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天驕執律

  第342章 天驕執律

  蓬萊,深淵第十層。

  這裡作為淺層和中層的過渡區域,是一大片的安全地區。

  這裡的風景特點是有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泊的最中央有一頭沉眠著的鰲龜。

  長時間它不曾活動,以至於後背都變成了一座島嶼,平均一百年才活動一次,其豐富的生命能量也讓湖泊本身成為了釣魚佬的聚集地。

  在這裡,低於三十斤的魚,根本不好意思拿出手。

  只有上鉤了超過一百斤的龍鯉才有資格在周邊走上三圈。

  釣魚也是一樣技術活兒,個人修為不夠,不單單會損失魚竿和魚餌,搞不好還要被拖下水,被魚群戲弄。

  釣魚本來就是人和魚之間的較量。

  在鰲龜島上的邊緣位置,一個青年正左手握著釣竿,下巴不斷的點著豆子,儼然是一副通宵夜釣仙氣入體的模樣。

  這時,魚線發生了一絲微微顫抖,青年的左手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起魚竿,一條足足兩人多高的巨大龍鯉被甩上岸,足足三百多斤的體重,一看就知道起碼是一頭幾十年的魚王。

  巨大的龍鯉即便是落在岸上也沒有立刻失去抵抗力,立刻掙扎彈跳起來,朝著慵懶青年襲去,但僅僅是一眨眼功夫,它就落入了青年腳旁放著的透明魚缸里,變成了一條手指頭大小的鯽魚。

  在缸里,還有好幾條類似的魚兒有氣無力的遊蕩著。

  青年打了哈欠,繼續甩出魚鉤,等待著獵物上鉤,釣魚嘛,就是這般枯燥無華又樸實。

  這一次他感受到了魚線再度輕微顫抖,只不過沒有提起魚竿,因為在正前方的湖面上站著一個人,後者一路走來的水面已經凝結為了冰面,像極了一路走來的凝冰渡海真君。

  青年甩了甩魚鉤:「你這樣我怎麼釣魚?」

  北冥闕說:「你還有心情釣魚麼,任南北。」

  「什麼心情不心情的……釣魚需要什麼心情?」任南北態度隨意:「你要不要也坐下試試?能平復心情。」

  「伱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提前知道卻什麼不說,故意跑到這裡釣魚,避免和她正面衝突?」北冥闕開門見山的問。

  「你誤會了。」任南北笑著說:「只有雙方實力相近,那才叫衝突,否則只能說是挨揍。」

  「所以你真的是故意避讓。」

  「最後不也是沒發生什麼事嘛。」

  「萬一發生了什麼事,你身為執法部的部長,躲在這種地方也是難辭其咎。」北冥闕淡淡道:「不過,這是執法部的事,與我無關。」

  「你特意找過來就是為了跟我發牢騷?」任南北隨意的托著下巴:「雖然我也不介意。」

  「同為驕陽,你和她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至於讓你在自己的地盤上都選擇退卻。」

  任南北戲謔道:「沒想到你是這麼有集體榮譽感的人,怎麼?覺得凰棲霞在蓬萊里打了一頓龍劍泉,算是過界了?但對於那位高傲的鳳凰來說,不存在所謂的界限,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他繼續說:「我以為你會高興一些,龍劍泉不是跟你不對付麼?」

  北冥闕坦言:「我打算以龍劍泉為磨刀石砥礪和鞏固境界。」

  任南北說:「不架起天地橋,總歸不算是真宗師……你們就算打起來,也是菜雞互啄,有必要對凰棲霞這麼記仇?」

  北冥闕搖頭,沉默良久,他說:「我只是有點恨自己實力不足。」

  「你一個皓月說這句話合適嗎?」

  「她甚至沒有記住我是誰。」北冥闕說:「作為曾經的手下敗將,這傷及了我的自尊心。」

  任南北噢了一聲,然後不解:「那你過來找我幹嘛?」

  「療傷。」北冥闕也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根魚竿,對著湖面甩出魚鉤:「龍劍泉受傷了,沒有一兩月恢復不過來,即便恢復了也沒有了剛剛出關時的銳氣,不清楚他能否做到不破不立,但我這段時間是沒事可做了。」

  任南北呵呵一笑:「果然人類無聊的終極就是釣魚。」

  「你應該比我有更多事要去做。」北冥闕道:「執法部可沒這麼閒。」

  「我的部下很優秀啊,幾乎沒什麼我要做的事,當個吉祥物就挺好。」任南北又一次開始犯困。

  北冥闕忽然又問:「為什麼驕陽和皓月間的差距會這麼大?」

  任南北愣了幾秒:「你這個問題有點意思,那麼我也可以問你——人和哥布林之間的差距為什麼會這麼大?」

  北冥闕挑眉:「我成哥布林了?」

  任南北搖頭:「我不許你這麼說你自己。」

  北冥闕握住釣竿,沉穩不動:「你現在是可以靜坐釣魚台,但也不可能一直坐得住,如果你還保持這種境界停滯,很快就會被後來者居上,先天英靈血脈可以競爭驕陽稱號。」

  任南北不以為然:「我也沒指望自己能坐在這位置上一輩子,我沒那麼在意輸贏,倒是你……這樣活著不累麼?」

  北冥闕毫不動搖:「我既然選擇了這種活法,累不累都沒有後悔的選擇——北冥家承受不起再一次的重蹈覆轍。」

  「我不打算談論你的家裡事。」

  任南北忽然坐直了身體:「只是我不會支持你。」

  「你想效仿凰棲霞做皓月之首,就必須擁有面對其他皓月全勝的戰績。」

  「而且,所有人會將你和凰棲霞作對比。」

  「世人皆知,即便是其他兩位驕陽聯手也奈何不了她——你要做到這一點,起碼要做得到同境界內以一敵三。」

  「你做不到的,我也做不到,只有凰棲霞可以,所以她才是首座。」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北冥闕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即便鋌而走險也必須一試。」

  「你是要拼命麼?」

  「難道我現在不是在拼命麼?」北冥闕反問。

  任南北默然。

  北冥闕盯著已經顫抖的魚線和湖面,仍然沒有提竿的動作:「我註定活不過二十七歲,唯有在二十七之前入聖才有活路。」

  任南北也看著波瀾起伏的湖面:「你以前可不會這麼焦躁,是因為凰棲霞的出現,還是因為……他?」

  北冥闕不語。

  任南北說:「果然,比起早已在雲端之上的凰棲霞,你更怕的是後來者……沒人想成為前浪,特別是你們的關係如此特殊。」

  他提起魚竿再甩出去:「好一場移花接木啊。」

  北冥闕道:「我不是前浪,也不是贗品。」

  任南北說:「但你在焦急,可你當時才幾歲,哪裡會懂這個,這也不是你的責任。」

  「和責任無關。」北冥闕始終不提竿:「因為我不能輸。」

  任南北頓了頓,撓頭說:「我懂了……人活一口氣而已。」

  北冥闕破天荒的面癱臉上浮現一絲古怪:「你懂?」

  任南北笑了:「好吧,我不懂,都是瞎說說……」

  北冥闕說:「替我護道。」

  任南北拒絕:「我不喜歡麻煩。」

  北冥闕說:「除了我,沒有誰更適合讓你做護道人。」

  任南北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護道人是要看護你得道為止,距離你二十七還有三年。」

  「不需要三年。」

  北冥闕冷笑:「我又豈會慢慢等死?」

  「我知道你留在蓬萊無所事事是因為聖道禁令!」

  「可你不覺得,比起留在這種地方繼續釣魚蹉跎時光,還不如來當我的護道人!」

  「守著這道禁令的結果就是在角落裡發霉發臭,五十年那麼久,你真的等得起麼?」

  「助我踏入五階,你就能獲得一位超凡入聖的盟友!」

  「到時候,我自然會助你打破聖道禁錮……以你的資質,一年內必定封聖!」

  「合則兩利,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任南北握著拳頭,望著波瀾起伏的湖面,語氣淡然而沉重的說:「選擇我做護道人,背後風險不可估量,捲入聖道之爭里,很容易死無葬身之地的。」

  北冥闕只是問:「你敢接還是不敢接?」

  任南北失笑:「看來,我才是上鉤的那條魚啊。」

  北冥闕看著因為禁令而蹉跎了一年半之久的驕陽,他試圖讓對方重燃烈火,這毫無疑問是一場豪賭。

  但生來就在賭局之中的北冥闕也根本不介意多在自己身上押注一份。

  背後已是懸崖峭壁,他根本沒有退路可走。

  任南北說:「提竿吧。」

  北冥闕抬起手,魚竿抖動,一條大魚破水而出,落在了魚缸里,濺起少許漣漪。

  「走吧。」任南北丟下魚竿,作勢欲捶北冥闕的胸口:「請你吃燒魚。」

  北冥闕避開了這一拳,收起釣竿。

  他側過身:「現在?」

  任南北笑道:「宜早不宜遲,眼前太多雜草,我已等候不及。」

  手裡的魚竿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大刀。

  刀名斬草。

  任南北輕輕一揮衣袖,斬草刀破開湖面,無數文字憑空出現,搭建出一條橋樑,文字上流淌著雷霆光芒,每道皆閃爍震懾人心的力量。

  驕陽執律任南北,被賜予大夏名刀斬草,兼修兵法二家,執掌律法雷霆。

  殺惡人無數,斬寇如斬草。

  兩年前,欲裁武聖千年世家,天庭訴訟失敗後被下達聖道禁令,五十年內不可入聖。

  縱然執律失敗,他仍然是大夏三位驕陽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