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華夏星集團公司辦公樓內。
一份使用深紅色火漆封口,看著有種老牌貴族氣派的雪白信封,正被丟在總裁辦公室的桌面上。
信封空空蕩蕩。
原本內部裝載的那一張帶著燙金花邊的邀請函,則已經被取出,握在了向左這位二世祖的手中。
邀請函背面赫然寫著幾行大字。
「向左吾弟。」
「魔都一別,已近一載,雖謀面不勤,卻心存惦記。」
「現誠邀昆仲魔都相會,參與慈善之盛會,名流之雅集。」
「古有策馬飛馳,今有御車激行。」
「兄望與弟同排並行,共襄盛舉。」
「愚兄,張遠!」
張遠洋洋灑灑,用毛筆小楷,寫下了百十來字的「與親書」,誠邀向左前往魔都參與慈善賽車大會。
邀請函的正面則同樣用毛筆寫下了向左的大名,以及與會的目標……賽車手。
從信封,到火漆,再到邀請函都是張遠親自挑選的。
包括邀請函上的字,也都是他親自寫的。
不光向左,所有到場明星都會收到他的親筆邀請函。
火漆上的紋樣,用的還是嚯家集團的標識。
為大家族辦事,當然得夠派頭啦。
不能向農村吃大席一樣,拿喇叭喊一聲就得。
得通知到,還得有正式的邀請函,才算做到位。
不過張遠只負責藝人部分的邀請函,工商名流都由嚯起港親自準備。
家族在培養他,自然要讓他多和家中的關係網接觸。
也是藉此來鍛鍊和考驗他。
向左拿著邀請函反覆觀看。
而坐在他對面的老爹向華牆則面沉似水,正在觀察自己的兒子。
見兒子眉頭緊皺,眼神猶疑不定,好似看出什麼來了,向華牆稍感欣慰,直到……
「爸,這寫的是什麼意思啊?」
他皺眉不是看出了什麼,而是什麼都看不懂。
向華牆一抬手,有很多話想說,但又咽了回去。
我兒子這也太……
只能說沒文化真可怕。
向左壓根不知道張遠寫的是啥。
龍五剛想開口罵街,一旁的向太見狀立即出言阻止。
老登只能心中寬慰,親生的,親生的……
「張遠給你發函,讓你去魔都參加慈善賽車,還讓你當車手。」
「這個比賽現在很紅,能當車手上場比賽的,基本都是最紅的藝人。」
「有辰龍,霆鋒,周杰輪,還有……」龍五深吸了口氣,這才說道:「還有張遠自己。」
他也不得不承認,張遠現在很紅。
並且向華牆覺得這份邀請函無論措辭還是字體本身,都做的非常不錯。
這小子挺厲害的。
但更厲害的是……龍五一咬牙。
「呵,那不是好事嘛。」向太翻著白眼一歪嘴,一副小人得志的太妹嘴臉。
俗話說,家有賢妻,丈夫不做橫事。
但向家本就是做橫事的,自然也不會找到什麼賢妻啦。
向太這個人其實還挺牛逼的。
但她牛逼的地方不是學識,眼界,能力……而是命硬!
6歲白血病,骨髓移植手術後徹底恢復健康。
要知道有三四成的人就算接受的骨髓移植也會有排異現象,並且還有復發的概率。
這位不到十歲就挺過去了。
18歲那年,親爹想把她賣到舞廳賺錢還債,這位自殺明志,被舅舅救回,差點掛掉。
去年,也就是05年,這位在46歲時,患上了腦瘤,經過開顱手術後康復。
但影響了神經導致內分泌紊亂,至此胖若兩人。
後世的2020年,這位心梗外加心積液,進了ICU。
這都算大劫,諸如摔跤骨折,車禍受傷之類的小劫,在人家這兒都不叫事。
普通人,但凡沾上她命里的任何一樣問題,估計就得撒手人寰,就算命大不死,也得脫層皮。
但這位依舊活蹦亂跳。
可見她的命硬成啥樣了。
人若遭遇此等劫難,一般會有兩種反應。
一種是看破紅塵,啥都不在乎,該吃吃該喝喝,信命認命,快活一天是一天,成天樂樂呵呵的。
另一種,則是覺得自己就是逆天之人,老天爺都收不了我,那說明我牛逼啊!
向太這麼橫,除了家風外,還有自身經歷所造成的性格因素在。
我死都不怕,還能怕誰?
而且就像有些下大獄的上卿一般,妻子孩子,一般比其本人都囂張。
現在的向太就是,她從來就沒把張遠放在眼裡。
所以看到邀請函的第一反應便是……
「這個小王八蛋是來主動與我們求和了!」
向太雙手抱胸,卻有點難以抱住自己臃腫的身材。
「送封邀請函就想和解,做夢!」
「現在我們面前磕三個頭求我們再說。」
向左聽老媽這麼說,也立即點頭應和,同時面露凶戾之色。
「對!」
向華牆鼻孔出氣,沉默一陣後,才緩緩開口。
「張遠送來這份邀請函。」
「的確有和解的意思。」
「但同時,也是在威脅我們!」
「威脅?」向太不解,同時大怒:「他還敢威脅我們!」
「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早就找人弄他了!」
「害的我們兒子受委屈都不能報仇。」
他們家是這樣的,別人流血活該,自己受一點點傷就得上躥下跳。
向華牆沉住氣,像是強忍著憤怒,但又有些無奈的與妻子二人說道。
「這慈善賽車會,是嚯家辦的。」
「嚯家辦的集會,給你發了邀請函,你去還是不去?」
「不去,就是不給嚯家面子。」
向太聽到嚯家的名頭後,剛才的囂張氣焰立即收縮不見。
向家拍電影才掙幾個錢。
而嚯家又是何家的大佬。
就像之前說過的,當年「大富豪」張子強這個香江第一悍匪打算綁賭王,差點成功。
但他可從沒有過一絲動嚯家的念頭。
如此算來,嚯家其實算是向家大哥的大哥。
現在大佬的大佬「請吃飯」,請柬都送到了,你不去?
哦,這是不給大佬面子嘍。
「那就去。」向太轉了轉眼珠,而後回到。
「是要去,不去不行。」向華牆回到。
「可你想過沒有,只要去了,以後我們就不能再動這小子了。」
「憑什麼?」
「剛才我說了,一般只有巨星才能賽車,普通明星都只能參加表演和露面。」
「展平沒資格參賽,甚至都沒資格去。」
向左是什麼咖位?
就是沒有咖位,壓根就沒人認識。
「他安排了賽車位,就是給了我們好處,所有到場的人都會看在眼裡。」
「如果我們拿了好處,之後又動他,那圈裡的人會怎麼看我們家?」
本來向家名聲就不好,如果拿了好處還動手,那大陸的影視公司肯定會對他們敬而遠之,甚至還可能會有人趁機出手整蠱。
「而且那是嚯家的場子,展平到了那裡,哪怕不情願也只能和張遠交好。」
「在現場翻臉,更是不給嚯家面子!」
向華牆氣就氣在這裡。 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
陰謀好破,陽謀無解。
看似有去和不去兩個選項,其實根本沒得選!
無論從立場還是利益,去都是唯一選項。
張遠一直在找擺脫向家束縛的機會。
畢竟這也是樺宜拴在他脖子上的一根鐵鏈。
而他就是要趁著這次賽車,舉著嚯家的大旗,把這根鐵鏈給斬斷!
一旦斷了這根鏈子,他就不再需要樺宜的保護,做起事來也會自由許多。
就看你向家要面子還是要里子吧。
然後要面子的結果,通常是面子和里子都丟了。
向華牆現在是又氣又無奈,毫無破解手段。
同時龍五甚至都點佩服。
「他還能使出如此滴水不漏的招數,這叫殺人於無形啊!」
再看向自己的兒子向左,連信都看不懂。
倆人才差一歲啊!
這差距卻大的像是隔了一座山!
「不行就先表面上和解一下,找機會暗地裡再搞他!」向太出了個餿主意。
向華牆沒有反駁,而是說起了一件事。
「我打聽到消息,張遠前陣子在帝都出了事,就是因為那件事,他才和嚯家搭上關係的。」
「具體什麼事,我沒問到。」
向華牆什麼檔次,哪有資格知道國家大事。
「但對張遠出手的,是加代。」
「而現在,加代已經退休了,並且把自己的好幾個場子都盤出去了。」
向太聽到加代的名字後,渾身氣雞皮疙瘩。
當年去帝都開酒吧,打了向華牆三個耳光,砸了他們店,嚇得老公帶著自己連夜逃回香江的,就是加代的小弟。
而加代本人更是親手揍了他老弟向樺盛一頓。
向家見到加代,就像老鼠見到貓,都是躲著走的。
現在聽說加代已經對張遠出手,被迫退休。
一向囂張的向太也不牛逼了。
垂頭喪氣的不吱聲。
「老爸,那我怎麼辦?」
「去吧。」
「你和我一起去吧?」向左聽完,小心臟發抖。
他沒想到,在《霍元甲》片場遇到的那位武術同行,竟然把自己爹媽都給弄的沒法沒法的。
心生懼意,想讓老爹陪自己去。
「他只給你發了邀請函。」向華牆陰沉著臉:「我不能去。」
「所以,你要小心一點……」
……
「你邀請向左來,向家會中招嗎?」程好想了半天,依舊覺得有些不放心。
「沒事的,就算不成功,我不也沒什麼損失嗎?」張遠滿臉輕鬆。
「他們要是不識趣,不守規矩呢?」
「他要是體面,就讓他體面,他要是不體面,那就幫他體面。」
張遠相信,向華牆這個老江湖是有腦子的。
況且如果真是對方不能忍的死仇,就算有樺宜在,自己去香江那麼多天,他們也早動手了。
還不是覺得這點矛盾不值得,付出的代價太大嘛。
從跡象上來判斷,張遠覺得對方應該會按照自己的劇本走的。
「對了,《寶蓮燈》前幾天已經播出了。」程好面帶糾結之色說道。
「收視率很不錯。」
「央視那邊給的報告,平均收視率5.4%,最高收視率9.1%……」
「那很好啊。」張遠搓了搓手。
播出後收視率好,那自己的回款也就快到帳了。
5.4%的平均收視率,在央視已經是個非常喜人的成績了。
除了《武林外傳》和《京華煙雲》外,基本已經能夠鎖定年度第三的寶座了。
光貼片GG央視就賣出了五千多萬。
有這經濟效益的數據在,之後各地省台和地方台的二三輪播出肯定是不愁賣的。
現在TVB和寶島那邊就已經聯繫上了製片人李公達,正在商談後續的播出事宜。
「怎麼,你不高興?」但張遠卻看到,程好的面色不太好看。
「高興……」程好托著下巴,淡淡的回了句。
為了舒唱投資一千萬,為了舒唱投資一千萬……
這位心裡正念叨著呢。
呵,現在好了,舒唱出了大名,可火了。
GG商務不斷。
切,你就捧她吧!
張遠見狀,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趕緊閉上嘴,一句都不敢言語。
「呃……那什麼,晚上去家高級點的餐廳吃飯吧。」
「點瓶好酒。」
「再去找家SPA給你做一下。」
「過幾天我要去安吉拍《夜宴》剩下的戲份。」
「而後還有賽車的事要忙。」
「沒時間陪你。」
「知道啦,大忙人!」程好沒好氣的回了句。
但心底里還是為他感到高興的。
在這行,忙說明紅,是好事。
兩人鎖上門,手牽手打算坐車去吃飯。
「那輛被砸壞的車怎麼處理了?」張遠看到車,想起那事問了嘴。
現在用的這輛是加代賠他的新車。
「修好賣了,虧了好幾十萬。」程好有點肉疼的回道。
「賣了做什麼,修好不就能用了。」
「不吉利!」她點了點張遠的鼻子:「而且大修過得車也不安全。」
「你的命比車值錢。」
雖然在中戲外號陳老摳,但她其實很能分清主次,該花錢時一點不手軟。
張遠想到胡戈那事,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剛坐上車,張遠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瞧,來電者是小王。
「喂,王總。」
「張遠啊,最近在忙嗎?」
「托您的福,還行。」
「你現在有空嗎,來公司一趟,有部電視劇的事,我想找你聊聊。」
「有……」張遠剛想說有空,看了眼程好後,又立即改口。
「現在有點事,要不明天上午我來一趟?」
「行。」小王愣了下,往常說起和戲的事,張遠可積極了,恨不得連夜趕來。
他總覺得這小子有點變了。
放下手機,在旁全都聽到耳朵里的程好微笑著幫他整了整衣領。
「工作優先嘛。」
「說好和你去吃飯的,明天再忙工作的事也不急。」
「好。」
程好欣喜。
不光因為他把自己放在工作之前,更因為他對樺宜的態度與之前不同了。
這是他變強的表現,尤其體現在心態上。
「走吧。」一招呼兼職司機的趙玬玬,三人便一騎絕塵,揚長而去。
一夜無話,無非幾番輪戰。
第二天,他便早早來到了小王的辦公室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