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小姐名陳婉兒,乃家中獨女,半月前出門游湖不慎落入水中,得隨行的婢女捨命相救適才撿回了一條命。
許是受驚過度,又或是那水底有不乾淨的東西,至落水後的夜裡身子尚且虛弱之人似魔怔一般神情木訥,卻又手執長刀四處亂砍。
因著身份的緣故,那些個試圖阻攔她的人不能下重手,被砍傷無數,眼看就要朝陳氏夫婦而來,她忽然停了動作,又似行屍走肉回去屋中安枕,陳府上下驚疑不定間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但也只是一口。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眾人戰戰兢兢一夜,熬到第二日,醒來的陳婉兒卻不記昨夜發生之事。
陳氏夫婦一時只當是她落水受驚過度,才會有此等瘋魔之症,未免雪上加霜便未將事情告知,私下裡遣人找道觀道士來驅驅邪。
不料道士還未到府,第二天夜裡又如前夜一般,陳氏夫婦驚駭非常,待她恢復之時將人綁了起來關在屋中。
翌日一早,陳婉兒醒來,見自己被捆綁起來怒火中燒,她乃家中獨女,自幼受盡萬千寵愛,哪裡遭過這等罪?
一番哭訴之後,陳氏夫婦心疼歸心疼,好在未再放她出來,直到有道士上門。
陳婉兒只在夜裡會出現異常,那道士便在夜半之時點燈做法,待至時辰時,她神色如常清明,且還能出言嘲諷幾句,陳氏夫婦見此喜出望外。
然而不等法事做完,她忽然掙脫了束縛將身前的道士撲倒在地,一口銀牙逕自咬上道士的脖頸,慘叫聲落在一直惶恐不安的人身上,家丁婢女紛紛四散逃離,陳府上下一時亂成一團。
陳氏夫婦淚眼模糊,欲上前去,但腳下躊躇不前,好在那道士也有幾分氣力傍身,未及多久將身上的人一腳踹開,兩方受力拉扯,脖頸處生生被咬下了一片皮肉,鮮血染紅了那素白的道袍。
此舉激怒了道士,正欲舉劍相對,但見陳婉兒看著他 ,將口中血肉咀嚼一陣,緩緩吞入腹中時,那握劍的手不由自主抖了起來。
他咒罵一聲,陳婉兒轉眼撲身而來,驚得人拔腿狂奔。
此一事嚇得陳氏夫婦緩了三日適才緩過神來,眼見束手無策只得報官懸賞,只是道士來了一波又一波,這陳婉兒的瘋魔之症卻絲毫不見起色。
待說罷,林青羽與蘇清絕對視一眼,林青羽道:「你家小姐在何處?」
少年腳下未停:「二位道長得等一等,今日府中來了貴客,待走了小姐才能露面。」
林青羽奇怪道:「陳小姐如此,還有人敢登門拜訪?」
少年人點頭,道:「小姐身系婚約,雖老爺和夫人極力隱瞞,但仍被那些嘴碎的傳了出去,今日那府上來人退婚,二位道長……。」
話音未落,少年人身形一側,抬手一擋,林青羽朝一邊退開一步,蘇清絕也跟著退了一退。
長廊游回,三人迎面走來,年長的男子面容有些陰鬱,在看到三人時神色又陰沉了幾分。
他身側的年輕男子身姿挺拔,面容溫雅,面色無常,一身錦衣頗顯華貴,其身後跟著個黑衣的男子,男子手執寶劍,神色冷峻。
蘇清絕打量間,林青羽身子一斜,靠近身來低語道:「好一個清貴的男兒,入畫定是不錯的」
蘇清絕默了默,輕道:「師兄的畫本自己著墨?」
「當然」林青羽微眯雙眼,神情愜意:「美人看著總是賞心悅目的。」
倒是不假,蘇清絕附和點頭。
這方交耳,少年已經躬身行禮。
三人停了身形,那清貴的男子看著一身道士裝扮的二人道:「可是為婉兒而來?」
陳老爺看了少年人一眼,抬手一揮,接著賠笑道:「正是,下人不懂事兒,衝撞了小侄,小侄莫怪。」
少年人趕緊回頭給二人使了個眼色,抬腳離開。
林青羽與蘇清絕頗具眼力見,亦步亦趨的跟著,待至拐角,林青羽道:「那男子可是與你家小姐有婚約的?」
少年搖了下頭,道:「那是楚府的大公子,與小姐有婚約的是二公子。」
長兄如父,這來退婚也無不可,只是那小的又是何等模樣?林青羽抖了抖拂塵,道:「貴客走了,小友帶我二人去看看你家小姐,如何?」
「離小姐的住處已經不遠」少年回頭看他:「道長叫我柳鋮吧,這小友小友的,你瞧著比我大不了多少。」
林青羽挑眉道:「小友難道不知世間有駐顏一術?」
柳鋮看他一眼,轉了首:「有歸有,但你二人看著就沒之前的人厲害,哪裡會這等術法?道長難道不是想快快一瞧,起個法事,撈個幾兩銀子就離開?」
林青羽輕笑一聲,誇讚道:「小友眼力真是不賴。」
「見得多自然就有眼力了。」柳鋮道:「看在你給我銀子的份上,我勸你趁早離開,可別得不償失被小姐傷著了。」
「這不是先要撈上幾兩。」林青羽眯了雙眼:「你若助我一二,這銀子也少不了你的。」
柳鋮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應得分外爽快:「一言為定。」
錢銀之於俗世亦如靈石之於仙門,這不論到哪裡都是好使的存在,蘇清絕想起自己的靈石,心下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