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再次改道

  將風雪樓上下洗劫一番後,兩人出了璇璣圖。

  暗室所見所聞事關重大,不論是蕭氏、姜氏、亦或是金郁琉,這些消息對他們而言都至關重要。

  因蕭氏與姜氏過往所行之事,蘇清絕對這兩族之人成見頗深,不過礙於眼下形勢,與其讓他們無意給自己添堵,不如先一同除了宋南辭和思無邪這兩個心頭大患。

  眼下當務之急是將這些消息傳出去,無名與姜月明相熟,此事由他告知姜氏再合適不過,再以姜氏與蕭氏的關係,不會不告知蕭氏。

  而在三人離開時,蘇清絕問起一事,果然,無明體內有宋南辭挾制他的禁制。

  八百多年的剔骨割肉,難道他沒有過一死了之的時候?

  推己及人,便是蘇清絕自己,在地宮的十三年,雖遠遠不及他所受之苦,但也覺那些食骨啖肉,拼命修行的日子是如此的難挨,而他能堅持這麼多年,只怕是宋南辭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為禁制?那必是不被容於世的東西。

  宋南辭抽走了他的一半妖元,並縛於靈傀之上,施逆轉之術,其所受之傷會轉移到靈傀身上,那傷口帶來的疼痛卻由那一半的妖元盡數落在他的身上,妖元堪比人之神魂,所忍受之疼痛是肉體的千百倍,他如今的模樣,想必也是被傷痛折磨的結果。

  兩人查看一番,蘇清絕不善此術,傾九淵雖是知曉,但若解之恐會傷及他的性命。

  當下隔著璇璣圖的一方空間,即便催動禁制也是鞭長莫及,可要是出了璇璣圖,被靈傀找到是遲早的事,是以三人商議一番,決定將無名送去金郁琉那裡。

  如今傾九淵在暗,他在明,未免宋南辭所行之事防不勝防,送無名過去倒是一份助力,此乃其一。

  其二,無名身上的禁制解起來甚為麻煩,一旦有失怕是會傷及性命,需鎮魂鈴為之。

  只是相比於蘇清絕與無名的雙手贊同,傾九淵卻是不悅了。

  濯君回已經轉世成了金郁琉,也已經悉數記起了過去,前一遭兩人勢如水火,一直不太對付,如今,若非因為蘇清絕的緣故,他定抽了此人的神骨,後將其碎屍萬段,雖今次自己能主動讓步,卻不代表看此人就順眼了。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可距離上一次碰面才過去幾日,且兩人已借流觴城一事亂了宋南辭的耳目,後欲探了風雪樓就直接回魔族,如今為了此人再次改道,他的臉色能好看?

  是以自璇璣圖出來,那沖天的怨氣透過一雙風流眼目直直落在了蘇清絕身上,叫人如芒在背,未免此人在自己身上戳幾個窟窿,她收起結界,道:「我一人去,你尋個地方等我。」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徑直讓傾九淵的眉頭跳了跳,笑話,他怎能放心二人獨處?

  「我隨你去。」

  蘇清絕將劍鞘收起:「你不想見他,何必為難自己?」

  「本君要找他的不快,為何不見?」傾九淵抱臂道:「再者,有些事還需當面理清不是。」

  蘇清絕想起一事,便道:「也是,宋南辭身上的疑點,許是你二人交談後能發現一二。」

  傾九淵不置可否,上下掃她一眼,生冷道:「你是不是想見他?」

  天可憐見,蘇清絕近些時日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放下一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再見只會牽動一方心緒,這於自己何益?

  「不想。」

  她說得認真,傾九淵面上也鄭重了幾分:「蘇清絕,我知你心裡有他,也知你在試圖放下他,當你全然放下時,你得告訴我,當然,你若對我動了心,更要記著說於我,別像個悶葫蘆似的,可成?」

  蘇清絕知道自己性子悶,但也不妨礙去爭取看上眼的東西,何況自表露對幽螢得心意後,此人的心意再未掩飾分毫。

  相比於金郁琉的潤物無聲、潤心無痕,此人一腔熱忱,執著堅定更讓人動容,她從不認為自己能狠下心來對這一份心意做到無動於衷,也從不懷疑自己會為此心動。

  「好。」

  傾九淵很少聽她應承自己,僅僅一字,卻勝過千言萬語,他上前一步,靠近幾分:「你說說何時能對我動心?」

  他眸色深深,眼底卻含了點點明亮的星輝,蘇清絕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少有的沒有避開:「我是怕寂寞之人,你若能伴我長久,此心不負,我便許你一顆心又何妨?」

  生同衾,死同穴,這何嘗不是長久的陪伴?傾九淵一早就應了她,如今她親口問起,怎有不應之理?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觸上眼前人細膩的肌膚,見她沒有避開,歡喜之色盡數落在眉尾眼梢,直晃了一人眼。

  「此心不負,至死不渝。」

  說罷,掌心撫上柔軟光滑的面頰,垂首間在她的眉宇處落下一吻來。

  他的軀殼向來沒有一絲溫度,落在眉宇處的唇與他的掌心一樣寒涼,可卻在蘇清絕的心裡燒了一把火,火勢直衝頭頂,燙得人面紅耳赤,連氣息都凝滯了。

  她非是不懂男女之事,此事曾強迫過一人,也曾被眼前人強迫,而當時心境皆不似今日。

  眼前人心悅她,又事事為她,她有何理由不給自己心動的機會,成全他的心意?

  一吻蜻蜓點水,又如經地老天荒,叫誰生了悸動?又叫誰心亂不已?

  傾九淵微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玉容浸胭脂,水眸凝游光,世間絕色也不過如此。

  他勾起唇來,輕輕捏了捏她紅潤的臉頰:「蘇清絕,你再如此直勾勾地盯著我,我便對你不客氣了。」

  聲音含著幾分揶揄,蘇清絕目色一動,抬手打掉了他的手。

  「你放心,待我對你動了心,自會對你負責。」

  她說的一本正經,傾九淵想起曾因一事也向她討過一次,眼下的負責,負的什麼責?是身還心?但不論哪種他都來者不拒。

  他垂下手,應聲道:「我便等著。」

  蘇清絕閉了閉眼,將翻湧的心潮壓下,取出一顆珠子來。

  珠子形狀偏圓,身有一寸且多棱,由古木而成。

  那日道為便宜以後行事,金郁琉讓靈傀帶回一物,若有要事可藉此傳音於他。

  攪弄風雲之人依舊在暗,而兩人如今一個在仙門,一個在魔族,消息往來難免有礙,自己並未拒絕,可一見此物難免會想起他,便未拿出來過,眼下情形卻是不得不用了。

  傾九淵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目色一暗:「你在想什麼?」

  蘇清絕凝了神色,道:「一顆珠子就能傳音,挺稀奇的不是?」

  仙門中人修行至一定境界雖能借靈識傳音,但也受距離所限,可此物卻非如此,怎不叫人奇怪?

  而傾九淵只覺它十分礙眼:「這有什麼?你不想想他是誰?」

  不錯,幽螢乃四明之境的神主,給的什麼都不足為奇,蘇清絕握緊珠子,留下一道心音。

  不久,回音傳來,兩人改道去了四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