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 章 危機解除

  神域秘境之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過往之事惹天怒降此劫,累及蒼生,蒼生何辜?

  眾人心境澎湃不止,面上難掩憤懣。

  劫難當前,不容眾人再去細思此事,何況程鴻儒來此也曾得雲開影叮囑,他疾步繞過幾人來到風五身前:「神域秘境的萬象天引陣法可做數?」

  三人已於樓內聚首,正低頭私語忽被打斷,風五微微一愣,抬腳一踹風十三,風十三立馬取出一尊黑玉匣來。

  「天象之變,必有其召,既有前人指明生機,劫難當前未嘗不可一試。」程鴻儒逕自去了一道靈識。

  青硯門三人緊跟其後,林青羽道:「我師妹的神威滅世輕而易舉,又為何留你等性命?」

  「道友所言極是。」一人突然出聲,穿過眾人,攜三人而來:「在下認為魔族之亂未平,今降此天威不過以警醒世人還人世之公道,免其同室之操戈。」

  為首之人面容有幾分熟悉,林青羽一揚眉頭,道:「卓道友?」

  來人正是點翠門的卓九劍,不過眼下此人卻不似之前孤僻難測,性子活泛了些許。

  「林道友好久不見。」卓九劍執掌施了一禮,繼而送出一抹靈識:「我門下願賭一線生機。」

  這卓九劍總是出人意料,當日地宮一行此人率先出言,今日也是,倒是個有趣之人。

  「事涉五域四海二十一島,我妖宗亦在其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蘅疏率妖宗一眾而來,其容色驚絕,見者屏息。

  妖宗一至,頓時有門派弟子紛紛上前,兩族隔閡仍在,如其所言,事涉五域生靈,妖且當仁不讓,何況人族?

  風雪樓見狀拿著黑玉匣逕自上門討要,一番為禍亂世之言力壓眾人,迫於其威皆一一交出靈識,未過一陣幾人便將眾門弟子的靈識納入黑玉匣。

  祁辰夜瞥了一眼過來的幾人,心下仍舊存疑:「異火四起,你我被火海圍困又該如何前往?」

  「此神火是死亦是生,諸位若懷有渡世之心,必將無礙。」

  忽而一道清越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道人影自火中而來,立於眾人眼前。

  其面容白淨俊秀,眸如一盤清月,周身似有流雲,端是朗朗之姿。

  異火遍野且詭異至極,肉眼凡胎本近身不得,他卻能無礙立於其中,眾人一時驚訝非常。

  林青羽見此微一揚眉:「不行此事,東域遲早要毀,怕甚?」

  說著一手拉起一人走進了火海里。

  異火溫熱卻並不灼人,且其帶動周身靈氣徐徐納入氣海之中。

  楚昭和與司央看她一眼。

  林青羽無辜道:「小師妹怎會捨得殺你我不是?」

  眾人看著出走的三人更加驚異。

  「慚愧,劫難當前,在下竟仍有一絲遲疑。」程鴻儒嘆了口氣,移步過去,天衍宗弟子見狀亦跟了上去。

  金郁琉道:「此神火磨鍊人身亦磨鍊人心,諸位修士擷用天地靈氣,該存敬畏之心,而今劫難當前,一身修為若無為世間赴死之力氣,此境何如長存之?」

  他聲音清越,卻隱隱有不容忽視之威儀。

  眾人聞言,心思猶疑,亦不乏有人慚愧低頭。

  五靈大陸歷經神魔大戰,正是因眾神化為靈脈讓其生靈得以延續萬年。

  但這萬年間修士漸漸忘了對天地之力的敬畏之心,行逆天地倫常之事,如今遭此劫難怕也是是警世之劫。

  「我族與人族曾立止戈盟誓,三族分境而立,從此互不往來,過去數千年,人族卻一直未兌承諾,我族已久等不耐,時限將至,望人族行之慎之。」蘅疏拉著柏靈走入火海之中。

  緊接著禹疆抱劍行前:「人族之事我妖族不欲插手,但若允諾之事再出波瀾,我族定不會再袖手旁觀。」

  妖族的話無疑更添憂思,他們素來強橫,若非盟誓,兩族也不會相安無事。

  當年在止戈城立誓之人恰是天衍宗的弟子濯君回,妖族此舉無疑是為他澄清,而經方才之事,眼前執掌鎮魂鈴的人與商氏一族有說不清的干係。

  金郁琉看了過去,經此一事,兩族為世之大計昭示天下,商氏一族與濯君回一事也將避無可避,不破不立,她們的用意他怎會不知?

  「盟誓未止,終將必成,諸請靜待。」

  子虛門師小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當著仙門三宗的面代人族回應,不得不讓人很多人側了目,然而沒有人敢說他的自不量力。

  御鎮魂鈴,商氏一族之人,怕是以萬象天引陣法解神域秘境之危亦是來自此人,能作下此等回應,沒有人比他更有分量。

  眾人心境沉沉,紛紛上前。

  很快,靈識注入,金郁琉抬手一招,風十三手中的黑玉匣自手裡掙脫飛至他的面前,繼而一面圖在半空鋪陳而來。

  他衣袖輕揮,黑玉匣頓時碎成萬千的星沫落於圖上,眾人識海突然指向一處地方且各不相同。

  這又是何大能?驚奇之餘忽聽那人道:「陣眼所指,需諸位前往以靈氣運轉。」

  眾人得此指引也不再猶豫,立刻飛身前往。

  蘅疏摸了摸柏靈的頭,對金郁琉道:「靈兒我便交給你了。」

  金郁琉點頭。

  柏溪緊緊盯著兩人,想說什麼卻終是未言,只握緊了拳頭。

  「無須擔心」蘅疏拉過她,帶人離開。

  林青羽三人停了一停,見人走了,才道:「她如何?」

  金郁琉指尖一頓:「正在尋蹤。」

  楚昭和道:「可有事?」

  金郁琉平靜道:「我會護她周全」

  三人相視一眼,分散開來。

  原地留下金郁琉與柏靈,他復又取出一張天工星物圖在半空鋪陳開來。

  柏靈看著兩幅圖,道:「宗主說我體內有地靈石,需助你成立世之約,可是我找不到它。」

  「它就是你,你就是她。」金郁琉躬身,溫和一笑,指尖落在了她的眉宇之間。

  柏靈的明澈的眼忽然神思深遠起來。

  九蜃自衣襟里探出頭來:「小娃娃,你可還記得本尊?」

  柏靈眨了眨眼:「大蜃蟲,你,你活著?」

  久違的稱呼讓九蜃非外不悅,他晃了晃爪子:「你又欠揍了不是?」

  柏靈一把抱住金郁琉的腿:「阿螢,他又欺負我。」

  金郁琉拍了拍她的頭:「神域秘境墜落在即,我需你助我開啟五原上的陣法。」

  柏靈點頭,鬆開了他,雙眸一闔,雙手結印,一道明綠的光忽然自她身上飛出落入星圖之中,圖中星輝頓時光芒萬丈。

  九蜃閉了閉眼,道:「我便奇怪阿元的心火該是六根清明的無色之火,為何其色多變?」

  金郁琉輕道:「我以冥淵地火養之。」

  「地火?」九蜃高呼一聲:「四明之境有罪淵之力何況其地火,這與她之前何異?」

  「經神鑒之後成為六根清明,四大皆空,無悲無喜的神主有何可喜?」金郁琉指尖飛快點過星光。

  九蜃也是未經神鑒,是以與神宮眾神不太相合,自有四明之境,此地便成了它常居之所,然其神主亦是無趣,即便天命滅其境亦是隨天命而為欲歸鴻蒙,直至她闖入境中。

  「既如此,她為你劍指世人可見其心意,誒,你怎會對一條蛇動了情?」

  金郁琉飛速撥動星圖的手指頓時一停:「何出此言?」

  「以神骨施術相救,又為救她與阿元生了嫌隙,此非心動?」

  金郁琉指間動了起來:「待星圖復位,星盤出現,再現星軌,你與她該回神宮才是。」

  「你何為?」九蜃昂頭看他:「我便奇怪你這神元和神力,不過萬年怎會如此?」

  金郁琉平靜道:「神民之力有限,其靈脈以我之神骨血肉來匯神民之力,以慰天地之靈,這萬象天引陣法亦以骨砂所布,此身我只餘一根神骨,神元也將用以聚星盤之力,她尚有很長時日,所遇千萬人,總會有令其動心之人。」

  九蜃頓時僵立在衣襟之上:「竟以神骨立境,你不要命了?」

  金郁琉卻道:「她當年以身祭法器,引得乾坤之變為四明之境指了一條生路,此路得來不易,我已歷經萬年,而你與她的路尚才方始。」

  一個身困冥淵為消減魔氣而沉睡萬年,一個以自身之力尋求一線生機而回歸天地,於一龍一神而言只一世光景。

  但人世卻已歷經萬年,若無他以神骨維繫,四明之境又怎能留存至今?

  它早該想到的,但一想此後世間再無此人,九蜃頓覺眼裡發澀:「這路上沒有你也是無趣。」

  金郁琉指尖輕點他的龍首:「世間琳琅,會有你喜好之物。」

  九蜃順勢爬上他的手指仰首而視:「幽螢,你當真對她無半點心意?」

  「我自鴻蒙而來直至如今,萬千年來只一剎被華光所灼,那是對抗天命而發出的,其印記留於神元之上,隨我走過萬年光景,這印記便是她。」金郁琉目里閃過片刻的寂寥:「若我能久存於世間,許她一世亦是幸事一件,偏生這一世命數將至。」

  九蜃抬爪拍了拍他的手指:「器靈歸位,神印再現,此後若尋得本源之體,她的神力將恢復如初,若知自己當日帶回的生機卻是以你的死亡成的業果,幽螢,你認為她會如何?」

  火神主滅亡,木神主生機,兩神大戰其神力育一方無主之境,亦煉出法器「參商」,那是合二神之力的法器,毀其一境輕而易舉。

  金郁琉卻並不擔心此事,從神域秘境肆虐的大火來看,這一問其實已有了答覆,他繼續撥動星圖。

  「人世因羈絆而生七情六慾,此情難捨,除了我,青硯門的一眾人也將會是她的不舍之情。」

  人世間除了男女之情外亦有別的情線,若真如此對於四明之境再好不過,九蜃垂首,趴在了他的肩上。

  隨著星軌的移動,東域群山腹地開裂,巨大的裂口將群山分開成幾座孤山,地底轟鳴不絕震顫五域四海二十一島,不明就裡之人紛紛四處張望。

  山與山之間的裂口越來越大,自群山之上升起數道光柱將東域映照在一片粲然的金光中,四處逃難的百姓駐足舉目而視,只見金光直直攀於壓在頭頂的神域秘境,見狀眾人紛紛動身逃竄。

  金郁琉側身,指端落於另一張星圖之上,南域海上七處島嶼也亮起了金光,此等異象惹世人議論紛紛。

  因神火之故,方才斷了生機的秘境漸漸有了微薄的靈氣,這靈氣也讓地底的陣法易於催動。

  陣法精妙無比,布於地下,眾人頭一次來地底,不想地下還有廣遼的空谷之境,讚嘆之餘,將靈氣渡入陣眼之中。

  半個時辰過去,廣袤的秘境突然自地底發出綿延千里的低鳴,似有各方神力自周身而來拉扯秘境,其力拔山,秘境漸漸四分五裂,被牽引著徐徐朝深淵裂谷、無人海域飛去。

  這一日所現離奇異象世人從未見過,神域秘境的突然隕落,巨大的島嶼自空中飄過,大地之上亮起的奪目金光,那讓世人心驚膽戰的雷鳴聲,讓世人不解的天怒之音。

  神域秘境分裂四散,坐落於東域群山和南海之上,各仙門弟子也隨秘境而去,待聽得一道清越的聲音時眾人如釋重負,自所指之路出來,周身所處之景或在海域之上或在群山之間,讓人一時如臨夢境。

  然秘境的數里焦土與周遭生機勃勃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眾人才道所經歷為真。

  「鈴」

  一道蒼桑厚重的鈴聲徹響五域四海二十一島,五靈大陸頓時發出沉沉的轟鳴聲,因陣法之故留下的裂口在轟鳴聲中慢慢回攏與周遭連為一體,山色幾分,生機與荒蕪交錯相合。

  鈴聲三響,餘音不絕,大地的震顫漸漸平復,世人驚懼這一日的異象,而心生百種滋味的莫過於東域十七城的百姓。

  驚懼與恐慌密布整個東域,城裡城外器皿物什,馬匹細軟散落一地,百姓四散奔走亂成一團,而自頭頂陰影散去,久久不能回神。

  秘境幾分坐落五域之上,入境的各門弟子陸續離開,當日之景成眾人所經中難以揮走的印記,而其發生之事沒過幾日就傳遍了五靈大陸。

  神未完全消弭,其天威猶在,世間有人觸了神怒,神降天罰致使秘境墜落,而其事涉商氏一族,天衍宗,濯君回,以及風雪樓,其後所牽扯的乃皇族蕭氏與古族一脈的姜氏。

  此事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時間諸多猜疑,流言四起,然未等此事真相大明,封印九幽之境的三道結界有了異常。

  兩年前姜瑾琅布下的焚寂結界不知何故一夕不在,世人適才真切意識到魔君傾九淵已經重回世間。

  這魔頭一出世便帶走身負神力之人不說還弄出如此的大動靜,禍端不除,於世難安,仙門緊盯離恨天,然數日過去,魔族並未有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