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孩子各自為營,這邊五個人東拉西扯的一直到了飯點,什麼都說,夏以桐不熟悉的事,說的少聽的多,客觀上營造出了一個溫文恬靜的外部形象,柳橙一咋咋呼呼,表哥表姐就會拿夏以桐來取笑她:「你看你嫂子跟你一樣的年紀,比你成熟穩重多了。💢😝 ❻➈𝓼Ħù𝐱.¢𝐨Ⓜ ♝🍪你好意思嗎?」
柳橙好不好意思夏以桐不知道,反正她非常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說什麼,陸飲冰在邊上一通樂,夏以桐暗惱,忍不住偷偷拿手指頭在後頭戳她腰,她才「迫於淫|威」上來打幾句圓場,「別鬧別鬧啊,她臉皮薄。」
跟個假女朋友一樣。
吃完飯柳橙提議了一個老少皆宜的全民娛樂活動,打麻將,但是五個人多了一個,不等他們商量,夏以桐便自發退出,說她不太會,看著陸飲冰玩就行。
陸飲冰說:「不會我教你啊。」然後將夏以桐強行按在了座位上,一隻手撐在麻將桌邊緣,從後背半環著她,姿勢親昵,三位表姊妹紛紛哀嚎表示不吃這碗狗糧,陸飲冰哈哈大笑就要往他們嘴裡塞。
嘻嘻哈哈打了三個小時牌,都說新人運氣比較好,三家輸,夏以桐一家贏,她中途最少起了數十次把臉埋進陸飲冰懷裡的念頭,下午五點,終於送走了陸母這支的兄弟。
同輩兒的約陸飲冰晚上去ktv,陸飲冰痛快答應,說好,讓他們先去,她還得送夏以桐去機場登機。《梅七》劇組的假只放到初二,初三就得復工,她是今晚上的航班。
兩人在房裡收拾行李,夏以桐來的時候是一個小箱子,走的時候是一個大箱子,陸飲冰檢查過第三遍,確認護膝都帶好了,幫她提著行李箱下樓。
夏以桐想自己拎著,拗不過她。
夏以桐看她手裡握著車鑰匙往車庫的方向走,想了想,遲疑說:「要不然我自己打車去機場吧,你和他們玩兒去。♖👤 ❻9𝔰нǗx.𝐂Ⓞм ♔😾」
陸飲冰站住,也作沉思狀,然後說:「好,那你自己打車。」
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善解人意結果騎虎難下的夏以桐:「……」
她耷下耳朵,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你真不送我啊?」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道理呢?」陸飲冰將鑰匙往空中一拋,熟練地抬手接住,笑了笑,「做人,千萬別口是心非。來,告訴我你心裡在想什麼。」
夏以桐嘆了口氣:「不想打車,快送我。你要真的不送我我要生氣了。」
「嘿你這暴脾氣,最近見長啊,出息了。」陸飲冰笑著伸指在她嘴唇上點了一下,「在這等我。」
夏以桐愣了愣,自己笑了起來,可不是麼?最近脾氣越來越大,估計以後更大。一言不合就發火,看陸飲冰怕不怕。
陸飲冰服務周到,把車開過來,從駕駛位下來,紳士地打開後備箱,把放在一邊的行李箱堆了進去,她眼睛往夏以桐的方向一瞥,喝道:「別動!」
夏以桐去拉車門的手停在半空,陸飲冰異常嚴肅地走了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車裡藏著炸彈呢,夏以桐就差一步碰到引爆開關。
她面色冷峻地拉開了車門,彎腰,行了個紳士禮:「請。」
夏以桐:「……」
陸飲冰繃著臉強調道:「請進去。」
夏以桐往車裡張望,說:「這裡邊不會還藏著別的女人吧?」
陸飲冰噗的一聲,將她推了進去,俯身過去給她扣好安全帶,故作惱怒:「不能說點兒好聽的給我聽?除了我爸媽,我還沒這麼對過誰。」
夏以桐轉臉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很響,親完以後陸飲冰臉上有一小點兒亮晶晶的液體。ൠ😾 6❾ⓢђ𝔲𝓧.𝓒𝑜ᵐ 👤👮
陸飲冰說:「這還差不多。」然後扳過她的臉來了個深吻。
偷溜出來看的三位家長慌忙假惺惺在後面拿手捂眼睛,手指張開的縫隙還能放下兩個陸夏。
夏以桐搖下車窗,禮貌地和長輩揮手道別。
陸飲冰偏頭看她的側臉表情,嘖了一聲:「真乖啊。」
要很費勁地扭頭才能看見三位家長了,夏以桐乾脆搖上了車窗,剛好聽見陸飲冰說的這一聲,聞言道:「我平時不乖嗎?」
乖是乖,但是在自己面前的乖和長輩面前的乖不一樣,是兩種可愛。陸飲冰抿唇微笑,說:「不乖,你辣。」
「啊?」夏以桐愣了愣,沒聽明白。
「一邊喊夠了不要一邊死抓著我不放的時候最辣。」陸飲冰又嘖了一聲,回味道,「忒帶勁兒的那種辣。」
夏以桐臉色一變,抬手就要打她。
陸飲冰手扶著方向盤,人緊貼著車窗玻璃,笑得欠抽:「哎我開車呢……過門衛崗了啊注意點兒影響……媽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家暴啦……」
夏以桐象徵性打了兩下她的胳膊以作懲罰,不重,打疼了心疼的還是她自己。
兩人一路插科打諢,一個小時的路程嘴沒停過,陸飲冰在獨處的時候吐出來的話越來越讓夏以桐羞恥,恨不得拿創可貼封住她嘴,但是她聽著那些話,又覺得有一種旁人沒辦法比的親昵在裡面。越羞恥越想聽,越聽越感到羞恥。陸飲冰把她的心理摸得透透的,中途等紅燈的時候手伸過去為她的語言做實踐上的完善。
兩人在家裡磨蹭的時間挺長,到機場基本上就要過安檢了。沒留戀,夏以桐下了車從vip通道走了。
原來以為分別是多長時間也沒辦法習慣的,可是望著夏以桐拖著行李箱、走路帶風的背影,陸飲冰心裡已經沒有那麼難受了,不舍還是會不舍,但因為總有重聚的那天,所以每一次分別都是下一次重聚的開始,離開代表著期待。
陸飲冰問明表兄弟姐妹幾個去的ktv地址,沒回家,直接調轉方向去ktv,路上看見一家鮮花店,停車進去,買了一束店主自己搭配的花,模樣不錯,寓意不錯,就叫「重逢」。
到了包廂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就地分了,柳橙從裡面抽出了白色鬱金香,放到鼻子下面聞,感慨:「談了戀愛就是不一樣啊,都會買花了,我的鋼鐵直男飲冰姐哦,真的是一去不復返了。」
陸飲冰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聳聳肩,不置可否,看起來心情不錯。
歌已經點了,陸飲冰聽他們三個每人唱了一首,自己去電腦上搜索,回來了。等響起《離離》前奏的時候,陸飲冰從柳橙手上拿走了話筒。
唱完歌出去吃夜宵,玩到凌晨一點才回家,夏以桐已經下機到賓館,先睡了,陸飲冰洗漱完畢後發了句晚安,夏以桐之前穿過的睡衣還沒洗,她抱在懷裡睡了。
睡之前還朦朦朧朧在想,下次要不要讓她留下點兒衣服?穿過的內褲?
每個新年都大同小異,吃飯、走親戚、吃飯、走親戚,陸飲冰以自己年紀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串門子像什麼樣子和工作很忙為藉口成功逃脫了今年在家的應酬,在初四自己開車回到了精神病院。
這裡過年的氣息居然很濃,因為人很多,有一種舊時大宗族的感覺,吃飯的時候聚在一起看春晚重播,不比在家,因為氣氛渲染,陸飲冰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跟著哄堂大笑。
一直空著的二號床在過年期間來了個新病人,是個小女孩,陸飲冰看不出她是什麼病,但是偶爾能接觸到她的目光,兩個眼珠就像是冰冷的玻璃球,無機質的眼珠透著陰冷。那天她在床上畫畫,小女孩看了過來,陸飲冰禮貌地回她一個笑容,對方回了她一個陰森的冷笑:「呵呵呵呵。」
陸飲冰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她有時候會一個人自言自語,但是她的自言自語和三號床不一樣,三號線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你打斷她她就暴躁瘋狂。二號床的小女孩除了冷笑外,脾氣很溫和,平時話還算少,自言自語的時候也是柔聲靜氣的,臉轉過去看著一邊,嘴巴不停地開合,有時候臉蛋還紅紅的,像是害羞。
後來知道了,她是精神分裂。
陸飲冰給她畫了張畫,一個病床上的小女孩,病房上方飄著一個長著小白翅膀的另一個小女孩,像是天使,其實陸飲冰是想畫小男孩的,想了想,改了主意畫成了小女孩。
二號床接過畫抱在懷裡,口齒分明地向她道了謝。
陸飲冰問:「她跟你說了什麼呀?」
小女孩又露出嬌羞,小小聲說:「喜歡我。」
陸飲冰說:「她說喜歡你啊?」
小女孩再次嬌羞地點了點頭。
陸飲冰覺得自己有點邪惡了,自從觀察世界的角度變了以後,她就再也不能好好地直視這世間曖昧的姐妹情了。人家是個小女孩,你想什麼呢!陸飲冰在心裡深刻地批判自己,默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等等二十四字真言。
陸飲冰問:「還說別的了嗎?」
小女孩害羞得往下滑,藏進了被子,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濃密得像洋娃娃一樣的長睫毛忽閃忽閃,仿佛斂進人間所有光華。
陸飲冰才發現,她那雙玻璃似的眼珠,說話的時候隨之轉動,流露出的神采,居然如此生動,真的像個落入凡間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