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夕陽照耀在病房內。
也照耀在舒唱餘韻未散，白裡透紅的臉頰上。
兩人在天台的雜物間種了半天地。
先整理田地，翻鬆土壤。
再培育秧苗，準備播種。
到插種秧苗，灌溉排水。
終收割稻種，倉儲封存。
不像有些農民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需要農用機械配合。
張遠全憑肉身力量，便把地耕好了。
「遠哥，我給你削個蘋果吧。」舒唱似小媳婦般守在他床前，雙目之中儘是些說不出的溫柔。
「不！」張遠現在看到蘋果就膈應。
生病的時候盡吃蘋果了。
咋女人都愛削蘋果呢？
擱我面前展示刀法呢！
「怕你傷著手。」他趕忙又補了句。
「嗯，嘿嘿……」舒唱笑著低下了頭。
「過會你就回帝都去，我幫你安排了航班。」張遠安排道。
「我這邊還有點事，暫時走不開。」
「你回家後，記得給家人買些禮品，好好修復關係。」
雖然他對舒唱的家人觀感一般，一幫狗頭軍師還加個拖油瓶小哪吒。
但家人就是家人，舒唱還是離不開的。
「我知道了。」唱唱聽他這麼說，心裡暖暖的。
「不過我打算明年就搬出來，自己住。」
「表妹也大了，我不能再占著房間了。」
「而且我自己住，也方便……」唱唱的聲音漸小：「也方便你來找我。」
「好。」張遠應了下來：「不過你要記得，有錢了就接著買房子。」
「儘量買三環里，甚至二環的房子，知道嗎？」
舒唱這人屬於小事明白，大事容易猶豫的類型。
讓她搞些很麻煩的金融理財手段，張遠怕出現意外。
還是拼命囤房當包租婆最適合她。
「哦，我知道啦。」唱唱倒不覺得自己需要買那麼多房子，不光她相信張遠的話，便買了。
「對了，我最近有在校外報名財務方面的課程。」
「我想我多學習能幫你的技能。」
「好。」張遠滿意的點頭。
以後攤子越鋪越大，總得有自己人管著財務大權。
舒唱的性格又比較適合對內，腦子也好使，這活比較適合她。
兩人正聊著天，的確也許久未好好聊天了。
這會兒，還略有腿腳不暢，卻耐不住缺遛彎活動的王伯照老師慢悠悠的走了回來。
「王老師你好。」
「哎，你好！」王伯昭見到舒唱，趕忙招手。
「一部《金粉世家》，就勾搭了倆……」王伯照在心中吐槽道。
「也不知道董結有沒有落他手裡……」
都是熟人，老相識，便一塊聊了起來，說到一半，王老師突然提了嘴。
「我剛才在樓道里聽說。」
「醫院天台那個廢舊的儲物間裡鬧鬼了！」
「明明門上著鎖，裡邊卻有聲音，百轉千回的。」
「聽說是一對在醫院跳樓的痴男怨女，魂魄被鎖在了樓頂。」
「要不說醫院陰氣重呢，這地方老容易鬧鬼了。」
「不行，我得早點出院。」
張遠心說，醫院樓頂的儲物間鬧鬼？
沒聽說過呀，我和舒唱才剛去那裡……
艹！
張遠看向唱唱，那臉蛋紅的像傍晚的火燒雲一般，腦袋低的都快埋兩腿中間去了。
唱唱實在繃不住了，不久後便匆匆告辭，趕往機場。
後來鬧鬼的天台儲物間還成為了橫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十大都市傳說之一……
滴滴滴。
舒唱離開後不久，張遠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自糖人老闆蔡怡濃的電話！
在之前這陣子，蔡老闆發了簡訊慰問，但人並沒有親自來。
畢竟她背靠港圈，事情未決之前，她的確很難做，觀望也正常。
況且她聽到事情的內部消息後，覺得張遠大概率會得罪港圈眾人。
她還在犯愁，以後該怎麼，甚至還能不能與張遠合作。
因為糖人拿著不少港圈資源，合伙人李國利就是港圈的一員。
港圈若是排斥張遠，那糖人也很難頂著壓力硬是用他。
蔡老闆這人的優點和缺點都一樣，不夠狠。
就這麼猶豫著，猶豫著，她發現，風向突然變了。
什麼？
港圈沒有封殺張遠！
什麼？
張遠與港圈和解了！
什麼？
英皇的楊先生挺看好張遠？
蔡老闆的腦子裡一團漿糊，都快出現亂碼了。
直到她看完新聞發布會，發現謝霆風安然無恙後，才把大腿拍的啪啪做響。
「你小子……」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張遠不光全身而退，還落得了不少好處。
「這樣公司與他合作，便不會有阻力了。」蔡老闆如此想到。
「哎！」
隨後，她看向最近這幾天鋪天蓋地，關於張遠的報導，來了腦筋。
「張遠的名氣在這一周時間內，獲得了巨大提升。」
「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為過！」
蔡老闆看向辦公室茶几上的這十多份報紙和雜誌，但凡和娛樂版相關的內容，張遠這個名字必然出現在最大最顯眼的地方。
就如張遠所判斷的那樣，帝圈需要塑造一個英雄。
尤其是張衛劍被英皇賣掉，徹底成為了港圈餘毒的代表後，更需要一個能與之產生對比的正面人物。
畢竟陽光越強烈，才能顯得陰影越濃重，反之亦然。
「現在二十歲這個年齡段的青年男演員中，至少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就是最出名的那個了！」
「既然如此，那我能不能借著他現在的名氣，把因為《限游令》而很少有電視台敢買的《仙劍奇俠傳》拿出去推銷一下。」
「畢竟這可是他主演的。」
蔡老闆覺得。
這個市場敏感度，這個生意頭腦，不愧是我！
就當她盤算著聯繫幾位自己比較熟悉的電視台領導，認為努努力，應該能賣出三四份播出權，收回拍攝成本時。
她的秘書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
「蔡總，不好啦。」
「我們的電話被打爆啦！」
「什麼事？」
「都是電視台的，要與您預約商談《仙劍奇俠傳》播出權的事宜。」
「啊？」蔡老闆一臉懵逼。
我這不還沒打電話嗎？
怎麼回事？
她不解的開始工作，然後……便是一個接一個的電視台跟搶菜似得，要求購買《仙劍奇俠傳》的播出版權。
接了足足一天的電話，從早到晚，就吃了個小麵包充飢，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談判談到口乾舌燥。
好不容易歇下來喘口氣，蔡老闆翻了翻幫忙紀要的秘書的筆記本電腦。
足足十八家電視台！
雖然沒有省級衛視，都是地方台。
但十八家也夠嚇人的了！
華夏的電視台，分為四個等級，一般稱為四級辦台。
中央，省，市，縣。
部分比較有錢的鄉鎮，還有自辦第五級電視台的。
中央台每年能播出的電視劇數量非常有限，且審核極其嚴格。
所以一般就算是大製作熱播劇，也很難直接登錄央視。
除非出品方本就是資深帝圈，或者片子就是與中央台合拍的，比如《大宅門》，首播就是CCTV-1。
一般的片子自然是沒有這個條件的，大多得現在市級電視台試播，看效果，運氣好背景硬的才能上星去省台播出。
來找蔡老闆的這十八家電視台，都是第三級別，也就是市級電視台。
為什麼沒有縣級電視台呢？
因為影協丟不起這個人……
市級電視台的資金和GG支持肯定沒有省台那麼充裕。
再加上，其實現在買片子的，買的已經是第二輪，若算上寶島的話，已經是第三輪播放權。
黃花大閨女的彩禮肯定得比和人同居過的多多了，片子也是一個道理。
當然，小仙女不在列。
再加上時代限制，大幾百萬想都別想，一百萬都不可能。
不過因為張遠最近實在太過耀眼出名，這幫電視台也是願意給出高價的。
大幾十萬還是有的。
蔡怡濃拿出計算器這麼一算，便被嚇了一跳！
「將近1500萬……」
再加上之前寶島和魔都，山城這幾家電視台的播出版權費，這片子單靠播出權就已經盈利了……
光碟，周邊，以後的重播權，這都還沒算上呢。
蔡老闆都不敢相信這筆帳，反覆算了好久。
直到十多年後，《仙劍1》每年都能為糖人影視帶來好幾百萬的持續收益。
總計為公司帶來的毛利早就過億了。
所以憑藉第一年的播出版權就能盈利，這事就算沒有《限游令》，蔡老闆都不敢想像。
「這片子要起飛……」
蔡怡濃想來想去，這事也不合理啊。
思索良久後，她才反應過來。
「但凡有事情不合理，那大概率就和他有關係了……」
所以才打了過來。
「哦，那是好事啊。」張遠從她口中，知道了「十八路諸侯共襄盛舉」這件事。
「這事是你做的？」蔡老闆小心翼翼的問道。
「之前影協的人在發問前，來醫院探望過我，我就和他們說起了《仙劍奇俠傳》的事。」
「托他們幫幫忙。」
果然！
蔡怡濃嘆了口氣。
「她用與影協的人情，換了《仙劍》的熱播……」
「若是換別的，他怕是能夠得到更多吧。」
【收到來自蔡怡濃的感謝，美術基礎+1，察言觀色+1，談判技巧+1！】
蔡老闆心潮澎湃。
這……都被揍成那樣了，還想著我們糖人的事呢。
她心裡都覺得虧欠的慌。
「我因為港圈的事，之前都沒去探病……」
「嘖，這事辦的……差勁了。」
要不是覺得張遠大概率看不上自己，蔡老闆感動的都有心以身相許了。
張遠：大可不必……
你家女藝人以身相許就行，老闆親自上就算了。
「這事我記著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都是一句話的事。」蔡老闆的鼻子都有些發酸。
這年頭如此上道的年輕人可不多見了。
太和我脾氣了。
「我一定不會客氣的，幫忙也說不上，以後大家多合作，長期合作就好。」
「一定！」蔡怡濃都不用考慮，秒回道。
「不用以後，明年我們糖人有部新戲叫《新聊齋志異》。」
「等劇本弄完了，我發給你，角色隨你挑！」
「你挑剩下的，我再找別人。」
蔡老闆還算重情義，又是女人易衝動，這就直接給出了承諾。
「那多謝了，到時候再聯繫。」
「嗯，再聯繫。」
放下手機，張遠盤算著說道。
「又一部片約，我得排排時間，擠出空擋來。」
一旁的王伯照聽著這話都來氣！
別人家青年演員上趕著試鏡都找不到戲拍，你倒好，人家上趕著送戲給你，你還一副挑挑揀揀，不太樂意的樣子……
張遠想了想，心裡清楚。
「影協就算幫我忙，應該也找不來十八家那麼多。」
「估計其中半數還是看到這兩天我的名氣大爆，主動找來的。」
他猜的沒錯。
其實一開始，影協幫忙聯繫了，尤其是劉國全這老太太，在電視劇圈人家可是一把好手。
可大多電視台還是有些扭捏的。
廣電的《限游令》在，總是有點顧忌的。
可待到事情明晰，張遠以此出了大名後。
各大電視台：我們仰慕張遠先生已經很久了！
廣電？
那……我們地方台自有考慮。
只要好處夠，有些狂野的地方台連三級片都敢播，還差這點？
「哎呀，我看你夠忙的，從早到晚電話響個不停，忙活個不停。」王老師讚嘆到。
「你累不累啊？」
「累，可也沒辦法呀。」張遠笑著回道，但沒有放下手機。
他還在等一個人的電話。
也是這場遊戲中，他最後一隻獵物。
「過兩天，我還要回劇組拍剩下的幾天戲份呢。」
「哼！」王老師提起劇組，便鼻孔出氣：「你倒是心大，寬容。」
「反正我是打死都不回去了，他們愛怎麼拍，怎麼剪輯，都由他們去！」
張遠沒有勸解，畢竟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站著說話不腰疼，說風涼話的人是最缺德的。
他很理解王伯照的心態。
誰被這麼暴揍一頓，也不會想要再回到事發地去，弄不好都容易PTSD了。
「好，到時候我我會聯繫你的。」
「聯繫我？」
「什麼事？」王老師疑惑道。
「我之前不是答應過您，會想辦法讓您出氣的。」
「不是已經出了嗎？」王伯照擰眉：「你都給張衛劍整不育了。」
張遠：……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給他騸了一樣。
「不是還有一位嗎。」張遠眼神逐漸寒冷。
「啊，你不是和英皇說好，把謝霆風摘出去……」
「那是對外，對內，他依舊傷了你，對嗎？」
「是！」王伯照雖然沒那麼恨謝公子，相較光頭要好太多。
可說一點不生氣，還是不可能的。
「我答應你的，便會做到，言而有信嘛。」
王老師直勾勾的看向他，眼中爬上了一絲恐懼，就和知道他暗中傷了張衛劍那天的神色一模一樣。
「好吧。」
他都虛的慌，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事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張遠心裡的帳本清楚著呢。
我是與英皇達成了交易，謝公子這邊還有王非這個牽絆在。
可事情一碼歸一碼。
做錯了事，給點小教訓還是需要的。
否則都對不起那麼多大陸演員。
滴滴滴……
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張遠穩穩的接起來。
「喂，張遠，你好。」
揚聲器中傳來了一道陰不陰陽不陽，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
「你好。」
自己的最後一隻獵物，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