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王莖把張衛劍喊到了自己房間。

  剛看完新聞聯播和其他報紙報導的這位香江大導演，現在就和在醫院的張遠一樣，那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當然，張遠那是造型，他是真頭大。

  「影協，曲協，書法協會，還有樺宜。」

  「現在就有這四家了。」王莖嘴咧的跟蛤蟆一樣，拿著一張紙巾用力擦著眼鏡。

  「這次的事情，看來不好解決了。」

  「但那個張遠很麻煩的。」

  「現在看來，好像比我想像中的更加麻煩。」

  王莖煩躁的看了眼張衛劍。

  就是這傢伙給我惹得事！

  「你說你當時收手不就好了，為什麼要打他呢？」

  「你打他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打的這麼明顯，一隻眼睛都黑了。」

  「幹嘛，我總不能說他是天黑走路撞電線桿上吧。」

  對於自己手下的演員打人這事，王莖其實並不在意。

  因為這事太常見了，很多大牌都打人。

  而且香江演員歧視大陸演員的情況其實也並不少見。

  就比如最出名的周閏發。

  當年拍《老虎出更》的時候，他臨時改戲，將一場只需要推倒女演員的戲，改成了抱摔，捶打對方。

  那位與他對戲的女演員就是李連節後來的老婆利智。

  因為這場戲，利智被打的兩個禮拜下不了床。

  這場戲電影裡就有，拍的很清楚。

  之後一起上節目，更是直接朝著利智扔蛋糕，讓她因此抑鬱，還是張國榮開導，才讓利智的精神逐漸恢復。

  就因為她出身是魔都，算是大陸人。

  因為這事，李連節與周閏發一直有矛盾。

  在頒獎禮上說章紫怡是「接提子」，諷刺她在《尖峰時刻2》的發布會上餵成龍吃葡萄的事。

  你們香江女星為了上位都玩高爾夫，吃個提子你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顯然很有針對性。

  所以提起香江演員，說到華哥，大家都豎大拇指，沒有不說好的。

  提到發哥，霸道，一毛不拔這兩個詞，總是少不了的。

  說要在死後捐出全部遺產，結果真問起來就說下次一定，40年後再說。

  難怪香江那邊都說，做人學華哥，魅力學發哥。

  那為啥做人不學發哥呢？

  香江像他這般的人大有人在，其實在很多方面，對人，對事，對錢，張衛劍都與他有些相像。

  「他當時罵我是沒毛的猴子。」光頭現在想起來，依舊非常憤怒。

  「那你就罵回去嘍，打他幹嘛？」

  「我沒想要打他眼睛，可是……」

  「別說了，總之是打到了。」王莖一甩手，煩得很。

  張衛劍至今仍覺得奇怪，怎麼剛好對方一擋，我的拳頭就滑到眼睛上去了？

  如果打在胸口的話，最多一個淤青，絕對不會這麼明顯的。

  而且說起來，也能說是拍打戲，吊威亞時受的傷，能矇混過關。

  我對上他的時候，怎麼運氣會那麼差。

  「我找你們來，就是想商量一下，該怎麼處理。」

  王莖雖然語氣已經冷靜，但不斷煩躁抖動的右腿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再此之前，我還有件事想問你。」王莖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看向張衛劍。

  「剛才，劇組收到了蕭家父子的律師函。」

  「說你違約接戲。」

  「怎麼回事！」

  光頭一聽這個，便低下了腦袋，隨後憤憤道：「有人搞我啊！」

  「有人在外邊放我和蕭家父子的消息。」

  「對方生氣了。」

  「這麼說，你和他們真的有合同嘍。」王莖質問道。

  「我……」光頭壓根沒把這事告訴王莖。

  要知道，還是王莖幫他與TVB和解的，結果他已經與別人有片約合同的事都瞞著對方。

  「這麼多協會公司一起發文，現在你身上還套了官司。」

  「這部片子還怎麼拍？」王莖有氣無力的說道。

  到了這時候，他才真害怕了。

  「而且，到現在，那張記憶卡都沒有找回來。」

  「也沒人勒索我們，要贖金。」王莖最不理解的一點就在這裡。

  如果不勒索我們，那拿這張記憶卡有什麼意義呢？

  假如是為了幫我們銷毀證據才拿走記憶卡，肯定早就來告訴我啦。

  既然不知去向，那至少拿卡的人不是我們這幫的。

  讓他最害怕的便是這一點。

  有個躲在暗處，不知何時會出手，蓄勢待發的敵人，那才可怕呢！

  「肯定有人在搞我們！」張衛劍大罵一聲：「明顯都串通好了！」

  他怒的，是自己和蕭家父子的合同被曝光，讓他非常不利。

  王莖剛想開口，手機便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號碼，趕忙接了起來。

  「喂，馬老闆，你好。」

  來電者，為片子的出品方，也是大金主，慈文影視的老闆馬中駿。

  「我不好。」馬老闆非常不客氣的回道。

  「你說給你一點時間就能處理好劇組的事，現在好幾天過去了。」

  「事情不光沒有處理好，還越來越嚴重了，我需要一個解釋。」

  王莖聽完眉頭緊鎖。

  外部壓力山雨欲來，內部壓力也越來越大。

  「明天，明天我就會以劇組的名義召開發布會。」

  「好，我不管你怎麼解決，但不允許影響片子的後續拍攝和播出。」

  「知道了。」

  王莖放下手機，無奈的看向兩人。

  「最晚明天，我們肯定要……」

  可他才開口，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喂，先生你好……」

  接起這個電話的王莖，比剛才接到馬老闆時更加恭敬。

  「我把張遠推薦到你劇組來，結果被打了？」

  馬中駿是這部片子的金主，老頭則是王莖上一部片子《天下第一》的金主。

  都是金主，他都得伺候著。

  而且老登頭可不是老馬。

  老馬最多告他，老登可是會玩槍的。

  不是紅纓槍，是手槍。

  「誰動的手啊？」

  房間內很安靜，電話里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對面兩人也能大致聽到。

  噠噠噠噠噠……

  張衛劍聽到老登的話，上下牙齒直打架。

  嚇得！

  他在寶島混過不少年，深知那邊的黑道有多嚇人。

  香江黑道都是砍人，那邊則是崩人，猛多了。

  「先生，都是誤會，拍戲時有些激動，不小心的。」

  「你們做事要講規矩，不能過分。」

  「你處理好。」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王莖搓著手，好久才緩過神來。

  「他只是介紹張遠來劇組，張遠不是他的藝人，應該不至於為了這事弄死我。」

  「對，應該是面子上過不去，只要處理好，就可以。」

  王莖想清楚後，面色才逐漸由白返紅。

  「明天一定要開發布會解釋這件事。」

  他下定了決心。

  「所以現在，你們也要做事。」

  「健仔，我看新聞，張遠演過《天下無賊》，那部電影裡有華仔的，他們應該認識。」

  「你找華仔求求情，幫忙聯繫一下。」

  「霆鋒，你再找一下楊先生，讓他聯繫一下大陸影視圈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出點資源擺平這件事。」

  「反正一句話，儘量大事化小。」

  「讓那兩位消氣，我們可以給補償，讓片子繼續拍攝，知道嗎？」

  身旁的張衛劍也緊張的渾身打顫。

  幸好！

  他鬆了口氣。

  這三位全都慌張的行動了起來。

  ……

  另一頭，醫院。

  剛與王莖通完話的馬中駿馬老闆不多時後，便出現在了病房內。

  之前和王莖通話時，他就在車上。

  看了新聞聯播後，知道事情鬧大，他便決定親自來一趟。

  「王老師好點了嗎？」

  「張遠你恢復些了嗎？」

  若不是三家協會下場，作為慈文影視老闆的他才不會親自出馬呢。

  更何況，樺宜竟然為張遠發聲了。

  這就很難看了！

  張遠在拍我的戲。

  在我的劇組被打了。

  結果我們慈文影視沒出聲，樺宜卻跳了出來。

  別人該怎麼看我們慈文影視？

  我們和華誼還有競爭關係呢，丟了人心，以後還怎麼招攬部下？

  「我代表劇組出品方，作為投資人，向兩位優秀演員表示慰問。」

  「你們的事，我一定會讓劇組給個交代。」

  咔嚓，咔嚓。

  他也不是自己單獨來的，帶著攝影師呢。

  待到和兩人合影后，馬老闆一揮手：「把照相機收起來。」

  這才轉頭開始聊正事。

  「二位有什麼需求和條件，都可以與我說。」

  聊這種事，當然不能再拍照了。

  「我要張衛劍當面道歉！」王伯照咬牙說道，雖然已經過去數天，可他依舊憤怒不消。

  「可以。」馬老闆秒回。

  「我還要他們賠償我醫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

  「應該的。」馬老闆毫不意外：「問題是，您想要多少賠償。」

  「可以和我說個數，我們好商量。」

  王伯照惱怒的一揮手：「至少一百萬！」

  這回馬老闆沒有立馬回復，而是皺起了眉頭。

  一百萬？

  你在《小魚兒與花無缺》劇組的片酬才十幾萬。

  這年頭一百萬都夠買好幾條人命的了，畢竟礦場死一個人才賠二三十萬。

  面對王伯照的「獅子大開口」，馬老闆沉吟一陣後，轉頭看向張遠。

  「你的訴求呢。」

  「道歉就可以。」張遠點頭回道。

  吶！

  還是這小子上道！

  一個獅子大開口，一個壓根沒提賠償的事，這倆態度一下子就拉開了。

  馬老闆心說，就算他不提賠償的事，劇組也不可能一分不掏的。

  這小子看著年輕，可比王伯照聰明多了。

  要不大鬍子怎麼愛用他呢。

  「好，我保證他們向你誠懇道歉，你放心。」馬老闆帶著和善的笑容回道。

  「這樣吧，王老師，您的傷勢不輕不重，並沒有骨折或其他需要長時間治療養護的重傷。」

  「要不我替劇組做個決定，賠償您十萬元精神損失，您看怎麼樣？」

  「我都尿血了，渾身疼的下不了床。」王老師認為十萬不夠，態度不到位。

  「那行，您再考慮考慮吧。」馬老闆面色一冷：「如果改變想法，可以隨時聯繫我。」

  「我走了，張遠，多保重。」

  臨走時，馬老闆還特意和他打了招呼。

  待到屋內再次冷清下來，張遠轉頭問向王老師。

  「王叔，你要一百萬，的確太高了，他們肯定不願意的。」

  「必須得讓他們出出血，才能知道我有多疼！」

  王伯照雙眉豎起，瞳孔中的小火苗子都能把床單點著了。

  張遠看了眼，心說老王其實也挺愛錢的。

  最早演《西遊記》是，三集就拿了1500塊，六爺從頭演到位也就拿這點。

  楊潔喜歡他，這位便獅子大開口，就像現在一樣。

  酒色財氣，人總得沾一個，這倒也不是啥大毛病。

  張遠就不一樣了，他酒財氣都可以不沾。

  「王叔，那如果我能給出一個讓你能拿到一百萬賠償的方案，你會聽我的嗎？」

  「啊！」王伯照猛地轉過頭來，差點抻著脖子。

  「你確定？」他都不敢相信。

  畢竟這只是一時氣話。

  他想的是，提出一百萬，對方還價，至少也能拿到幾十萬賠償。

  可馬老闆直接還到了十萬，殺價太狠了。

  「真能有一百萬賠償？」

  王伯照露出了魯豫同款的「真的嗎，我不信」表情。

  「可以有，但您必須聽我的，還得做出一點點讓步。」

  「什麼讓步？」

  「讓步就是，對外描述這件事的時候，得這麼說……」

  張遠走到他身旁，附耳道。

  半分鐘後。

  「不行！」王老師一時間難以接受。

  「您放心，道歉會有的，而且保證他們很誠懇。」

  「並且我也會有讓您消氣的辦法，我保證。」張遠與其對視。

  王伯照看著他堅定的眼神，覺得這小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事已至此，生氣，憤怒，發泄，其實都沒有意義。」

  「獲得更多補償，恢復名譽，」

  「這些才重要。」

  「你……」王伯照還想說什麼，卻噎在喉嚨里，隨後嘆了口氣。

  我就說他和一般年輕人不一樣。

  在曲協，影協和華誼的大人物面前都能遊刃有餘。

  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好吧，就聽你的，但是……」

  「您放心，我說的條件，有一條做不到，拿我是問。」張遠再次保證道。

  剛擺平王伯照，張遠的手機便接連不停地響了起來。

  這會兒，也到他下最後一步棋的時候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