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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ction!」

  陳輕在荊秀的目光下絲毫不顯得弱勢,她甚至有閒暇心思去捋一下鬢角的長髮,動作優雅,青絲在空中跌宕一下,落在青色的外袍上,宛如水中央靜靜盛放的一朵清荷。荊秀這才開始正眼打量她的樣貌而不是只揣度她此番造訪的目的。

  「殿下。」

  荊秀慢慢替給自己倒了一盞茶,眼睛也從她身上偏離開,不禁止就是默許她可以往下說。

  「殿下小小年紀,便知韜光養晦,背後可有高人指導?」

  荊秀握著茶盞,觀察著裡面浮起來無根所依的茶葉,心不在焉道:「本就廢柴一根,不過為了保命,哪談得上什麼韜光養晦,娘娘言重了。倒是娘娘,身懷武功,闖入我景賢宮,恐怕居心不良吧?」

  「殿下說的哪裡話,我可是專程來投效殿下的。」

  「投效我?」荊秀的表情好似聽見天地間最好笑的事情,道,「娘娘看我這景賢宮,除了我與這屬下,連侍女太監都只有三兩隻,再就是我那些雞鴨禽獸了,娘娘說笑。」

  「沒有勢力,我們可以慢慢培養,只要你有執掌天下的心,我自會助你登上帝位。」

  「陳輕,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荊秀表情倏地一冷。

  陳輕不卑不亢道:「在為天下尋一個明主。只要殿下願意,」

  荊秀又給自己到了盞茶,她的動作緩慢地像是在進行某種虔誠的儀式,屋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夕陽的餘暉一寸一寸地壓下來,天頂變得很低,仿佛孕育著某種既定的天命。

  良久,她偏冷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響起。

  「明日戌時,帶上你的同伴,到我這裡來。」

  陳輕淡淡一笑,一句話都沒有,起身出去了。

  屋內重又歸入寂靜,荊秀的眉眼低垂,在誰都看不見的角落裡,慢慢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冷笑。

  影子急道:「殿下——」

  荊秀抬手制止他:「明晚戌時,你去把禁衛軍引過來,身為後宮嬪妃,私會外人,夜潛皇子寢宮,我倒要看看陳輕如何脫身。」

  「是,殿下!」影子臉上一喜。

  「你也退下吧。」

  「是。」

  屋內很快就剩下荊秀一個人,她兩指捏起方才還把玩過的杯子,起身將陳茶澆在門口的花盆裡,而後極目遠眺。鏡頭拉遠,切出。

  秦翰林:「卡,過!」

  二位主演同時從鏡頭裡走出去,去監視器前跟著秦翰林看回放,秦翰林不懷好意地笑道:「看來我讓你們住一起的這個主意見效很快啊,這才幾天,你們倆居然就有了默契啊。」

  夏以桐看陸飲冰,陸飲冰不理秦翰林,夏以桐自然也沒說話。

  把秦翰林看得非常痛心:「小夏啊,我白心疼你了,現在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女大不由爹,這個世界沒天理了。」

  「看看行不行,要不要再拍一遍,哪那麼多廢話,你養過她麼你?這爹當得真便宜。」陸飲冰不耐煩道。

  「我現在就認她當義女!」

  「含羞草,還不快拜過乾爹。」

  夏以桐向來對他們倆這種胡說八道插不上話,也不會當真,只是縱容地笑笑,並不搭茬。

  「現在乾爹又不是啥好詞,不收不收,咱倆自有交情在,不整這些虛頭巴腦的。」秦翰林看完回放,故意說,「這條過了,不用再來,看見你就煩。」

  陸飲冰笑著接話道:「那我下午不來了啊。°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那敢情好。」

  於是這天下午陸飲冰果真就沒有來片場……

  夏以桐心急如焚,直接衝去問劇組的統籌,統籌困惑地說:「陸老師請假了,好像是家裡有事,今天下午的飛機,明天晚上回來。她沒告訴你嗎?」

  面對統籌八卦的目光,夏以桐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嗨!我想起來了,昨晚上陸老師告訴我了,今天上午太忙了就給忘了。」

  統籌一走,夏以桐故作輕鬆的表情立刻變成了低落。

  陸飲冰當然沒告訴她,她昨天晚上還和陸飲冰睡在一張床上,陸飲冰一句話都沒提過她請假了的事,今天中午各吃各的飯,也沒和她打個招呼直接就走了。

  夏以桐腦子裡一會是統籌的那句「她沒告訴你嗎?」,一會兒是陸飲冰昨天的那句「你不是無關的人」,兩句話在她腦子裡不停地糾纏,心神恍惚。好在她拍戲還能集中起來精力,沒有耽誤進度。

  收工後,方茴望著一臉悶悶不樂的夏以桐,用腳趾頭猜都能知道是因為什麼。自打進劇組以來,夏老師就一直處在一種高興的時候恨不得上天失落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沉入水底一樣一動不動的老烏龜的狀態。

  「夏老師,你今晚空調終於能開24度了。」方茴想盡辦法逗她。

  「哦。」

  「蘇寒姐說這兩天要來劇組看你。」

  「哦。」

  「陸老師沒聯繫你的話,你可以主動聯繫她啊。」方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低聲提醒道,「現在是你在追人家,怎麼老是這麼被動,萬一陸老師正跟你賭氣呢?一下午沒見人也不問一下她。」

  夏以桐立馬頓住腳,想想,陸飲冰還真的可能是這種人。

  方茴的話像是給她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她打開微信,找到陸飲冰的會話窗口,打了長長的一行字,又刪掉了,只留下最後四個字外加一個標點。

  【到家了嗎?】

  她把手機屏幕給方茴看,方茴神情複雜地點點頭,不功不過吧。

  夏以桐把手機開了音效和震動,隨時握在手裡,每隔十秒神經質似的看一眼手機,一直到她回到酒店,那條消息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裡,夏以桐長按消息,跳出「撤回」選項,點確定,因為時間超出限制沒辦法撤回。夏以桐就看著手機發呆。

  方茴:「也許在飛機上呢,航班總是延誤你是知道的,如果延誤兩小時再登機,現在還在飛機上,沒毛病。要不你給陸老師再打個電話看看?」

  「我知道了,你先回房間吧。」夏以桐低著頭。

  「夏……好吧,你別胡思亂想啊,有事給我發微信。」

  夏以桐帶著手機進了浴室洗澡,把聲音開到最大,忽然她關掉淋浴頭,胡亂用毛巾擦了擦手指,按了一下home鍵,屏幕上卻沒有消息,然後她又試了兩三次終於把屏幕解鎖了,那個會話框裡依舊只有一條消息,沒有回應。她返回主界面,電話、簡訊、Q|Q全部都沒有提示。

  淋浴聲重新響起來,電話同時也響了,夏以桐關掉水,發現這次不是自己的幻覺。但她忽然有點不敢去看手機的來電顯示了。

  ……

  再說陸飲冰這邊,飛機的確延誤了兩個小時,夏以桐發消息給她的時候她在飛機的頭等艙里休息,下機非常低調地從VIP通道里悄無聲息地走了,沒有一個人發現陸大影后現身首都機場。

  陸飲冰只戴了副墨鏡,站在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五步遠等了一會兒,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了過來,司機搖下車窗,認完車牌和臉,陸飲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賓利最終開進B市一個高檔小區裡的獨棟別墅里,在偌大的市中心,占地面積大得驚人,環境清幽,植被繁茂,像個天然的避暑山莊。

  陸飲冰被放下來,張開雙臂呼吸了一口帶著夜晚涼意的空氣,坐完飛機又坐車的疲憊感頓時消減大半。

  「小冰冰!」

  她又來了!陸飲冰後背生寒,拔腿就要跑!

  這時,她腰上忽然一緊,一雙柔軟的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雙腳騰空。那人心疼極了地說:「你又瘦了,我的小冰冰。」

  邊說還邊用臉用力蹭著她的頭髮。

  陸飲冰額角青筋直跳,第無數次咬牙警告道:「別叫我小冰冰,我也不是你的。」

  「好的,冰冰。」

  你娘的……

  陸飲冰奮力掙紮起來,她勤於鍛鍊,力氣掙脫一個女人是很輕鬆的,偏偏在這個人的懷裡猶如羊鑽進了狼窩,毫無反抗之力。

  「媽!救命啊!」迫不得已之下,陸飲冰只好悲憤地使出了叫娘**!

  陸媽媽聞言立馬從屋裡沖了出來,神情還有一點幸災樂禍,指著陸飲冰身後的那人一點也不凶地叫道:「舒窈,還不放開你表妹。」

  梁舒窈這才鬆開手,陸飲冰趕緊跳開三步遠,如臨大敵。

  梁舒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牙齒白得跟颳了白漆的牆一樣。

  月光下,能夠看清那是一個眉眼深邃的女人,五官不算精緻,拼湊在一起卻別有味道,非常耐看。頭髮比肩膀略長一點兒,只是她的身高實在傲人,足有180,腿長更是驚人,172的陸飲冰在她懷裡跟小雞似的。

  梁舒窈,女,二十九歲,時尚界的寵兒,國際知名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