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住院

  王主任,王主任,37床醒了!晚櫻朦朧中聽見一個人在大喊。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道亮光襲來。她下意識地閃了眨了眨眼睛,再睜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盯著自己看。

  這是哪兒?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那個白大褂。

  37床,你終於醒了,簡直是太好了。那個男人笑著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她說,但是並沒有回答玩硬的話。

  他扭頭對旁邊同樣穿著白衣服的女孩說,你等會把她的個人信息問清楚,市里等著要呢。

  然後看看旁邊的監護儀,微笑著走了。

  那個女孩坐在她床邊,笑著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晚櫻,想扭頭看看這個穿白衣服的女孩,問問她在哪裡。可是剛剛想著扭動脖子,一種如千萬銀針一起刺來一樣的酸麻合成的痛,放射般地蔓延至胳膊、胸部,腹部。

  她本能地微微閉上眼睛,緩和一下疼痛。

  哎,別動,千萬不能動,你的脖子受傷了。你現在在我們省立醫院,你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因為沒有你的信息,所以現在還沒有找到你的家人。

  見晚櫻沒有反應,她接著說,我是這兒的護士,現在需要你的信息,找到你的家人。

  家人?聽到家人兩個字,她突然想起來她的家人,她的母親,她是回來送母親最後一程的,三天三夜,怕是母親早就......

  晚櫻的眼角淚滴成線。

  王主任,王主任!女護士看見晚櫻傷心地哭起來,手足無措,忙去喊王主任。

  王主任站在晚櫻的旁邊說,你怎麼啦,是哪裡不舒服嗎?說著還看了一眼監護儀,一切正常。

  那天高速發生大巴車和貨車連環追尾事故,一共送來八十七人,到目前為止,已經重傷去世了四個,還有二十多個不同重傷的病人,這個算是傷得比較輕的一個,她只是脖頸扭傷,雙腿軟組織損傷面積較大,但是都不嚴重,她怎麼哭起來了?應該是嚇到了吧。

  這位女士,你的傷對以後得生活都沒有影響,很快就會出院的。那位主任安慰道。

  晚櫻傷心了一會,就告訴了護士她的基本信息。護士和主任就出去了。沒一會兒,護士就拿著晚櫻的手機進來了。

  晚櫻,給,你的手機,已經充電了。

  晚櫻接過手機,因為頭不能動,她舉著手機,看見父親的十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劉潔,還有同學亦揚的電話。

  她撥通父親的電話,通了。電話那頭是父親的責怪,晚櫻,你怎麼搞的,怎麼還沒有回來,你母親已經.....

  晚櫻鼻子酸酸的,爸,爸,我出車禍了,嗚嗚嗚......

  電話那頭的爸爸慌了,忙問,那你現在怎麼樣啊,在哪裡啊?

  在,在省立醫院,爸,我現在動不了,嗚嗚嗚嗚......晚櫻泣不成聲,身體的疼,失去母親的痛,在此時,全部匯聚在晚櫻的心裡,眼睛裡。

  晚櫻的父親是在晚上八點到醫院的。

  看著女兒的脖子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他擔心得趕緊問護士,嚴重不嚴重,有沒有後遺症什麼的。

  護士說,你的女兒是這些傷者裡面最輕的,你不用擔心,我們的主任醫師已經檢查過了的。

  那什麼時候能出院?

  護士疑惑地看著晚櫻的父親,出院?雖說輕,但是脖頸是要養護好了才能出院,不然以後......

  好,知道了。晚櫻父親轉身回到病房,又折回來,問,那現在是誰在照料我的孩子呢?

  聯繫到家人的,都是家人安排人過來照顧,這次傷得人太多。

  晚櫻,爸單位這幾天有省里的檢查,我恐怕沒有時間在這照顧你。不過,明天我會安排一個人過來。說完,頓了頓,又說,你還記得你媽病了,我們家請的那個阿姨嗎?她其實是你的姑姑,是你太爺爺舅表姐的重孫女。

  這關係,太繞,晚櫻想了一下說,那怎麼能叫姑姑,不應該叫姐姐嗎?

  父親笑了,只不過,她的奶奶是我出五服的姑奶奶,所以就從這邊叫了。晚櫻不想想了,他們家攢了很多親戚,每年過年的時候,她媽非常辛苦,在家要待客,從初一到十五都待不完。

  哦,記得,讓她來?不太好吧,這麼遠。

  雖然出五服,但是她對我們家還是全心全意的,把你媽也照顧的很好。

  既然父親安排了,就隨她吧,只是覺得安排那樣一個長輩,她覺得不好使喚。

  父親在第二天天剛剛亮,跟護士說了幾句,又囑咐了晚櫻兩句就離開了。留下晚櫻一個人。她撥通了劉潔的電話。

  喂,晚櫻,你現在在哪?劉潔在電話那頭問,你那個面試咋樣了,是哪個公司?

  嗯,我還沒有去面試呢,我現在在省立醫院。

  醫院?你怎麼啦?

  晚櫻不知道從何說起,她只說是出了車禍。兩個人正聊著,突然又進來一個電話,是同學亦揚的。

  劉潔,我現在進來一個電話,先掛了啊。

  接通亦揚的電話,電話那頭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喂,我說晚櫻學霸,離校的時候不聲不響,電話還關機,你是要和我們這些舊部劃清界限嗎?

  晚櫻的耳朵被那邊的聲音震得嗡嗡的,她拿開手機,說,我們的界限那麼明顯,用得著劃嗎?有事?

  怎麼啦,沒事就是不能聯繫你啦,想當年我也是你的護花使者,要不是我,你身邊有那麼清淨嗎?

  晚櫻本來是傷心的,硬撐了跟亦揚調侃了一句,她實在不想再調侃了,沒有心情,但是也不想將自己的悲傷遞給同學。

  晚櫻沒有力氣說話,剛才動了一下,脖子絲絲放射性地疼。

  怎麼啦?那邊的亦揚問。

  沒什麼,你接著說。

  你現在在哪兒?我在學校保安室看見你的一個包裹,大概是書吧,你要怎麼處理,是我送你家來,還是你到東海來找我?

  那,你郵寄到我家吧!

  本來就是你家寄過來的,還再寄回去?你確定?

  晚櫻納悶,那是誰寄的呢?

  37床,哦,不,晚櫻,呵呵,叫順口了,你該打點滴了。護士推著裝滿藥瓶的小車走進。

  打點滴?你怎麼了?亦揚在那頭急著問,可是這邊晚櫻已經對他說,掛了啊。隨即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