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一直都是你

  第392章 一直都是你

  妹妹擁抱著姐姐。

  她說:「遲早有一天,你會為這一次的選擇而後悔的,到時候,你還會再見到我。」

  陶如酥低聲說:「會不會後悔,只有掙扎到最後一刻,直至死亡到來前才會知道。」

  「至少現在,我還不想認輸。」

  「不論是對虛偽的幸福,還是……她。」

  妹妹冷笑著,不再言語,她的身形陡然破碎,如同幻影般消散於陶如酥的指尖。

  她們是姐妹,她們是一體。

  她生來便擁有這份力量,只是這份血脈的真意,始終被她拒之門外。

  如今陶如酥終於擁抱了她,這也意味著虛幻的美夢被擊碎,她要面對外界那排山倒海的洶湧惡意。

  浪潮湧入這棟房子,無數血水倒灌,瞬間填滿了地面,也將她半個身體都陷入其中,粘稠的血液如同流沙,她不斷下沉。

  一隻只骷髏般的白骨手臂在血水中伸出,抓住她的身體,想要將她拖下血潭。

  這時。

  天花板突然間破碎,墜落的天花板宛若碎裂的玻璃窗,漫天碎裂的玻璃碎片中,一道人影墜入房間。

  他揮拳砸向滿是鮮血的深潭,如同帶著熊熊火光墜入地面。

  血浪翻滾之中,左手捏碎了一隻試圖爬出來的惡鬼頭顱。

  白榆將右手伸向陶如酥:「發什麼呆,走了啊。」

  他不知道陶如酥在這裡經歷過什麼事,只是理所當然的伸出手要把她帶出去。

  他跳進來的時候就沒有半點猶豫,就像是當初他強迫停下思考跳進影世界裡去直面那頭駁獸。

  以身涉險對他來說似乎根本不算是什麼大事,甚至早已習以為常。

  真是粗魯……

  陶如酥心想你這時候安慰我一兩句說些好聽的也不是不行吧?

  她內心腹誹著,身體卻更加誠實的撲了上去,甚至動作比他開口還要更快一些。

  握住手掌,白榆稍稍用力,兩人緊握著的右手血流不止,拉扯時的疼痛感卻比不過此時的安心感。

  白光撲面而來。

  囚籠破開一道缺口。

  被百年冤魂束縛著的靈魂從缺口中取回。

  陶如酥從一片血色中被帶出。

  她睜開眼睛,如同快要窒息的人般深吸一口氣。

  幾乎失去氣力的身體倒在地上,被白榆扶著肩膀,兩人靠在一起依偎著。

  白榆低聲說:「還活著麼?」

  「……」

  「活著伱就吱一聲?」

  「……這種時候,你不能說點好聽的麼?」

  陶如酥很輕的埋怨著,額頭貼著對方肩膀,兩人的右手十指相扣,被龍牙洞穿固定。

  白榆仍然在說爛話:「你又不是綾波麗……要不然,給爺微笑一個?」

  他不是想不出好台詞,而是深知這時候不該再說好聽的,否則好感度會爆表的。

  陶如酥舉起拳頭砸了一下,然後低聲念道:「看在你來救我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的溫柔大方善解人意了。」

  白榆試圖禮貌的拉開點距離,他剛剛後退半步,她就主動靠了過來,左手繞過後背,抓住他的腰。

  造孽啊……

  他心想。

  好在這份擁抱並不能一直持續到雙方都滿足為止。

  鬼蜮里響徹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這片大地都在震動,玻璃碎裂,大地搖晃,仿佛有什麼恐怖巨獸即將破地而出。

  與此同時,一道漆黑身影由遠及近,如同鬼魅般抵達白榆身邊。

  「鬼蜮在暴動!」

  黑煞弓使走近後問:「你到底做了什麼?」

  「大概是捅了它的心窩。」

  白榆面不改色的問:「敖霜呢?」

  「敖霜……啊,那個高階魔人?」

  黑煞弓使說:「她的本事也不賴,我剛剛用了大招也沒能徹底殺了她,加上突然間鬼蜮暴動,導致我丟失了對方的位置,在這鬼蜮里,她優勢比我大,不過只要鬼王不死,她也無法自行脫離。」

  「四階巔峰的鬼王,你有辦法應付?」白榆臉色嚴峻。

  「你當我是五階麼?」黑煞弓使果斷搖頭:「術業有專攻,我只擅長對付魔人,鬼蜮得去找玄天司。」

  「也是,馬桶搋子不能當拖把使。」

  「你這什麼比喻。」

  「把魔比喻成屎,有什麼不行?」

  「……」

  媽的,好像還真沒什麼問題。

  陶如酥也回過神來,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繼續當面占便宜,只好偷偷挽著白榆手掌,表情認真的問:「接下來怎麼辦?」

  「處理不了鬼蜮,我們都出不去。」白榆仰起頭看著已經布滿裂痕的鬼蜮上空,每一個裂痕里都是血紅色的流光,不斷落下熾烈的流火:「自然是去直面這個鬼蜮的鬼王,剛剛給它心窩子來了一記狠的,現在它應該已經醒了,起床氣肯定很大。」

  「直面……」黑煞弓使皺眉道:「你的修為境界多少是有些低了。」

  「我自有辦法。」白榆說:「幫我拖住鬼王就行。」

  「那魔人怎麼辦?」

  「當然也還是交給你。」

  「?」

  白榆擺了擺手:「總之,你看著辦吧。」

  「我踏馬又不是三頭六臂!」

  「我知道,你是一頭二臂嘛。」

  「艹,你最好真的有辦法!」

  罵了一句,黑煞弓使已經看到從漆黑天空上落下的一條血色的龍影,那就是鬼王的本體。

  四階巔峰的威壓讓他的臉色也不禁劇變。

  白榆拉著陶如酥回到了院落里,他拔出了龍牙,然後盤膝坐下。

  「接下來我無法分心,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陶如酥:「們?」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地面上站起了四個她並不認識的陌生人影,他們從灰霧中走出,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與這裡格格不入的神秘氣息。

  由於無明鬼的英靈招呼已經被斬殺,不到二十四小時無法再度召喚。

  他只能將剩下的四個英靈全部召喚出來。

  至於暴露不暴露的問題。

  現在也已經管不上了。

  秘密可沒有生命重要。

  況且,一旦他契約了龍不平,就意味著可能會擾動歷史。

  到時候若是鬼王不復存在,自然在這鬼蜮中發生的一切也都不復存在。

  白榆也不打算做任何解釋,只是說:「外面不安全,你就呆在我的附近,他們會保護這裡的安全。」

  他握著龍牙,將右手浸入地面的血池中。

  閉上眼睛,內心呼喊。

  「來吧!」

  「英靈契約!」

  於是,灰霧翻滾。

  流淌的灰霧中,他的身形發生一些模糊性的變化。

  時而是少年模樣的白榆,時而是是成年狀態下的命運編者。

  強制契約帶來的不穩定,暴露了他的外觀。

  這一切都被陶如酥看在眼中。

  她的目光再度恍惚起來。

  心神搖晃,瞳孔巨震。

  她當然認得命運編者。

  因為,對方救過她……還是兩次。

  第一次是在影世界,第二次是在醫院。

  事情就在四個月之前,她當然還能記得當時的所有事!

  所以說……

  從一開始,就是你?

  陶如酥看著他,看著他因嚴肅而分明的面部線條,看著他在灰霧中改變的身姿、衣著和成熟氣質,這種變化幾乎能夠輕易的騙過所有人。

  誰又能想到呢?

  陶如酥喃喃自語道。

  「救下了高三一班的人,是你。」

  「給長夜司留下信息的人,是你。」

  「在那個組織手下救下了我兩次的人,也是你。」

  「慕遙夕念念不忘咬牙切齒的那個神秘人,還是你。」

  「一直都是你。」

  她聲音乾澀了幾分,有些難以置信。

  可再多的匪夷所思和難以置信,在這份鐵一樣的事實前方都形同虛設。

  她從未想過這一點,其他人也是如此,其實如今一想,很多地方都有了解釋。

  神秘人明明那麼的神出鬼沒,卻奇妙無比的總是出現在她的認知範圍內。

  他改變的只是身份,內里的靈魂始終都是同一個人。

  陶如酥悄悄咽下一口吐沫,讓她接受這份事實很容易。

  她只是在想,或許自己是唯一知道的人。

  這個秘密,即便是蘇若離也理應並不知曉。

  這會是只有我知道的,我們之間的秘密。

  僅僅是想到這一點,她便從心靈深處湧出了愉悅的情緒。

  不過這份愉快很快便湧入了另一種情緒,交匯成了複雜的歡喜。

  ……我喜歡上的男孩,似乎能耐超乎預想了,我該為此而高興麼?

  ……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在瞞著我呢?

  女人永不知足。

  才知道了一個秘密,也會立刻開始渴望著下一個秘密會讓她動容。

  她不知怎麼的,很想走上去,親他認真的側臉一下。

  然後她真的這麼做了。

  或許是因為在這裡就才有從蘇若離手中獨占的可能性?

  或許是因為她有些被迷住了。

  就在她做賊心虛的湊過去,蹲下身,試圖偷偷蓋個章的時候。

  意外的打斷出現了,她沒能成功。

  一隻手揪住了她的衣領,強硬的把她拖到了五步之外。

  蛇發魔女的紫色眼眸閃爍著魔法的流光,淡淡道:「不要打擾編者先生,小狐狸精!」

  陶如酥:狐狸精?

  這召喚出來的女人似乎也有點不簡單。

  陶如酥暗暗蹙眉,不服的起身,想要和對方爭論個高低。

  就在這時,危險的氣息滿溢而來。

  門口的防禦宗師架起雙臂,還是被一擊逼退十步,洶湧的魔氣灼燒著玄黃色的功體。

  血光中,遁逃的敖霜去而復返,她此時狀態也明顯很不好,軀殼上數個傷口無法復原,血流如注。

  她死死盯著白榆,蔓延都是仇恨,表情猙獰道:「白榆,還有你的小女友也在,正好……」

  「黑煞弓使跑去應付鬼王了,現在可沒空顧及這裡。」

  「你們都得給我去死!」

  陶如酥可不認識這個狀態下的敖霜。

  蛇發魔女也沒好心情。

  兩女同時回頭怒視:「哪來的醜八怪!給本小姐滾遠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