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畫皮

  第456章 畫·皮

  「啊!」

  片場,身著一席鮮紅嫁衣的楊密擋在張遠身前,面露苦楚之色。

  說實話,楊密的模樣還是更適合這種嬌柔艷麗的華服,遠比她穿素衣更合適。

  無論男女,就算是在英俊秀美的,長相也會分濃顏和淡顏。

  楊密其實是偏濃偏欲的形象氣質,所以更適合顏色艷麗,凸顯身材的打扮。

  男星中也有這樣的,比如說嚴意寬,這位就是頂級濃顏男像,打扮越浮誇越適合。

  與這些位相反的,便是劉茜茜這種頂級淡顏。

  她就最好不用打扮,穿件白T恤或者白襯衫,梳個大麻花或者雙馬尾就最合適,越艷的打扮,越浮誇的造型,反而容易凸顯出她的顏值和身材短板。

  因為淡顏系的人,一旦上大濃妝和華服,就會顯得整個人很「髒」。

  比較奇怪的是,劉曉麗其實是頂級濃顏,生出個女兒卻是頂級淡顏,完全是樣貌類型的兩個極端。

  當然,就和實力夠強便能打破規則一樣。

  顏值夠高,就能衝破濃淡之間的隔閡。

  比如范小胖,這位就是濃妝能打,素顏能抗,胖了顯富貴,瘦了顯精神。

  演丫鬟清秀靚麗,演女王風華絕代。

  劉茜茜他們家是顏值平均分布,老范家是幾代人都集中到她一人頭上。

  你瞧瞧他老弟那倒霉模樣就知道範氷氷長這樣是多湊巧了。

  現階段的楊密,且不說不如茜茜和小胖,就連同組的霍斯燕,曾梨,胡珂,李氷氷等人也是及不過的。

  不過她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人家是處……

  而且她的眼睛其實很亮很漂亮,拍近距離對手戲的時候尤為明顯,好似會說話一樣,很容易帶入情感。

  這會兒,為寧采臣擋下一擊的小倩被黑山老妖抓到了手中。

  在這個單元的劇本中,黑山老妖是具骷髏架子,利用了墜崖書生陳三泰的軀體,功力大增後才想娶小倩。

  卻遭到了小倩和姥姥的背叛。

  飾演書生和黑山老妖化身的這位叫季晨,後來出演過不少影視劇,包括《大秦帝國裂變》中的齊威王和《琅琊榜》中的祁王,外型挺優秀。

  這位倒哪個劇組都有不少女演員主動與他接觸。

  可來到這兒後卻發現,飾演小倩的楊密對他興趣缺缺,卻老圍著張遠打轉。

  「寧采臣,用你的血催動玉簫!」一旁實驗燕赤霞的葛明輝大吼一聲。

  張遠便拿起手中的翠玉蕭,用沾血的手指往蕭嘴上一抹,隨即吹奏了起來。

  「吼……啊啊啊!」

  隨即,黑山老妖仰天長嘯,倒地不起。

  「卡!」黃偉民喊了停,滿意的拍了拍手。

  「辛苦辛苦,再保一條吧。」

  「嘖嘖嘖……」張遠則砸吧著嘴。

  「原來吹簫是這種感覺。」

  在這部片子的設定中,寧采臣的是天生奇人,他的血液有驅散妖氣的功效,並且在之前的劇情中進行了大量的鋪墊。

  「你來看看,剛才這一鏡滿意不。」黃導還把他喊去一塊研究。

  之前他就相當於一位顧問,自打同意投資黃偉民的動畫公司後,這老哥更客氣了,基本拿他當副導和製片使喚。

  鏡頭拍板的權力都讓出了半數。

  「你看看剛才這一鏡中,你的形象是否滿意,要不要重擺造型再拍。」

  「拍戲又不是為了凹造型。」張遠嘀咕道:「你覺得劇情順就好了。」

  張遠心說,黃偉民這是拿自己當後世小鮮肉和小仙女了,只管自己在鏡頭前的形象,完全不在意故事和劇情的完整性。

  老子是專業的好不好!

  「行啊。」黃導見他不在意,便很高興的揮揮手,讓大家再來一遍。

  這場戲基本是《小倩》單元的最後一段劇情。

  這部戲的悽慘程度堪比《仙劍奇俠傳》。

  最終書生陳三泰,寧采臣,燕赤霞三位全都失去了自己摯愛的女人。

  而且這仨女人還都是妖精。

  世間徒留三根光棍,不知所措。

  張遠演到這段的時候,又想起李逍遙最後抱著渾身是血的趙靈兒時的那種絕望。

  便和黃偉民建議,別整那麼慘了,給留點念想吧。

  黃偉民到底是搞動畫和特效出身的。

  商量後,他說要不在最後鏡頭中,用特效做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圍著寧采臣打轉,以暗示小倩死後化蝶,在情郎身邊追隨相伴。

  這浪漫的表現手段,獲得了大家的認可和贊同。

  「張遠,我剛才的表現有沒有進步?」休息時,楊密歪著腦袋問道。

  「有一點。」

  「就一點嗎?」她皺起了眉頭。

  「嗯。」張遠隨口回道。

  楊密見他回答的不用心,便有些不滿的想拽著他的胳膊撒嬌發問。

  卻看到張遠突然起身,朝著一旁走去。

  在她的視線中,寧采臣走了幾步後,在一位女演員面前停下,與對方笑著打起了招呼。

  楊密伸著脖子瞧了眼。

  這位女演員只是個小配角,才來沒幾天。

  飾演的,是書生陳三泰的妖精情人雪兒。

  這女人留著大波浪長發,長相挺漂亮,而且氣質偏熟女。

  「寧願勾搭那女人也不理我!」楊密雙手叉腰,氣鼓鼓的。

  其實她想錯了,張遠並不是對女配角感興趣,而是因為與對方認得。

  「你好,幾天不見,沒想到運氣那麼好,又在一個組。」張遠與那位大姐姐握了握手。

  這位名叫何思融,是位川妹子。

  在之前的《霍元甲》中,她出演了秦爺的遺孀。

  那時候張遠剛受到李智的人妻魅力感染,見到她演未亡人的時候還覺得風韻獨具呢。

  一握住對方的手掌,張遠便是眼神一變。

  不光沒有普通女人的細嫩,手上還有不少繭子。

  而且這種繭子還不是洗衣服做飯的那種,反倒和剛參加《神鵰俠侶》集訓時,劉茜茜手掌中的繭子有幾分類似。

  只不過這位的更重,應該是常年累月形成的。

  「她還是個練家子。」

  一問才知道,這位和自己的助理趙玬玬一樣,也是位女武師,並且還常年跟著八爺混,做過不少女武替。

  既然是練家子那就更有共同話題了。

  張遠與她像朋友般聊了許久,直到黃導喊著要開拍才離去。

  這位何小姐看向張遠的背影,眼神晃動。

  她沒想到,對方不光記得自己,還這麼客氣。

  同時又想著。

  「我聽劇組的人,他得罪了向家,肯定要完蛋。」

  「結果現在還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

  這老姐們覺得張遠很神奇,與向家交惡竟然都能全身而退。

  「而且看導演的樣子,啥事都還得問他,看來他在劇組的地位很高哦。」

  「他主動和我聊天,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何小姐琢磨了一下,尤其是對方的能力和外貌,她覺得她可以!

  她覺得可以沒用,張遠完全沒有這想法。

  與她接觸,主要是熟人打個招呼。

  而在聊天后知道人家是個練家子後,張遠想著這位身高和身材都不賴,以後若是有女演員需要武替,可以找她來。

  畢竟自己拿小師姐還得在糖人混呢,以後打戲可少不了,總得有替身的。

  他也是個操心的命,但袁闊成讓幫忙照顧著,也不能負了老頭的心意。

  中午休息時,楊密緊跟在他身後,一同來到了劇組準備的臨時用餐區域。

  「梨姐好。」楊密見到剛剛打開飯盒的曾梨,便上前乖巧的與這位同公司的前輩打了個招呼。

  「你好。」曾梨笑著回了句,這會兒她還穿著女鬼的黑色套裝,妖媚無比。

  見到楊密身旁的張遠後,這位的眼神有些閃躲,低下了腦袋。

  「今天菜不錯啊,有紅燒獅子頭。」張遠為了緩解尷尬,笑著說道。

  楊密多機靈的人啊,一瞧他倆這種黏黏糊糊,親疏詭異的狀態。

  「有事!」

  大冪冪不滿的抽了抽鼻子。

  「莫非他喜歡成熟的,年紀比自己大的?」

  楊密估摸著:「剛才那女配角年級應該也比他大。」

  「梨姐也比他大。」

  「難道不樂意搭理我,是因為我還小?」

  這也就是張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否則肯定得說。

  你不小,你不小……

  「呦,這韭菜炒豬肝也不錯嘛。」張遠還自顧自說話緩解尷尬呢。

  卻聽到……

  「嘔!」

  曾梨捂著胸口便是一陣乾嘔。

  「梨姐姐,身體不舒服嗎?」楊密趕忙詢問道。

  張遠:!!!

  我擦!

  一般電視劇中,女人一旦莫名乾嘔,那就說明……

  要死要死要死!

  張遠渾身起雞皮疙瘩。

  難道我還真是一桿亮銀槍,捅誰誰懷孕了?

  「我怕沒事……嘔!」

  曾梨捂著嘴,面色發白。

  楊密很會做人的跑去給她拿水,而張遠則擋著嘴,小聲問道。

  「你這乾嘔的情況,和我有關係嗎?」

  曾梨白了他一眼,隨後點點頭。

  張遠:……

  「你確定,不是吃了藥嗎?」張遠心臟狂跳。

  老子小心謹慎,別栽在這女菩薩身上了。

  「吃不吃藥的有什麼關係。」

  「你把我嗓子弄傷了,當然難受啦。」

  「哦,你是這個意思啊……哎,不對。」張遠撓撓頭,稍微放下心來。

  但又覺得不對勁。

  「你不是不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嗎?」

  曾梨一愣,隨後紅著臉,把腦袋埋到了胸前。

  張遠挑了挑眉毛,原來記得的,不止是我。

  他又反覆確定道。

  「你確定乾嘔是因為嗓子不舒服?」

  「當然不止啦。」曾梨皺眉回到。

  張遠:……

  還是要死!

  「那你……打算怎麼辦?」張遠雙拳一張一合,無奈的問道。

  「什麼怎麼辦……」大梨子想了想,突然一瞪眼:「你想什麼呢!」

  「再說了,這才幾天,哪有反應這麼快的!」

  張遠琢磨了一下,是哦。

  關心則亂,他剛才一慌神,忽略了最基本的時間問題。

  「剛才拍戲,有一場是我活掏江華的心臟。」

  「劇組沒用道具,直接用的鮮豬心。」

  「我當時拍戲的時候忍住了,但那血腥味一直在腦海中。」

  「現在一見到葷菜就難受,尤其是這豬肝!」曾梨趕忙解釋了一通。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遠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大梨子瞅見他這幅渾身虛脫的模樣,心想你平時英武瀟灑的,原來也有你慌亂的時候。

  便不由的掩嘴笑了起來。

  見她一笑,張遠便徹底放心了。

  「我的戲份不多了,還有幾天就完事。」

  「所以畫像的事,如果你最近有空,就辦了。」張遠提議道。

  「行啊,那就今天吧,晚上……你來我房間。」

  「好。」

  晚間,下了戲後,張遠從劇組借了筆墨紙硯,裝在口袋裡,便朝著已經去過兩回的酒店房間跑去。

  楊密剛好回房,見到他心無旁騖的往前走,進入了曾梨的房間,氣的咬著嘴唇跺了跺腳。

  「他們果然有事!」

  屋內,曾梨特意從劇組借來了一套純白繡花的素色長裙,留著披肩長發,倒有幾分古風侍女的韻味在。

  她裊裊婷婷的站立與張遠面前,面帶微笑。

  而張遠則在一張桌子前展開紙筆。

  蘸的深邃的墨汁後,他抬手落筆,卻在鼻尖接觸到紙面前停下了手。

  「怎麼了?」大梨子見他停手,便疑惑的問道。

  「我好像看見小藍人了。」張遠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著。

  「呵呵呵,你又沒吃菌子,怎麼會看見……」曾梨笑著回道。

  可說道一般時,突然反應過來。

  「那,那什麼,我好像也看到了。」

  「是吧。」

  「嗯。」

  張遠這就放下毛筆。

  都是成年人,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張遠在午時觀察對方對自己的態度時便發現,大梨子並不討厭他,而且對之前發生的事不光不反感,好像還挺中意。

  再加上說起畫像一事時,對方毫不猶豫的便約自己房間見,他心理便大致有數了。

  但依舊不能完全確定。

  所以才有了假裝中毒看見小藍人的藉口。

  見對方接茬,他便清楚了。

  他來到對方的身前,左手一把摟過她的細腰。

  右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低頭便吻了上去。

  大梨子也抬手挽住了他的脖子,非常配合的回應了起來。

  幾分鐘後,唇分,曾梨已經眯起了眼睛,雙目之中滿是魅惑之色。

  「這衣裳是劇組的吧,不能弄壞了。」張遠在她耳旁說道。

  大梨子立馬反應過來,這就解開腰帶,讓衣裙從肩頭自然滑落……

  幾小時後。

  兩人躺在凌亂的雙人床上休息著。

  大梨子奶白色的皮膚上,現在滿是充滿荷爾蒙氣味的汗珠。

  她雙目失焦,眼神定定的看向天花板,臉頰上布滿了激情的餘韻。

  張遠起身沖了個澡,十五分鐘後返回床鋪旁,這位才剛剛緩過勁來。

  「你的後背……」她看向張遠後背上那條長長的傷疤,就像有一條細小的赤鏈蛇靜靜的在他的肩膀向下直游向後腰處。

  「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張遠回頭看了眼。

  馬師傅的金瘡藥很不錯,再加上他本身恢復力就比普通人強。

  這傷口又是外傷,所以好的很快。

  「挺嚇人的吧。」他無奈的吐槽著。

  「沒有,男人要有點疤才帥嘛,更有男人味。」曾梨抬手,輕輕摸過這條疤痕。

  隨後又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嗔怪著說道:「你不是來為我畫畫的嘛!」

  「沒來得及畫,但我留了墨寶啊。」張遠指了指她潔白的小腹處。

  上邊用沾著墨汁的毛筆提了字。

  「小張遠到此一游。」

  括弧X3。

  「你怎麼那麼壞呀!」大梨子抽過枕頭來,便是一頓爆錘。

  嬉鬧一陣後,他抓住了對方的藕臂,笑道。

  「既然來了,總要畫的。」

  「就現在吧。」

  「哦,那稍等一會兒,我洗個澡,現在都是汗,不能把劇組的衣服弄髒。」

  到底是專業演員,還挺敬業。

  但卻被張遠一把按住。

  「不用。」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就這麼畫。」

  「啊……」

  「嗯。」

  「不要嘛。」

  「要嘛。」

  幾分鐘後,犟了半天的曾梨,還是舒展著身體,側躺在了套房的三人沙發上。

  未著片縷。

  張遠則激動潑墨,異常專注的在宣紙上不斷揮就。

  「果然有才華的人最帥了!」

  作為人體模特的曾梨望向面前的男人,心中想到。

  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很快。

  這麼刺激的事,她還是頭一回做。

  「原來《鐵達尼號》中的羅絲是這種感覺……」

  她想起了電影中的情節。

  「哎呀,之前他和小冪不就說,要玩鐵達尼號那套。」

  曾梨頓有種奇怪的荒誕感。

  上回自己可是因為他的一句話便拒絕了。

  沒想到時隔不久,不光一語成讖,自己還真就無法拒絕的讓他畫著。

  「搞定了!」張遠收筆,端起桌上裝滿了威士忌的酒杯喝了口。

  現在的他,頗有種李白斗酒詩百篇的暢快感。

  「我瞧瞧。」曾梨披上件睡衣,邊系腰帶邊走過來。

  「呀!」

  她拿起畫卷一瞧。

  一副側臥美人圖就在眼前。

  且這圖畫上的美人和自己有七分相似,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眼中的我,原來這麼漂亮呀。」

  曾梨一寸寸的看過去,發現這畫卷上的人物比平日裡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更美。

  繪畫嘛,總要源於生活要與生活的。

  就和之前畫楊密時一樣,張遠自動取長補短的進行了修飾。

  「我一定好好收藏。」大梨子吹乾了墨跡,將畫捲起後,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角落。

  對,是得小心收藏……張遠點點頭。

  這玩意要是被你未來的男友看到,非得撕了不可。

  畢竟人家肯定得問啊。

  「這TM誰畫的!」

  所以張遠非常有預見性的,壓根沒落款。

  死無對證!

  「現在畫也畫完了,是不是該再辦些正事啦?」張遠摟過對方,手掌在其後背輕輕滑動。

  「你……還來啊。」曾梨頓時老臉一紅。

  回憶起剛才渾身漂浮酥麻的感覺,她的腦中浮想聯翩。

  一時間,竟也有些口乾舌燥。

  「我之前明明不是這種人的……」

  她猶豫著,但內心卻逐漸被對方熾熱的目光所融化。

  可就在這即將水乳交融的關鍵檔口,一道非常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濃情蜜意。

  張遠煩躁的跑去翻找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褲子口袋中的手機,憤憤的想將這擾人好事的電話掛斷。

  可看到來電顯示,他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因為給他打來的,是馮曉剛。

  「喂,馮導,啥事啊?」

  「大半夜的還來找我,不會是得罪了我徐老師,被趕出家門沒地方去了吧。」他玩笑著說道。

  可對面卻傳來了一道低沉抑鬱的嗓音。

  「要緊事。」馮導沙啞著喉嚨。

  「剛才,彪子沒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