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講完。」
「誰贊成，誰反對？」
張遠雙手撐著長桌的桌面，穩穩的吐出這十個字來。
同時，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就連一旁與他「穿一條褲衩」的謙哥都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這小子平事笑嘻嘻的，來事時可真嚇人。」
其餘在場眾人無不避開他的眼神。
都覺得張遠此時目光如豹，像是在等待那位反對他的人出現，好撲向對方，撕咬那人的喉嚨。
剛才的出頭鳥吳德已經「主動退社」了。
現在還有誰敢出面反對？
不少人還發現，張遠那位女助理自打休息後就沒回來。
這是去「處理」吳德了吧。
他們想的沒錯，張遠不會相信任何外人，便讓趙玬玬親自「護送」，盯著對方坐上回津門的大巴。
會議室內安靜的就像是看到工資條的實習生一樣。
沉默是他們最後的倔犟。
這幫人以為，今天是來耍嘴皮子，擺事實講道理，用雄辯來壓倒張遠的。
哪知道張遠起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打的他們沒了方向。
他說完後，房間內足足安靜了一分來鍾，愣是沒人開口。
最後，還得是自己人。
「我雖然只是社內的一個小演員，按理說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謙哥悠悠的說到。
其餘人一抬頭，都砸吧起了嘴。
現在來德遠社的人，八成以上是來看郭於二位的。
謙哥說自己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那剩下那些位就更沒資格了！
「就像張遠說的那樣，要多給年輕人機會。」
「謙哥說的對。」這會兒，郭德罡也趕忙開口。
「我覺得這孩子還是有他自己的閃光點的。」
「各位，不知道那片雲彩有雨，第一次上台失敗不是什麼大問題，多試幾次就好了。」
他本就在開除和不開除之間猶豫，如今見狀，開是肯定不能開了。
張遠擺明了架勢，一旦開除他帶來的人，那這社團輕則分裂，重則玩完。
從他剛才趕人的手段上，老郭已經看出來了，自己這師弟絕對能做出「難辦那就別辦」的掀桌行為。
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張遠了。
「師兄說的好。」張遠見他開口，一改剛才的嚴肅表情，笑容重掛。
「那既然大家的意見都統一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
大部分人都低著頭，氣勢沉悶。
打從張遠進屋後，就一直強壓著眾人，大家自然心裡不舒服。
謙哥也注意到了這個氛圍，擔心張遠手段太強硬，將來容易引起反噬。
他皺了皺眉，心想自己要不要再說幾句，幫忙緩和一下氣氛。
但就在此時，張遠卻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同時開口道。
「這件事算是解決了，那我這邊還有一件事要說一下。」
還要搞誰？
這是大家的第一反應。
經過剛才那一手，如今人心惶惶。
就連老郭都心臟一抖，別拿我那兩個小徒弟開刀吧。
站在一旁的金子和小偉瑟瑟發抖。
張遠繼續說道。
「之前我在廣德樓，說過一段時間的《哈利波特》，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了不了解這件事。」
在場半數知曉，半數新來的並不知道。
「現在《哈利波特》系列電影的出品方華納兄弟聯繫了我，讓我為他們說書。」
「以此作為電影的線下宣傳手段。」
「我已經和他們簽約了。」
「接下來，我會和我師兄郭老師安排時間，就在廣德樓說書。」
「華納方面會派人來錄影錄像，版權歸他們，但現場售票是歸我們社內的。」
「而且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現場會打上德遠社的GG以及廣德樓和張一元分社的地址。」
「所以，在年底《哈利波特與火焰杯》上映前，咱們社團會和電影聯動。」
「相信與這樣的外國大影視公司合作，應該會有不錯的宣傳效應。」
「師兄，雖然過年時才剛開了新分社。」
「但我看，第二家分社也可以準備起來了。」
這話一說完，剛才還沉悶無比的氣氛，就如同夏季陣雨前划過一道悶雷般，瞬間引爆了全場。
一時間，議論聲如疾疾暴雨，在屋內迴蕩。
「《哈利波特》！」
「華納兄弟，那可是世界十大影視公司，了不得啊！」
「我孩子都愛看這電影，那得吸引多少年輕人啊。」
「與他們合作，咱這兒的票還不得賣瘋了！」
而且大家都明白，問題的關鍵不是與華納合作。
而是張遠有資格與華納合作。
那就說明，在對外的資源上，他有碾壓級的優勢。
原本壓抑謹慎，還帶著點恐懼的團隊眾人，此刻大多對他投來了如寵物貓狗要食般的討好目光。
他們明白，賺大錢，還得看這位！
郭老師也抿嘴笑了起來。
這可是大機遇，若能藉此再提一提德遠社的人氣，那就像張遠說的一樣。
第二家分社指日可待！
剛才內心的糾結，此時也徹底化開了。
「呵。」謙哥笑著掏出根煙來，還朝他點點頭，給他扔了根。
還得是我兄弟！
這招打一棍子給顆甜棗，玩的溜啊！
先殺雞儆猴，搓了大家的銳氣。
再共襄盛舉，提振大家的士氣。
這一來一回的，還能有人不服氣？
就像黑色團體一樣，喊打喊殺是手段，一起撈錢才是目的。
做大哥的只會打壓手下，那早晚得給人推翻了。
你給讓兄弟們喝湯吃肉，人家才肯跟著你混。
一手規矩，一手錢袋，這才是統治之道。
「我剛才還擔心呢。」
「現在看來，他完全不需要我幫忙說話，就能給這幫人整的服服帖帖的。」
「這樣子，既然有喜事，一會兒中午，我請大家去鴻賓樓吃飯，我做東。」
「好！」
「不愧是侯門弟子，大氣。」
「名門風範啊。」
「我早說岳龍崗那小子肯定能行，我張遠兄弟挑來的怎麼可能不行……」
到了這會兒，這幫以耍嘴皮子為生的傢伙，全都一改之前的態度，紛紛捧起了他來。
至於之前被「趕走」的吳德？
他是誰，我們不熟。
早被人給遺忘了！
沒實力還亂站隊，當出頭鳥，就是這個結果。
大家簇擁著張遠出了屋。
屋子外邊，老郭的媳婦王慧正在清理演員用的大褂呢。
見眾人喜笑顏開，還都圍著張遠打轉，露出了非常不解的眼神。
「嫂子，有段時間不見了。」張遠上去就握住了對方的胖手。
「是啊，兄弟，一段時間不見，你又精神了。」王慧笑著回道。
「我領來的人不成器，您多費心了。」
王慧看了眼眾人，又看了眼面帶笑容的老郭，心中有數。
「什麼費不費心的，都是自己人應該的。」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之後社裡再有這種大事，一定記得通知我。」
「我再忙也能擠出時間參與的。」張遠拍了拍對方的手背，神色熱情無比。
對方面色一僵，而後也笑著回應。
謙哥見到張遠與老郭媳婦「天人交戰」，心說張遠到底是演員，演技也太好了。
「兄弟，有機會上家來吃飯。」王慧拉著他的手。
「對對對，你嫂子熬魚一絕，你一定要來嘗嘗。」老郭也上前說道。
「一定，我肯定要去！」張遠與兩人親如一家，保證道。
幾人正說著呢，張遠的餘光瞥到角落位置有個小胖腦袋正在鬼鬼祟祟的往這兒看著。
張遠一抬手：「滾過來！」
他大喝一聲，嚇到了原本歡天喜地的眾人。
同時也將那小胖子嚇了一跳。
岳龍剛扭捏的走上前來，低著頭，在他面前站定。
「我帶你來這兒，不是讓你吃乾飯的。」
「下次再有人和我說你不上檯面，不用功學，哼！」
張遠猛地抬起胳膊。
小岳趕忙一抱頭。
啪！
一記劇烈的掌擊聲傳來，眾人無比眼神一閃，看向小胖子。
那岳龍剛被嚇得渾身哆嗦，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挨打。
大家將目光投向張遠的手掌。
只見他已經收手，可身旁的白牆上，卻出現了一個略微凹陷的手掌印。
這一掌不像是打在牆上。
倒像是打在小岳和其他人的臉上。
剛才玩命奉承他的那些人，現在都安靜了下來。
「金子，過來！」張遠一招手，把老郭剛收的那位瘦高個徒弟喊到面前。
金子也哆哆嗦嗦的，剛才他全程在會議室內，見過張遠的凶戾。
又見到牆上的掌印，更是害怕至極。
「從明天開始，你幫我監督他練功。」
「該打打，該罵罵。」
「不用客氣。」
「哎，師叔，我知道了。」這小子趕緊答應。
「他有進步，我給你獎賞。」
「哎，哎……」金子不住的點頭。
他不想要獎賞，只要不挨打就行。
張遠是故意讓這位帶著小岳的，而且也是特意想找機會給他點獎賞。
畢竟以後用得上他。
制衡德遠社，不能單靠一個人，他還要多埋幾條線呢。
「走，吃飯去吧！」
「對，走……」
大家都回過神來，又笑著往鴻賓樓走去。
這段飯的主角自然是張遠了，一眾「員工」紛紛前來敬酒，對他的態度，比對招他們進來的老郭夫妻倆都客氣。
「兄弟，沒想到，我竟然無用武之地。」謙哥舉著酒杯說道。
「怎麼沒有？」張遠也舉起酒杯：「陪我喝痛快了，就是您的用武之地。」
「嘿嘿嘿……」
飯吃到一半，趙玬玬也來到了餐館。
「張遠哥，人送走了。」
唰！
一桌人瞬間安靜，大家當然明白送的是誰。
「好，坐下一起吃，會喝酒嗎？」
「不太行。」這姑娘實話實說。
「練習一下。」
「嗯。」
她不擅長，但聽話。
一路吃到二三點鐘才結束。
要不是下午還有演出，大家都還不願意走呢。
「張遠哥，你真厲害，一下子就給他們都整的服服帖帖的。」回去的計程車上，趙玬玬說道。
她可是頭回跟著張遠出勤，便見識到了老闆的手腕。
「以後這種事還多著呢，習慣就好了。」張遠輕飄飄的回道。
「但是給那混子，還請吃飯，花了好多錢。」
趙玬玬想到吳德被她勾勾手指就色眯眯前來的樣子。
又想到自己差點脫光了，張遠都沒上手。
更覺得自己老闆定力了不起。
「這點錢對普通人來說很多，但對處理事情來說其實很少。」
「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是大事。」
「不能花錢辦的，才麻煩呢。」
趙玬玬不解，但仔細聽著，學著。
「駕校報名了嗎？」
「報了。」
「那好，等我過幾天去外地拍戲，回來後等你學成，再買輛車。」
「知道了。」這姑娘說話很痛快，簡潔，張遠挺喜歡她這態度。
兩人回到四合院休息。
另一邊，帝都郊區的某別墅中。
「茜茜，你今天心情怎麼這麼好？」
見女兒眉飛色舞，四處蹦蹦跳跳，劉曉麗不解的問道。
正在和狗子玩耍的劉茜茜抬起腦袋。
「媽媽，張遠打電話告訴我，他已經與華納兄弟合作，會說全套的《哈利波特》評書。」
在九寨溝的那天晚上，張遠答應過她會說完。
當然，他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沒定下具體計劃。
哪知道碰巧「轉正」了。
但在茜茜眼中，這就是他信守和自己之間諾言的證明。
「哦，評書啊……」劉曉麗想起之前女兒偷偷看光碟，被她誤以為看毛片的事。
「等等，華納！」劉曉麗突然反應過來。
「對啊。」
「不是樺宜，是華納？」
「嗯。」劉茜茜點頭道。
「他怎麼和外國大影視公司扯上的……」劉曉麗很不解。
畢竟她和陳老闆一同對茜茜的規劃，就是開始往國際化方面轉型。
這可是要花費大量資源的。
沒想到張遠卻比他們還快，先一步聯繫上了外國公司。
陳老闆本就有不少海外資源，劉阿姨那個年代的人，對外國有天然濾鏡，這是時代特色。
換誰到那個年代，面對巨大的海內外差距，也會有濾鏡的。
再加上茜茜本就是燈塔籍，走國際路線有一定的優勢。
而且最關鍵的是，劉阿姨和陳老闆商量下來，不能再讓女兒拍電視劇了。
尤其是大鬍子的戲，又苦又累，倒貼錢不說，還給女兒整了一身的毛病。
他們是希望茜茜能成為類似鞏俐或者章紫怡這樣的國際華人女星。
畢竟外國市場很大，而在鍍金後，在國內能接更多高級代言，陳老闆也能賺更多。
想成為國際女星，就得和頂級大導合作。
大導演沒有拍電視劇的，都是電影大咖。
鞏俐和章紫怡也是靠著老謀子才成名出位的。
從這個時間點上看，劉曉麗和陳老闆的規劃，其實問題不大。
但前提是，一切順利。
人在順利時，總以為會一直順下去。
這也是人性的弱點之一。
「他是怎麼聯繫上華納的？」劉阿姨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隨問道。
「不知道。」茜茜對此毫不關心。
她只知道，自己有書聽，就很開心。
「對了，你和他之間……」劉曉麗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躲在樹後偷聽的事。
「怎，怎麼啦。」劉茜茜突然結巴了起來。
「你們兩個，有發生什麼事嗎？」劉曉麗眯眼問道：「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媽媽說的。」
「我們沒什麼……」她有些心虛的回道。
「茜茜，張遠這個人呢……挺好，挺上進。」劉阿姨認真的說道。
「但是，他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我怕你會受傷。」她很委婉的告誡著。
劉茜茜沉默許久後，緩緩開口。
「媽媽，爸爸是好人嗎？」
「這個……」劉曉麗一時語塞。
和那小子相處久了，我女兒也變的牙尖嘴利了起來。
「哎……」劉阿姨嘆了口氣。
老安絕對是好人，年輕時模樣也成，家世也好，個人能力也絕對一流。
但的確，好人不一定是合適的人。
倆人分開，主要還是對生活和工作的理念不同。
簡單來說，部分三觀不合。
劉曉麗這種長得柔，性子剛，心氣又高的女人，的確很少有男人能拿的住。
「你爸爸很好。」
「但你們也分開了。」劉茜茜柔柔的接道：「在一起開不開心，和是不是好人沒有關係。」
說罷，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拍戲會受傷，我也不會因此不拍戲呀。」
「而且我不怕受傷，也不怕疼。」
「可是……」劉曉麗還想說話，茜茜卻笑著開口。
「媽媽，你有沒有發現，自從我提過一次自己不愛吃茄子後，劇組的飯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茄子。」
她雖然沒說，但都知道。
劉曉麗回憶了一下，隨後輕輕點頭。
話題就此打住，劉阿姨無奈的看向正在逗弄一條純種哈士奇的女兒。
她在想，哈士奇要是主動跟別人走的話，到底還有沒有辦法牽回來……
幾天後，張遠坐飛機，倒長途汽車，來到了貴州某處安靜的小鎮上。
在這兒，一支簡陋的拍攝隊伍正在進行開機前的準備工作。
他們馬上要拍攝的這部電影，名叫《青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