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肉攤的檔口前,原本都已經給林瑞峰打包好。老闆一看馮一帆扛著女兒大搖大擺走過來,幾乎是立刻對林瑞峰說:「啊,小林啊,這批肉有些問題,我要不給你換一下。」
老闆正準備提著其中一包,要去給還沒太明白的林瑞峰換的時候。
馮一帆已經走到旁邊,伸手一把就按住了老闆的手。
「老闆,我徒弟學藝不精,既然付了錢,那就買下好了,不用換。」
老闆被馮一帆給一把拉住,臉上的神情是一變再變,最後只能是直接道歉:「馮大廚,今天是我對不起您,這袋我給您換了,當我虧錢送您一包。」
馮一帆沒有鬆手,面帶微笑說:「真不用,我們都是老熟人,怎麼能讓您虧本呢?」
說完,從老闆手上拿過那包肉,直接遞給林瑞峰:「拿上,出去的時候丟垃圾箱,今天這算是讓你長個教訓,採買這事,以後一定要看清楚了。」
林瑞峰伸手接過去,沒有敢去打開看,但看師父的樣子,也知道自己應該是被坑了。
回想起採買的過程,林瑞峰馬上就想到了。
他一過來,受到了肉攤老闆非常熱情迎接,把今天最好最新鮮的肉給拿出來,可以說是優先讓林瑞峰挑選,並且一件一件都給認真打包。
回想起打包的過程,林瑞峰這才想起,打包的時候老闆跟自己打了個岔。
林瑞峰這才想到,可能就是打岔的那一下,肉攤老闆給調換了一包。
老闆臉色很難看,但是面對馮一帆,這個無論塊頭還是肌肉,都明顯不輸給自己的傢伙,老闆也只能是再次道歉。
「馮大廚,今天是我鬼迷心竅了,真的是對不起您,要不這批肉我都不要您的錢,算是給您賠禮。」
馮一帆搖頭說:「不用,老闆您正經做生意,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們付了錢就該承擔後果。」
隨後馮一帆也不理會老闆,扛著女兒走到另一家肉攤前:「老闆,那一包肉給我配上,行不?」
另一家的肉攤老闆瞬間喜笑顏開,趕緊招呼著:「行啊,馮大廚您放心,馬上給您把那一包配好,保證是今天最新鮮的。」
之前那家老闆見到這種情況,真的是一臉懊悔,但也知道被人家抓個正著,這事是無法挽回。
等隔壁家把那包肉給配好,馮一帆扛著女兒提著幾包,讓林瑞峰提著剩下幾包,轉身頭也不回離開肉攤檔口。
看著馮一帆離去,雖然只賣了一包肉,但那位肉攤老闆還是親熱招呼著。
「馮大廚您慢走啊,以後需要什麼您就說,我保證給您最新鮮的。」
坐在爸爸肩頭裡的馮若若幫爸爸應了一聲:「爸爸說好,下次還來你們家買。」
那位老闆聽了,笑著說:「哎哎,好好,好孩子你們慢慢走啊。」
等馮一帆他們離去後,隔壁肉攤老闆笑著對馮一帆拒絕掉肉攤老闆說:「老王啊,這次你算是栽了吧?真是鬼迷心竅了你,那一包爛肉你也敢賣人。」
老王頓時惱火吼道:「許老三你少得意,不過就是一家小館子,給你就給你。」
許老三也不惱,反倒是笑著說:「老王啊,你可別忘了,人家是上過《菲常見證》的大廚,小館子?我看你真是年紀不大,人先糊塗了。」
被許老三一說,老王也是醒過神來,越想越是覺得懊悔不已,但卻已經無法彌補。
馮一帆扛著女兒領著徒弟,又是一路採買了不少東西,最後全部統一送到老張菜攤去。
至於那一包肉,馮一帆一路上根本是提也沒有提。
直到東西採買好了,一起回到老張菜攤前,林瑞峰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師父,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我沒有注意,讓人家給換了。」
老張正在幫著計數,聽到了這話奇怪問:「怎麼回事?被誰給換了貨?」
馮一帆笑著恢復老張:「張叔,沒事,年輕人做事出了點小錯。」
已經被爸爸放下來的馮若若,馬上湊到張爺爺面前說:「不是呀,張爺爺,爸爸都生氣啦,一路上都不理小林叔叔的。」
老張聞言扭頭看了看師徒倆,接著又問林瑞峰:「小林,到底怎麼回事啊?」
林瑞峰只能是把事情說給菜販老張聽。
聽完了,老張立刻惱怒說:「這個王胖子,竟然敢隨便換貨,真的是長本事了,我看他也別想在這市場裡幹了。」
馮一帆擺擺手說:「張叔,這事我不想計較,是我徒弟沒教好。」
老張接著說:「怎麼能這麼說呢?分明是王胖子算計了小林,你也別怪小林,回頭我給小林出這個頭。」
馮一帆看徒弟還在那裡自怨自艾,伸手拍了徒弟一下說:「行了,別在那自怨自艾,趕緊謝謝張叔,以後買貨一定要注意看清楚。」
剛好此時張強過來,老張直接對兒子說:「去,把這包爛肉給我倒到王胖子攤子前。」
張強先是一愣,有些沒明白自家老爸是怎麼個意思?
接著,張強看看馮一帆,又看看林瑞峰。
還是馮若若從爸爸身邊探出小腦袋說:「是有人騙了小林叔叔,把這包不好的肉,賣給了小林叔叔,爸爸可生氣啦,都不理小林叔叔。」
聽到女兒的話,馮一帆攔著張強:「算了,這包肉還是扔掉,沒必要搞得人家做不成生意。」
張強了解了事情後,自然也是不能同意大事化小。
「哥,這種事情絕不能姑息,不然他這一顆老鼠屎,會把咱們市場好口碑都給弄壞的,我一定要給他點教訓,哥,您放心,我去,沒問題。」
說完,張強提上那包爛肉,迅速就向著肉攤檔口那邊走去。
而菜市場裡,一些好事的人,聽說了這事,自然是紛紛也都跟過去想要觀摩一下。
很快,許老三首先看到了張強提著那包肉回來,馬上笑著對王胖子說:「老王,你這會算是栽了,張強那小子來了,看你怎麼收場吧。」
話音剛落,沒給王胖子任何反應時間,張強已經衝到了他家攤位前,直接將那包爛肉砸在檔口前。
「行啊,王胖子,這種爛肉你也敢賣人?而且還趁人家不注意給換貨?我看你是不想在咱這市場裡幹了吧?」
袋子砸在檔口前,瞬間就被砸爛,爛肉也是在檔口前散落一地。
好事的和菜市場裡其他人,看到了袋子裡各種爛肉,瞬間也都是一片譁然。
「真沒想到,這種爛肉也能賣給人家的。」
「可不是,這肉看著就有問題啊。」
「這種肉是怎麼流進咱們市場裡的呢?」
「還能怎麼進來的?肯定是進肉的時候,那邊拖了他給處理掉唄。」
「真是昧良心啊,這種肉怎麼能賣呢?」
……
王胖子也是一臉無奈,他知道今天算是徹底栽了。
實際上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干,只不過以前他都是很小心,儘量不會給一些行家,或者是專門有一些食堂私下裡找他把肉給買了。
今天王胖子看到林瑞峰買了不少貨,心想著在裡面夾這麼一包,應該也不會被太注意。
何況真買回去了,對方再來的話,那自然是死無對證,王胖子也不會承認。
類似的事情,王胖子也是幹過幾次,最後往往是對方不願意扯皮,所以也基本都是不了了之。
或許就是這樣的不了了之,真的是助漲了王胖子的氣焰。
所以他今天沒想太多,就把這一包不算是很糟的肉,給穿插進了馮一帆他們購買的肉里去。
說白了,王胖子就是看到林瑞峰一個人來,欺負林瑞峰是個毛頭小子不懂門道,心裡想著即便是買回去了,林瑞峰可能也不容易發現。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王胖子本以為沒有來的馮一帆竟然出現了。
看到馮一帆一刻,王胖子是已經想到要出事,所以才會趕緊想著給換掉。
只是結果馮一帆步伐太快,殺了王胖子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弄成這樣,王胖子也是無可奈何。
看著張強叫囂,只能是賠禮道歉:「張強,今天這事是我鬼迷心竅了,我,我其實就這一次的,哥保證不會有下次。」
張強冷笑著問:「王胖子,真的是這一次?那我馮哥還真是倒了霉,你第一次干就被我馮哥給撞上了?」
這麼一問,把王胖子給問的是啞口無言。
周圍菜市場裡好事者,馬上就直接給揭了底。
「怎麼可能是第一次,我可是聽說過好幾次了,只是人家回來找他不認帳,人家也就只能是認栽。」
「我也聽說過,說咱們市場裡肉有時候不新鮮的。」
其他的肉販們聽到這話,頓時一個個也都是義憤填膺起來。
「鬧了半天,我們這邊口碑被敗壞了,全都是因為你王胖子啊。」
「我就說嘛,為什麼咱們肉檔這邊生意越來越差。」
「好你個王胖子,你光想著自己賺錢,就把我們的名聲都給敗壞了。」
「滾蛋,趕緊滾,以後別來這邊。」
……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王胖子也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也只能是收拾了一下攤子,在一片叫罵聲中,選擇了離開。
這件事,最後算是解決了。
當然,看似鬧得有點大,但對農貿市場其他肉販反倒是好事。
畢竟這件事情爆出來,以後其他肉販的口碑會變好,肉肯定也會好賣不少。
回去的路上,馮一帆依舊是騎車帶著女兒,林瑞峰騎車跟在旁邊,依舊是有些不敢說話。
還是馮若若見小林叔叔不說話,主動開口說:「小林叔叔,你怎麼不說話呀?我爸爸其實已經原諒你啦,而且被換了是壞人幹的,不是你的錯。」
林瑞峰聽到馮若若的話,扭頭看過來,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嗯,謝謝若若。」
看到徒弟還是有些沒精打采,馮一帆終於開口:「今天這事,如果我沒有提前發現,讓那袋肉被買回去,你打算怎麼處理?」
林瑞峰先是一愣,想了想說:「我,我肯定不能讓師父吃虧,我們自己家留下那包。」
馮一帆馬上說:「錯,你自己留下是最蠢罪錯的做法,那包肉既然有問題,你難道還要做成鍋貼賣給別人吃嗎?」
林瑞峰趕緊說:「不,不會的,我肯定不能用那包肉做鍋貼,我會處理掉。」
馮一帆又問:「你怎麼處理?」
林瑞峰又是一陣沉默,想了想說:「我,我應該會扔掉。」
馮一帆接著搖頭說:「又錯,你看到張強怎麼幹的嗎?你應該自己提著那包肉,回來找那個王胖子,把肉扔給他。」
林瑞峰有些驚訝,倒是沒有想到,平時向來溫文爾雅的師父,竟然會贊成張強做法。
看到徒弟驚訝,馮一帆繼續說:「我告訴你,我們是廚子,做出的菜要對食客負責的,所以不好的食材我們絕對不能用,而像是今天這樣被別人算計,那就要跟人家正面剛。
那個王胖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但是為什麼他還能在市場裡干生意?
就是因為買的人,不願意去跟他正面剛,才會縱容他做出這事,所以遇到了一定要讓他吃到教訓,這不光是為自己,也是為別人。」
馮一帆說到這裡停頓一下,讓徒弟消化片刻自己的話。才又問:「現在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了嗎?」
林瑞峰抬起頭來,看向了師父還有些發愣。
結果反倒是馮若若提醒:「小林叔叔你笨笨啦,爸爸生氣是因為,你被壞人欺負了,但是你沒有去說壞人啊。」
林瑞峰也是瞬間明白了,師父生氣是他當時居然忍氣吞聲。
被師父發現了問題一刻,其實林瑞峰就應該直接正面和對方懟起來。
不說要學張強把爛肉砸在攤子前,起碼要跟對方爭出個所以然。
馮一帆伸手摸了摸女兒小腦袋,才有繼續對徒弟說:「我們不可能讓世界變得非黑即白,但我們不去欺負別人,也不能讓人隨便欺負我們。
尤其是像這種自己經歷了的惡事,一定要敢於去抗爭,為自己,也是為別人不會再吃這個虧。」
聽完了師父的教導,林瑞峰終於明白,師父今天是在教自己為人處事道理。
不惹事,但不能怕事。
明白過來,林瑞峰也是恢復了精神,對師父點頭說:「是,師父我記住了。」
接著,馮若若也突然揚起小腦袋說:「爸爸,若若也記住啦。」
小女孩這麼一喊,頓時將氣氛給變得歡樂起來,馮一帆和林瑞峰愣了一下都笑起來。
一行人伴著早上太陽回到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