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226

  也沒做那麼久,夏以桐估計著做三休一,陸飲冰給她提了要麼中午就別起來的建議,她自己不同意,說這樣不禮貌,設了一個小時後起床的鬧鐘,最後就成了這副睡不醒的樣子。

  出了房門,陸飲冰望著她快閉上眼的眼睛,低聲提醒道:「你這樣子出去他們肯定知道我們在裡面做什麼了。」

  夏以桐驚醒,茫然地看看四周,兩隻手按在眼角,使勁往上提,讓自己清醒清醒,十分像GG里的一秒提拉緊緻。

  陸飲冰轉過臉,控制不住地雙肩聳動。

  等夏以桐清醒得差不多了,陸飲冰面朝她,說道:「現在更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一臉春意盎然。」

  夏以桐微惱,鼓了鼓臉頰,抬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

  陸飲冰佯怒:「你家暴,我要告訴我媽。」

  夏以桐沒好氣:「我脫衣服給你媽看看我的背?」

  陸飲冰臉皮比長城牆還厚,立時笑得愉悅極了:「好啊好啊。」

  夏以桐不想理她,甩開她的手自己下樓去了,剛走到樓梯口,瞄見沙發上往樓上看的三位家長,灰溜溜地回來找組織了,「你爸媽我媽都在下面呢。」

  非常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陸飲冰笑得根本停不住,夏以桐連掐了她兩次腰,陸飲冰才把明目張胆的取笑變成了悶笑,把道理講給夏以桐聽:「咱們是合法的伴侶,雖然不是中國的法,做這些事很正常,你害什麼羞啊?」

  回應她的是夏以桐的粉拳攻擊。

  陸飲冰又逗了幾句,終於有一下把她給打疼了,舉手投降,笑容未散:「我錯了我錯了,下樓下樓。」

  夏以桐揮著拳頭威脅她:「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了。」

  陸飲冰說:「這次不敢了。」

  意思就是下次還敢,說不定還要變本加厲,夏以桐還能聽不懂她這麼淺顯的話外音,笑著搡了她一把,沒再說什麼。

  兩人攜手下樓,三位家長假裝還在認真聊天,眼睛四處瞟,最終都在她們倆身上略加停頓。

  陸飲冰讓夏以桐往她身後躲,自己走在前面,借著身高擋住夏以桐大半個身體。兩人坐在沙發上,柳欣敏呵呵笑了兩聲,欲言又止。院長看柳欣敏,柳欣敏就拿胳膊肘捅陸雲章,生物鏈最底層的陸雲章看看無人可捅了,清了清嗓子,滿面笑容地搓了搓手,「你們倆……」

  他手指點了一下陸飲冰,又點向夏以桐。

  充滿暗示的一句話,是個人都能聽懂,陸飲冰裝不懂:「啊?」

  夏以桐把通紅地臉埋進陸飲冰脖子裡,陸雲章朝陸飲冰瞟去「又調皮了」的一眼,直白問道:「戒指怎麼回事?」

  陸飲冰牽起夏以桐的手,說:「你說這個?」

  陸雲章點頭。

  陸飲冰:「求婚了啊。」

  柳欣敏和院長對著陸雲章狂使眼色,擠眉弄眼。

  誰求的?

  是不是咱女兒冰冰求的?

  快問啊。

  陸飲冰老神在在地吊著家長胃口,她坦坦蕩蕩,害羞這種事留著關起房門和夏以桐害,對上家長怕什麼,又不是偷雞摸狗,不過根據她脖頸現在傳來的溫度,夏以桐估計快自燃了。

  陸雲章喝了口水,咽咽嗓子,問道:「誰求的?」

  陸飲冰在三雙飽含期冀的目光中,悠然開口:「她求的。」

  柳欣敏撫額,一臉這不爭氣的玩意兒。

  陸雲章也不說話了。

  唯有院長自豪地挺了挺腰杆。♡💣 ❻➈丂ⓗยⓧ.𝓒σ𝓶 💙💝

  估摸著這一波攻擊差不多了,陸飲冰又笑吟吟公布了第二個正確答案:「我求的。」

  三位家長:「!!!」

  到底是誰求的!

  陸飲冰:「哈哈哈哈。」

  柳欣敏要發作,陸飲冰省卻一切具體步驟,道:「一開始是她求,後來是我求。好啦,我們上樓換身衣服,出去遛彎兒,順便找個地方吃飯。」

  柳欣敏提醒道:「膝蓋注意保暖。」

  陸飲冰:「知道啦。」

  陸飲冰腿有點毛病,膝關節酸麻疼痛,一到陰雨天就加重,學名膝關節骨性關節炎,俗稱老寒腿,是以前拍戲受凍等等原因留下的病根,治是治不好了,只能通過勤加鍛鍊緩解,在乾燥的北方還好,冬天一在陰冷潮濕的南方拍戲,陸飲冰一定是劇組裡裹得最厚的那個。

  陸飲冰從衣櫃裡拿出保暖的褲子又套了一層,看見夏以桐在發呆,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問:「想什麼呢你?」

  「我在想去年,不,前年在h市拍戲的時候。」

  「啊?」

  「你腿疼得睡不著覺,我晚上就抱著你的腿在懷裡睡覺,結果你給我踹得,我沒吐血真的是運氣好。」江浙幾乎是冬天陰濕最重的地方,陸飲冰的腿根本受不了那種天氣,疼得一身一身的汗,夏以桐看不見的時候她就死死捂著腿滿床打滾。夏以桐說著故作後怕地搖了搖頭,眼角分明帶笑。

  「我現在睡覺特別老實。」陸飲冰手裡拿著護膝,沒好氣地朝她丟了過去。

  「老實老實,天底下還能找出比你睡相老實的嗎?找不出。」夏以桐附和地笑著,動作嫻熟地彎腰給自己綁上護膝。

  「你戴這個幹嗎?」陸飲冰驚訝道。

  「保暖啊。」

  「我知道,我是問你為什麼保暖?」

  「和你差不多。」夏以桐綁好了,料子不錯,保暖效果很好,拿手拍拍,邦邦響。

  陸飲冰怔了一下,護膝也不拿了,站定問她:「什麼時候?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也不是特別好,」夏以桐語氣隨意,「先前只是有一點徵兆,左腿有時候會隱隱作痛,沒什麼大毛病。今年下半年不是在少林寺待了三個月嘛,估計訓練強度太大了,膝關節磨損加重,今年冬天有點受不了了。」

  疼,拍戲休息的時候全程披著羽絨服,羽絨服里藏著熱水袋蓋在腿上。

  陸飲冰呆呆地站著,沒吭聲。

  她還在摸著護膝,讚賞溢於言表,問陸飲冰:「這什麼料子,送我一對嗎?我回劇組用。」

  陸飲冰依舊沒回話,夏以桐抬起頭看她,從不輕易掉淚的戀人已經紅了眼眶,她嘆了口氣,走到陸飲冰面前,伸出手指正好接住她左眼掉出來的那滴眼淚。

  「又不是什麼大病,哭什麼?」

  「沒哭。」陸飲冰背過去不看她,很多事情她知道的比夏以桐清楚,比如他們這行,你想好好演戲就得親力親為,像是寒冬臘月光腿演夏天的戲,零下十幾度穿著單衣跳冰湖,還得裝作很舒服的嬉戲,為了拍某些要求高的戲,去學某一門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技藝,都是常態,身體落下些病根再正常不過。有些動作戲演員更是滿身的病痛,骨頭斷了再接,數次臥床,不為外人道。

  這世界其實很公平,要得到什麼,總要先付出。要得到常人得不到的,就要付出比常人多幾倍的代價。

  她從小身體康健,體質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幾乎不生病,連感冒都很少。如果不是因為進娛樂圈,不會像現在這樣畏寒,夏天的空調溫度高到28度,冬天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如果不是拍戲,避濕潤潮濕的南方如洪水猛獸。其他腰椎、脊椎之類的小毛病更是數不勝數。

  這些代價她早就能夠等閒視之,比起她獲得的成就來說,她更認為這是另一種形式的軍功章。面對陸母的提醒從早期的死倔太醜不穿到如今坦然接受,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當成一個老年人好好保護膝蓋,只要不參加活動,決不跟年輕人那樣只要風度不要溫度,外界有個戲稱叫她「老幹部」,不是空穴來風,只要不在公眾視野中,她一向很注意自己的身體,談了戀愛以後就更加珍視了,她還有個年輕她幾歲的戀人呢,白頭偕老的資本要好好攢著。

  但是輪到夏以桐身上的時候,她受不了,眼淚不受理智控制,越想克制就越流得凶,一想到她因為拍戲受過的傷以及將來要受的可能更重的傷,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她從來沒有覺得這些代價那麼重過。

  但她沒辦法說「你別拍戲了好好在家呆著」或者是「你別那麼努力了,反正圈裡有那麼多不認真演戲的人照樣過得好好的」,因為那是她的期盼,也是夏以桐自己的期盼。

  陸飲冰扯了紙巾,將眼淚擦乾淨,站在衣櫃前翻找,把所有的護膝找出來,只留下兩個,其他的都放到空置的行李箱裡。夏以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

  陸飲冰說:「走的時候都帶上,少帶了看我怎麼治你。」

  她紅著眼睛實在不怎麼有威嚴,但是夏以桐還是很認真地應了:「好。」

  夏以桐綁著一隻護膝,另一隻腳空著,問她:「還出去嗎?」

  意料之中,陸飲冰凶她:「還出去什麼出去,兩個老年人在家養病。」

  夏以桐笑了:「話不能這麼說,就算老了,我們也得出門啊,環遊世界呢。我想出去,在家裡太悶了,好不好?」

  陸飲冰嘴唇翕動了兩下,沒回她話,丟過來另一隻。

  夏以桐綁好,穿上褲子,顯得有些臃腫,她卻很開心地原地蹦了兩下,n瑟道:「同款病,同款護膝。」

  陸飲冰先是怒視著她,夏以桐不理,沖她樂得見眉不見眼,陸飲冰沒忍住,含淚也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