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
「嘔!」
張遠扶著一隻臉盆,用力乾嘔著。
這是一間雙人病房,王伯昭靠窗,他靠牆。
他把好位置留給了前輩。
「看樣子應該是腦震盪了。」
「嗯。」醫生與護士圍在他身旁,嚴肅的說道。
「一會兒拍個片子看看。」
「腿腳沒事,就是那隻眼睛得持續觀察。」
此時的張遠右邊眼眶紫中帶黑,黑中帶紅,紅中透著亮。
所謂五彩斑斕的黑,說的便是他的眼眶。
就這傷,誰見了不害怕。
剛來醫院時,都以為他比王伯照傷的還重呢。
隔壁那位可是都被打尿血了。
「行,你們先歇著,我們去研究一下後續的治療方案。」
因為病人是明星,醫院自然馬虎不得。
不過作為橫店的醫生,明星也沒少見。
「護士。」臨走時,張遠喚了聲。
沒人回頭。
「漂亮的護士姐姐。」
一下回過來仨。
「你過來一下。」張遠朝著其中長相最普通的那位招呼道。
「你能幫我包紮一下腦袋嗎?」
「就是用紗布包的那種。」張遠小聲與她說道。
「你腦殼沒有外傷,包紗布幹嘛?」護士姐姐疑惑的回道。
「我現在腦瓜子嗡嗡的,包點紗布,感覺會好些。」
護士姐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
她很懷疑張遠是不是腦殼裡邊傷到了。
「嘖。」張遠見對方不上道,只得給出籌碼:「我給你簽名,你幫我包紮。」
「我們醫院有規定的。」
「再加上范氷氷的簽名。」
「你這樣我很難做……」
「還有袁荃的。」
「這樣不好。」
「還有謝霆風的。」
「你躺下歇著。」護士姐姐轉身就走:「我這就去拿紗布。」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護士姐姐給他纏了一圈又一圈。
那最終效果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整個腦袋除了烏黑的眼眶,以及呼吸用的鼻孔和吃飯用的嘴巴外,全都給纏上了。
張遠拿著面小鏡子擱那看呢。
「這是誰家的法老出土了……」
滴滴滴……
他正美著呢,手機響起。
拿起來一瞧,來電者是劉茜茜。
「我還猜誰會在我出事後有一個聯繫我呢。」
「沒想到是這貨。」
「不過她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我才出事一個多小時,她便打來了。」
張遠想著,賣慘逗逗她。
他在心中想好了台詞。
我被人欺負了,嗚嗚嗚……
接起電話,剛要說詞,對面便傳來了那道熟悉的嗓音。
「張遠。」
「我被人欺負了,嗚嗚嗚……」
張遠:……
有人在我身邊裝攝像頭了?
這好像是我的詞啊。
導演,有人搶戲!
本想著逗一逗對方,沒想到還未出手就被對方將了一軍。
揚聲器中傳來道道嗚咽聲,聽著不似在演戲。
他緩緩皺起了眉頭。
她什麼條件,什麼背景,能被人欺負了?
而且最近她沒進組吧。
《神鵰俠侶》要年底才開拍呢。
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不至於吧。
他定了定心神,柔聲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就這幾天時間,網絡上突然出現了大量關於劉茜茜的黑料。
其內容大多惡俗不堪,難以入目。
以各種論壇為主,這些小道消息正以非常迅捷的速度向外傳播著。
劉茜茜算是半個網癮少女,雖然對電腦和手機的深入操作是一竅不通,但酷愛衝浪。
她無意間發現了這些信息,搜查後,無數難以想像的八卦新聞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最關鍵的是,這些新聞的主角就是她自己!
她是87年生人,今年虛歲18,實歲才17。
這年紀,相當於一位高三女生。
當然,她已經大三了。
即使她從小經歷了父母離異,出走美國,年少進組,單說閱歷,可能比大部份人一輩子都豐富許多。
但終究是少女的心智,再強,也是未成年少女。
其實她已經算的上堅強啦。
只是流淚不止,覺得蒙冤,心中憋屈。
換一位普通高中女生,遭遇此等網暴,說不定都尋短見啦。
因為課業壓力,父母壓力,每年一躍而下的高中生都不少呢。
更何況是這種等級的精神衝擊。
劉曉麗也很快知道了此事,自然是憤怒無比。
其實這會兒還算好的,以後的「黑料」還會帶上她這位老媽呢。
現在只是1.0版本。
遇到這事,肯定得公關。
但之前說過,陳老闆一開始幫劉茜茜這位干閨女找來的經紀人是張敏的老公劉永輝。
這位的確是高人,但現在已經加盟星美,辭去了經紀人一職。
現在這位經紀人日後很厲害,可這會兒還是位新人,見到這情況,也是焦頭爛額。
陳老師玩金融,搞生意拿手,娛樂圈的公關也是一竅不通。
結果就是忙了一圈,毫無成效。
怎麼辦?
劉曉麗只得以家長的身份勸解唄。
「咱們不看。」
「我們不聽。」
「別搭理他們……」
老江湖能自我調節,或還好說。
這半大姑娘,哪兒那麼容易就勸好了。
幾大姑八大姨都來勸,來安慰。
連最疼她的姥姥姥爺都打來電話關心了。
劉茜茜在老人面前故作堅強,可放下電話,便依舊是悶悶不樂。
時不時還得抹眼淚。
晚上睡覺都是哭著的。
那枕頭濕的,不知道還以為她尿床了呢。
劉曉麗找來了舒唱,心說同齡人,她倆關係又好。
舒唱出道早,應對這事說不準有辦法。
結果兩人一見面,才說三句話,便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還不如不來呢。
舒唱是聰明,那腦瓜頂倆劉茜茜。
可她就是跑單幫的,背後又沒有高人指點,她怎麼可能知道該如何處理公關危機。
也就能給點情緒價值,配合說說話,散散心。
在的時候還稍好些,人一走,茜茜便又陷入了內耗當中。
急得劉曉麗直接拔了網線,連電視都給罩上了,就為了不讓閨女看那些亂糟糟的消息。
可眼見著女兒日漸抑鬱,也不是個辦法呀。
哎?
哎!
那小子不是鬼點子最多嘛。
劉曉麗突然想到了張遠。
若是平日裡,她是不會主動讓女兒聯繫他的。
可現在情況特殊,所有辦法都得試試。
張遠這人有不少「邪門歪道」,說不定能奏效呢。
所以,才有了這個電話。
劉曉麗也算靠譜,挺尊重女兒隱私,特意跑到其他房間去候著,沒有偷聽。
「怎麼了?」
「網上有人造謠!」
「具體什麼內容,說給我聽聽。」
張遠想要掏耳朵,發現都被紗布給包嚴實了。
現在他接電話,直接把手機塞在腦袋和紗布中間就行,都不會掉。
要說劉茜茜的「黑料」,那可多了去了。
他都不知道現在出現的是哪個。
「他,他們……」才剛起個頭,這位便又哭上了。
張遠沒出聲,靜靜的等待著,亦沒有與他人一樣先開口安慰,只是那麼靜靜的候著。
抽泣一陣後,茜茜才用帶著一絲沙啞和疲憊的嗓子重新開腔。
「有人在網絡上,說我是變性人!」
哦,原來是這個呀。
張遠心說,這消息可以說是相當離譜了。
不過在那年頭還是非常有市場的。
不說別人,就麥可傑克遜都被各大媒體記者污衊了多久,直到死後多年才得以澄清。
MJ那是多有影響力的人物。
被造謠漂白皮膚,孌童,虐待子女。
他都能被謠言給毀了。
結果後來大家都知道,在那小島名單公布後,除了他和一直支持他的川寶外,別人都去了。
連老霍都在列。
看來他被人攻擊,不是做了這些事,而是因為沒做。
不同流合污,誰能放心!
和傑克遜的相比,劉茜茜這都是小兒科。
「變性人……」張遠喃喃道。
劉茜茜在電話對面等著。
一般這個時候,無論親朋好友,都會用類似的話術安慰自己。
「怎麼能這麼離譜!」
「那幫狗仔簡直就是垃圾。」
「告他們!」
反正不是憤怒,便是哀怨,套路她都摸清了。
但是!
她沒有在張遠這裡聽到類似的話語。
但有時候,不一樣也未必是好事。
「哦,他們說你是變性人。」
「那麼,你到底是不是呢?」
劉茜茜:???
好傢夥。
好幾天了,頭一回遇到質疑她的。
這話都給她給問懵了。
張遠調整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姿勢,接著說道。
「吶,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只是想開開眼界。」
砰!
張遠聽到對面一聲巨響,嚇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脾氣可真大。」
另一頭,帝都,劉茜茜家中。
聽到一聲巨響後,正在喝茶的劉曉麗也被嚇了一跳,手中的茶水都翻了半身。
趕忙起身,跑去女兒房間,敲門後,進入房間。
只見到女兒的背影堅強挺拔,不復前幾日的萎靡佝僂。
「嚯,這小子真行啊!」
「一通電話,茜茜的狀態明顯和之前不一樣了。」
《三句話,治好了劉茜茜的抑鬱症》,作者:張遠。
「茜茜,剛才怎麼了?」
「什麼動靜,那麼大?」風情阿姨劉曉麗探頭問道。
這會兒,劉茜茜才轉過身來。
那小臉,都扭曲變形了。
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吼……」
半大狗崽子護食啥聲,她現在就啥聲。
「你……怎麼了?」
「媽媽。」
「嗯?」
「我要鯊了他!」
壞嘍!
劉曉麗一拍巴掌。
抑鬱症剛好,躁鬱症又來了。
……
劇組。
范氷氷,袁荃,楊雪三人湊成了一桌。
今天原是有夜戲的。
所以劇組包了晚餐。
可面對非常豐盛的……盒飯,三位外形靚麗的女演員,皆沒有一絲胃口。
莫說他們,劇組演員躺下兩個,誰還能有胃口。
尤其是劇組中的大陸工作人員,一個個的都帶著邪火的,那眼珠子瞪的。
那幫香江佬頭回知道害怕。
「呼……」范氷氷嘆了口氣。
雖然她與袁荃兩人都是吃過見過的主,但今日這情況,也是頭回遇到。
「他們這麼做,這戲還怎麼拍呀。」楊雪眼眶微紅,不知在為自己還是張遠傷心。
「做好自己的事,該幹嘛幹嘛。」袁荃心性穩重,尤其在經歷重傷後,多大事她也不會慌張了。
「他們下手那麼重,給張遠都打昏了,不知道會不會治得好,會不會留下後遺症。」楊雪煩悶的托著腮。
「張遠也真是的,我和他說了幾次,少管這些糟爛的閒事,他偏不聽。」范氷氷秀眉倒豎,怒其不爭的說道。
「他做的沒錯,錯的是那些人,怎麼能怪他呢。」袁荃穩穩的語著。
「我倒覺得,他今天的行為挺有擔當,是男人該做的。」
楊雪也點頭表示同意。
范小胖捋了捋秀髮:「真英雄和逞英雄,只有一線之差。」
「我不是怪他,是怕他落不著好。」
「他明明有天賦,又會來事。」
「只要好好發展,將來某日,一定能成為大明星的。」
「可出了這檔子事,還是在香江人主導的劇組……很麻煩的。」
范氷氷瞄了眼遠處的工作人員:「你們也知道。」
「香江人是最會玩輿論的。」
「說不定原告打成被告,反倒毀了他。」
范氷氷已經開始思考,若是張遠的名聲被王莖他們搞臭,以後接不到戲怎麼辦。
她想著,若是真這樣了,那自己以後就能幫則幫,多為他介紹幾個劇組吧。
至少能保證他有飯吃。
能躋身四旦雙冰,范氷氷的感知和判斷力,自然是優於常人的。
也遠比袁荃和楊雪這姐倆想的更多更透。
的確,劇組的行動正如他所料。
「你們兩個搞什麼啊!」王莖憤怒的一拍桌子。
面前站著張衛劍和謝霆風二人。
哪怕謝公子是英皇親兒子,此時王莖也不會賣面子了。
TM的!
你們倆給我搞出這麼大的麻煩來,怎麼收場?
王莖斜了眼張衛劍,根據自己詢問到的信息,再加上對光頭的了解,他已經猜到,這事是張衛劍主導的。
可現在片子要拍,還要播,必須保住這二人,那可是主角啊!
「接下來,你們就正常拍戲,不要說任何話,不要承認任何事。」
「誰來採訪,也一句話都不要說,明白嗎!」
王莖厲聲命令道。
他知道,這裡是橫店。
倆人還去了橫店醫院,要不了多久,消息便會走漏的。
這也是張遠這次沒把桌葦喊來的原因。
其次,剛剛才在刺激聶元一事上用過他,再次露面,容易被人發現端倪。
「懂了。」
「明白。」
兩人立即回道。
「接下來我會做好準備,要統一口徑。」
「我還會放些關於他們兩個的小道消息給港媒,這樣就應該差不多了。」王莖搓著手指計算道。
「還要聯繫幾位投資人,說一下這件事,讓他們幫忙。」
「霆鋒,你也和楊生說一下。」
楊生,便是楊受成。
聽到這裡,張衛劍微不可察的輕笑了一笑,隨後有立即收回表情。
「王伯照不是問題。」
「但那個張遠挺麻煩的。」王莖想著便頭疼。
三人推薦來的演員,在他劇組挨了打。
得和那三位好好交代才行。
免不了交換一些利益,才能擺平這件事。
想了陣後,王莖表情逐漸放鬆。
香江當年那麼亂,他都一路走過來了。
這小子再麻煩,還能有當年那些黑道大哥麻煩?
「對了。」不久後,他又想起一件事。
「當時攝像機一直開著吧。」
「應該是……」張衛劍愣了愣。
「去吧阿鑫找來。」王莖趕忙吩咐道。
不久後,那位香江攝像導演便來到了房中。
「趕緊去把當時那台機器拍攝的內容都刪掉,就是……」王莖揮了揮拳頭。
「哦,知道了!」
這位香江攝像師急急忙忙的跑去了拍攝現場找機器。
他稍加回憶,便來到了杜傑身旁。
因為他記得,當時就是這小子在操作機器。
「今天下午用的就是這台機器?」
「呃……對。」杜傑有些猶豫的回道。
「你跑開。」
將杜傑趕走,這位坐到了機器前,開始操作,然後……
「怎麼是空的?」香江佬滿臉驚色,回頭看向杜傑。
「東西呢,素材呢?」
「片子呢?」
杜傑憋了半天,才有些勉強的回道。
「丟了。」
「什麼!」
組長直接站了起來:「你把片子刪了?」
這位心說,難道這小子如此有眼力見,提前做好了手腳。
「不是我刪了……就不是刪了。」
杜傑撓撓頭,也是滿臉疑惑。
「下午這台機器用的那張記憶卡。」
「不見了!」(本章完)