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記的老味道

  踏進了闊別多年,但仍舊是記憶深刻的老鋪後廚,灶台和各種廚具都被擦得很亮。

  馮一帆還記得當初跟岳父學徒時,岳父給自己上過的第一課。

  「作為一個好廚子,首先要熱愛自己的廚房,所以一定要把廚房打掃得足夠乾淨整潔,若是連灶台都擦不乾淨,那便不能稱之為合格的廚師了。」

  這麼多年,岳父依舊堅持,廚房永遠都是打掃的非常乾淨整潔。

  馮一帆根據記憶,來到了廚房的儲藏櫃前,打開儲藏櫃可以看到裡面雖然不多,但品類還算齊全的食材。

  很明顯,這些應該是岳父準備應付今天姑姑上門所準備的。雖說依舊坐著輪椅行動不便,根本無力去應付姑姑,但岳父依舊備好食材,這可能也是老人家最後的一點倔強吧?

  短暫的愣神後,馮一帆也是迅速就開始準備起來。

  三絲,便是扣三絲,一道非常考驗刀工的菜餚,也是當初學徒時馮一帆經常練習的。

  雖然如今重生了,但是前世的記憶依舊保留,或許因為身體不同,一些肌肉記憶可能有些生疏,但稍稍熟悉一下還是能輕鬆駕馭。

  一邊是在灶上起鍋,將後廚冰箱裡剩下一點底湯倒進去,加入一些食材進行加熱煮製。

  馮一帆沒有絲毫的不適應,手腳甚至比重生前還要更加麻利,這種時候年輕好處展露無疑。

  在廚房裡忙碌時,餘光瞥見了廚房門動了一下,看到一個小腦袋在門邊探頭探腦,似乎在暗中觀察著什麼?

  馮一帆嘴角微微上揚:「馮若若小朋友?是不是馮若若小朋友呀?」

  話音剛落,立刻聽到女兒聲音:「呀,被發現啦。」

  接著,小女孩迅速地轉身從廚房裡跑出去,似乎準備要去向媽媽和姥爺匯報。

  透過廚房門開啟的縫隙,馮一帆看到女兒背影,嘴角上揚弧度更大,手上動作也變得更加麻利,心中充滿了喜悅。

  經過了一番忙碌,馮一帆親手將扣三絲和獅子頭給端到張茂生面前。

  「張叔,嘗嘗看,幾年沒做,有些手生了,看看味道是不是能和我爸的手藝接近?」

  張茂生看著面前盤中倒扣著小碗,以及旁邊熟悉的小盅,也是有些期待的。

  同樣期待的,還有蘇錦榮、蘇若曦這對父女。

  馮一帆雖說離開前,確實已經算是到了出師的實力,但畢竟離開了五年,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做出以前的那個水平來?

  當張茂生懷著有些期待緊張心情,慢慢將倒扣的碗給掀開來。

  一瞬間,看著倒扣碗下盤子裡,首先是一頂修飾漂亮的香菇做頂。

  接著下面,是細膩整齊的豬肉絲、火腿絲、冬筍絲、雞肉絲。

  每一種刀工異常精細,長短粗細均勻,簡直不像是一道菜,而像是一道藝術品般。

  張茂生愣了幾秒,舉起手中的筷子感嘆:「這簡直,讓我都不敢下筷子了,這刀工,真是不比蘇老哥那會差啊。」

  聽到張茂生的話,馮若若童鞋不樂意了:「沒有姥爺的好的。」

  蘇若曦趕緊拉住女兒,向張茂生報以歉意尷尬的笑:「不好意思啊,張叔。」

  張茂生則是不在意地笑著說:「呵呵呵,沒事,在咱們若若的心目中,肯定是姥爺做的最棒啦,若若沒錯,姥爺最棒,爸爸這一手也是跟你姥爺學的。」

  馮一帆微笑著點頭:「是,我這一手,肯定不能跟我爸當年比的,張叔您嘗嘗味道。」

  終於,張茂生用筷子輕輕地夾起了一些,慢慢放進了嘴裡。

  賣相如此好,自然在味道上也是有所期待。

  在入口的時候,其實張茂生已經降低期待,心想馮一帆畢竟還年輕。

  可是當真正開始在口中咀嚼起來,整道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瞬間讓張茂生神情為之一振。

  這味道,這味道是,是許多年前的味道啊。

  張茂生作為蘇記的老食客,對這蘇記拿手扣三絲的味道,那可是一直都記憶猶新,多年來更是每每來蘇記必定要點這麼一道。

  不過這幾年,或許是蘇錦榮年紀大了,或許是因為教出徒弟不辭而別有些失落。

  蘇記的扣三絲不能說不好,但確實沒有了很早以前的那種味道。

  不是老張這樣老食客記憶中的味道了。

  很多老食客來蘇記,更多是一種情懷,倒不是為了吃著一口味道。

  但是今天不同,這一盤馮一帆做的扣三絲,讓老張又一次品味到了記憶里的味道。

  接著,幾乎是沒有停歇,張茂生一口氣把盤子裡扣三絲都給吃掉了。

  吃完了最後一筷子,老張咂摸了一下嘴。

  「啊,真是好吃啊,還是老味道,蘇老哥啊,恭喜您啦,這蘇記的味道終於有了傳人,蘇記的老味道又要回來啦。」

  聽了張茂生的稱讚,輪椅上的蘇錦榮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努力張口說:「謝,謝。」

  又是回味片刻,老張揭開了面前的小盅,揭開瞬間香味撲面。

  一直不是很服氣的馮若若童鞋,聞到了獅子頭的味道,有些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小肚子也咕嚕響了一下。

  聽到小肚子響動,馮若若頓時羞澀地撲進媽媽懷裡,不願意抬頭了。

  馮一帆見狀,微笑著回到廚房去,很快端著一個相同小盅回來。

  捧著小盅蹲在女兒面前,馮一帆微笑著說:「爸爸知道若若還沒吃飯,所以爸爸也給若若準備了一個哦,若若要不要嘗嘗看?」

  馮若若從媽媽懷中抬起頭,向旁邊爸爸瞅了一眼,尤其是仔細看了看爸爸手上的小盅。

  小女孩其實還挺期待,但是卻不好意思,又縮回媽媽的懷裡去。

  就在小女孩扭回頭去,那邊老張又一次發出感嘆:「哇,真的是美味,這獅子頭更棒。」

  聽到張爺爺感嘆,又聽到張爺爺吃得已經開始吧唧嘴,馮若若終於還是忍不住再次扭頭看向爸爸捧在手上的小盅。

  見到女兒似乎還有些抗拒,馮一帆知道不能太強求,便把手上的小盅遞給妻子:「你來餵若若吃吧,我去後面收拾一下,你和爸一會也一起吃點。」

  蘇若曦伸手接過了小盅,看著撲在懷中的女兒也是有些無奈。

  等到馮一帆走向廚房,馮若若終於從媽媽懷中抬起小腦袋,看向了走進廚房去爸爸背影。

  不過很快,小女孩被媽媽手中的小盅吸引,還是很期待可以嘗嘗味道。

  蘇若曦便坐下來,揭開小盅拿起勺子,切下一塊獅子頭,伴著一點點湯,一起餵女兒。

  馮若若有一點迫不及待,但是剛一張口,小女孩又向廚房那邊瞅了一眼,確定自稱是「爸爸」的人沒有偷看自己,才放心吃下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