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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翰林跟她說戲的時候夏以桐明顯非常緊張。🐊💣 69𝕤𝕙υא.ςOᗰ 👤♖

  有時候劇本並不會按照時間順序來拍,而是一場一場單獨分開,最後再重新剪接到一起。

  「這是你和荊秀第二次見面,」秦翰林比了兩個手指,「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她是一個沒有勢力的皇子,卻不代表她是個愚蠢的皇子。她沒有勢力選擇明哲保身,對於蒼生充滿愧疚,但這些只有她獨處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來,在外人面前只知道她那藏在府中、山林的小築。」

  這等於是把荊秀的人設又串了一遍,夏以桐看向一側的陸飲冰,陸飲冰表情輕鬆,帶著散漫的笑意,她蜷在高靴里的腳趾蜷了蜷,更緊張了。

  「你受人指派來試探荊秀,那人已經先給了你預設,所以你對她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是同樣的也不能表現出來,你們兩個人都是演技高手。你要和第一場對手戲一樣,雖然還沒拍,保持著一種單純的好奇和那種好奇引發的喜歡。」秦翰林扭了個腰,徐徐踱步,道,「你從水榭的那一端走上來,走路不能妖嬈,用大家閨秀的走法,你有時候也會表現出自己的性格,這裡不需要掩藏。湖裡有聲響,你看過去,無數條錦鯉在爭搶著荊秀拋下去的魚食,你心裡更生懷疑,上前。整場戲你的懷疑是內在的,好奇和喜歡是外在的,懂了嗎?」

  「懂了。」

  秦翰林退開,站到機器前面,抬手準備,場記拿著場記板走到鏡頭中間。

  「《破雪》第四場一鏡一次,action!」

  亭台水榭,湖波清澈,偶可見幾尾漂亮的錦鯉游躍在清波底下,悠閒自在。一陣細微的聲響,魚兒爭相踴躍,擠往一處。

  頭頂落下一聲輕嘆,極輕微,連嘆息也怕有人聽見似的。

  鏡頭往上,推近,一位錦衣公子手心裝著一把魚食,目光低迷。

  明天她就要出發去江南賑災了,昨日在廟堂之上雖然百般推諉,但荊秀心底還是願意的,總算可以為百姓做一點事了。🐠😳  🐸🐨只是昨夜的宴會,叫她太失望了,文武百官,竟一齊為一個姑臧進獻的舞女所迷,不,現在應該是陳妃了,尤其是她的父王,近年來沉迷聲色,雖然依舊勉強算得上是勤政,判斷力卻大不如前了。姑臧獻來的人豈可小覷,若她為帝,當封為美人,閒置後宮,從此不再臨幸,豈可越級封妃?當真糊塗!

  她忿忿,又朝下撒了一把魚食。

  憤懣的表情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多久,因為她聽到了衣袂擦動的聲音,那人足底輕軟,踩在地上幾乎毫無聲響,是宮中貴人才可以穿的。

  荊秀沒有回頭看她,因為她自幼身體羸弱,不可能這麼敏銳地聽到她不應該聽到的聲音。

  鏡頭外的秦翰林沖夏以桐使了個眼色。

  另一台機器專門負責拍夏以桐,遮光板把她的臉色照得比往日白了一些,打了一層淡淡的腮紅,精神頭看上去更好,似乎是昨夜澤被君恩所致。

  陳輕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踱上台階,幾息過後,腳步聲停下,轉頭望向湖中爭搶魚食的魚兒,她目光玩味地看向正稍微背對著她的荊秀。

  你也在為這個國家鼠目寸光的皇室感到悲哀嗎?

  收斂起玩味的眼神,兩手提著裙擺慢慢走到水榭中央,嘴角一勾:「六殿下怎麼一人在此?宮女和侍從呢?」

  荊秀身體輕輕地震了一下,轉身,左手抬起,覆於右手手背,纖薄的身子朝下一彎:「陳妃娘娘。」她想起昨夜在御花園那句曖昧的殿下,不自在地低了低眼睛,耳根泛起微妙的紅來。

  陳輕穿了一身的白,猶如花樹堆雪般站在她的面前。朱唇皓齒,明眸善睞,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身影。

  陸飲冰微微驚訝,原先還擔心她不適合這個角色,穿上衣服還挺像回事兒。♨♖ ➅❾ⓢ𝔥ù𝓍.Ćⓞ𝕄 😲😳

  陳輕看著荊秀髮紅的耳朵,有些發怔。

  鏡頭外的秦翰林眉頭緊鎖,隨時準備喊卡。

  好在陳輕及時收回了目光,她繼續往前走了一步,髮髻上的步搖隨之輕輕搖晃,步步生蓮:「殿下,你瞧我生得貌美嗎?」

  她不用妾,不用本宮,卻用了個一個我自稱。

  荊秀嚇了一跳,後背撞到欄杆上,她因為吃痛眉頭緊緊地鎖著,顧不上揉一下,連忙垂目提醒,語氣重了些:「娘娘!莫忘了你是父王的妃子。」

  陳輕腳步往前動了一下,在踏出去之前就收了回來,沒有人發覺,只有鏡頭捕捉到了。

  秦翰林有些意外,這個動作在劇本里是沒有的,加上去好像更契合陳輕的人設,還有後來的劇本,結合起來就更流暢了。

  陳輕:「殿下說的哪裡話,我自然知道自己是楚王的妃。女兒家都注重容貌,昨夜殿下對我好生冷淡,難道是我貌若無鹽?」

  荊秀小臉上滿是錯怪對方的內疚,訥訥道:「原、原來是這樣,娘娘多慮了,秀只是……只是……」她偷偷看一眼陳輕的臉,不敢直視似的垂下眼眸,睫毛濃密得像一把小扇子。

  陳輕好笑道:「只是什麼?」

  荊秀赧然地小聲道:「未曾見過娘娘這般好看的人,秀……害、害羞。」她剛說完這句話,整張臉便漲紅了,簡直不像是演出來的。

  在這清風吹拂,清波自在的水榭當中,羞紅了臉的俊美少年,如清晨太液池中朝露未晞的芙蓉。

  鏡頭外的人看呆了。

  陳輕也看呆了。

  「卡。」

  秦翰林的叫聲打斷了夏以桐的出神。

  夏以桐這才反應過來。

  ……完了,ng了。

  「秦導,」她從水榭上走下來,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站在秦翰林面前。

  秦翰林沒責備她,反而和顏悅色道:「前邊演得不錯,後面發呆也是情有可原嘛,你看片場一半的人都呆住了。」他繼續根據夏以桐第一次的表現指了幾個點,讓她注意一下,夏以桐應是,重新走進水榭當中。

  裡面架了一台機位,秦翰林這回就站在裡面看著。

  「action!」

  「殿下怎麼一人在此,宮女和侍從呢?」

  ……

  「未曾見過娘娘這般好看的人,秀……害、害羞。」

  「有殿下此話……」陳輕莞爾,「我也不虛此行了。」

  荊秀低頭喏喏。

  鏡頭給陸飲冰的眼睛,陸飲冰的眼神沒有半點羞意,甚至還有一點令人遍體生寒的感覺。

  她的不虛此行明面上是說不虛來水榭這一趟,實則是指不虛來楚,姑臧進獻了這樣一個美人,若說是沒有旁的心思,她是不信的。

  以她的身份貿貿然去提醒楚王,說不定還要引得父王大發雷霆。今日早晨的朝會都取消了,她派人去打聽,聽宮人說,父王昨夜就是歇在玉秀宮。

  陳輕看她總也不答話,心思一轉,笑道:「殿下可知我來大楚意欲為何?」

  「為何?」荊秀懵懂地抬起頭,兩頰還有淺淡的紅暈。

  還能為何?荊秀在心裡冷笑,你這個禍害。

  「為了你啊。」陳輕輕輕地開口,半是玩笑半認真地說。

  「我?」

  「外面都在傳殿下男生女相,貌美如花呢,今日一見,果真令人心生愛慕。」她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眼尾畫著的桃花與她的笑意相互輝映,呼之欲出了。

  「休得胡言!本殿下堂堂七尺男兒!」說男人貌美,等於說他像個女人,是極為侮辱的一句話。

  陳輕調笑著上前,將手掌緩緩落在荊秀的胸膛之上,荊秀穿得寬袍大袖,一眼望上去胸前極為平坦,雌雄莫辯。這也是秦導要求陸飲冰減重那麼多的原因之一。

  荊秀僵著身體讓她摸,臉頰滾燙,她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女孩兒,更別說這種比她年長的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的了。

  驗明正身後,陳輕將臉頰輕輕地枕在荊秀的胸前。

  好在陸飲冰比夏以桐高,這個姿勢居然做得無比自然。

  荊秀兩手垂在身側,呼吸短促,目光四下游移,旁邊都沒有人。她臉上緊張侷促的表情忽然變了,目光變得極為幽邃,緩緩地望向下面的池水。

  如果……

  她用餘光掃過在她懷裡閉著眼的陳輕,她就此死了呢?無論姑臧有什麼謀劃,只要她死在這裡,一切便都是痴人說夢。

  自己是皇子,頂多挨一頓責罰,最多被禁足,父王還能殺了她不成?

  平日連只雞都沒殺過的荊秀,如今下定主意要殺一個人,竟沒有任何掙扎。

  為了楚國,她必須死!

  鏡頭前的人在看到此時荊秀臉上的表情時,都忍不住背脊發寒。

  「你!」陳輕雙目猛然睜開,感覺一陣大力把自己從懷裡推開,緊接著後背一撞,從欄杆上翻了下去,倒栽進湖裡。

  撲通的落水聲。

  荊秀擦擦手,快步下了水榭,在樹後,目光冷冷地注視著。

  一炷香後,她才驚慌失措地拉過巡邏的侍衛:「陳妃娘娘落水了,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