐姐。
兩人坐在靈堂促膝而談著,仿佛找回了幾分兒時的快樂,可以互相藏在被窩裡說很久的話。
雨宮真晝對外界的許多了解都是來自於妹妹之口,她會將那些自己看不到的風景說給自己聽,給自己讀故事,買零食送回來。
靈堂中的嚴肅氛圍都被沖淡了許多。
雨宮真晝也祭拜了一下父親,倒是對南氏輝的那邊是看也不看一眼。
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這位野心勃勃的家主,即便對方死後她也不會低頭,更不會後悔自己斬了他的兩肢。
「姐姐這段時間是去了哪裡?經歷了什麼事?」
南詩織剛剛甫一交手,她便意識到對方劍術水平不弱於自己,甚至境界還在自己之上。
在扶桑做一個浪人,還要提升劍術劍道,這就意味著要和人死斗。
不免要渾身沾染著血腥氣味,也變得風塵僕僕,有如亡命之徒。
可雨宮真晝給人的感覺,優雅依舊,和當初待在家裡養尊處優大家閨秀很相似,卻又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那就是自矜和自信。
像是出去闖蕩出了好一番事業後衣錦還鄉的那般自信。
「我嗎?其實倒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躲躲藏藏著。」雨宮真晝的事有很多不可說,她只是提到自己加入了一個黑道組織,並且在那邊當了供奉,倒也不至於流離失所,變成賣命的浪人。
南詩織安心了一些。
兩人聊了許多體己話,說的淚眼朦朧。
然後南詩織便將方才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九頭龍浪人組織我有聽說過……好似是一名浪人劍豪創立的,已經有了三十多年歷史,都是一些窮凶極惡之徒,而且專營暗殺截殺等生意。」雨宮真晝有所耳聞,甚至實際也有過交鋒,斬殺過幾次浪人,對方身上就有九頭龍的紋章。
「劍豪?」
「嗯,是一名被放逐的武家,還是一名流竄的逃犯。」雨宮真晝語氣沉重:「他們對南家下手,應該也是暗殺的生意。」
南詩織苦澀道:「姐姐不想為父親報仇嗎?」
「現在的我們實力還不夠,若是成了劍豪,再毀滅它也來得及。」
雨宮真晝言下之意是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南詩織又問:「姐姐打算回來嗎?如今的南家已經沒有了父親和爺爺,只有我了,我需要姐姐的幫助。」
雨宮真晝沒有回答,摸了摸妹妹的頭髮,輕聲說:「天快亮了,守靈就到這兒吧,你去休息一下,家裡的事暫且交給我來幫忙打理。」
這也是一種回答,南詩織張了張口,苦澀的點頭應下,去了房間休息。
女僕悄悄走近:「大小姐……」
「阿紫,叫我真晝就好了,我不算什麼大小姐。」雨宮真晝擁抱著照顧自己多年的婦女。
「看到您還好,我真的很高興。」阿紫抱著她流出眼淚,回想當初離開時,還以為再難相見。
雨宮真晝的出現讓南家眾人反應各異,有人沉默,有人高興,有人忌憚。
不過她的氣勢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加上親手擊潰南氏輝的戰績和實力,三言兩語便握住了話語權。
早餐後。
雨宮真晝重新回到熟悉的庭院,腳踩著南詩織親手鋪成的鵝卵石地面,天眼望著那棟關了自己禁閉的閣樓,恍若隔世。
自己的人生就是從這裡開始的變化,曾經那個束縛著盲眼金絲雀的牢籠,早已變的如此衰落而破敗。
「重新回到這兒的感覺如何?」
聲音響起。
闊別接近一月時間,雨宮真晝再度聽聞到這熟悉話語,幾乎控制不住神情,她驀然回身:「先生?」
「我在。」白榆就在她附近:「不過現在就不出面了,不然感覺怪怪的。」
就像妻子帶丈夫回門。
「您什麼時候來的?」真晝放低激動的話音:「先生的事已經忙完了嗎?」
「不算徹底結束,不過空閒時間還是有的,這不來看看你麼?」白榆靠近了一些:「至於什麼時候到的……也不久,才半個小時。」
他捧起女子的一絲長發,髮絲間都是熟悉的白梅香。
聞的太多次,有點上頭。
能感受到自己的頭髮被攥著,她害羞的紅了耳墜:「我,昨天沒來得及洗頭髮……也沾染了露水和灰塵。」
白榆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和輕佻了。
他知道可以主動,如果主動的話,早就拿下了。
但撩撥還是適可而止的好,太主動,反而體會不到被動的快樂。
他鬆開手,看了眼庭院:「南家藥丸啊。」
雨宮真晝捋了捋凌亂的髮絲,把自己整理的足夠好了才接話:「南家本就是強弩之末,否則如何會淪落到賣女兒的一步,只是可惜了詩織。」
「你打算怎麼辦?」
「勸她放棄,和我回去。」
「南家好歹也是華族之一,這上百年基業就這麼放棄了?」
「詩織一個人是守不住的。」雨宮真晝早已看清了現實:「加上我也一樣改變不了結局。」
「伱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白榆吐槽道:「因為吃回頭草真的很下頭啊。」
「在我眼裡,南家連先生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過。」雨宮真晝真心實意的說。
「是嗎?我怎麼看不見?」
「因為先生被我藏在眼睛裡了啊。」真晝指了指自己閉著的雙眼:「你就是我的眼睛。」
這姑娘,真是讓人心滿意足。
享受了片刻互刷好感度的閒聊,白榆切入正題:「其實我收到了一封來信。」
「來信?」雨宮真晝正要問『誰的』,但下一刻反應過來,思緒流轉極快:「是我的來信?」
白榆點頭:「嗯。」
雨宮真晝又說:「具體內容是什麼?」
「關於兩件事的情報……首先是南家如今陷入危機,南詩織會被綁架。」白榆言簡意賅:「其次是你舅舅雨宮龍二的蹤跡已經被發現了,他落入了圍困里,若是不去救他,他會被迫融合鬼手,且必死無疑。」
「這……」雨宮真晝呼吸急促起來:「這是未來的我寫給您的書信里提及的?她的意思是讓我們做個選擇?」
白榆說:「她的本意是讓我選擇,不過選擇權還是交給你更合適——我編織過很多次的命運,大多是一意孤行自作主張,這次算作是例外,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機會,當然該由你來決定。」
雨宮真晝遲疑了,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標準的電車難題。
白榆說:「只要別讓自己後悔就行,你是選擇妹妹,還是選擇舅舅?」
「我,我不知道。」雨宮真晝知道自己這麼說很耍賴皮,她又把皮球踢回去:「我希望先生代替我做決定,這對我來說,太難了。」
「好。」白榆不假思索:「那就留在這兒,你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好,原本你也不會知道雨宮龍二的死,直至你返回關東。」
「……」
「不滿意?」
「……」
「那就去救你舅舅,儘量遣散南家人,讓南詩織找個地方藏起來,或許會有一線生機。」白榆再度開口。
「……」
仍舊是沉默以對。
白榆搖頭道:「傻姑娘,世間安得雙全法?」
雨宮真晝流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
白榆說:「就算你掉小珍珠,也哭不死那群惡人。」
雨宮真晝別過頭,第一次生起悶氣來:「先生……壞!」
「不是我變壞了,而是你變得貪心了。」命運編者幽幽道:「你兩者都想要。」
「我僅剩的親人就只有這兩人了。」雨宮真晝抓著衣袖,不甘的問:「難,難道我不可以貪心一些嗎?」
「當然……」
陡然話鋒一轉:「可以!」
雨宮真晝抬起臉頰,神情呆萌:「誒?」
白榆抹去她眼角的淚光:「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命運編者,區區一兩人的命運,看我給你改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